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雨朦 朱蓬莱 赵昕
[收稿日期]2023-12-29
[基金项目]2021年度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
“价值观视角下中国企业对新生代员工管理模式创新研究”(2021SJA0815)。
[作者简介]都雨朦(1989— ),女,江苏南京人,硕士,
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工商管理;朱蓬莱(1990— ),女,江苏南京人,硕士,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工商管理;赵昕(1987— ),女,江苏南京人,硕士,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工商企业管理。
[摘 要]随着数字化技术和互联网的蓬勃发展,越来越多的新生代劳工加入数字化零工经济行业。新的经济业态给零工从业者带来了机遇,同时也产生了诸多困境,包括黏性劳动不断增加、自身权益难以维护、收入水平存在显著差异及面临技能习得困境等。针对以上困境,新生代劳工个人、政府及社会需要共同解决。基于此,文章首先介绍数字化零工经济的特点与零工类型,然后分析数字化零工经济中新生代劳工的困境,最后提出数字化零工经济中解决新生代劳工困境的对策,以供参考。
[关键词]数字化零工经济;新生代劳工;零工从业者
doi:10.3969/j.issn.1673 - 0194.2024.10.033
[中图分类号]F249.27;F4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0194(2024)10-0-03
0 引 言
随着数字化技术和互联网的蓬勃发展,基于互联网的零工经济也在高速发展。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目前中国灵活就业人员已经达到2亿人,其中依托互联网灵活就业的人数超过8 400万人。与传统以“临时工”为代表的零工经济不同,数字化零工经济是基于互联网平台发展而来的一种新型经济形态,强调按需服务、以结果为导向的“平台+个人”的新型用工关系。数字化零工经济下,劳动者的就业形式向“线上接单”转变,不再受时间、空间、企业的限制[1]。伴随移动互联网发展成长起来的“80后”“90后”,无疑成为数字化零工经济的主力军。58同镇《2019中国县域零工经济调查报告》显示,县域零工从业人群以21~50岁的中青年为主,达90%以上,是名副其实的“顶梁柱”。基于此,本文在深入分析数字化零工经济的基础上,分析新生代劳工所面临的困境,进而有针对性地提出相应的破解路径。
1 数字化零工经济的特点与零工类型
在数字化零工经济中,劳动者不再从事与企业有长期联系的“工作”,而是作为“独立承包商”或“顾问”被“灵活”安排特定任务或在特定时间工作[2]。通过移动互联网平台,劳动者可以频繁与便捷地进行即时性的就业和工作。
1.1 数字化零工经济的特点
第一,雇佣方式灵活化,劳动者有较强的自主性。从劳动者角度来说,尤其是追求个性的新生代劳工,可以根据自己的专长、时间和喜好,通过互联网平台获得职业信息并完成相关工作,特别是在移动互联网等技术的支持下,零工者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限制,可以自主决定相关工作安排。零工者能够随时找到工作,也就是即时性工作,可以形象地用“U盘化就业”来形容[3]。
第二,劳动关系主体多元化。传统的劳动关系是二元的雇主和雇员关系。在数字化零工经济的用工模式中,主要有三方利益相关方:劳动需求方、互联网平台以及劳动供给方。三方利益相关者开展交互活动,劳动供给方通过互联网平台为劳动需求方提供个人价值,劳动需求方通过互联网平台为劳动供给方提供价值报酬,互联网平台在其中起到中介作用。
第三,劳动过程数字化。现代数字化平台利用先进的算法和大数据等技术,使得数字化技能交付成为可能。技能交付类平台通过自身算法和数字化管控中心实现全流程数字化服务管控,为用工企业提供更精准的需求匹配,使得交易变得更加快速和高效。
1.2 数字化零工经济的零工类型
