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理论前沿】主持人语:在21世纪,西方文论开始变得越来越丰富、多元和“碎片化”,当下已很难再找到一种能够一呼百应的“元理论”。就国内早期的西方文论研究而言,通过追踪那些在世界范围内有广泛影响力的理论大师的理论成果,基本上就可以从宏观上对这一领域有比较好的了解。但面对当下这种“群龙无首”或“鱼龙混杂”的状态,要想全面、明晰和精准地把握当下西方文论的脉络,就显得困难重重。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对西方文论当下进展的不了解,使得国内部分学者慨叹不已,认为西方文论已是昨日黄花,失去了昔日的活力、穿透力和相关性,不再能够图绘、回应和指导已变化了的现实。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理论,事实上,为回应由于世界变化而引发的新问题,西方文论领域已发展出很多新的理论,与此同时,在众多新一代理论家的努力下,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生态批评、精神分析和酷儿理论等领域的研究正不断走向深入,但国内对这些新动态的了解相对不足。在全球化时代,由于跨境交流和国际合作已变得越来越频繁,不同国家面临的问题因此很多都是共同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因此,为更好地对我国当下的文艺和文化实践进行回应,进一步提高我国文艺理论介入现实的能力,有必要进一步推动对西方文论前沿的翻译、评介和研究,为“新时代”中国文论研究范式的转型提供资源。可喜的是,本栏目自推出以来就在学界受到了广泛关注和热情回应,我们期待有更多学界同仁能加入到这一事业中来,一起为具有中国特色的文论话语体系的当代建构贡献力量。
——何卫华(华中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内容摘要:在21世纪,流散已成为重要的全球性现象,流散研究同样随之成为理论研究领域的前沿话题,但目前国内学界对这一概念的缘起、发展和理论脉络还缺乏比较全面和深入的探讨。结合萨夫兰、杜洛连和吉尔罗伊等理论家的相关论述,本文从三个方面对流散进行了探讨:首先,依据流散者的意愿、地区和流散原因等因素,流散可以被分为不同的类型,但不管就何种类型而言,流散者与故土家园的联系、族群意识和流散者相互间的团结都是必须关注的重要话题;其次,跨疆域的流动意味着更为宏阔的视野,对处于非此亦非彼的中间状态的流散者而言,他们往往更能接受一种反本质主义的身份观;最后,流散同样意味着一种文化生产方式,其代表的独特视角、经历和政治立场都将成为跨国性文化生产的重要资源。
关键词:流散;身份;“ 双重意识”;文化生产;政治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 英国文化研究的谱系学和现代转型研究”(项目编号:18BWW015)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何卫华,华中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外国语文研究》副主编,目前主要从事英语文学、西方文论和比较文学等领域的研究。
自出现以来,人类社会就在不断流动、跨界和迁徙。由于战争、经济、社会、文化、宗教、环境和资源等多方面的原因,不少人离开故土,到异国他乡居住、生活和工作,这一现象通常被称为流散(diaspora)。进入到现代社会,借助于更为便捷的交通和通讯工具,人口的大规模流动日益频繁,流散也就成为一种全球性现象。自20世纪下半叶以来,由于去殖民化运动、难民潮和移民政策的松动,跨国界的人口流动变得更为频繁,西方国家内部的外来移民数量一直稳步增长,流散群体改变了各移居国和地区的人口构成。就非裔流散群体而言,在2017年,欧盟国家有大约700万黑人;①在美国,黑人的数量在2010年就已经达到4200多万,占美国人口总量的14%;②根据2011年的统计数据,在英国,仅英格兰和威尔士的非裔人口数量就已接近一百万。