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捐赠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研究

2024-07-09 08:43欧阳璐璐
中国管理信息化 2024年10期

[收稿日期]2023-12-13

[基金项目]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一带一路

建设湖南企业社会责任管理研究”(20JD031);长沙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长沙市生态文明建设绩效评价研究”(2022csskkt57)。

[作者简介]欧阳璐璐(1991— ),女,湖南湘潭人,硕士,讲师,主要研究方向:社会责任与实证研究。

[摘 要]经济新发展战略下的慈善事业不仅是我国社会保障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还是促进共同富裕的重要力量。企业作为社会捐赠的中流砥柱,其捐赠行为应放到战略层面,以实现企业价值和社会价值双赢。文章基于2004—2022年A股上市公司的数据,探究企业捐赠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研究发现:企业捐赠对财务绩效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调节分析表明,企业通过营销能力能够进一步增强捐赠对绩效的促进效用。异质性分析表明,相对于国有企业,非国有企业的捐赠对财务绩效的促进作用更大。

[关键词]企业捐赠;企业财务绩效;企业营销能力

doi:10.3969/j.issn.1673 - 0194.2024.10.020

[中图分类号]F27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0194(2024)10-00-05

0     引 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了公益慈善事业的中国式现代化发展方向,明确在一个超大规模的国家建立三次分配体系,引导和支持有意愿、有能力的企业参与公益慈善事业[1]2。企业作为实现慈善事业中国式现代化的核心驱动力,其捐赠活动涉及企业绩效和经济利益。同时,企业营销能力的调节作用能够最大化影响捐赠活动的效用,助力企业社会责任和商业目标的有机融合[2],因而企业捐赠行为不仅是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表现形式,还是理性决策者获得经济战略效应的重要手段[3]。本文以2004—2022年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从企业营销能力的角度考察企业捐赠对企业绩效的调节作用,区分不同类型的企业捐赠对财务绩效的影响差异,为企业捐赠促进企业财务绩效提高提供参考。

1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国内外的相关研究对企业捐赠和企业财务绩效之间的关系得出了不同的结论。一是认为二者之间正相关:戈弗雷(Godfrey)认为企业慈善捐赠是帮助企业在利益相关者和公众中积累声誉的方式,这为股东提供了无形的保障,有助于增加股东财富[4];王金平等人认为企业捐赠金额增加和持续捐赠对其财务绩效有积极的影响,上期捐赠对本期持续性增加,更能带动财务绩效提升,同时企业的广告营销能够降低企业信息的不对称性,放大财务绩效的提升效应[2]。二是认为二者之间负相关:戈拉斯克维奇(Galaskiewicz)等人认为慈善捐赠可能会导致资金短缺和资产流失,从而降低企业绩效[5];王朝阳和熊楚伊认为企业出于对慈善的热情或舆论的压力,在慈善捐赠决策时未充分考虑到财务可持续性和经济效益,其捐赠的绝对额与当期绩效呈现显著的负相关。三是认为二者之间没有相关性[6]:塞夫特(Seifert)等人指出企业捐赠行为及其强度与企业绩效之间没有相关性[7];朱金凤提出企业对捐赠的内部管理、捐赠税收制度、捐赠社会环境等影响捐赠对绩效的作用,在缺乏捐赠政策、社会氛围和激励机制的情况下,企业捐赠水平与财务绩效没有呈现出显著的相关性[8]。

通过文献梳理发现,伴随着企业影响能力逐步增强,更多的利益相关者开始关注企业经济行为产生的社会效应[9]。企业运用营销能力从战略的角度配置捐赠资源,通过慈善捐赠体现企业的良好品质,从而向相关者传递出正面的价值信号[10],直接或间接地增加声誉资本,树立良好的公众形象[11]。可以说,企业捐赠行为是企业与利益相关者建立和维持良好关系的重要途径[12],能够帮助企业获得相应的支持,得到战略层面的收益,改善竞争环境[13],保障企业可持续发展和财务绩效提升。

综上所述,企业慈善捐赠结合其营销能力,可以向利益相关者传递企业责任意识和担当能力的正面价值信号,能够直接或间接提升企业财务绩效。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企业捐赠行为会提高企业财务绩效。

H2:企业捐赠的强度对企业财务绩效有正向

影响。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2004年,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决议首次将慈善事业写入党中央文件,提出“健全社会保险、社会救助、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相衔接的社会保障体系”的目标[14]。因此,本文选取了2004—2022年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并对样本进行了筛选,剔除金融类、ST类(特别处理类)、PT类(特别转让类)企业样本以及关键变量数据缺失的样本,同时对连续变量进行双侧1%的缩尾处理,最终得到36 296个样本。

