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网络犯罪的防治探究

严铭

在数字化时代背景下，跨国网络犯罪日益成为全球治安的重大挑战。这类犯罪超越传统的国界限制，通过先进的技术手段和互联网的匿名性进行操作，涵盖从经济欺诈到国家安全威胁等多个领域。国际合作障碍、技术取证的复杂性、国际法律框架的局限性以及公众意识的不足等问题，给打击此类犯罪带来了挑战。本文旨在深入分析这些挑战，并提出构建更加有效的全球合作机制、完善法律体系、技术创新以及公众教育和参与等策略，增强国际社会应对网络犯罪的能力。

一、跨国网络犯罪的概述

（一）跨国网络犯罪特点

一是跨越国界。跨国网络犯罪分子利用互联网和数字技术轻松地操作于不同国家之间，超越传统国界限制。这使得打击犯罪行为变得复杂，犯罪者能够在国际法律辖区之间逃避追踪和起诉。二是匿名性。犯罪者常常隐藏身份，使用虚拟专用网络（VPN）工具使追踪变得复杂，使得执法机构难以追溯罪犯的真实身份，从而减少了抓获犯罪分子的机会。三是技术复杂性。跨国网络犯罪者采用包括恶意软件、黑客技巧、加密通信等技术，逃避检测和追踪。这需要执法机构不断升级技术和能力。四是多领域威胁。跨国网络犯罪领域广泛，包括网络入侵、数据盗窃、网络欺诈、网络恐怖主义、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DDoS攻击）等。

（二）跨国网络犯罪的现实威胁

跨国网络犯罪在现实中可构成严重威胁，其产生的影响跨越国界，涉及个人、企业和国家安全。跨国网络犯罪可导致巨大的经济损失，包括数据盗窃、网络诈骗、身份盗窃等，可对企业、金融机构和个人构成直接的、巨大的财务威胁。网络攻击和网络间谍活动可威胁国家安全。

二、跨国网络犯罪的四人挑战

（一）国际合作障碍

国际合作在打击跨国网络犯罪方面面临着多重挑战。国际合作受到法律差异和程序上的障碍的制约。不同国家拥有各自不同的法律体系和刑事法规，这导致了法律差异问题，其中某种行为在一个国家被视为犯罪，而在另一个国家则不是。这种差异导致了协同行动时的困难，因为各国法律框架不一致。此外，证据获取和隐私问题也妨碍了合作。因为跨国数据传输会触及隐私和数据保护考量，需要找到平衡，确保隐私得到保护，同时允许执法机构获取必要的数字证据。这种平衡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因为维护个人隐私的需求必须与打击犯罪和确保网络安全的要求相协调。

另一个阻碍因素是国家主权与合作之间的平衡问题。国家主权原则要求国家保持自主权，但跨国网络犯罪具有跨国性质，需要国家间合作。这引发了国家主权与国际合作之间的紧张关系，需要找到一种方式来协调这两个方面，实现有效的网络犯罪打击。此外，政治和地缘政治因素也妨碍国际合作。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导致国家之间的政治关系紧张，进而影响合作的意愿。因此，解决这些挑战需要国际社会共同努力，以建立共识、加强合作机制、协调法律框架，同时努力维护国际关系稳定，以应对不断增长的跨国网络犯罪威胁。

（二）技术和取证挑战

跨国网络犯罪嫌疑人在逃避执法追踪方面利用了多种技术和策略。他们使用加密通信工具，如端对端加密，确保通信内容只能被发送和接收方阅读，而无法被第三方截获。这使得执法机构难以拦截和解密通信。虚拟私人网络（VPN）可用于掩盖使用者的真实IP地址，将其定位至其他地理位置。通过连接到遥远的服务器，他们可以绕过地理位置追踪，使执法机构难以确定其具体所在地。匿名浏览器如Tor进一步增加了匿名性。这些浏览器通过将用户的流量通过多个中继节点路由，使得难以追踪他们的在线活动，包括访问暗网。

暗网是另一个关键的工具，允许犯罪嫌疑人在隐藏的网络上进行交易和通信。这些网站使用特殊的域名结构，只能通过特定的浏览器访问。这增加了他们的匿名性，使得执法机构难以发现和关闭这些活动。另一个挑战是跨国辖区的法律差异。犯罪嫌疑人经常将其活动分散到多个国家，以便在不同法律管辖范围内操作。这使得协调国际执法行动变得复杂，需要不同国家的合作来追踪和起诉他们。

（三）国际网络犯罪法律缺陷

国际社会已经制定国际网络犯罪法律框架，如联合国《跨国犯罪公约》（UNTOC）旨在打击跨国犯罪，包括网络犯罪，它提供了国际合作的法律基础，打击有组织犯罪，包括计算机犯罪；欧洲委员会《关于网络犯罪和信息安全的公约》旨在协助各国合作打击网络犯罪，确保信息安全，它涵盖了各种网络犯罪行为，如计算机欺诈、网络攻击等。

三、加强合作与网络创新

（一）促进国际合作

为了克服上述国际合作障碍，采取了一系列具体措施推动国际合作，共同打击跨国网络犯罪。这包括协调国际法律标准，确保各国在定义网络犯罪、刑事处罚和证据标准等方面达成一致。此外，通过制定数据共享和隐私保护框架，允许跨国数据传输，同时确保隐私权得到尊重。

