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曹丕开创“南皮高韵”

2024-06-24 02:48赵树森杜中洲
乡音 2024年6期
关键词:建安曹丕曹操

赵树森 杜中洲

“南皮高韵”是由汉末曹(操)氏家族开创和维系的。曹丕为五官中郎将时,于东汉建安十年(205年)、建安十六年(211年)两次携吴质、阮瑀及“建安七子”等文友到南皮县游猎、朝宴、赋诗、唱和,创作了大量经典的文学作品。曹丕与众文士赏游南皮回邺城(今河北临漳西南)后,余兴未尽,又相聚西园继续宴饮游乐、赋诗酬酢,写有大量公宴诗。这些文学活动及成果被后人称为“邺下风流”,南朝梁文学家沈约称之为“南皮高韵”。沈约在《宋书·谢录运传论》中记:“缀平台之逸响,采南皮之高韵。遗风余烈,事及江右。”这就是“南皮高韵”的由来和出处。“邺下风流”在南皮的文学活动和“南皮高韵”的文学成果是南皮历史文化的一大亮点。

建安十年(205年)正月,曹操破南皮城,追斩袁谭于城西南,下令“罹袁氏之难免今年租赋”。同时,他还斩了支持袁谭兄弟相争的谋士郭图,起用名士王修为魏郡(今安阳)太守。他禁止士兵劫掠,鼓励工商业者安分经营,起用南皮士绅为掾属。他制定法令,压制仇杀,反对奢侈陪葬以及建豪坟等陋俗,得到了百姓的拥护。

曹操在南皮创下了一项纪录:日射雉(野鸡)63只(一说为36只)。这一纪录,一方面反映了当时南皮生态环境的和谐美好;一方面体现了曹操崇尚齐桓公的霸业,效法齐桓公南皮射雉的壮举,以展现自己的英雄气概和豪情壮志。明代陈琏、清代刘址都认识到这一点。陈琏在《雉台夕照》诗中写有“当年此校猎,射雉推豪雄。匪耽一时乐,要收九合功”的诗句。刘址在南皮古迹十绝之《射雉台》中指出“小白当年曾中钩,登台射雉启雄猷”。

南皮射雉台为齐桓公所修,小白是齐桓公的名字;诗写齐桓公,同样适用曹操射雉之举。曹操在南皮驻扎有10个多月的时间,除了以上事情还做了些什么,文献资料没有记载,但可以推想曹操一定为平定北方、征讨乌桓(也称乌丸)进行谋划和准备。北征乌桓时,南皮应是军需供给转运站。当时邺城至南皮水路畅通,为了方便转运军粮,曹操又开挖了平虏渠(一说为永济渠)。平虏渠的南口在什么地方,学界有两种观点,一是在青县东、一是在鲁城(今黄骅乾符村),两处均在南皮下游。平虏渠的工程设计应是曹操在南皮时经实地考察后确定下来的。

建安十二年(207年)三月,曹操率军队从邺城出发北征乌桓,5月至无终(今天津蓟州区)。因连降大雨,“滨海湾下,泞滞不通”。后由田畴为向导,改道出兵卢龙塞(今喜峰口)。经白檀(今滦平县)、历平冈(今喀喇沁旗)、东向柳城(今朝阳南),8月至白狼山。袁尚、袁熙、辽西单于楼班率数万骑兵仓促出战,曹操则令大将张辽、张郃纵兵出击。经过血战,乌桓大败。曹操乘胜追斩乌桓首领蹋顿,胡汉降者20余万众,北方遂定。9月,曹操率军由沿海路线回师。经过昌黎碣石山时,曹操眺望浩渺大海,不由豪情满怀,写出组诗《步出夏门行》,其中第一章就是脍炙人口的名篇《观沧海》。

经曹操首肯与支持,曹丕于建安十年(205年)、建安十六年(211年),两次携建安七子等文友到南皮游猎、朝宴、吟诗作文,创作了一批文艺作品。曹丕与众文士游南皮回邺城后,余兴未尽,又相聚西园继续宴饮游乐和诗赋酬酢,写有大量公宴诗。对第二次南皮之游,曹丕于建安二十年(215年)写给旧交吴质的信中有具体的描述(即《与朝歌令吴质书》)。以上文学活动及成果被后人称为“南皮高韵”,并被认为是建安文学的另外表述形式。

综合分析各种资料,古代文学研究者、郑州大学文学院教授俞绍初写成了《南皮之游与建安诗歌创作》一文,证明建安七子(一般认为是孔融、陈琳、阮瑀、徐干、王粲、应玚、刘桢)除孔融外都参加了南皮之游。当时,孔融在许都(许昌)汉献帝前任职,未及参与邺下文人集团活动。宋人苏颂《公说再和并前十五篇辄复六章用足前篇之阙》其四云:“追寻燕友南皮会,谁继曹刘七子诗。”曹刘指曹植、刘桢,苏颂所说的七子包括曹植而无孔融。唐代释皎然《诗式》“邺中集”条下亦曰:“邺中七子,陈王最高。”陈王即陈思王曹植,与苏颂说法一脉相承。