2.2   变量定义

2.2.1   解释变量

一是企业捐赠行为(Donation_bh)。采用0~1变量,数据处理参考常梦可[15],当年企业捐赠取值为1,没有捐赠取值为0。

二是企业捐赠强度(Donation)。取自上市公司财务报表中营业外支出的捐赠明细,对数据的处理参考张丽婷[16]采用企业捐赠数额自然对数加1的

方式。

2.2.2   被解释变量

企业财务绩效(ROA)。借鉴王金平[2],选取能够直接反映企业财务绩效的指标资产回报率(Return On Assets,ROA)。

2.2.3   控制变量

借鉴以往的文献,选取企业规模、企业年龄、产权性质、资产负债率、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经营净现金流作为控制变量,并对行业和年份进行控制。变量定义具体如表1所示。

2.3   模型构建

为了检验企业捐赠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本文设计了模型(1)和(2)进行检验:

ROAi,t+1=β0+β1Donation_bhi,t+Contrlos+IND+Year+εi,t(1)

ROAi,t+1=β0+β1Donationi,t+Contrlos+IND+Year+εi,t(2)

其中,被解释变量ROAi,t+1为企业i第t+1期的财务绩效,解释变量Donation_bhi,t为企业i第t期的捐赠行为,Donationi,t为企业i第t期的捐赠强度,Controlsi,t为一系列控制变量,εi,t为残差项。考虑到企业捐赠与企业财务绩效之间的内生性,因此将被解释变量前置一期,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内生性带来的问题[17]。

3     实证结果与分析

3.1   描述性统计和相关性分析

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由表2可知,样本企业中企业财务绩效的最大值为0.241 0,最小值为-0.373 0,均值为0.041 4,可以看出企业财务绩效水平差异较为明显。同时,企业捐赠行为的均值为

0.710 0,捐赠强度的标准差为6.042 0,表明大部分企业有较强的捐赠意愿,但企业之间的捐赠差距较大。

对变量进行Pearson相关性分析后发现,企业捐赠行为和企业捐赠强度与企业财务绩效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初步与假设一致。各相关系数均小于0.5。为进一步分析,本文进行了多重共线性VIF检验,回归分析各变量的VIF值均小于10,表明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

3.2   基准回归分析

对企业捐赠和企业财务绩效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表3中,列(1)的解释变量是

Donation_bh,列(2)的解释变量是Donation,可以发现捐赠行为和捐赠强度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H1和H2得到验证。

3.3   调节分析

依据信号传递理论,企业捐赠可以向外界传递出承担社会责任、具备良好的价值观和行为模式的正面信号。因此,企业运用营销能力的调节作用,从战略的角度配置资源进行捐赠,可以有效地传递企业信息,获得一定的资源支持,从而放大企业捐赠对企业财务绩效的促进效用[2]。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设:企业的营销能力能够增强企业捐赠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本文采用企业销售费用率(销售费用/营业收入)的移动平均值来衡量企业的营销能力。

表3 企业捐赠与企业财务绩效基准回归

变量 (1)

ROAt+1 (2)

ROAt+1

Donation_bh 0.003 0***

(4.10) —

Donation — 0.000 4***

(7.51)

Size 0.021 6**

(35.97) 0.021 1***

(34.73)

Age -0.022 3***

(-14.12) -0.022 3***

(-14.12)

SOE -0.009 1***

(-5.95) -0.009 0***

(-5.88)

Lev -0.139 4***

(-55.51) -0.138 9***

(-55.38)

Share1 0.034 7***

(8.69) 0.034 8***

(8.72)

Cashflow 0.043 1***

(9.94) 0.042 8***

(9.87)

IND YES YES

Year YES YES

N 36 296 36 296

R2 0.157 0.158

注:*表示p<0.1,**表示p<0.05,***表示p<0.01;括号内的结果为t值;下同。

在模型(1)中加入销售费用率、销售费用率与企业捐赠行为的交乘项,在模型(2)中加入销售费用率、销售费用率与企业捐赠强度的交乘项,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列(2)、列(4)交乘项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表明企业的营销能力能够增强企业捐赠对企业财务绩效的提升效应。因此,可以支持假设:企业能够发挥营销能力传递捐赠的正面信号,提升企业财务绩效。此外,本文采用企业营销能力3年移动平均值替代销售费用率移动平均值进行检验,结论一致。