国家执法机构也应该加强合作，建立跨国调查小组、共享情报，并通过联合行动来打击网络犯罪。国际组织，如联合国和国际刑警组织（Interpol）在协调和促进合作方面扮演重要角色，提供培训、技术支持，并协助国家解决合作问题。以“HAECHI-II行动”为例，2021年6月到9月，由Interpol协调组织的行动汇集了来自多个国家的单位，特别针对在线诈骗、投资欺诈，以及与非法网上赌博相关的洗钱行为等违法犯罪活动。此次行动共逮捕了1003人，关闭了1660起案件，并冻结了2350个与网络金融犯罪相关的银行账户。

此外，外交努力和国际峰会有助于解决政治和地缘政治问题，从而改善国家间关系，推动合作意愿。技术合作包括共同开发网络安全工具和共享威胁情报，以更好地协作对抗新的网络威胁。提高公众和企业对网络风险和安全措施的意识是预防网络犯罪的重要一环。这些综合措施的实施有助于克服国际合作的障碍，为国际社区共同应对跨国网络犯罪问题提供了有力支持，确保网络空间的安全和稳定，这需要国家之间的积极协作，以及国际社会的共同努力来实现。

（二）合作与技术创新

为应对跨国网络犯罪的技术和取证挑战，需采取一系列措施。第一，强化国际合作和信息分享至关重要。执法机构应加强跨国合作，共享情报和最佳实践，以更有效地应对嫌疑人在不同国家之间的活动，借助国际刑警组织（Interpol）和欧洲刑事警察组织（Europol）等进行合作。以哥伦比亚纺织公司诈骗案为例，2021年哥伦比亚的一家纺织公司被诈骗超过800万美元，诈骗者伪装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指示犯罪分子将超过1600万美元的资金转账到2个“中国银行”账户。通过Interpol的虚拟路由冗余协议（ARRP）网络和国际警察合作通道，来自多个国家的Interpol局协助冻结了这些资金，成功截获了超过94%的资金，挽救了这家哥伦比亚公司。第二，技术投资和研发是不可或缺的。执法机构需要不断升级技术和工具，用来跟踪和对抗犯罪分子使用的技术，包括加大投资研发解密工具、网络分析技术，以及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不断提高网络犯罪侦查技术水平。

（三）强化国际网络犯罪法律框架

为了解决国际网络犯罪法律框架所面临的复杂挑战，需要采取一系列措施加强国际合作，应对不断出现的网络犯罪形式。

第一，持续更新法律定义是关键。网络犯罪的本质随着技术的发展而不断演变，因此法律定义必须保持与时俱进，涵盖新兴威胁。国际社区应该协同努力，确保法律框架能够明确定义各种网络犯罪行为，从传统的网络诈骗到恶意软件攻击、网络钓鱼、勒索软件等，均应被包含在内。

第二，加强国际协作至关重要。网络犯罪往往跨越国界，因此各国之间需要积极合作，以便快速响应和调查跨国网络犯罪。国际社会可以通过签署双边或多边协定来促进信息共享，共同研究网络犯罪现象，并加强跨国证据的收集和处理。例如，Operation Great Wall行动是中国和西班牙警方在2016年12月联合发起的一项执法合作行动，旨在打击跨国电信诈骗犯罪。这次行动的背景是在同年上半年，中国的北京、江苏、浙江等地发生了多起造成巨大损失的电信诈骗案件。中国警方的初步调查发现大量诈骗犯罪分子聚集在西班牙，专门针对中国人实施诈骗。因此，中国警方向西班牙警方提出协助请求，双方共同启动了这一高调的行动。截至目前为止，西班牙已经向中国引渡了225名犯罪嫌疑人，这一行动系中国与欧洲国家之间在打击电信诈骗相关犯罪方面首次执法合作。

（四）增强民众网络犯罪警惕意识

第一，加强教育和宣传，制定针对性的网络犯罪宣传计划，提高公众对网络犯罪的认识。相关部门可在学校和工作场所推出网络安全教育课程或视频，定期举办网络犯罪相关普法活动，帮助人们认识到网络犯罪的潜在威胁，以及如何采取措施来保护自己的数字资产，增强网络犯罪警惕意识。

第二，建立举报机制，拓宽举报渠道。执法机构应该积极提供安全的途径供受害者举报犯罪行为，同时保护举报者的隐私和权益。执法机构可以建立在线举报平台，提供匿名举报选项，培训执法人员以更加敏感和理解的方式处理受害者，完善举报机制，多途径获取犯罪信息。

结语

跨国网络犯罪在数字化时代迅速成为全球性的重大威胁，对执法机构和国际社会构成了多重挑战。这些挑战主要包括国际合作障碍、技术取证复杂、国际网络犯罪法律不够完善以及公众意识和参与度不高。对抗这些挑战的关键在于强化国际协作、提升技术能力、完善法律框架以及提高公众对网络犯罪的认知。这就要求全球范围内的协同努力，确保网络空间的安全和可持续发展，同时提升公众网络犯罪预防和应对能力，为维护数字世界的安全提供有效的策略。总之，跨国网络犯罪是一个复杂的挑战，但通过多方面的措施可以更好地应对这些挑战，减少网络犯罪带来的威胁，确保网络空间的安全和可持续发展，更好地捍卫网络世界的安宁。

（作者单位：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