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电影《志愿军:雄兵出击》作为志愿军系列的第一部,自2023年国庆期间上映以来,引发观众强烈的情感共鸣,取得较大的成功。从接受美学角度看,电影采用全景式多线索多层次的宏大叙述,满足了观众的期待视野。同时,在创作中立足艺术的真实再现与突破,较好地召唤观众的审美趣味。此外,电影注重史与诗的统一,凸显抗美援朝精神的接受价值,既有感性共情,又有理性反思,让观众在强烈的情感共鸣中,获得敢于拼搏、勇于牺牲、积极向上的精神启迪,实现了宏大叙事与期待视野的有机融合,达到了较好的接受效果。
【关键词】 《志愿军:雄兵出击》; 宏大叙述; 接受美学; 期待视野
接受美学作为一种文艺理论,将读者引入批评视野,强调作品与观众的互动关系,认为只有经过读者的解读和接受,艺术作品的存在意义才得以彰显。创作者在创作时注重读者的审美趣味和期待视野,实现作品与读者期待视野的融合、超越,是作品获得成功的一个关键所在。
在抗美援朝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由陈凯歌执导的抗美援朝题材电影《志愿军:雄兵出击》于2023年国庆期间上映,引发观众情感共鸣。“期待视野不是恒量而是变量。它会因人、因地、因时代而变迁,这种变迁必然引起文学观念、审美标准的变化、更新。”[1]《志愿军:雄兵出击》应对观众对英雄叙事的审美趣味和需求变化,在继承抗美援朝题材优良传统上有所创新和突破,彰显了新时代影视作品的文化责任、社会担当和当代意义。
一、全景式的宏大叙事,满足观众的期待视野
接受美学的主要代表、德国文艺理论家汉斯·罗伯特·姚斯(Hans Robert Jauss)提出了期野视野的概念,即“读者在阅读一部作品时,原先的阅读经验构成的思维定式”[2]。当下文学作者或影视创作者越来越注重从受众的接受心理和审美期待出发,让读者或观众享受到新奇的审美愉悦,以满足其期待视野。“只有当作品的延续不再从生产主体思考,而从消费主体方面思考,即从作者与公众相联系的方面思考时,才能写出一部文学和艺术的历史。”[3]《志愿军:雄兵出击》以全景式、多线条、多维度讲述抗美援朝这段历史,战争叙事具有差异性和丰富性,这是对该类题材电影的创新和超越,给观众带来不一样的观影体验。
其一,《志愿军:雄兵出击》以全景式方式展现“立国之战”的抗美援朝战争,谱写了一曲荡气回肠的英雄赞歌。《志愿军:雄兵出击》从国内、国际形势的角度展开叙述,分别讲述了战争决策、战争过程及历史意义,是史诗级别的抗美援朝战争题材电影,它将全景式宏大叙事推向较高的水平。电影的叙述空间从冰天雪地的苏联到春暖花开的北京,从枪林弹雨的战场到义正词严的联合国会场,空间跨度之大是该类题材电影较为罕见的。电影塑造的人物形象上至作为决策者的领导人;中至出使联合国的外交代表、指挥作战的将领、留洋归来的军事专家;下至冲锋杀敌的士兵,敌后方的普通百姓和一般工作者等,人物类型多样。《志愿军:雄兵出击》的叙述时间跨度不大,但影片通过塑造立体丰富的人物群像、开阔的空间场域丰富了故事内容和观众的审美感受,满足了观众希望看到不一样的抗美援朝题材片的期待视野。同时,电影的战争叙述紧凑密集,节奏把握到位,是否参战的辩论、讨论犹在眼前,志愿军跨过鸭绿江开始作战的场景接踵而至。在战争叙述上,重点讲述每次战役的背景、目标、任务和打法不同,出现水上战,陆地战、空中战等不同类型的战争,呈现了各种震撼的战斗奇观。