在数字化零工经济中,劳动者所出售的“产品”主要是知识、技能、时间、精力以及合法有特殊需求的服务,进而获得相应报酬。诸大建根据零工从业者有无稳定主业将数字化零工经济的零工分3种类型来讨论。第一种是有稳定主业情况下的兼职,典型的例子就是“斜杠青年”,主业是谋生的主要手段,副业可以发挥特长、兴趣爱好等。这种斜杠式的兼职零工还进一步分成自我实现型,如斜杠教授、斜杠医生等;还有基本生存型,如共享员工。第二种是无主业的高端型,这种类型一般是知识密集型零工者,如网络文字写手等。其因为拥有丰富的技能,可以主动脱离主业,成为完全独立的自由职业者。第三种是没有稳定的主业,被迫从事过渡性工作的平台零工。这种是无主业的体力型,一般从事临时性且从业门槛较低的工作,如外卖、快递以及家政服务等。这种低门槛的无主业体力型零工在中国是主流,也是学界最需要关注和研究的对象。
2 数字化零工经济中新生代劳工的困境
2.1 黏性劳动不断增加,工作与生活难以平衡
数字化零工经济中的劳动者以年轻人居多,根据外卖行业劳动关系现状调查报告可知,参与外卖送餐的骑手有80%都在30岁以下,从新生代员工工作价值观角度来看,相对于收入,他们更注重工作与生活的平衡。然而,在强大的资本和完善的信息系统支持下,平台对规则的制定与实施享有优先权和决定权,零工从业者处于劳资关系不均衡下的被动接受状态,零工从业者无法完全实现对劳动地点的自由选择和完成效率的自主控制[4]。尽管许多平台都宣称自己只是“信息中介”,但其实际上通过算法对劳动者进行严格的管理和控制。平台还通过“评分机制”对零工从业者的奖金和订单量进行控制,迫使其投入更多的时间来进行劳动。不仅如此,“评分机制”还衍生出了情感规训,平台零工逐渐变成一种“黏性劳动”,从业者被迫处于“随叫随到”的状态,这使得平台出现了去灵活化的趋势。
2.2 自身权益难以维护
传统零工经济与劳动者之间是“弱契约”“弱控制”的松散关系,而互联网平台则在保留“弱契约”的临时、非正式劳动关系基础上,加强了对劳动者的控制。数字化零工经济中,零工作为新的、复杂的用工形态,相应的规则制定相对滞后。这导致劳动关系认定标准模糊、平台权责不一等。比如,送外卖的骑手想要维护自身的权益甚至难以找到用人单位,无法确立劳动关系。目前,专送骑手劳动关系认定比例认劳率很低,根据北京致诚农民工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的研究结果可知,外卖平台的认劳率基本控制在1%以内,配送商也通过网络外包和个体工商户模式将认劳率从81.62%降到46.89%和58.62%。很多零工从业者都没有基本的工伤保障,即使购买了商业保险,能够得到报销的医疗费用比例也很有限。
2.3 收入水平存在显著差异
少部分高技能互联网零工从业者具备较高的知识水平和特定技能,多集中在高精尖的行业,议价能力强。技能上的不可替代性增强了他们的自我保护能力,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他们获得工作和收入的稳定性,同时使其享受着零工模式带来的时间和空间上的自由。例如,创意设计师可以在家里办公,摆脱了公司的各种约束,收入也较高。大部分低技能零工从事的工作门槛较低,零工模式使得他们获得工作的机会,但并没有帮助他们摆脱受束缚的状态。同时,工作和收入的不确定性又使他们不得不通过自我剥削的方式来保障必要的收入,如网约车司机延长工作时间。大部分互联网零工的收入低于全国平均工资水平,据调查,75.1%的快递从业人员的月收入在5 000元以下,少数收入较高,收入呈两极分化态势。
2.4 面临技能习得困境
在数字化零工经济中,企业将岗位职业拆解为微小的工作任务,再通过数字化平台众包给劳动者,劳动者只需要从事碎片化、重复性、低技能的工作,成为零工经济下“平台任务的流水线工人”,劳动力作为成本被“轻资产化”。例如,滴滴平台上的网约车司机早已超1 000万人,外卖骑手亦将达到千万规模,这些新生代劳工每天在手机点击“接单”和路上“跑单”之间循环重复,陷入去技能化的职业路径和技能习得困境,往后也只能从一个低技能零工从业者跳往另一个相似职业,在低技能圈层原地踏步。
2.5 无暇社交
郑祁等人调研北京地区外卖骑手的就业动机时发现,80%的骑手属于“90后”新生代劳工,并且骑手的就业动机之一是追求社交网络的扩大;然而,由于长时间保持在线状态,其生活空间、时间被严重压缩,根本无暇进行社交,以及建立新的社交关系[5]。
3 解决新生代劳工困境的对策
3.1 加强新生代劳工的技能提升
零工从业者、企业、政府都应该更注重零工从业者经验的积累、技能的提升,尤其是与信息技术、数字化机器的协同能力。未来,政府应出台相关政策,联合高校、平台、社区构建“三方联动”模式为零工从业者打造“学习—提升—成才”的技能培训体系,即高校出师资场所、互联网平台组织劳动者培训、社区协调推进,政府和互联网平台共同出资,从而建立起零工从业者技能形成与提升的多元化渠道。同时,还可以参考国外一些互联网平台,实施“优质工作”计划,建立零工从业者的职业发展通道,以此增强从业者的就业稳定性,促使个人成长。
