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审美根植于社会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通过审美意识及其物化和实践的综合形式显现。移动互联网主导下的电子媒介化社会,形成了时代特有的审美标准。赛博空间中液态、碎片的符号整合而成了审美标准,带给受众以“深层的符号体验”,影响着大众的审美观念和审美实践。在开放、平等、互动、即时的社交媒体中,生成了多元、复杂的图景,女性追求“‘去美化的自然美”趋势就是构成这纷杂图景的重要组成部分。“原生美”符号成为社交媒体中个人展演的追求,出于他者凝视、个人需求、资本建构与技术支撑等原因,“原生美”的审美价值受到广泛追捧。但在这股热潮的背后,深藏着个体认知撕裂、审美观念异化及社交困境的危机。
关键词:社交媒体女性;原生美;理想展演;社交与传播;符号文化
从古至今,人类追求美的脚步从未停歇,关于美的话题始终是热议的焦点。人类对于美的追逐,深刻地蕴含于社会文化与审美实践之中。从审美标准的演变过程可以看出,人类社会对女性美赋予了高度的关注[1]。受到文化背景的浸染,女性更是对美丽趋之若鹜。在网络社交媒体成为信息传播和社会交往重要桥梁的当下,追求美、创造美、展示美的场域由现实转向网络空间。在视觉转向的背景之下,通过图片、视频等像素符码和影像载体展现理想美,成为了个体做好自我在他人心中的印象管理的重要途径。在社交媒体中呈现“不加修饰原生美”的理想自我形象,以满足社交需求、获取社交资本成为了许多人使用社交媒体的目标。
过去,美颜相机或修图软件中拍摄照片的滤镜、特效和调整五官、修饰瑕疵、妆点面容的功能广受青睐,女性妆容的描画趋向于明艳、显眼,“不管真实不真实,美就对了”的思想占据着主流。但近年来随着大众审美的变迁,“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天生丽质形象越来越受到大众的追捧,追求“天生自然的美丽”成为了时下的热潮。“原图直出”“妈生绝颜”等标签成为褒扬美的代名词,“天生而自然”则是当前女性对自我形象美的期待。基于数字技术的发展,相机参数、美图特效、修图功能等自我展演的电子辅助手段也越来越契合受众的审美转化。
一、数字时代的展演:
“原生美”的理想自我呈现
基于不同的社会背景和时代文化,关于美的标准和要求在不断改变。审美文化是依托时代发展与社会观念而动态变革着的,具有现实性和流行性。在电子媒介化社会中,社交媒介成为了“美的上帝”,源源不断地输出着关于美的讯息,向大众传递着“美是什么样的”“如何成为美的模样”,深刻塑造着社会审美观念。赛博空间的信息技术和文化背景,形塑着社会的审美形式、审美取向和审美认知。社交媒体时代的审美由微观个体的表征和感知、经验所生成的共同体一起构成,呈现出鲜活生命力、零散性和感性感官满足的表征。这样感性化、直观化的审美景观,营造出了一种具有形象化特征的文化存在形态[2]。
“理想美”是基于群体性文化规范而由个体理想化认知建构成的[3],本文所探讨的女性“理想自我”的美,指的是一套包含容貌、身材等生理指标与穿着、妆容等后天指标在内的审美认知和评价标准。社交媒体提供的互动交流场域营造了网络社会中的审美氛围,涵养着用户的审美态度及对符合主流审美标准的“理想美”的追求。
不同于传统媒体时代时尚信息的相对垄断性,当前的审美文化强调图像表征,具有视觉化倾向。社交媒体用户所展出的文本、图片、影像等符码信息也成为了打样“理想美”的模板、传递“理想美”观念的载体。社交媒体通过去中心化的传播路径将框定的“理想美”标准内化成为个体的审美态度,引导着个体的审美实践。而当前,追求“原生美”的呈现成为了社会审美实践的潮流。