空中作战、坦克作战、水上作战、轰炸与反轰炸战斗等令人目不暇接,这些战争不仅讲述了不同的打法,还讲述了不同战争背景和不同人物表现,这有别于此前的《上甘岭》(沙蒙/林杉,1956)、《英雄儿女》(武兆堤,1964)、《我的战争》(彭顺,2016)、《长津湖之水门桥》(徐克,2022)等电影单一表现某个部队或某个战斗场面,给观众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特殊的审美体验。电影对敌我力量悬殊以及我军牺牲惨烈的场景做了客观呈现,对抗的紧张感拉满,使观众体验到危机重重、紧张残酷、惊心动魄的审美快感,并实现叙事认同,上升到悲剧美的情感体验。总之,电影采用全方位、立体式的叙述方式,叙事简洁明快,节奏感强,满足了观众对战争影片求新求变的期待视野,同时也升华了其革命英雄主义情怀。
其二,《志愿军:雄兵出击》设置了激烈残忍的战场和相对平和的外交战线两条线索,运用平行蒙太奇手法,将松骨峰战斗和联合国会议两条线索交错并行,一条是战士们浴血奋战的战场,另一条是外交官据理力争的国际谈判会场,一动一静,一武一文两条线索交叉变化,不但有效丰富了观众观影的兴趣点,同时缓解了战争叙述带来的紧张感和审美疲劳。相比此前的同类型题材影片,增加外交线索,这是《志愿军:雄兵出击》的一大亮点也是创新点。《志愿军:雄兵出击》在《金刚川》多篇章的交替叙事模式基础上,首次出现联合国外交会议线索,两条线索交替进行,激发观众多视野、多角度体验。在叙述结构上,电影采用文武双线,分别讲述了是否出兵的决策过程和出兵后的几次战役,中间穿插了伍修权在联合国演讲等片段。武戏上,志愿军奋不顾身,顽强拼搏,在武器装备和人力远不如敌军的战况下,创造了人类军事史上的奇迹。敌我双方激烈的战争场景使观众产生了较强的共情律动。武戏是战争片的本体属性,众多壮怀激烈的大场面唤起观众的爱国主义情感,完成了电影潜移默化的教育功能。文戏上,电影提供了广阔的时代背景,让观众跳出局部战斗来看国内外形势以及我国在外交战场取得的胜利。影片出现的外交叙述,在题材和叙述上有所突破,丰富故事情节,增强历史感。一方面,讲述了国家领导人毛泽东访问苏联,周总理远赴莫斯科寻求国际协助,交代了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另一方面,电影重点描述了以伍修权为代表的外交团参加联合国会议,发出中国声音。伍修权就朝鲜战争表明中国态度。随即电影画面一转,呈现出松骨峰战场上激烈的战争场面,当三连连长问是否还有活的,还有能打的人时,一只只残破不堪的手缓缓举起;镜头再次切换,联合国会场人们也在纷纷举手表决,伍修权也坚定地慢慢举起手,形成了震撼的呼应,将观影情绪推向高潮,升华了作品主题。战场和外交场在叙述空间上不断变化、切换,剧情高潮平缓切换,让观众的情感体验也随之不断变化。一般而言,如果观众的观影感受与自己的期待视野一致,便会感到作品毫无新意,索然寡味。只有作品出人意料,超出观众的期待视野,才会感到振奋。外交叙述丰富和拓展了抗美援朝题材,给观众带来新奇体验,超越其期待视野,产生了别样的艺术效果。
其三,《志愿军:雄兵出击》多维度地叙述抗美援朝的决策和战斗过程:将高层领导战争决策与军事专家意见及普通百姓的态度结合起来讲述战争决策过程;将战争指挥将领的决议、态度和行动与基层官兵的日常战斗及美军视角连接在一起,多视角表现战争;将人物个体命运融入宏大战争叙事中,让观众产生较为强烈的内心体验和情感共鸣。电影在阐述战争决策上下足功夫,占了较大篇幅。在是否出兵讨论会上,从领导人到军工专家,双方争论激烈。从妇产科医生林巧稚即普通百姓角度上表明为了保护祖国下一代成长愿意付出生命的态度。同时以毛岸英为代表选择当彭总司令的第一个兵,表现普通士兵的想法。此外,电影还从国际角度出发表现,毛泽东到苏联寻找国际援助多方面叙述战争决策。这部分叙述给观众科普了当时的历史背景,丰富了电影体验内容。