另外,还可以激励企业对低技能零工从业者开展更多转岗型职业培训,如厨师、汽车维修工、计算机装配与维修工、电焊工等,鼓励零工从业者掌握更多技能,对最后获得技能等级证书的劳动者发放奖励;政府对开展转岗培训的企业实施政策补贴、减税等激励措施。除此之外,在国家和地区层面认可零工经济各类劳动者的职业身份。
3.2 政府引导企业重点推进算法人性化
在互联网平台算法方面,应该重点推进算法人性化。互联网平台通过算法、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对劳动者的管理更加精细和严密。政府要引导企业重点推进算法人性化,如出台政策引导互联网企业实行人性化算法。
3.3 加强对零工劳动权益的保障
目前,劳动关系界定的法律已经不适应新的用工需求。未来,需要设立一种特殊劳动关系,以及配备相应的法律新规则,同时,在劳动权益保障方面作出更多规定。
(1)推行单独购买工伤保险政策。针对高风险零工从业者,未来应强制平台方在零工从业者累计在本公司工作满1个月后为其办理单项工伤保险,承担平台应依法承担的工伤保险责任。针对低风险的零工从业者,平台方则自愿购买。
(2)设置零工从业者专项社保统筹账户。个人承担的社保费用高昂,同时大部分进入了国家社保统筹账户。因此,一方面,可以从消费端出发,消费者支付零工服务的费用可按比例收取额外服务费(如服务金额的5%)或直接提高服务单价,这类额外收费投入社保统筹账户;另一方面,从平台端出发,平台通过零工业务所得的利润按一定比例缴纳至该统筹账户。
(3)鼓励平台为零工从业者购买个性化商业保险与设置公益基金。其一,企业与商业保险公司合作,提供“按月购买”的个性化定制保险。其二,工会或行业协会、平台企业与公益基金会三方合作,联合成立零工从业者互助基金,用以帮助患重大疾病或面临突发事故的零工从业者及其家庭。
3.4 建立零工从业者劳动权益保护社会网络
加强工会、行业协会的引导作用。工会和行业协会可协商制定新职业标准、每日最高工作时长、最低时薪,以及加强零工从业者的自律管理等。此外,可以在用人单位较为集中、行业特色明显、从业人员较多的街道乡镇,组建餐饮、家政服务、医院护工等工会联合会。发挥大众媒体的监督作用。大众媒体对于零工从业者劳动权益热点问题的报道可以引发社会讨论,以及促进问题的解决,外部的关注和监督还可以影响到企业内部改进。
3.5 建立零工社群
因为时间上无法自控,零工从业者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社交。同时,零工从业者从雇主中获得的情感支持有限,易产生孤独感,社群可作为从业者的交友平台,满足其必要的社会交往需求,帮助他们获得情感支持。社群也有助于获得人才资源,当某一位从业者无法独立完成某一任务时,可以快速找到合作者共同完成任务。社群更是从业者进行行业交流,掌握行业动态的途径。
4 结束语
数字化零工经济作为一种新经济业态,已经日渐成为我国经济发展、就业保障、企业创收、个体实现自我价值的强大推动力。未来,在抓住数字化零工经济带来的机遇的同时,还需要进一步思考如何应对其发展中存在的风险问题。对于数字化零工经济中新生代劳工面临的困境,政府和企业需要主动作出努力予以解决,劳动者自身也要努力提升专业技能,以应对困境。
主要参考文献
[1]李海舰,李燕.对经济新形态的认识:微观经济的视角[J].中国工业经济,2020(12):159-177.
[2]GERALG,FRIEGMAN.Workers without employers:shadow corpo-rations and the rise of the gig economy[J].Review of Keynesian Economics,2014(2):171-188.
[3]诸大建.U盘化就业:中国情境下零工经济的三大问题[J].探索与争鸣,2020(7):9-12.
[4]蔡玉胜,吕静韦.数字时代零工经济的用工关系特点、发展困境及突破路径[J].天津社会科学,2023(6):111-116.
[5]郑祁,张书琬,杨伟国.零工经济中个体就业动机探析:以北京市外卖骑手为例[J].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学报,2020(5):53-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