个体的自我形象展演实质上是个人审美的外在表达,抒发了个体的审美快感。而媒介技术的进步,便利了“普通图像”向“视觉奇观”的流转。当前,学界已从审美文化[4]、行为归因[5]、文化建构[6]等角度围绕个体在社交媒体中的自我呈现进行了诸多分析,但对于呈现的“可见”和修饰的“不可见”间的深度联系有所忽视。因此还需在微观的个体心理及宏观的社会背景的框架下把握女性用户社交平台自我呈现实践的意涵。
女性在使用与深度卷入社交媒体的过程中,产生对社会流行审美观念的认知,进而追求理想自我的呈现。本文将关注社交媒体中女性审美态度与实践变迁的现象,探讨该种变迁背后所蕴含的社会文化、技术现实等深层原因,深度分析社交媒体中女性“原生美”的理想自我愿望生成机制,揭示社交媒体传播对女性审美的形塑和引导作用,以期解读此流行现象所折射的美丽符号、视觉文化与媒介实践。
二、“原生美”追捧
热潮的生成:多维度理解
(一)“共景监狱”下的他人凝视:外部目光的规训
当前,由美丽引发的关注和崇拜成为了有形可感的事实[7]。社交媒体所构建的视听传播与消费场域,使得他者的关注与赞扬成为带给个人主观满足的奖品。而人的自我认知过程实际上是一个“镜中我”的过程,个体通过他人的评价和态度来认识和把握自己。在个体媒介化生存的信息社会之中,个人会受到社交网络上外来目光的凝视,因而会根据外界反馈修正自我的行为实践,这也直接影响到个体的审美实践。
在具有开放性、共享性的社交平台中,私人空间与公共空间之间的边界变得模糊。个体数据化生存于赛博空间之中,所发布的文本或影像皆化为数字媒介中有迹可循的数据信息,可以全时刻、全方位地被搜寻到。社交平台中可视的电子符码带给受众以直观的视觉享受,互动功能则赋予了观者进行审美移情的主导权,赋权大众参与到建构与解构“美丽符号”的过程中去。他人在观看个体在社交平台上的“理想美”展演之时,可能因其符合观者的自我投射而产生愉悦感,进而产生转发欲望[8],也更倾向于给出正向评价。人人都可以在社交平台上进行自我展演,同时人人都可以对他人的自我展演作出反馈。在此语境之下,社交媒体成为了一个“共景监狱”,将个人置于时时被他人审视、评价的牢笼之中。
自美图、修图技术在我国普及开来之后,该技术常被戏称为“亚洲四大邪术”之一。这看似调侃的话语背后,隐含着对于“人为美、后天美、虚假美”的蔑视。在小红书、微博、抖音等各大社交平台中,常常可以看到“P图过头了”“都是美颜出来的”“不修图完全不能看”等对于他人带有“后天美”痕迹的自我形象呈现给出负面评价的评论,而多数“原图直出、天生丽质”的“原生美”形象展演则颇受好评。在自由、匿名的网络世界,不少人通过评价他人形象、输出自我审美价值来进行快感宣泄。在此情景下,女性的审美态度成为了被外部目光凝视的规训物。女性因想象自我展演时刻曝露于他人的审视之下,而推动自我根据更符合主流“原生美”的审美价值来调整行为实践,最终使得自我审美客体化。
(二)个人展演的理想呈现:“前前台”的表演
在高度网络信息化的时代,个人的社会关系拓展和维持从线下迁移至线上,现实身份与网络身份间的界限趋于朦胧。电子媒介传播方式成为当前处于液态社会中的人确认自我主体身份的重要路径,大众的个体意识和生存方式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因而,通过图片、文本、影像等载体塑造理想形象,对于个体做好自我在他人心中的印象管理至关重要。
个人的身体情况、社会经历、人际交往、认知观念等因素,都影响着个体的审美态度。在有着多元、开放基调的网络社交场域中,女性在社交媒体信息传播与消费符号生产的过程中接收信息,形成对于“流行美、理想美”的认知,并在网络社交的自我呈现中付诸实践。出于社交和情感归属的需求,女性期待着自我在社交媒体上所构建出的完美形象被他人所看见和认可,他人的关注和积极反馈是女性追逐“理想美”的原始动力之一。
