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佛光寺文化遗产的当代传承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文明源远流长，从未中断，塑造了我们伟大的民族，这个民族还会伟大下去的。”习近平总书记还强调：“历史文化遗产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基因和血脉，不仅属于我们这一代人，也属于子孙万代。”五台山佛光寺选址幽静，三面环山，视野开阔。寺庙历史悠久，从北魏一路传承而下。这里文物资源丰富，有世界闻名的唐构古建，有丰富多彩的唐塑壁画，有形制奇特的唐墓，有传奇叠加的唐经幢，有令人神往的梁林之路，有多层次的研学资源。充分挖掘五台山佛光寺的文化遗产价值，有效活化利用其文化遗产，是全面提升佛光寺文物保护传承利用水平的重要课题。

佛光寺的选址智慧

佛光寺作为五台山古十寺之一，其地堪舆甚好，坐东朝西，三面环山，幽静开阔，远离喧闹。寺院为三进院落布局，依山势而建，自然天成。“寺院有尘清风扫，山门无锁白云封”是对佛光寺的传神描写。

《古清凉传》卷1记曰：“南台。灵境寂寞。故人罕经焉。台西有佛光山。下有佛光寺。孝文所立。有佛堂三间。僧室十余间。尊仪肃穆。林泉清茂。”

五台山碑刻《重修佛光寺补塑罗汉之碑》中有对佛光寺地理方位的宏观描述，其文如下：“今有佛光真容禅寺，乃清凉第一胜概也。后倚南台锦绣之高嵬，前对铁勤古刹之雄壮，左近台城，右接峨山。昔曰佛光寺。燕时宕昌王巡游礼谒，四面林峦，中心平坦，遂立额佛光寺。”

佛光寺后山所见寺院全景

张凤羾诗二首点明了佛光寺的地理位置，凸显其清幽的特点。《重经再宿佛光寺》中写道：“重来野寺寄行窝，聊得偷闲一放歌。直上中台高处望，白云堆里是三峨。”《次韵书怀》写道：“世事风飘与浪浮，尘纷坐久慕清幽。黄沙塞外无停骑，白发年来已上头。禾黍千家占乐岁，梧桐一叶报新秋。边陲欲断匈奴臂，安得余闲访贯休。”

佛光寺文化遗产丰富

佛光寺的唐代建筑举世闻名，殿、塔、经幢、雕塑及壁画丰富多彩，规格等级高，年代久远，有极高的文物价值。佛光寺拥有唐建、金大殿各一座，唐经幢2座，明幢1座，唐塑36尊，金塑7尊，另有石碑12通，匾额4块。北魏祖师塔1座，唐塔6座，金塔1座，丰富多样的塔林极具代表性。

佛光寺高僧辈出，如昙鸾、解脱、明曜、昭隐、业方、无名、法照、法兴、志远、圆仁、行俨、愿诚等。

关于昙鸾法师，《古清凉传》中记载：“元魏沙门释昙鸾，本雁门高族。在俗之日，曾止其寺。结草为庵，心祈真境，既而备睹圣贤，因即出家。其地，即鸾公所止之处也。后人广其遗址，重立寺焉。今房屋十间，像设严整。”说明佛光寺是昙鸾法师的出家地，而且与后来的山西交城玄中寺也有一定的师承关系。

佛光寺鸟瞰图

关于明曜法师，《古清凉传》卷2中记载：“志学之年。早祛俗网。问津访道。略无常师。曜。住昭果寺。常诵法华。读华严经。每作佛光等观。曾同与解脱。俱至大孚寺。祈请文殊师利。”明曜法师广参博学，精进课诵法华、华严经典，与解脱禅师同修。当遇到会赜后，详述自己的平生遇见，如“我大业十二年。见安禅师。历名山诸寺。礼觐圣迹。今日复见法师。是不可思议。愿法师长命无病。弘赞佛法。时年一百六岁。未曾策杖。而神彩无坠焉。后不知年几而终”。

关于昭隐法师，《古清凉传》卷2中记载道：“释昭隐，俗姓张，本忻州人也。童丱出尘，师习名德，住五台县昭果寺。苦节真心，驾超俦伍。学次第定，证入殊深。栖迟林薄。耽好圣默。止木瓜寺二十年，佛光寺七年，大孚寺九年。感见之迹，殆无详者。至龙朔年中，会赜登台之日。隐。时气力已谢。犹杖策。引至大孚。感灭火之祥。同所亲见。年七十余。端然跏坐。卒于本寺焉。同僧明隐。业履淳修。每习五停心观。亦四十年。多住清凉诸寺。”