将决策过程讲清楚,使这部分叙述丰满,是该片的一个创新点。在表现战争过程时,从国际政治局势到紧张地准备出击工作,从首长到士兵,从我军到美军,无数视角交织在一起,拓宽了电影的表现角度和观众的认知程度。《志愿军:雄兵出击》延续了《我的战争》(彭顺,2016)、《长津湖》(陈凯歌/徐克/林超贤,2021)等影片的美国军队视角,通过几个片段、几段对话,采用幽默风趣的表现手法,生动形象地刻画了性格各异的美国军队将领形象和美国外交官,增加了电影表现的广度,增强了作品的趣味性。仅仅是规模浩大的战争和精彩的外交场景,不足以让观众产生强烈的内心情感反应,只有当个体命运和史实交融在一起时,才能对观众产生强烈的感染力。电影描绘了毛岸英、杨三弟、三连指导员、连长、副连长等战士们在战争中的成长和表现,让观众对个体人物命运有直观的感受。在这场战争中,无论职务高低,每个人的个体命运和国家命运联系在一起,电影具体展现了战争对个人生活的影响。影片中的人物不再是单纯的英雄和高大的形象,而是有血有肉、有情感、有故事的生命个体。在宏大战争叙述中,较好地折射了个体命运;叙事结构上的创新,亦使影片更加丰富多维,也更加贴近现代观众的审美需求。
二、立足艺术真实与突破,召唤观众的
审美趣味
学者胡智锋曾指出,“抗美援朝电影英雄叙事发生了重构,新的英雄叙事是在对英雄主义价值观念充分吸收、汲取的基础上,扬弃了传统创作方式中那些与时代需要不相契合的部分,在继承优秀创作传统的基础上,根据时代变革和观众需要,在创作理念和创作方法上更贴近、更自然、更真切、更具亲和力。”[4]为适应当下观众对战争叙述审美的变化,电影主创团队对历史故事情节、人物形象进行了真实还原和合理改编,精心雕琢、设计,力争在艺术上有所突破和创新,使电影富有较高的独特艺术魅力,有效地召唤受众的审美趣味。中国电影家协会副主席尹鸿认为,《志愿军:雄兵出击》不论是剧情的流畅度、表演的细腻度、创作的艺术度等方面,都达到了较高的水准。[5]
其一,《志愿军:雄兵出击》依托叙事和镜头技巧,力求还原历史真实场景,在艺术上巧妙设计,精益求精,真实性和艺术性极强,拉近观众临场感,唤起观众审美兴趣。从人物造型到场景,电影力图还原历史真实场景。电影对历史细节还原度高,在抗美援朝题材中是一个超越。剧本打磨三年,筹备一年半,拍摄近两年,足见剧组下了很大功夫。剧组搭建了一个1:1还原的联合国会场,准备了上千套服装和设备。在拍摄中不用特效,采用实景再现,运用俯拍,呈现战场全景,带来真实、震撼的效果。影片从夏天拍到冬天,演员们顶着狂风暴雪拍摄,真实再现志愿军的处境。在拍摄松骨峰战场时,战火硝烟是百分百地还原,身上的火是真实地燃烧。对于美军强悍战斗力如实呈现,真实展现了战争的残酷性。为表现战斗的惨烈和战士们的顽强,演员们穿梭于真实的“枪林弹雨”之间,真实重现了当年士兵们的勇敢和坚毅。法国电影理论家安德烈·巴赞(André Bazin)曾表示:“唯有摄影机镜头拍下的客体影像能够满足我们潜意识提出的再现原物的需要,它比几可乱真的仿印更真切。”[6]他的观点表明电影对现实复现的功能和特质,该片也最大限度地再现了真实历史。影片对细节设计也较为讲究,例如伍修权让翻译员唐笙在联合国大会上仔细确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名牌拼写是否正确,这一细节设计极其用心,表明对新中国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世界性大会上的重视。在美术设计上,该片注重差异化设计与意象表达。为避免造成视觉审美疲劳,在场景布置上,通过雪、雾、火等不同的主题景象,展现战场情境。借用一棵松树的意象,象征战士们坚韧不拔的品质,体现出独特的美学神韵。电影对声音也进行精心设计,考虑音乐使用与剧情的关系,通过对声音快慢、动静转换、轻重起伏变化的处理,不仅避免听觉审美疲劳,还带领观众进入一个真实而充满想象的艺术世界,引导观众情绪起伏变化,获得强烈的审美体验。电影在技术上精心雕琢,真实再现历史,提高了观众对历史事件改编的接受度。