③不难看出,流散群体已成为当代西方社会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人口结构的变化导致相关国家和地区的社会结构、制度安排和文化景观等同样出现变动。此外,由于以后结构主义、后现代主义和后殖民主义为代表的各种“后”理论对传统主流思想的冲击和解构,再加上黑人权力运动在一定程度上取得的成功,之前处于边缘地位的少数族群开始致力于为争取权利而斗争,之前被遮蔽的声音获得更多发声机会。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流散研究开始成为西方理论研究领域的重要话题,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这一领域已涌现出詹姆斯·克里弗德(James Clifford)、威廉姆·萨夫兰(William Safran)、斯图尔特·霍尔(Stuart Hall)、哈奇格·杜洛连(Khachig T?l?lyan)、保罗·吉尔罗伊(Paul Gilroy)和罗宾·科恩(Robin Cohen)等一大批学者,他们为这一领域的深入和拓展做出了积极贡献。
就词源而言,diaspora一词来源于希腊词diasperein,其前缀dia-主要指“通过、穿越” (through, across)的意思,其中的动词sperein的意思是指“播撒、四散开来”(sow, scatter),整个词指的是种子在播种过程中四散开来,由此还引申出种子在异地生发开来的意思。就指人跨越国界徙居这一含义而言,该词最早专门用来指犹太人的流落异乡。公元前586年,尼布甲尼撒带领军队攻陷耶路撒冷城,战败的犹太人几乎全都被掳到巴比伦成为奴隶,被迫离开“应许之地”。到了公元前4世纪,流散在外的犹太人比在耶路撒冷的犹太人还要多,这些在世界各地散居的犹太人始终渴望着“回家”,犹太人的不幸经历通常被视为流散的原型。20世纪80年代,流散作为理论术语在学界被广泛使用,其意义在这一过程中开始变得越来越宽泛,以至于“被解辖域化的”(deterritorialized)或“跨越国界的”(transnational)人全部都可以被视为流散(Vertovec 277)。換言之,离开家乡前往异国他乡居住、生活和工作的人都可以被称为流散,当然,这些人虽然已经离开故土,但他们在异国他乡往往会有一种“无根感”和漂泊感,并通过不同方式和真实的或想象的故土保持着联系。根据不同的分类标准,流散被分为不同的类型。根据流散者的意愿和态度,流散可以被分为“被迫流散”和“主动流散”,前者往往是由于各种天灾人祸而不得不流散,如犹太人的流散、亚美尼亚人的流散和大西洋奴隶贸易造成的黑人流散;“主动流散”则主要是为了更为理想的生活而做出的主动选择,由于世界范围内经济发展水平的不均衡,全球化时代大量技术工人的跨境就业或自愿移民则都可被归为这一类,如二战后大量加勒比海地区的黑人移民到英国。根据来源国或地区的不同,流散可分为犹太人的流散、非裔流散、华人流散、印度人的流散和俄罗斯人的流散等。同样还可以根据流散原因分类,就这一分类方式而言,罗宾· 科恩的五分法影响比较大,他将“ 流散” 分为“ 受害流散”(犹太人、非洲人、亚美尼亚人)、“ 劳工流散”(印度人)、“ 帝国流散”(英国人)、“ 贸易流散”(中国人、黎巴嫩人)和“ 解辖域化流散”(deterritorialized diaspora)(加勒比人)这五种类型。④总体上来讲,早期的流散研究更多关注的是“ 受害流散”,这之后流散研究的主题更丰富、更多元。这不同的分类方法虽然各有不足,如不全面或不同类型之间有重合,但这些分类有助于从不同角度去理解流散。