五台山佛光寺历史悠久，历代香火兴盛，古代文献中有“孝文佛光”“解脱扩寺”“古十寺之一”等记载。《古清凉传》中记载道：“南台……台西有佛光山。下有佛光寺，孝文所立。有佛堂三间，僧室十余间……昔有大隋开运，正教重兴，凡是伽蓝，并任复修。时五台县昭果寺解脱禅师，于此有终焉之志，遂再加修理。”《广清凉传》卷1写道：“五台境界寺名圣迹六，中台顶上古十寺，大孚灵鹫寺、王子寺、灵峰寺、饭仙寺、天盆寺、清凉寺、石窟寺、佛光寺、宕昌寺、楼观寺。”《续高僧传·释解脱传》、宋《广清凉传》中均记载解脱禅师唐贞观七年（633年）重修佛光寺。五代《敦煌遗书·五台山行记残卷》中记载：“（佛光寺）有大佛殿七间，中间三尊，两面文殊普贤菩萨。弥勒阁三层，七十二贤，万菩萨，十六罗汉。解脱和尚真身塔，锁子骨和尚塔……”

综上，佛光寺始建于北魏孝文帝时期（471—499），隋末唐初经解脱法师复修，寺已颇具规模，成为五台山名刹。后乘方法师复修寺院使其台殿横空，法兴法师曾建3层9间弥勒大阁，会昌毁佛中荒废，愿诚法师又于唐宣宗大中年间重建。后金代、明清均有修补，金建文殊殿，明代本随和尚重修佛光寺并补塑罗汉。据寺内明正统三年（1438年）《重修佛光寺补塑罗汉之碑》记载，宣德年间佛光寺住持本随照庵“广殿重阁，圣像巍峨，大殿寺壁之间上下皆空，喜而虽止。壁画三千诸佛，一万尊彩塑……深墙壁颓废，罗汉残缺”。住持重新整修寺院，补修大殿，新塑罗汉296尊，维修文殊殿，并在两个山墙绘画罗汉245尊。明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明崇祯九年（1636年）先后重修。清康熙、乾隆朝均有修葺。

佛光寺文化遗产丰富，有形的建筑以及背后的文化底蕴，是当今打造佛光寺文化品牌、深度开发精品文化线路的源头活水。

佛光寺文化遗产的六大品牌

（一）品牌一：“一万菩萨绕清凉”

关于“一万菩萨绕清凉”与佛光寺的关联，起源于唐河东节度使裴度的奏报，见于《古今图书集成·神异典释教部纪事》卷1。文中记载：“河东节度使裴度。奏五台佛光寺庆云。见文殊大士乘狮子于空中。从者万众。上遣使供万菩萨。是日复有庆云。见于寺中。”文殊菩萨与“一万菩萨绕清凉”是五台山文殊信仰中一直被重复的主题，值得单独开拓一个文创系列产品。

（二）品牌二：佛光寺经幢文化

以佛光寺的两座唐代经幢与一座明代经幢为线索，追溯其背后的故事。把这些散存的故事以经幢为线索串联起来，形成一个独一无二的佛光寺经幢文化主题。再探索经幢的产生、流变，对比唐、明经幢的造型、体量之差别，来感受时代变迁下人们民俗与孝亲观念的变化以及生死观的转变。三座经幢的拓片资料可以用来研究书法艺术与佛经义理。

（三）品牌三：图像佛光寺系列

以敦煌61窟的壁画为灵感来源，找寻其中与佛光寺相关的元素。比如，“大佛光之寺”的榜题与旁边的寺院布局图，佛窟中通往佛光寺途中一桥，通往佛光寺道路上的人物，佛陀波利从罽宾国来寻台峰，佛陀波利见文殊化老人身问西国之梵等。这些元素同时在佛光寺文殊殿的塑像中也有体现。