其二,《志愿军:雄兵出击》不仅塑造了一系列有血有肉、有情有爱、有勇有谋,立体饱满的英雄人物,还刻画了个性鲜明的外交官、军工专家、妇产科医生、翻译人员、运输司机等人物形象,人物类型多样、性格多面,增强了故事和人物的真实性及电影的审美艺术性,唤起观众对人物的身份认同,产生了较强的情感共鸣。与其他抗美援朝题材影片在人物设置上以虚构为主不同,该片的大多数人物基本上都有历史原型。电影延续了抗美援朝题材对英雄群像的塑造,同时由内而外地刻画了不同层次人物的多面性格特征。英国作家福斯特(Edward Morgan Forster)提出了“扁平人物”“圆形人物”的概念,相对于类型化、单一化的扁平人物,即“每个人物几乎都能用一句话来概括”,圆形人物具有丰富多面的性格特征,“不断盈缺,像个真人一样有不同的侧面”[7]。电影中的人物呈现出丰富多面的性格特征,属于圆形人物。该片中的人物形象,上至彭总司令,下至运输司机,每个人个性鲜明、立体饱满。电影抛开固有的人物形象观念,对领袖人物增加很多人情味因素,普通士兵们则是来自真实战斗过的志愿军战士“原型”。他们不仅是铁血铮铮的英雄,也是生活中有柔情、有顾虑、有脆弱的父亲和儿女、军官和战士,影片将魏巍笔下“最可爱的人”用具象方式呈现给观众。彭总司令具有运筹帷幄的将领风范,也有不听部下劝告独自先去战场侦察战情的顽固和勇猛。高级参谋李默尹兼具战争智慧和人文关怀,当他听到梁兴初说未能完成穿插任务是不想让战士们没能过几天好日子又要打仗牺牲时,用脸帕遮住脸擦拭泪水,出生入死的硬汉表现出柔情的一面,是抗美援朝乃至战争题材电影史上较为罕见的“儒将”形象。38军军长梁兴初在完成穿插任务和减少战士伤亡之间犹豫,因选择后者而贻误战机,在他身上体现了既能打善战也有一己私心。从《奇袭》的方勇,到《上甘岭》的张忠发,再到《长津湖》的伍千里,这些连队指战员大多数具有作战勇猛,性格粗犷,视死如归的性格特征。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形成了一个套路化的创作模式,像儒将李默尹、有私心的军长梁兴初这样的人物以前没有出现过。杨三弟从最开始的优柔寡断、胆小懦弱的通信兵几经考验,最终成长为英勇果敢的战士,其成长蜕变过程真实、令人信服。差异性、立体性和真实性的人物形象,有别于早期“高大全”的扁平形象,观众从中能明晰人物的心理动机、矛盾冲突,看到人物的闪光点和真实性格。人物形象的塑造风趣幽默真实,贴近生活,增加了可看性。此外,电影出现外交官人物形象伍修权不畏强权、为国发声的气魄,赢得国际敬畏,正气凛然又细致亲切,深入人心。除了几位领导人使用特型演员外,其他将领、军人基本上都使用了非特型演员。电影延续《金刚川》《长津湖》等影片明星效应,选取章子怡、张颂文、黄晓明、朱亚文、海清、王骁、魏大勋、张子枫等家喻户晓的明星,对人物进行全新演绎,“陌生化”效果产生强烈的审美体验。对此,导演陈凯歌表示:“我们不仅刻画了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还对很多无名英雄进行了艺术化呈现。在我看来,只有把人写活了,才能让影片在观众中产生更加广泛的共情共鸣。”[8]
