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屋

曾祖母住在乡下老屋，怎么也不肯到城里来，她说老屋让人舒坦、顺心，那也是我魂牵梦萦的乐园。

一到老屋，曾祖母就领着我提着篮子去菜地摘菜。我一个箭步冲到曾祖母前面，等不及要去找我的“好朋友们”了。一推开小栅栏，圆圆的白菜、嫩绿的青菜、苍翠的青椒便映入眼帘。那被青藤缠绕的木架上挂着一个个葫芦，让我想起了葫芦娃七兄弟，仿佛下一秒葫芦娃就要蹦出来似的。那一条条绿油油的小青虫躲在卷心菜里跟我捉迷藏，一只只活泼可爱的小瓢虫穿着艳丽的衣裳为我舞蹈。还有一个呢，我轻轻地往两边拨开菜叶，凑上前，正要瞧个仔细，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它便来了——一只威武的蟋蟀。它趴在我的手背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我也一动不动地望着它。这些就是我的好朋友。在这生机勃勃的小世界里，我们无话不谈，我们忘乎所以……

“这边，这边！”曾祖母背着背篓，在对面的果园朝我挥手。我立马站起身蹦蹦跳跳地朝她奔去。跨过田埂，香甜的橘子味、清新的柚子香，如同细腻的画笔，在空气中勾勒出一幅美丽的画卷，令人陶醉其中。我恣意地在果树间穿梭，那黄澄澄的果子让人垂涎欲滴。这个最大，那个最红，角落里的最害羞，旁边那个最调皮，都把头探到了小路边。我随手抓起一个橘子，往后一拉，和树枝来了场拔河比赛。许是久不见让着我，一下我便也得手了，可是这一松，我也摔了个四脚朝天。曾祖母拿来剥开的柚子，我倒也不急着吃，拿起柚子皮盖在头上，围着一棵老树转圈圈：“我是一只小黄鸭，咿呀咿呀哟……”那滑稽的模样逗得大人们捧腹大笑。这笑声环绕着炊烟，袅袅而去……

午饭后，院前的小河最是欢乐。爸爸说儿时他常在这里游泳、打水漂，这里是他童年的乐园，后来便是我的了。曾祖母用围裙搂来一堆小瓦片。我拿起一块，俯下身，对着那波光粼粼的河面扔去，嗖——嗖——嗖——瓦片忽上忽下，若隐若现，那溅起的小水花是它的呐喊，是它的舞蹈，是它的新生。我一块接着一块扔去，乐此不疲……过了许久，曾祖母又拿来积攒了一年的报纸。我用报纸折成小纸船，轻轻地放在水面上，猛地一送，一只、两只……河面上的小船越来越多。我沿着河边一路小跑，追着这些小纸船，追着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的小河，仿佛也是追着快逝去的童年……

暮色朦胧，我踏上了返城的路。曾祖母和老屋渐渐消失在视野，我的心却永远留在了菜地，留在了果园，留在了小河，更留在了曾祖母的身边……

（指导教师苏慧/插图张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