（四）品牌四：重走梁林路之山西古建筑经典线路

研学游是当前历史文化旅游的一个重要业态，推出有深度、多角度、多形式、多元化的研学线路，可以增强游客对佛光寺文化的体验感。开发“重走梁林寻访佛光寺古建之旅”的线路，将梁思成、林徽因不顾战乱、艰难寻访佛光寺古建的线路进行梳理标示，开发线路产品。比如，绘制当年梁思成、林徽因寻访佛光寺的路线图，整理梁思成、林徽因有关佛光寺考察的各种图像、文字资料。还可以广泛运用现代技术，多角度阐释展示文物的价值，将佛光寺的古建、古塔、传奇人物、历史故事、高僧史传、建筑变成可亲近、可品读、可观赏的文物活化利用样板，让佛光寺的古建文物焕发出新的艺术魅力。另外，也可对每一处当时测绘的影像资料加以解读对照，如梁思成测绘佛光寺大殿图、林徽因测绘唐经幢图、林徽因凝视菩萨图、林徽因与团队在后山唐墓考察合影、林徽因测绘祖师塔上屋檐的照片。此外，还可以邀请当地专家学者来现场授课，向公众普及古建筑知识。

（五）品牌五：佛光寺东大殿“营造密码”——天圆地方、方五斜七

佛光寺东大殿的“营造密码”是天圆地方、方五斜七。古人充分利用方圆，即规矩，传达追求天地和谐的理念。圆方图和方圆图，即古代匠人“方五斜七”的口诀。佛光寺东大殿就是“方五斜七”营建法则的范例。从整体到局部甚至到内部塑像，都在反复地使用这一规律。东大殿建于唐大中十一年（857年），面宽七间，进深四间，木构，单檐庑殿顶。佛光寺东大殿的平面是一个回字形，中间是供奉佛像的空间。当代在开发利用佛光寺文化遗产时可以通过扩展这些古建专业知识来丰富佛光寺的文创产品以及研学课程的内容。

（六）品牌六：佛光寺墓塔群中的生命思索

佛光寺内现存祖师塔1座，大殿后山坡上存墓塔3座，寺西北约1公里塔坪上存墓塔4座，分别为：

这些塔建造技艺精湛，形制特殊，在我国现存古塔中较为罕见。我国唐代以前的古塔，大多为方形与圆形两种形制，六角形或八角形的颇为少见，佛光寺的唐塔可谓独具一格。佛光寺的古代佛教建筑和历史文物，是五台山佛教文化的一个典型代表，是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在建筑、彩塑、石刻、绘画等方面的智慧结晶，是我国灿烂历史文化的一个杰出例证。可以说，这些佛塔承载着佛光寺的历史文化，是我们了解佛教生死观的窗口，对于解决当代社会中人们的死亡恐惧、心态失调等问题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为推动当代社会临终关怀建设提供了借鉴。

1. 祖师塔

佛光寺建于北魏孝文帝时期（471—499），祖师塔是创建佛光寺的初祖禅师的墓塔，祖师塔是它的俗称。祖师塔是一座楼阁式砖塔，平面呈六角形，二层，高约8米，第一层中空，正西面开有火道形拱券门，内供两尊禅宗主师像，分别是无名禅师与慧明禅师。上层为实心，四角砌有束腰迷花式倚柱，正西面饰以火焰式拱券假门，侧面雕以直棂窗。塔顶置有覆钵、莲花瓣和宝珠。形制古朴而刚健，外观形制，局部装饰细部手法，均属北魏遗构。整座塔的造型颇具印度风格，且具南北朝遗风。塔的形制是国内仅见的孤例，也是全国仅存的两座北魏石塔之一，成为现存唐代以前古塔的罕见实例，极为珍贵。

2. 唐无垢净光塔

唐天宝十一年（752年）建，覆钵式砖塔，位于佛光寺后东山坡。八角形基座，圆形塔身，须弥座绘有彩画和莲瓣，虽残损较严重，仍不失为研究唐代建筑的宝贵参考资料。无垢净光塔基座内发现汉白玉佛像、二弟子和金刚躯体。塔内出土的汉白玉佛像，比例适度，线条流畅，面容丰满。佛像须弥座上阴刻：“博陵郡陉邑县西子口比丘融山等道俗，为国敬造台山佛光寺无垢净光塔玉石释迦牟尼佛一躯。”根据文字可以判断，修建此塔的目的是为了护国保民。

3. 大德方便和尚塔

唐贞元十一年（795年）建，单檐亭阁式砖塔，位于佛光寺东山坡。塔身为平面六角形，高约5米，西向辟门、塔门用砖叠涩挑砌，结构简洁。门外右边塔墙有塔铭刻石，记载其生平事迹颇详。左边有尊胜陀罗尼刻石，是《尊胜陀罗尼经》在五台山墓塔上的刻石实物之一，与寺内所立的两通唐经幢相互印证，是五台山密教流行的一个有力物证。六角墓塔在唐塔中较为少见，因此有较高价值。