其三,《志愿军:雄兵出击》在叙述战争中,通过场景设置、人物语言、动作等表达真挚情感,唤起观众的情感互动,使创作者情感及电影人物情感与观众情感合而为一,实现情感共鸣和人物认同。电影对个体在战争中的情感进行了充分呈现,用细腻的手法详细刻画了父子情、父女情、战友情、民族情及爱国情等情感,有效激发了观众共情。在激烈的战争叙述中,穿插了符合人性情感的场景,沉浸感较强。电影通过国庆庆典上毛泽东与林巧稚的对话,表达了对下一代的关爱,传达出爱国主义精神。毛岸英出征前,来跟毛泽东临别,在窗边默默凝视父亲的场景显得较为贴切,通过这一离别场景传达了含蓄深厚的父子之情。李默尹和李晓以钥匙为纽带,通过李晓在联合国会场摸着钥匙跟唐笙说这是家里的钥匙,寄托了对远在朝鲜战场的父亲的思念。同时,李默尹在战场上拿着钥匙思念远方的女儿,传达真挚感人的父女情。杨三弟在成长过程中,得到战友们的关心、帮助,对他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他跪在排长和逝去战友们身边痛哭流涕,表达对战友的痛惜和愧疚之情;另一个场景是他跪在毛岸英的坟前,回忆他对自己关心、帮助的点点滴滴,满怀感激、思念之情,也因战友情逐渐变得坚强。松骨峰开战后,指导员、连长、副连长抱在一起表态,不管谁能活着,一定带三连的兄弟们回家,战友情感人肺腑。影片通过对人物丰富情感作细腻描绘,展现了战士们向善向美的人性,以及对祖国人民深厚的感情。从个人情感到集体感情共同构成了影片的情感谱系,成为强化共情点和感染力的重要来源。电影传达情感的丰富性和真实性,传达方式的多样化与巧妙,在该类题材电影中,较为突出和独特。这些情感传达直接把观众带进情绪高潮,满足了观众的情感期待。
三、“史”与“诗”的统一,凸显抗美援朝精神的接受价值
艺术作品是具有审美价值的精神产品,具有满足接受者精神生活需求的功能。优秀的作品不仅给人审美上的愉悦,更能让人获得正向能量的精神启迪。抗美援朝电影作为承载爱国精神的重要艺术,“它体现着中国人特有的思想观念与价值追求,蕴含着中国文化中一些内在不变的重要精神”[9]。《志愿军:雄兵出击》以宏大视野对抗美援朝战争作史诗性叙述,通过独具匠心的艺术形式,实现了宏观思维与微观表达的结合,“史”与“诗”的统一,体现了家国情怀,弘扬了抗美援朝精神,对受众具有正向价值的引领作用。电影传承抗美援朝电影优良传统,实现观众的国家民族认同,彰显坚强勇敢、不怕困难、勇于奉献、乐观博爱的精神价值,适合当下观众的精神需求,启发人们对人生的认识和追求,激发投身新时代建设的热情和信心。
其一,《志愿军:雄兵出击》在“保家卫国”的宏大叙述下,突出个体命运和情感,把家庭情感和国家命运联系起来,体现浓厚的家国情怀,实现广大受众对国家民族的认同。家国情怀是该片的核心主题之一,无论职务高低,每个人的个体命运和国家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电影通过几个跨越阶层的人物,例如毛泽东、毛岸英和林巧珍、李默尹与李晓和杨三弟、彭德怀与指挥官、指挥官与士兵等结合在一起,形成保家卫国的精神共同体。毛岸英出征前来看望爸爸并留言,说他也要像爸爸一样去做一件大事情。为祖国和人民奋斗献身,是毛泽东和毛岸英的共同志向。毛泽东在会上决定出兵朝鲜时提到了毛岸英选择做彭总司令的第一个兵,通过毛岸英鼓励千千万万的年轻人勇于奔赴战场。毛岸英的形象刻画有着鲜明的国家民族指向,通过个体价值与群体价值,国与家的自觉精神联结,实现家国一体。李默尹和李晓、李响一家相互牵挂,各自在不同的战场,为共同的目标奋斗。李晓作为外交代表团的一员带着一把家里的钥匙参加联合国会议,给自己鼓励。唐笙听到中国在朝鲜战场上的顺利,看到中国在军事、外交上的强大,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当即表示想要一把回家的钥匙。