3.4   异质性分析

国有企业由于自身预算的长期性和与政府相关利益主体的密切关联,在政府资源和政策上更易获得倾斜[1]32;非国有企业更易受到经济环境等的即时性影响,企业的捐赠行为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与政府建立密切联系,因此,本文认为非国有企业在捐赠上会更加主动积极。本文对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进行异质性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表5中,列(1)、列(3)为非国有企业的捐赠行为和捐赠强度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列(2)、列(4)为国有企业的捐赠行为和捐赠强度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由此可以发现,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的捐赠强度对财务绩效的影响具有显著性。同时,组间系数差异性检验结果表明,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的差异较为明显,捐赠行为的组间系数表明其对非国有企业的影响更显著,证明了本文猜想,即非国有企业在捐赠上更加主动积极。

3.5   稳健性检验

替换被解释变量为ROEi,t+1,其他保持不变,对模型(1)(2)进行回归分析(见表6)。结果显示,企业营销能力的条件效应与前期回归结果基本一致,H1、H2得到验证。

表6 稳健性检验

变量 (1)

ROEt+1 (2)

ROEt+1 (3)

ROEt+1 (4)

ROEt+1

Donation_bh 0.006 6***

(4.07) 0.007 1***

(4.38) — —

Donation_bh×

Sale — 0.044 1**

(2.26) — —

Donation — — 0.001 0***

(7.44) 0.001 0***

(7.89)

Donation×Sale — — — 0.005 1***

(3.43)

Size 0.050 9***

(38.35) 0.049 1***

(37.08) 0.049 7***

(37.09) 0.047 9***

(35.84)

Age -0.018 5***

(-5.29) -0.019 4***

(-5.59) -0.018 5***

(-5.28) -0.019 6***

(-5.64)

SOE -0.018 8***

(-5.55) -0.019 6***

(-5.83) -0.018 5***

(-5.48) -0.019 4***

(-5.77)

Lev -0.255 6***

(-46.08) -0.254 9***

(-46.19) -0.254 8***

(-45.95) -0.253 9***

(-46.04)

Share1 0.087 6***

(9.93) 0.084 7***

(9.65) 0.087 8***

(9.95) 0.084 6***

(9.64)

Cashflow 0.072 4***

(7.55) 0.067 5***

(7.07) 0.071 7***

(7.49) 0.066 6***

(6.98)

IND YES YES YES YES

Year YES YES YES YES

N 36 296 36 296 36 296 36 296

R2 0.126 0.135 0.127 0.136

为进一步缓解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本文参照陈利[18]的方法,选取捐赠强度的行业均值、捐赠和总资产的百分比作为企业捐赠强度的工具变量,使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进行检验,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第一阶段回归的结果显示,捐赠强度的行业均值、捐赠和总资产的百分比与捐赠强度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第二阶段回归的捐赠强度的拟合值与企业财务绩效显著正相关,同时拒绝弱工具变量,过度识别检验P值大于0.1。缓解内生性问题后,基准模型结论依旧成立。

4     研究结论与启示

本文基于2004—2022年A股上市公司的样本,对企业捐赠能否对企业财务绩效产生正向促进作用进行了研究。研究发现,企业捐赠能够有效促进企业财务绩效,其在非国有企业中的作用更为明显。同时,企业营销能力具有一定的调节作用,营销能力能够放大企业捐赠对财务绩效的促进作用。因此,企业可以将捐赠融入企业战略,结合自身发展特点,识别出价值高的社会责任项目,以获得更高的收益,树立企业形象,进而促进企业财务绩效提升,实现良性循

环[1]233。伴随着国家大力倡导共同富裕和乡村振兴,企业的捐赠意愿逐步提升,国有企业应充分发挥自身作为捐赠主力军的作用,继续在政策驱动下履行企业社会责任。非国有企业,尤其是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民营企业,积累了大量财富,有必要承担更大的社会责任,积累声誉资本,实现财务绩效的提升[1]204-223。企业还可以充分发挥企业营销的能力,在大数据发展背景下创新营销方式,秉持“做好事要留名”的态度,构建与利益相关者的良好关系,获得资源支持,获得可持续发展[2]。政府还应不断加强引导和服务,健全三次分配领域的法规制度,避免出现运动式慈善,尤其是在动员社会力量参与乡村振兴等国家重大战略中,消除行政力量介入后的劝捐和摊派现象[1]21。相关政府部门可以发挥顶层设计、平台搭建、机制协调、资源集中办大事的优势,积极创造慈善场景,减少对企业的干预。另外,政府可以通过完善筹募机制、绩效考评机制、慈善文化倡导机制、激励政策等[1]43-44,降低企业捐赠成本,促进企业在捐赠回馈社会的同时,实现企业财务绩效的提升,营造良好的社会氛围,进而推动慈善事业高质量发展[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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