梅罗维茨拓展了戈夫曼的拟剧理论,按照“媒介—场景—行为—社会”的研究链条构想出“前前台—中台—深后台”的理论框架[9]。在技术赋权的背景之下,女性追求美也成为一种追求“可见性”的表现。社交媒体正是个体可以进行“台前表演”的展演舞台,女性渴望在这一表达自我、树立人设的“前前台”上展现最理想的自我形象,因而会参照社会流行的“原生美”标准来调整自己的审美实践。因此,即使在“深后台”有使用自然美颜、修图等功能进行自我形象图像的改造式呈现,女性也力图展现出原生、天然的特质,以获得来自他人的正向评价。
与此同时,在“人人都有麦克风”的社交媒体之中,每位用户都可以自主地输出内容,自觉参与审美传播,这也造就了社交媒体中的信息洪流。为了在海量信息中脱颖而出,女性也更倾向于展现“原生美”的自我形象来抓取眼球、获取好评,以“理想美”的符号资本换取社会资本。
(三)资本逻辑搭建审美场域:消费符号的建构
女性对于“原生美”的追求,看似是基于个人选择,通过自我能动的实践满足个体审美需求,实质上则多是受到了资本构建的消费文化的规训。在社交媒体美丽形象展演的背后,深藏着商业资本筹划与媒体平台运营手段。他们通过创造象征性符号来刺激欲望、促进消费,而这也是网络审美场域的重要组成部分。符号消费的本质在于通过物与物间构成的系列关系来寻求主体身份,物品所代表的象征意义是消费者所追求的。作为“消费符号制造者”的资本方通过社交媒体传播其刻意建构出的文化符号,以在赛博空间这一大文化场域中获取受众认同、取得影响力,进而培育出带有消费属性的审美文化。
最初小众范围内的审美标准在资本的运营逻辑之下,经由社交媒体迅速扩散,最终使得小众审美在大范围内被商业化、产品化。这实质上是一个以“软性营销”为核心的,将个别审美渲染营造为大众“相对共识”的过程。这种消费文化的内化,使得女性接受并认同社会流行的“理想美”标准,并根据这种标准进行“理想自我”的能动改造[10]。社交媒体中丰富多样的相关信息给女性提供了审美参照,使她们能够跟上社会的“时尚脚步”,但如此平面化的审美模板却在一定程度上禁锢了女性的审美认知,进而束缚着她们的审美态度和实践。
消费主义思潮的盛行,也使得单一的审美要求限制了社交媒体中的审美话语权。身处于社会审美文化场域的女性们,由于惧怕他们落后于资本打造出的“社会流行美”潮流而在社交圈群内被孤立,往往会选择追随主流“原生美”的审美价值。这种“沉默的螺旋”循环发展,生成了“单一审美的螺旋”逻辑链条,使得“原生美”的审美观念影响力愈发扩大。
从另一方面来说,社交平台出于经济收益和持续发展的考量,推出了用户个人盈利的功能。如抖音平台的小黄车功能、微博平台的打赏功能、小红书平台的tag广告植入功能等,都是基于用户个人所发内容的点击率、获赞数等高量化指数数据来盈利的方式。而展现符合社会流行“天然美”标准的自我形象,是博取眼球、取得更高关注度的重要途径。因此,出于自身盈收的需要,不少人会自主地迎合网络审美场域中的“原生”热潮。在进行广告宣传、直播带货等盈利活动时,许多博主也会打上“素颜绝美”“天然好颜”性质的标签来进行产品推广,而这也是个体服从于流行审美的表征。
(四)修饰与推送功能升级:媒介技术的推进
正如麦克·卢汉所言的“媒介即讯息”,作为影响着大众生存与思考习惯的物质,媒介技术和审美文化是互补、互渗的。“千篇一律的‘理想美追求背后交织着一张文化与技术的霸权之网”[11]。如果说上述三点是个体心理与社会文化影响女性追求“原生美”审美潮流的因素,那么“去美颜化”技术的可供性则为培育和催化该现象的客观原因。美颜app推出的“伪素颜妆容”、移动端相机功能升级的“白月光滤镜”、修图软件新增的“一键自然修饰”等一系列相关技术和功能,都为女性在社交平台更自然、快捷地呈现理想自我提供了便利。