文中,俞绍初援引各种记载详细论证了建安文人参与南皮之游的人员。《三国志·王粲传》注引《魏略》曰:“太子即王位(建安二十五年),又与质书曰:‘南皮之游,存者三人,烈丹龙飞,或将或侯。今惟吾子,栖迟下仕,……初,曹真、曹休与质俱在渤海游处。”这里的渤海即渤海郡,郡治南皮,实指南皮。上引《魏略》又曰:“河北平定,五官将为世子,质与刘桢等并在座席。”在建安十年夏秋之间,曹丕、曹真、曹休、吴质、刘桢等参与了南皮之游。建安二十年,曹丕于孟津写给吴质的信中提到同游阮瑀已长逝,并指出建安十六年第二次南皮之游有自己和吴质、阮瑀。《文选》中沈约曾说“缀平台之逸响,采南皮之高韵,遗风余烈,事极江右”。李善注:“南皮,魏文帝之所游也。高韵,谓应徐之文也”。应、徐即应玚、徐干。可见,曹丕第二次南皮之游除了吴质、阮瑀,还有应玚、陈琳、徐干参加。唐人吕温在《裴氏海昏集序》中说:“魏公子为南皮之游,以浮华相高,故其诗傲荡骄志,胜而专,勤而不安。”又曰:“观南皮之诗,应、刘焉得不夭?魏祚焉得不短?”从中我们得悉,建安文学集团的骨干们曾集聚南皮,而且都写有诗篇,所以沈约才有“南皮高韵”的概括。

建安十七年,阮瑀去世,相继王粲去世,加以曹丕、曹植为争立太子之事阋墙失和,邺下文人集团的群体性诗赋唱和日渐稀少。建安二十二年,魏郡大疫,徐干、陈琳、应玚、刘桢一时俱逝,文人集团自然解体,群体性的诗赋唱和的创作方式也就戛然而止了。虽有曹植一人仍专注于诗歌写作,因受政治迫害,与以南皮之游为标志的建安诗风大异其趣了。

南皮之游、南皮高韵、邺下风流在魏晋时期成为一种时尚,文人雅士争先效仿。魏晋竹林七贤结社竹林,高谈畅啸。南皮人石崇、欧阳建在洛阳金谷园与左思、潘岳等名士结成诗社,宴游燕集,赋诗唱和,史称“金谷二十四友”。左思写出了《三都赋),一时竞相抄录,洛阳为之纸贵。世人一提石崇,往往就会想到斗富夸宝、奢靡无度、绿珠坠楼等有关石崇的故事,而对作为文士、诗人的石崇则了解不多。其实,石崇著作甚丰,仅《金谷园集》就有10余卷,还写有聚财、经商、致富方面的书。石崇的外甥欧阳建,不仅是诗人,还是著名哲学家。欧阳建反对玄学,著《言尽意论》,主张客观事物是离开人们的概念和语言独立存在的,概念、语言是人们用来说明客观事物的相互交流的工具。魏晋时期的南皮之游、邺下风流、南皮高韵、金谷大会、兰亭之会、鸟衣之游等,都是一脉相承的。史载王羲之写《兰亭序》就借鉴了石崇的《金谷园序》的写作手法。

南皮高韵对后世影响深远,成为诗词中大量引用的典实。诗文中描述、歌咏南皮的流传材料很多,说不胜枚举当不为过:阮瑀写有《感旧》诗,第四句为“昔会渤海时,南皮戏清沚”;齐梁时王僧孺在《谢齐竟陵王使撰众书启》中写有“摄齐下坐,有糅南皮之游”;梁武帝萧衍在一首五言诗中写有“小息尚青绮,总角游南皮”;梁元帝萧绎在太常卿陆倕《墓志铭》中,叙陆倕生平时说“南皮朝宴,西园夜游,词峰飙竖,逸气云浮”;隋朝陈良在《游侠篇》有“东郊斗鸡罢,南皮射雉归”的描写;《魏志》云“魏文帝为五官中郎将,与吴质重游南皮,筑其台燕友,故名焉”;唐朝萧颖士《清明日南皮泛舟序》记述“魏文为王太子,与朋友诸彦有南皮之游”;庾信著《杨柳歌》,写曹丕“昔日公子出南皮,何处相寻玄武陂”;韦应物在《金谷园歌》中曰“嗣世衰微谁肯忧,二十四友日日空追游”;李商隐《为濮阳公论皇太表》亦有“南皮魏副,屡见飞觞”。

南皮高韵的开创者曹丕,对南皮高韵等文学事业曾下过一个中肯的评语。其在《典论·论文》中说“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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