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维秀
从窗子里望一条枯河,少女的背影依旧美好。她坐在东窗下,或者静默在枯水里。
原来有些故事并没有消失。
五楼的风装着整个冬天,鱼被困在水下,她的心游在浅水里。没有风再会来搅乱波纹,他在竭力书写序章,那是燃烧在冬日的热情,燃烧过后灰烬也不曾留下。
她依旧走在河边,以一个妇女的形象,像穿越而来的漂母,不曾想过碰上了错乱的季节。
鱼感受着河水的心跳,她迟钝着迎接一个冬天。不曾遇见东窗。
冰封的河面冻结泪水,洒下的温热无法解救,鱼的心脏有了冰的味道。
这是一个季节的开始,东窗之下没有少女的身影,踉跄的脚步在雪地里形单影只,冰面上没有鱼鹰,她的心中只有白鹭。
鱼不记得那一年她的哭泣,依旧在冰层下面游。
你喜欢在阳台上讲些故事,我盯着月亮,像在窥探故事的眼睛。其实古树在今年依旧没有发芽,我不忍使你落空。
有许多故事像是没有讲完,如同没有枝丫的树。
你钟爱烈酒,像是钟爱某种遗憾。雨天过后,鸟儿总是格外活跃。你总是说夜晚会传来它们的欢呼雀跃。夜深了,你的梦才刚刚开始。
我喜爱听你讲火车的故事,火车是黑夜里的河流,途经旅人的心脏。两辆列车相向而行,玻璃窗上相遇的两个身影把那一瞬看作重逢。你渲染着重逢的短暂,绿皮火车在那一刻像个着急的孩子,呼啸而过。
车窗上只留下怅然若失的身影,写满了彷徨与孤独。
你在讲火车故事的时候,我只遗憾那古树没有苏醒。它的心脏在地下沉睡着,睡得一生格外漫长。你说相遇只是月色造就的梦,美丽而迷蒙。我说古树的枝丫在一个冬夜苏醒,才发觉季节的错误。
我们坐在那里,仿佛习惯了所有美丽的错误,笃信每一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