林巧稚则“用生命保护所有的孩子们”,与志愿军对国家人民的捍卫紧紧联系在一起。战士们勇于牺牲,为国家、为集体慷慨赴死,对外他们是英勇奋战、顽强拼搏、不怕牺牲的战士,对内是团结互助、相互以死保护的兄弟、革命大家庭。这种从个体走向共同体的叙事模式,使观众受到个体真实故事的感召,引发家国情怀的体悟。正如学者范晨琦指出,“电影往往注重通过细节描写和个性刻画赋予个体角色强烈的真实性和共感,同时发挥‘家’的中介作用,进而在叙事高潮处上升至国家大爱。”[10]电影以战争书写家国与个人命运,体现家国情怀,增强了观众的民族凝聚力和家国共同体意识。
其二,《志愿军:雄兵出击》通过讲述抗美援朝这段历史故事,彰显了爱国主义、英雄主义、革命忠诚精神、国际主义等抗美援朝精神,是中国人民在奋斗历程中积累的精神财富,带给观众无穷的精神力量,增强了爱国之心和民族自强自立、艰苦奋斗的决心和信心。志愿军为了保家卫国,排除万难,勇于牺牲,奔赴朝鲜战场;留洋军工专家吴本正,回国献出所学知识,建设国家;外交团在联合国大会上为中国人民的安危和国家的生存据理力争,均充分彰显了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党和国家领导人权衡利弊,做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决策;彭德怀司令冒着生命危险勇闯前线探察战况,展现了国家领导层不畏强敌的英勇精神和永不退缩的胆量气魄;志愿军在两水洞、三所里和龙源里、松骨峰战役中用血肉之躯与敌人展开惨烈战斗,不断创造以弱胜强的英雄壮举,展现出他们钢铁般的意志和英勇无畏,体现勇于牺牲的崇高英雄主义精神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志愿军为了祖国和人们的理想和信念,义无反顾,顽强拼搏,献出自己年轻的生命,这是“最可爱的人”的生动写照,深深印刻在每个观众的心里。以弱胜强的叙事反转,形成一种震撼和审美快感,观众被志愿军的英勇牺牲精神感动,有效激发崇拜敬仰的共情体验,实现了与电影情感呼应,最终完成精神价值认同。我国领导人寻求国际支援,外交团在联合国会议揭露美国的霸权思想和做法,为捍卫人类和平发出中国的声音,争取国际支持。面对朝鲜的求助,中国伸出援助之手;为救出敌机轰炸中的百姓,志愿军挺身冲入火海。这些都体现了跨越国界、平等互利、互助共济的价值追求,是国际主义精神的集体表现。电影对抗美援朝精神进行了深入挖掘,让观众深受感染,从而获得奋发向上的精神力量。电影以高超的艺术形式,出色地完成了价值观表达。
其三,《志愿军:雄兵出击》全景式多维度地还原了抗美援朝历史,其目的是铭记历史,传承抗美援朝精神,激励人们努力建设新社会。电影通过描述为什么参加抗美援朝以及为此付出的牺牲,让观众了解抗美援朝战争的必要性和意义。对于这场战争,周恩来的回答是“只有打赢,中国人民才能生存下去!”彭总司令说“你我生在这个时代,牺牲是我们一定要付的代价。我们不付,儿子付,孙子付,我们这辈人一身血两脚泥,还是我们付吧!”这些话不但激励志愿军,也让观众体会到志愿军的担当和奋斗牺牲精神。电影传达的情感和精神深深地吸引着观众,带给他们从共情到共思的审美体验,激发观众对战争与和平、生存与死亡、过去与未来、个体与国家的思考。有学者呼吁:“我国的战争电影应该注意战争题材的现代转化,让过去的历史事实跟今天的现实产生共鸣,发掘历史观念、历史价值,让战争电影更符合当下观众的所思所想。”[11]显然,该片做到了这一点,观众观影的过程就是心灵触动和思想碰撞的过程。该片启发人们珍惜当下和平生活,激发观众尤其是年轻人为国家民族奋斗的责任感,在生活和工作中始终保持对祖国的热爱和忠诚,积极投身于祖国的建设与发展中,继承和发扬勇往直前、勇于担当、敢于奋斗、团结协作的精神,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力量。