4. 志远和尚塔

唐会昌四年（844年）建，覆钵式塔，砖石结构，位于佛光寺后的东山坡。实心西向辟门，塔刹已残坏。该塔形制特殊，是中国现存覆钵式塔中较早的实物，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志远为传扬天台宗的大师，常住五台山大华严寺，日本圆仁法师入唐求法时在五台山拜见过他，甚为敬仰。志远法师一生行持严谨，弘法不止。会昌四年（844年），他临终告门人曰：“吾平生无他善行，但心口不相欺耳，因得二种现报，睡安、觉安。而今衰穷，觅个梦想心了可得。”言讫而逝。所著《法华疏》《止观释义》并行于世。寿七十七，僧腊四十八。一生可谓安稳无憾，心口不欺，睡安觉安，看似平实却境界高远。

5. 解脱禅师塔

祖师塔

唐穆宗长庆四年（824年）建，花塔，砖石结构，方形两层，位于佛光寺西北山坡塔坪上。总高约10米，平面呈四方形，造型奇特，以与下部塔身相似的小塔作为塔刹，较为少见。尤其是塔身上半部以巨大莲瓣环绕，构成花塔的形状，在当时开创了宋、辽、金花塔的先河。解脱法师是唐代五台山高僧，主修佛光观，又称“佛光观主”，《清凉山志》中有他的传记。

6. 法兴禅师塔

唐大和二年（828年）建，位于佛光寺西北山坡塔坪上。塔身为平面六角形，下为石刻六角束腰须弥座，上、下各三层，中间无雕饰。其下为石制台基，由于年代久远，已全部被土掩埋。塔身一层正面辟有方门，上为方形塔铭，记述了塔主的生平和建塔时间。该塔敦厚稳重，古朴典雅。

法兴禅师的重要贡献在于，他为佛光寺修建了3层7间、高95尺的弥勒大阁。他一生钻研天台典籍，推行法华教义，对五台山天台宗的发展有重要作用。《宋高僧传》卷27中记载：“释法兴，洛京人也。七岁出家，不参流俗。执巾提盥，罔惮勤苦。讽念《法华》年周部帙，又诵《净名经》匪逾九旬，戒律轨仪，有持无犯。来寻圣迹，乐止林泉。隶名佛光寺。节操孤颖，所沾利物。身不主持，付属门人。即修功德。建三层七间弥勒大阁，高九十五尺尊像……大和二年春正月，闻空有声云：入灭时至，兜率天众，今来迎导。于是洗浴梵香，端坐入灭。建塔于寺西北一里所。”法兴童子出家，习诵法华、维摩诘二经，持戒无犯。他建弥勒大阁，端坐而灭。其尊贤爱师，后山方便和尚塔铭并序中录有法兴法师对无名禅师的敬重。录文如下：“寺主法兴，本非师资，景慕道德，身服缞绖，如丧所天，追惟先贤，式扬后事。”

7. 行严禅师塔

唐大中三年（849年）建立，亭阁式砖塔，位于佛光寺西北山坡塔坪上。平面呈六角形，三层，实心，结构简洁，塔顶装饰趋于华丽，反映了亭阁式塔向花塔的转化过程。

行严法师是唐武宗灭法后复兴佛光寺的愿诚法师的师父，他因读到《法华经·妙庄严王本事品》而坚定了出家的信念。《宋高僧传》卷27中记载：“释行严，荣阳人也。家袭簪组，业嗣典坟。严禀庭诰以周旋，约成器能而济用。内要随计，俄发宿缘，因闻《妙庄严王经品》，白父母求出尘劳。堂亲抑禁，略无却退。既而削饰去华。年充纳戒，诸方问道，绰有余能。闻五台山文殊应现，凡圣交踪，乃登游而隶名斯地。自尔一成慕，学三教偕明，谈论天人之际，听者茫昧，不知区域之内外耶。王公大人靡不回向。大和中多行激劝，俾营福焉。自设大供，日计千人。闻见之流，皆鸣指赞叹曰。行合解通世之希宝也。助道之法，当如是修。以大中三年右脇而灭。建塔寺西一里云。”

8. 杲公和尚塔

金泰和五年（1205年）建，亭阁式花塔，砖构，位于佛光寺西北山坡塔坪上。平面呈八角形，单层，塔身置于较高的须弥座上。造型简洁古朴，简约大方，具有明显的辽金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