社交媒体为人们提供了展示与交流“理想美”观念的拟态空间,并建立起了围绕“观看与审视”而展开的互动场域。在此语境之下,技术有时并未使真实样态的呈现更加纯粹,反而是推动了大众去改造“赛博格自我”,使技术与个体身体在赛博空间实现互嵌。在社交平台中呈现符合社会流行审美标准的自我形象的女性,相对更容易获得他人的关注和正向评价,从量化指标上来看即为更高的浏览量、点赞量。而媒介功能发展的可供性为个体具身的审美要求提供了保障,使得女性可以根据自身持有的审美观念自主地进行数字形象的改造。
同时,在平台资本逻辑的算法设置之下,经过后台的热度核算和内容筛选,算法技术会将浏览量高、被关注范围广的信息内容推送至用户。因此,即使用户并未主动搜寻关于“理想美价值标准”的信息,但依然会受到平台与算法技术的裹挟而被卷入这样的审美氛围之中。比如在小红书平台上经常可以见到类似“这样修图自然又好看”“这样做才能获得大家都羡慕的原生好皮肤”等标题的推送。这种推送过程本质上就是平台推送技术通过审美信息的传递作用于用户审美观念的过程。如此循环往复,女性被困于“原生美”观念的信息茧房之中难以挣脱,使得该审美观念的认可度和影响力愈发增强。可以说,技术的演进催化了女性对于“天然美”的物化需求。
三、“原生美”的追逐景观:多重异化
(一)主体性困境:个体自我认知的拉扯与割裂
在社交媒体审美场域这一大型的“共景监狱”之下,个体不仅要受到来自外部的他者凝视,也在时刻进行着自我审视和规训。出于获得更多正向反馈的目的,女性在“后台”不断地修饰、优化着自我形象的图像呈现,以期获得更自然、真实的个人展演效果。但在此过程中,却将形象图像客体化了。修饰后的图像呈现实现了用户对于“理想美”的想象性认同,但其终究与现实存在一定的差距,造成了主体身体与客体图像的割裂。过度地追求“修饰后的自然美”,也可能会使女性产生理想标准与现实差距间的落差感和焦虑感。一方面,女性沉浸于自我在社交媒体上展示出的“天然美”形象无法自拔,这满足了个体自我实现的愿望;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却也可能使个体脱离现实,导致自我的认知与现实相撕裂。
由“理想美”标准引发的关注和热议,实际上反映了女性在平衡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过程中的矛盾态度。不施粉黛即可拥有花容月貌、不依靠美图技术即可拍出令人称赞的美丽照片等理想状态,是女性所追逐的美丽幻象。但在实际日常中,许多人却往往需要通过精心化妆、用心构图、细心修图的过程以完成自我展演。这是一个“前台隐蔽”“后台遮蔽”的组合,也是女性认知的“理想美”标准被模式化的映射。
个体在社交平台中的形象展演往往是符合个体理想认同的,但倘若极度沉溺于过度修饰塑造的自我形象和个体身份,则易于导致个体的现实主体性削弱,不利于个体获得清晰的自我认知。修饰的自我呈现也使得客体化的图像挤压了真实主体的存在感空间,致使主体性被压抑。在此语境下的女性“理想美”呈现,也不再只是满足个体审美和叙事需求的附属品,而是成为了束缚个人主体的枷锁。
(二)审美观念樊笼:社会“理想美”标准的异化
社会观念的形成与社会中生活着的人息息相关,无数个个体认知汇成了社会文化,社会文化也在反向影响着个体认同,论及审美文化领域也亦然。作为具有内容接收者和创造者双重身份的社交媒体用户,不可避免地会受到社交平台传播体系中获得普遍认可的审美观念的影响。女性个体的自我塑造和自我传播是基于个人的快感生成机制而行动的,但若都只桎梏于“原生美”的标准,则会导致“有灵韵”的审美观念的湮灭。
女性个体的自我形象呈现本是个人审美理念的外显,但过度地追求“原生美”则脱离了单纯的审美范畴,是一种被异化了的审美追求,体现了社会审美被单一的审美文化所裹挟的困境,隐藏着资本对于“美的标准”的定义与编码被大众认同解码的危机。美可以是多样的,但固化的“原生美、天然美”观念和与之配套的审美实践则是桎梏女性的囚笼。当美的呈现成为景观社会中供于观看与消费的产品和消费符号之时,审美叙事就成为了物化的审美标准的承载物。
