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天气加剧，气候难民何去何从？

过去，人们为了星辰大海而远航。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被迫背上行囊。这些为气候所迫，不得不背井离乡的人们，被称为气候移民，更有甚者，被称为“气候难民”。

最近，“留下还是离开”成为居住在尼泊尔桑宗村的人们需要做出的选择。他们并非世代居住于此，而是迁徙到此的。

这个新闻引发关注的背后，是当今全球极端气候的加剧。受其所累，气候难民的群体将变得越来越庞大。有研究指出，到2050年，全球或将诞生15亿气候难民。

2024年仍是厄尔尼诺的爆发之年。在喜马拉雅山的另一边，印度大部分地区正面临极端热浪的炙烤，气温超过53℃，创历史新高。截至6月3日，已超过211人因高温导致死亡。

极端气候给人类生存带来的困扰将是一个永恒的难题。

迁徙是历史，也是未来

3000年前，桑宗村村民的祖先从北方来到海拔超过2500米的喜马拉雅山区木斯塘，高原山地气候在这里表现得更加极端——干旱和寒冷让大部分地方寸草不生，只有河流经过的地方和引水灌溉的农田显露着生机。

20世纪90年代，干旱降临，从此和这座村庄如影随形，并且愈演愈烈，河床干涸，农作物和牲畜失去了生机，村民们只能无力感叹：“好像是被无形的敌人诅咒了。”

除了向祖先祈祷，他们别无他法，而祈祷显然没有效果。由于地处高海拔地区、位置偏远、基础设施缺乏，无论是困难还是灾难，在这里都会被放大。

2006年，村里召开集体会议，决定了村子的未来：虽然祖屋难舍，但为了生存，村民们不得不选择离开。2012年，他们迁徙到16公里以外。2016年，17户共86名桑宗村村民搬到了新的定居点，并给它起名“纳玛松”，意为绿色草地。

搬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搬村”去开荒。

这里不得不提1988年的一场冰川湖溃坝洪水，洪水淹没了村庄、摧毁了房屋。那场洪水带来的影响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弭，曾经的桑宗村村民“搬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理洪水带来的巨石。

然而，难题并没有彻底解决。因干旱而搬迁的村民要和附近的一个村子共享水源。同时，他们新家的土地所有权还没有明确。

干旱让他们失去了曾经的家园、祖屋、寺庙，还有承载着他们独特文化的天洞——最开始他们在山上凿出的作为避难所的洞穴。

文化在土地上传承，而受气候影响的人们不得不冒着文化中断的风险离开这片土地。桑宗村并非气候移民的个例，居住在喜马拉雅山区的人们都面临着这种艰难的选择。桑宗村隔壁的村庄也迁往了土地更肥沃的地方。

消失的岛屿

2023年，有科学家指出，喜马拉雅地区40%的冰川已经消失，因为全球变暖，冰川融化速度提高了10倍。如果全球气温上升2℃，到2100年，一半的冰川都会消失。

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威胁着人类的生存。即使将气温升高的范围控制在1.5℃，仍有49%的冰川面临消失。

除了干旱，气候变化带来的另一影响是，将会有更多的极端降雪、降雨、山体滑坡等灾害发生，并且，人们不知灾难何时会来。

喜马拉雅冰川的变化，不仅影响山区居民，下游数百万人都可能受波及，他们都将面临“留下还是离开”的选择。

人类因气候被迫迁徙，这种现象已存在多年。2009年，南太平洋上巴布亚新几内亚的卡特雷特群岛便经历了“迁岛”。群岛的变化每日可见，椰林遍布的宜居小岛因海平面上升，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甚至一些岛屿已慢慢消失不见。

2008年的一场狂风巨浪更是让岛上几十栋房屋消失在海水中，2600名岛民被迫撤离。

2011年，联合国气候科学家发布报告，指出全球变暖令气候变得更极端，热浪、暴雨、干旱等天灾将不定期侵袭，并且预计到2100年，全球气温将上升1℃到5℃，全球升温最直接的影响是摧毁农作物和人类居所，带来环境污染以及海平面上升，从而进一步推动人类大迁徙。

“气候脆弱国家”