从以上分类不难看出,流散这一概念涉及面甚广,十分复杂,但细究的话,在这不同说法背后,仍然可以发现流散的一些共同特征。关于这一点,学者基姆· 巴特勒有一个比较简要的描述,在他看来,流散的特征主要有三点:(1)流散强调的是地理上的位移,涉及到至少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目的地;(2)流散者同想象的或现实的家园间存在某种关系,这是流散身份形成的基础;(3)存在着关于群体身份的自我意识(Butler192)。威廉姆· 萨夫兰的描述相对更为全面和细致,在他看来,流散的主要特征有六点:(1)流散是从一处分散到两个或更多的地点;(2)流散者形成了一种关于故土家园的集体性神话;(3)流散者在移居国并没有完全被移居国接受,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4)对故土家园和回归的理想化;(5)流散者认为他们应共同致力于维护或恢复故土家园的安全和繁荣;(6)流散群体依然以某种方式同故土家园保持着联系,他们的族群意识和相互之间的团结取决于这一关系(Safran 83-84)。这一描述得到了不少学者的认可,在学界有着广泛的影响力,但在《全球流散:导论》(GlobalDiasporas: An Introduction, 2008)一书中,罗宾· 科恩还是对萨夫兰的这一分类进行了修正、补充和完善,将流散特征扩展为九条,对流散原因、流散群体的集体意识和生活方式等进行了更细致的说明(Cohen 17),这里就不再赘述。
流散有其自身的思考路径,主要着眼于人员跨国性流动的过程,强调流散者、故国和移居国之间形成的关系、网络以及一种非此亦非彼的中间状态,流散因此意味着更为宏阔的视野、比较的眼光和非本质主义的思考问题的方式。正是这些特点,使得流散这一概念有着自身不可替代的优势。作为流散研究这一领域的权威学者,杜洛连一直担任于1991 年创刊的《流散》(Diaspora: A Journal of Transnational Studies)这一学术刊物主编,他曾对流散和族群共同体(ethnic community)这两个常用概念进行过辨析。在他看来,尽管二者之间的界限并非泾渭分明,但“ 族群共同体和流散不同,流散不仅致力于维持同故国的联系和在移居国由亲近的人组成的共同体,在关涉自身身份的重大差异时,他们的做法是通过自我表征来不断进行强调,从而让它们得以保持和流传,但这些并非族群共同体努力的方向”(T?l?lyan 652-653)。换言之,流散这一概念更多是在强调流散者在思想、情感和文化上和故国之间的联系,流散者将维系这些联系作为自身的重要目标,他们珍视故国的语言、文化和宗教等方面的元素,对故国的一草一木总是恋恋不忘,但这并不是族群共同体努力的方向,族群共同体同样会强调自身的独特身份,但其参照点往往是特定民族国家内部的人口构成,并不必然会牵涉到流散的问题。就此而言,族群的含义更为宽泛,流散可以被归于其中,是其下位概念。参照杜洛连的相关论述,可以看出,流散同样不同于移民(immigration)和流亡(exile)。通常而言,移民更多是主动选择的结果,他们往往处于更具优势的位置,可以选择返回故土,但融入和成为移居国正式成员才是其目标。移民在情感认同上更为偏向移居国,往往会主动向移居国靠拢,更倾向于抛却之前的一切,去接受移居国的语言、文化和宗教等。流亡者更多是不情愿地或被迫离开故土家园,他们有家不能回,但之前的“家”始终是照亮和指引人生旅途的灯塔,是希望之所在,他们的目光是“回望的”,正如雷蒙·威廉斯曾指出,对流亡者而言,流亡只是暂时的,他们始终在等待机会,一旦故国家园的境况出现转机或条件允许,流亡者就会选择“回家”,踏上归途(Williams 89-90)。因此,就对当下境遇的态度而言,流亡有更多否定的意味,这是一种创伤性经历,但流散者有时会选择“朝前看”,更愿意面向未来,并不拒绝在移居国繁衍生息,开始新的生活。换言之,流散意味着失却、漂泊和苦难,但作为一种跨越疆界的行为,流散同样还意味着希望、孕育和重生。
就当下的流散研究而言,身份问题始终是其最核心的话题之一。关于身份,目前有本质主义身份观和反本质主义身份观这两种看法,前者认为身份是完成的、稳定的和不变的;后者则强调身份的建构性,认为身份是开放的、生成的和流动的,始终处于变动不居的建构过程中。在研究流散身份时,本质主义身份观论者的视角往往是“回望的”,他们将故国的文化和传统奉为圭臬,认为流散群体应坚守故国的文化身份。反本质主义身份观论者则强调流散身份是在流散过程中被塑造的,既非此,亦非彼,流散“路径”(routes)、途中遭遇的不幸、在移居国的边缘化地位、流散群体的内部关系、同故土家园的联系、对“回家”的期盼和对共同体的建构等流散经验都参与了这一身份的建构。