日本升级对东盟数字经济合作的战略考量
2024-09-18 00:00毕世鸿李益璐
世界知识 2024年17期
5月23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东京举行的第29届日经论坛“亚洲的未来”上发表演讲，表示将与东盟国家合作，力争在今后五年培养10万名人工智能及半导体相关数字领域的高端人才。
自21世纪以来，数字经济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新引擎，亚太地区作为全球经济最具活力的增长带，数字经济合作是该地区国家间合作的重要议题。日本的数字经济发展较为成熟，而东盟国家正成为数字经济增长最快的群体之一。日本高度重视并全面升级与东盟的数字经济合作，有以下政治和经济方面的考量。
东南亚是日本“印太战略”的重要支点
日本“印太战略”旨在加强与“印太”地区国家在政治安全和经济科技海洋等领域的合作，以提高日本在该地区的国际地位。东盟国家位于“印太”地区的中心位置，近年来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地区影响力不断增强，国际社会对其关注日益增加。东南亚的重要战略地位决定了它成为日本“印太战略”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而东盟及东盟国家的支持对于日本落实“印太战略”至关重要。
当前，东盟正处于政治安全、经济和社会文化三大共同体建设的关键阶段。东盟也希望通过加强对日合作，借助日本的“印太战略”维持东盟的中心性地位。在“印太”地区国际关系中，东盟国家以东盟为基石，采取大国平衡战略应对大国博弈，避免选边站。在各大国均重视东盟的前提条件下，东盟及东盟国家的策略取得一定成效，也促使日本更加重视升级与东盟及东盟国家的合作。
值得注意的是，日本在“印太战略”框架下全面深化与东盟国家71c8fdb9d311e0ac0640afc9a90964dd6424fa0aafa74fcacc6a19d9642c760b在人工智能、半导体和芯片等数字经济领域的合作，继而加强与东盟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实际上也有借此制衡中国的对抗性考量，对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建设形成牵制。
从贸易、投资合作向数字经济领域扩张
长期以来，日本与东盟国家在贸易、投资等方面建立起广泛的合作机制和平台，为升级数字经济合作打下坚实基础。
在贸易领域，东盟国家是日本重要的海外商品市场和原材料来源地。日本与东盟或者部分东盟国家加入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东亚全面经济伙伴关系”（CEPEA）、《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等双多边合作机制，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2023年，日本与东盟国家贸易额达31.6万亿日元。其中，出口额147250亿日元，半导体等电子产品出口额13860亿日元；进口额169240亿日元，半导体等电子产品进口额7430亿日元。日本是东盟国家仅次于中国、美国和欧盟的第四大贸易伙伴，约占东盟对外贸易总额的6.8%。
在投资领域，东盟国家是日本重要的生产基地和巨大的消费市场。对于许多日本企业而言，东盟国家是与美国和中国并列的主要投资目的地。日本与东盟及东盟国家缔结了“日本—东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JACEP）、“经济伙伴关系协定”（EPA）等双多边合作协定，不断扩大对东盟国家的投资。2023年，日本对东盟国家直接投资额达28437亿日元，同比增长7.2%，为同期对华直接投资（3931亿日元）的7.2倍。其中，机电行业的直接投资额为2581亿日元，同比增长29.3%。
此外，日本还通过政府开发援助（ODA）等方式为东盟国家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2021年，日本对东盟国家ODA支出总额为38亿美元，占同期日本ODA总额的21%。日本还在教育和医疗保健等基本民生领域以及基础设施、投资环境改善、人力资源和私营部门发展、促进技术转让等领域向东盟国家提供援助。日本的ODA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东盟国家商业环境的改善，日本还鼓励企业向东盟国家数字经济领域扩张。
数字经济成为深化日本与东盟合作的新领域和新动力
首先，日本通过多年对数字信息产业的政策支持、规范法律法规、专门成立数字厅，为发展数字经济创造了有利环境。日本重点推动数字技术在其产业中的应用，力图实现产业的全面优化，促进实体经济的转型升级，提升整体经济社会的效率。特别是在半导体和芯片产业领域，日本顺应国际分工以及产供链发展的大趋势，开始向链条的上游、向附加价值高的方向进行差异化发展，并在最关键的材料、工艺、部分制造装备等方面追求唯一性。而目前，东盟国家活跃的互联网用户超过4亿人，是世界上增长最快的互联网市场，东盟国家的数字经济每年能产生约1500亿美元的收入，到2025年，预计将超过3000亿美元。但与日本相比，东盟国家的数字经济发展相对滞后，日本与东盟国家在数字经济合作方面具有巨大的互补性。
其次，数字经济合作可以在互利共赢的基础上，促进经济增长，实现双赢局面。当前，日本经济的主要驱动力面临国内市场饱和及有限的自然资源等限制，而东盟国家劳动力充足，数字经济前景较好。在日本“印太战略”视域下，数字经济成为深化其与东盟合作的新领域和新动力。日本和东盟国家在信息与通信技术、智慧城市网络建设、数字技术培训、数字金融、电子商务等方面开展合作，日本为东盟国家提供数字技术的支持和指导，东盟国家为日本提供广阔的数字经济市场和投资机会。数字经济合作反过来又可以带动日本和东盟国家之间的贸易投资、科技创新等方面的合作。
基于上述政治经济合作层面的考量，加强与东盟国家在数字经济领域的合作，将是日本当前乃至今后“印太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日本可借此实现在东盟国家借地、借人，扩大海外数字市场的目标，以强化其基于“印太战略”的伙伴关系。当然，日本升级对东盟数字经济合作，也面临着数字经济鸿沟、第三方竞争等挑战，未来发展至何种程度和深度，值得持续关注。
（毕世鸿为云南大学“一带一路”研究院、区域国别研究院、国际关系研究院教授，李益璐为云南大学外国语学院、“一带一路”研究院科研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