结语
中国电影评论学会会长饶曙光评价《志愿军:雄兵出击》:“对抗美援朝精神的书写,对战争场面的刻画,对人物情感的描写以及对各类细节的雕琢都具备较高的水准”,“真实度高、丰富度高、可看性高”。[12]《志愿军:雄兵出击》用气势恢宏的战争叙事、真实生动的故事情节、丰富真挚的人物情感和品质及精心雕琢的视听艺术,满足了观众的审美需求、情感需求和精神需求,是一部叙事宏大、艺术精湛、思想精深的抗美援朝战争题材力作。只有遵循创作规律并不断创新,抗美援朝电影才能更好地承担起我国新时代艺术作品的文化责任和社会担当。该片在全景式、战争外交双线索、多维度宏大叙述、真实还原历史细节和人物、传达多种真挚情感等方面的超越和创新将对当代电影创作产生较大影响和启迪。
参考文献:
[1]王卫平.接受美学与中国现代文学[M].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94:34.
[2]林一民.接受美学——文本·接受心理·艺术视野[M].南昌:江西高校出版社,1995:28.
[3][德]H.R.姚斯,[美]R.C.霍拉勃.接受美学与接受理论[M].周宁,金元浦,译.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339.
[4]胡智锋.本土化:中国影视的文化自觉[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19.
[5]李霆钧,李佳蕾.2023中秋国庆档票房27.34亿元6500多万观众走进影院支持优秀国产新片[N].中国电影报,
2023-10-11(004).
[6][法]安德烈·巴赞.电影是什么[M].崔君衍,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8:10.
[7][英]E.M.福斯特.福斯特读本[M].冯涛,等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348-356.
[8]王鹏.用光影艺术致敬抗美援朝精神——导演陈凯歌谈影片《志愿军:雄兵出击》[EB/OL].(2023-10-07)[2024-04-02].http://www.rmzxb.com.cn/c/2023-10-07/3420342.shtml.
[9]王海洲,袁雅瑄.中国文化精神与中国电影的价值表达[ J ].当代电影,2021(09):4-11.
[10]范晨琦.家国同构·共情共思:新时代抗美援朝题材电影的家国叙事[ J ].声屏世界,2023(06):44-47.
[11]张成.个人选择与国家价值契合更有感召力——战争电影“虎”“狼”之作启示录[N].中国艺术报,
2015-04-22(4).
[12]饶曙光,兰健华.《志愿军:雄兵出击》:宏观思维与微观表达的平衡和统一[N].中国电影报,2023-10-11(2).
【作者简介】 潘光芝,女,贵州凯里人,贵州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生,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影视美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