因此,流散身份是一种新的身份,不同于故国的文化身份,亦不同于移居国的文化身份,其始终处于一种中间的、未完结的状态之中。或者反过来说,流散身份既包括故国文化身份的特征,亦有流散过程中的经验以及移居国文化身份的元素在其中,因此有着更为丰富的内涵。关于流散身份的杂糅性、双重性和建构性,保罗·吉尔罗伊曾进行过深入论述。和他的前辈斯图尔特·霍尔一样,吉尔罗伊有黑人的血统。虽然出生于英国,但他的母亲来自于南美的奎亚拉,自己的黑皮肤使得吉尔罗伊始终关注着黑人流散身份的问题。他撰写的《黑色大西洋:现代性与双重意识》(The Black Atlantic: Modernity and Double Consciousness)一书于1993 年出版,这是他最具影响力的作品之一,该书已成为流散研究领域的经典之作。在该书中,吉尔罗伊始终坚持反本质主义的身份观,不仅对种族绝对主义(ethnic absolutism)进行了批评,同时还反对黑人身份研究中“ 寻根” 的做法,在吉尔罗伊看来,一味地强调回到非洲并不可取。吉尔罗伊指出,非裔流散身份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其“ 双重意识”,生活在欧美的黑人群体一方面感觉自己属于移居国,但同时又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并没有真正被接纳,这两种对立的意识同时存在于他们大脑之中,使得他们无所适从(Gilroy126)。此外,为强调在流散过程中各种商品、知识和力量之间的互动,吉尔罗伊还提出了“ 黑色大西洋” 的概念,由此可以在更为宏阔的、流动的和超越民族国家疆域的空间中去讨论欧洲、非洲和美洲之间的交流、冲突和相互塑造的问题。通过更为全面地分析黑人在流散过程中遭受的苦难、内心的挣扎以及进行的种种抗争,《黑色大西洋》一書还考察了黑人和黑人、黑人和白人、黑人和非洲等之间的互动对非裔流散身份的塑造。
斯蒂芬· 维尔托维奇曾提出过一个比较有解释力的关于流散的分析框架,在他看来,流散不仅是社会形式、意识类型,同样还是文化生产方式(Vertovec 277-299)。作为社会形式,流散主要指流散群体、母国和移居国这三者之间的关系、联系和互动方式,涉及在流散过程中因身份特殊性而形成的各种社会关系、流散群体的各种政治倾向和经济策略。作为一种意识类型,流散可以突破单一民族国家的界限,从而成为一种既是又不是的“ 出位之思”,其显著特征之一是其“ 双重性”。关于这一点,除开上面提到的吉尔罗伊的相关论述外,詹姆斯· 克里弗德则强调了流散过程中“ 失却” 和“ 希望” 的并存,在意味着苦难、排斥和歧视的同时,流散同样意味着希望、成长和新生,流散者在这一过程中不仅可以获得技能,提高能力,同时还具备了更为宏阔的视野(Clifford 256-257)。就作为意识类型的流散而言,维尔托维奇在这里还论及“ 关于多地性的意识”(awareness of multi-locality)和“ 想象的联结” 等特征,在很大程度上,世界主义是这一意识的内核。最后,在维尔托维奇看来,作为文化生产方式的流散主要指的是“ 跨国性社会和文化现象的生产和再生产”。就文化生产而言,由于其对以国家为中心的文化生产模式的突破,流散意味着一种具有优势性的地位,正如科恩所言:“ 民族的、国家的和跨国性身份之间的张力往往是一种创造性的、能够提供滋养的张力”(Cohen 7)。如前所述,流散不仅意味着对单一民族国家疆界的突破,同样意味着一种中间状态,由此构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生产空间,凯文· 凯利就曾指出说:“ 在故土家园和移居地的疆界之外,流散打开了新的文化空间。这里的重心不再是移民的过程,而是移民在国外形成的各种联系以及他们生产的不同的文化类型”(Kelly 12)。在这一新的文化空间之中,不仅可以对之前的一些研究话题进行重新思考,同样还可以将之前被忽略的诸多层面重新纳入到考察范围之中。由于其边缘性、杂糅性和伦理性等特征,流散文化往往对各种本质主义的身份观和极端的民族主义观念持反對态度,另一方面又对各种新的、异质性的或边缘性的文化要素持包容的态度,不断引入了新的文化元素。