在“修饰后的原生美”被追捧的审美背景下,“自然”的表征成为炙手可热的标签。数字媒体时代的个体自我塑造与传播依托媒介技术的“可供编辑性”而便利与遍及,孕育了围绕“后媒介脸”展开的审美实践[12]。当前,媒介技术的发展与基础设施的普及使得信息拟态环境更加深刻地介入到大众的日常生活之中。但当美的标准与呈现形式成为被模式化的符号拼贴之时,生活在数字化环境中的女性可能会迷失于拟态的审美景观之中,并会经由实践生产出更多异化的审美经验,进而扩大异化审美观念的影响力,形成恶性循环。长此以往,不利于积极、健康的社会审美价值生成。
(三)社会交往迷思:社交倦怠与人际关系恶化
个体具有评估自我能力的内驱力,这直接影响着个体的人际交往和竞争行为[13]。具有开放性、多元性的社交媒体,为用户提供了点赞、评论、转发、弹幕等多样的人际互动方式,促成了社会弱连接关系的建构。网络审美场域中的女性在与他人沟通交流的过程中,也会进行着比较和自我评估的活动。追逐“理想美”的个体通常是将自我置于与属性优于自己的他者的比较之中,在认知自我与他人存在的差距中进行自我优化。女性在使用社交媒体的过程中,更容易随使用频率的提升而增加外形的社会比较[14],这也是女性更注重自我数字形象塑造的重要原因。
但网络交往是具有一定的匿名性和隐蔽性的,这也使得部分用户的发言更加无畏。而当“原生美、自然美”成为审美观念的唯一“真理”之时,那么与该审美标准存在一定差距的用户若在社交媒体中展现真实的自我形象,则将更容易收到负反馈。当前,在抖音、小红书、微博等社交平台中不乏有将“原生美”作为美的唯一标准而对他人的形象呈现给出负面评价的评论,这也直接导致了许多“网络骂战”,激化了社交平台中的人际矛盾。
且长时间生存于理想美的“神话”创造之中,也会造就行动主体的社交倦怠。在社交媒体上呈现符合“理想美”标准的自我形象,本是个人自由观、审美观与表演观的综合书写[15],但长时暴露他人的审视、周旋于由“标准美”而建立的弱连接关系之中,用户也会因过多地耗费精力与时间而疲于应对,最终导致回避与抗拒使用社交媒体。
四、结语
在社交媒体的审美场域中,无数的微观个体通过审美实践来生产内容,并经由媒介进行即时传播。在多元互动的赛博空间之中,生成了审美氛围。社交媒体为女性提供了呈现理想自我、促进社会交往的实践空间,但在消费社会的符号建构之下,女性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更多审美方面的桎梏。关于美的判断,反映着社会主流价值建构的符号框架,影响着社会的审美认知,也引导着女性的审美观念和行为实践。一味地追求“天然、自然”并非是解救女性逃出审美囚笼的钥匙,反而会使女性陷入了另一种模式化审美标准的漩涡之中。
女性在此境遇之下,更应提升思维判断和审美能力,避免深受极端的审美价值之害,在“理想的自然美”热潮之中保持清晰的自我意识与足够的理性,将追求美与展现美的社交媒体活动当作生活的局部而非全部。正视自我条件与“理想美”之间的差异,抽离出异化审美标准的泥潭。悦纳真实的自我,适度合理地优化自我的美,并通过多种途径提升自我。而作为传播体系中的重要一环,社交平台方也应肩负塑造健康社会审美文化的重责,完善算法推送机制、扩散积极的审美价值,助力正向的审美观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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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池瑀,安徽大学新闻传播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新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