气候移民或者气候难民早已有之，不是什么新现象，但一直被人类忽视。

19世纪，从德国向北美进发的6波移民，与其说是为了逃避经济衰退和向往政治自由，研究人员更愿意相信是气候变化的结果——有三成移民是因为气候所迫背井离乡。

气候对人们的影响在发展中国家更为显著，尤其是一些经济落后的国家，抵御气候灾害的能力更弱，被称为“气候脆弱国家”。

为更好地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风险，在国际气候谈判中发声，“脆弱20国”集团成立。孟加拉国便是其中一员，地势低洼、河流纵横使其屡受自然灾害的侵扰。愈加频繁的热带气旋和洪水让这个拥有约1.7亿人口的国家面临艰难抉择——如果家园不在，他们该何去何从？

气候移民并非小范围事件。联合国下属国际移民组织2022年发布的报告显示，2012年至2021年，受气候变化影响最大的地区依次为东亚和太平洋地区、东南亚、撒哈拉以南的非洲、美洲（北美洲和南美洲）、中东和北非、欧洲、中亚。

报告还指出，预计到2050年，人口流动性最高的地区分别是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国家、东亚和太平洋地区、南亚、北亚、拉丁美洲、欧洲和中亚。

据联合国难民署统计，2008年至2016年间，平均每年有2150万人因极端天气及洪水、风暴、野火等与气21296461dbcefc4d0a6ea60fbbd460795f3371a120ef0c4bf73b88283c3fa0e3候相关的事件而流离失所。2017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发生森林火灾，7000多栋房屋和商业建筑被烧毁；2018年，印度南部洪灾致使5万多人无家可归；2019年，澳大利亚森林火灾烧毁了3000多所房屋；2020年，两场飓风袭击洪都拉斯、危地马拉和萨尔瓦多……人们被迫搬离灾难发生地，去寻找安全的庇护所。

因自然灾害而移民是暂时的，并且移民的流动主要是在一国内；同时，这种迁徙是可逆的，可以通过修建堤坝等措施来消减影响——这部分气候移民极有可能重返家园。

然而，由气候变化导致的渐进性影响是长远的，如海平面上升、土地退化、海岸侵蚀等。例如，2019年，非洲东部国家面临60年来最严重旱灾，1200万人饱受饥荒之苦，他们中的部分人逃离了家乡；2022年，100万索马里人因干旱而成为难民……这些人为了生存，只得长久或者永远离开家乡。

联合国难民署在3年前便发出警告，气候变化给人类带来的重创已经显现，会导致更多的人流离失所，已经受气候变化影响的人们生活会更加艰难。

国际移民组织在2020年的《世界移民报告》指出，全球变暖的影响对印度、孟加拉国等南亚发展中国家来说，尤其令人担忧。该报告提到，除了阿富汗受暴力因素影响较大，2018年，南亚大部分移民和难民流离失所的原因是自然灾害。

气候迁移有待合法化

有时，气候变化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2022年，巴基斯坦发生洪水灾害，数百万人受到影响，从最开始的国内迁移，到几个月后的非法移民欧洲，洪水让他们遭受通货膨胀的生活雪上加霜，难以承受的经济原因让他们背井离乡，成为气候难民。

虽说同样是难民，但气候难民并不享有和战争难民同等的受保护地位，他们的难民身份会被故意忽视，人权难以得到保障，甚至面临被驱离的风险。

有气候移民表示，因全球变暖导致气候变化而被迫离开家园也是人权被剥夺的表现。

政府和官方组织的缺位让气候移民的处境更为艰难。如卡特雷特群岛岛民搬迁时，没有任何政府或官方组织参与进来。政府和官方组织面临的首要问题是，是否有充足的资金支持气候移民们重建家园。

也有一些人士认为，气候移民不仅是气候变化的结果，也是适应气候变化的方法。其中“有计划”显得至关重要，这就更需要政府方面参与进来，提供合法途径帮助人们迁移。

同时，我们也要注意，在气候变化之下，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愿迁移——一部分原因是他们不想离开生活已久的家园，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缺乏迁移的能力，只能战战兢兢生活在不确定的风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