流散代表的独特视角、经历和政治立场都是文化生产的宝贵资源,流散文学和文化近些年来取得的炫目成就就是明证;仅就非裔流散文学而言,就有杜波伊斯(W. E. B. Du Bois)、理查德·赖特(Richard Wright)、钦努阿·阿契贝 (Chinua Achebe)、玛雅·安吉罗(Maya Angelou)、恩古吉·瓦·提安哥(Ng?g? wa Thiongo)、库切(John Maxwell Coetzee)、安德里娅·利维(Andrea Levy)、丽塔·达夫(Rita Dove)、奇玛曼达·恩戈兹·阿迪契(Chimamanda Ngozi Adichie)和扎迪·史密斯(Zadie Smith)等一大批在世界范围内有广泛影响力的作家,这些作家的作品已成为世界文学这座百花园中的靓丽风景。
最后,作为一种“逃逸”的力量,流散具有天然的政治性。流散者的跨国性经历使其具备了国际性视野,他们更倾向于将世界主义作为自己的立场,反对故步自封、压制和独白性话语,赞成开放、流动和合作。对于故国而言,流散是一种“解辖域化的”力量,一种溢出疆界的“流”(flow),意味着对民族国家疆界的突破;对移居国而言,流散群体同样是异己的、游牧的和还有待捕捉的力量,人们经常会对他们投去怀疑的目光,不信任他们,认为他们对移居国缺乏足够的忠诚。由于其边缘性、异质性和杂糅性等特征,流散可以成为解构主导话语的资源,柯比纳·梅瑟就曾强调说,批评对话性(critical dialogism)是流散的重要特征,“由于主导话语(统治性话语)的独白性的压制,各种社会力量内在的异质性始终只能占据一个边缘性位置,揭示出这种异质性,将其重新照亮,这是流散视野具有的潜能”(Mercer 66)。詹姆斯·克里弗德同样注意到了流散在政治上的优势,在他看来,流散意味着“同另一个国家、地区、大陆、或世界历史性力量的联系”,克里弗德曾专门强调过这一联系的政治性,正是因为这一同外部世界联系的存在,在西方国家,各种反对国家统制性权力的主张将会变得更为强健有力(Clifford 255)。总而言之,在当下这一全球化时代,虽然存在着种种不公、剥削和压制,但作为一种积极的政治力量,流散群体以及流散研究必将能为推动更为公平、公正和和谐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构做出贡献。
注释【Notes】
① See Stephen Small, “Theorizing Visibility and Vulnerability in Black Europe and the African Diaspora,”Ethnic and Racial Studies 41.6 (2018): 1182-1197.
② See Monique W. Morris, Black Stats: African Americans by the Numbers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New York & London: The New Press, 2014): 1.
③ See Peter J. Aspinall and Martha J. Chinouya, The African Diaspora Population in Britain: Migrant Identities and Experiences (London: Palgrave MacMillan, 2016): 1.
④ See Robin Cohen, Global Diasporas: An Introduction (London & New York: Routledge, 2008): 18. 本书的第一版于1997 年出版,在该书中,科恩将“ 解辖域化流散” 称为“ 文化流散”。
引用文献【Works Ci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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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编辑:俞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