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阿姨的礼物⑥

2024-07-20 00:00:00路航
格言·校园版 2024年17期

上期回顾:梁阿姨决定与华美公司合作。

“是定制呀?”宗秀没料到华美公司这么下血本。一双普通的机械手都得一万多,定制的那得多少钱?

“刺绣是门精细活。定制的机械手能更好地帮助梁老师传递想法,完成刺绣作品。到时候,我们还会给梁老师安排一张操作椅。只要她坐在上面,戴上头盔,直接就可以操控机械手作业。这样不仅不用麻烦你的小七,而且以后梁老师也能随时刺绣了。”

“这么好!”宗秀惊叹,心想华美公司也太大方了。

“这是我们华美的诚意。”工作人员笑了,收好东西就要离开,“应该做的。”

“我也会拿出我的诚意。”梁阿姨起身,送对方下楼。

她这一走,病房内就只剩下宗秀和阿永。两人本就不投合,互相看不顺眼,现在就更尴尬了。

“你怎么还不走?”

“你不也没走?”

“她是我师傅。我师傅在这,我当然不走。”

“你师傅现在又不在。”见把阿永噎住,宗秀颇为得意,“对了,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

“你那么讨厌华美的人,为什么还要过来帮忙?”

“要你管?”阿永拿起包,三两步就跨出了病房,“我不是讨厌他们。我是讨厌一切不认真对待粤绣的人,比如说你。”

“我?”宗秀一脸蒙,想不出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两天后,华美的工作人员果然送来了一双极为考究的机械手。

“梁老师,您先戴上头盔,体验一下这双机械手。在调试的过程中,您有任何问题,都请直说。我们会待在这里全程陪您调试。”

调试过程漫长又枯燥,宗秀在一旁等得无聊。只见梁阿姨戴着头盔,坐在操作椅上,指挥着那双定制的机械手轮番做各种动作。刚开始是拿水杯,搬桌子,最后慢慢换成了刺绣。她神色认真,在操控机械手刺绣过程中,不时还会给出些诸如“针偏了”“下针慢了”的反馈。每到这时,工作人员就会示意她停下来,开始修正机械手的参数。

对此,起初宗秀很不明白:“不是说,脑波信号能够直接操控机械手吗?为什么还得调试这么久?”

“这就好像厨师炒菜,换了锅铲和锅,就有可能不习惯。”小七举了个例子,“得等习惯了,才能炒出好吃的菜。”

“这倒也是。但……”

“但刺绣比炒菜更难。因为它更精细,可能某一针的位置不对,偏了点,看起来感觉就会不一样。”听到两人对话的工作人员补充了答案,“想要真正理解刺绣,不仅需要知道表面的针法,还需要大量经验的积累。所以,我们才想收集梁老师的脑波信号,完善我们的刺绣程序。”

“刺绣程序?”宗秀愣住了,她这才明白华美的用意,“你们做刺绣程序……是想代替人吗?”

“不,”华美的工作人员摇头,“我们开始这个项目,初衷只是为了保存一部分传统文化。当然另一方面,我们也是想借刺绣调试我们的仿真机械手,使它的功能更强大。手工艺品,诸如刺绣、竹编等项目,对手部肌肉的运用在某种程度上比做手术要求更高。一双能够刺绣的机械手,能拿好手术刀吗?毋庸置疑。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只要导入相关手术步骤后,它的效果一定不错。当然,我们也是想用这种方法和你们互利共赢。”

“可是……”宗秀心里还是有股说不出的担心。她急忙把这份担心告诉了梁阿姨,梁阿姨却让她放宽心:7586dedc2b93e42f4666c58757d064f6“上次会谈时,我们就谈好了。他们会先配合我创作一幅刺绣作品。等我觉得没问题了,再谈后续。”

“但……”

“这世上许多事,不是非黑即白:一家得了利,另一家就会吃亏。”梁阿姨费力地举起筷子,“我想和华美公司合作,也是想看看他们能不能帮我达成心愿。”

“心愿?”

“嗯,传承粤绣的心愿。你还小,不懂。”梁阿姨似乎在和宗秀说话,也似乎在自言自语,“要是这件事真能成,我这辈子也算值得了。”

对机械手的调试持续了好几天。那段时间,华美公司的工作人员几乎从早到晚都待在梁阿姨的病房里。经过多轮参数修正与练习,机械手的灵敏性也越来越高。

终于,在梁阿姨女儿婚礼的前一周,梁阿姨能够操控机械手绣出一朵完整的异木棉花了。

“真好看!”工作人员很满意。但见过梁阿姨其他作品的宗秀却明白,这朵花还远远达不到她的水平。

“太呆板了,不行。”果不其然,梁阿姨一口否决。

“感觉没有神。”宗秀看了看梁阿姨挂在墙上的那幅异木棉花,附和道,“我总觉得之前看阿姨绣花,虽然胳膊没有力气,但手上动作很快,每一针都干净利落。可看这双机械手绣花,就仿佛处处慢一拍似的,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梁老师能亲自给我们展示一下吗?”为了看清梁阿姨的每一步,工作人员对准她的手录起像来。

在摄像头与众人的注视下,梁阿姨亲手绣了一朵美丽的异木棉花。因为胳膊疼痛,她每绣一会儿就得歇一会儿,歇的时间往往比刺绣的时间还要长。但不管歇多久,她一直都没有放下针。

“我大概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华美公司的工作人员思索了一会儿,“回去后,我会根据刚才拍摄的影像做分析,再改进一下。”

“是不是视频越多,你越好分析?”提问的是阿永。

这些天他除了盯着华美公司的人干活,就没说过几句话,今天却一反常态地搭腔,“我先前替师傅做了个宣传粤绣的网站,上面放了些教学视频。要是你们有兴趣,我可以把链接发给你们。”

“多谢!”

工作人员打开阿永建的网站。出于好奇,宗秀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网站几乎涵盖了梁阿姨全部的刺绣作品。

从她年轻时的习作到前几年的获奖作品,每一幅作品的时间、背景、采用的针法,甚至一些技巧要点都列得清清楚楚。有一些作品旁还附上了简短的刺绣视频。

这些视频拍摄得并不完美,显然不是专业人士所拍。

“上面的视频都是你拍的吗?”

“不是。”阿永摇头,“有些是师傅自己拍的,有些是师兄师姐拍的。我们其实一直都想宣传粤绣,让更多人接触这门艺术。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方法。”

这天之后,他们开始了新一轮的调试。

除了宗秀,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婚礼的日期。梁阿姨好像已经不在意能不能赶在婚礼前,为女儿送上一幅精美的刺绣做礼物了。她的全部心思都花在了完善那双机械手上。为了让机械手运转得更流畅,梁阿姨专门让阿永重新拍了一套自己运针、刺绣的特写视频,交给了华美公司的工作人员。

下期预告:梁阿姨连接上调试完毕的机械手后,重新回到了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