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叶婷 韦统义
在一个贫困落后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开展无产阶级革命,要紧的是组织和发动人民群众,实现马克思列宁主义革命理论与革命群众的高度结合。在党的一大提出要使工人有觉悟和要成立以唤醒工人为目标的工会组织之后,党的二大又指出,“中国三万万的农民,乃是革命运动中的最大要素”“我们无产阶级和贫苦农民都应该援助民主主义革命运动”。[1](p.31)认识到中国无产阶级革命的特殊性和中国农民阶级作为革命同盟军的必要性固然重要,但如何使“大量的贫苦农民能和工人握手革命”,[1](p.31)对于年轻的中国共产党来说是一个亟须解决的重大现实问题。面对教育工人和农民并使他们具有较高革命觉悟的极端重要性,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立足于中国具体实际,以高超的教育智慧将大众团结到革命旗帜下,开展伟大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系统总结这一历史时期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具有重要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
过往研究主要以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和典型政治教育方法为研究对象,没有系统研究毛泽东(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和实践最伟大的贡献者)怎样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运用典型化思想政治教育方法教育发动民众。在深入挖掘相关资料的基础上,笔者认为,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形成了系统的典型化思想政治教育思想,回答了为何需要和怎样辩证运用典型化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即通过典型化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突破由思想觉悟上的瓶颈造成的行动上的瓶颈、由思想认识上的瓶颈造成的实践科学性的瓶颈,解决了大众“不觉悟”、“觉悟”的大众“不会干”、如何在干中“不走样”、如何在“不走样”中“不教条”等一系列问题,从而使党的方针政策得到准确落实和坚决贯彻。
对于在落后农业国开展无产阶级革命、发动工人与农民形成广大的革命同盟军等问题,马克思有过深入思考。马克思指出:“只有农民积极投身革命,无产阶级就会得到一种合唱,如果没有这种合唱,不管是在任何一个农民国度中的独唱都会像孤独的大雁一样哀鸣。”[2](p.234)马克思的“工农合唱”思想在十月革命中产生了一个划时代成果——工农兵苏维埃政权。这声“炮响”不仅深刻改变了世界,而且深刻影响了苦苦找寻中国出路的中国进步分子。在《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开学宣言》中,毛泽东指出:“如果广大的农民群众不能被组织起来形成一个坚强的斗争力量,那么中国革命是不可能完成的。换言之,如果不号召广大的农民群众起来斗争,实行农村革命,那么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基础就不能被铲除。”[3](p.460)后来,毛泽东进一步强调:“只有工农结合起来,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之下,广大的贫下中农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反之,中国共产党也需要和贫下中农联合起来,才能获得革命的成功。”[4](pp.643-644)在复杂的革命环境条件下,提高农民觉悟、吸引大量农民入党参军、建设一个马克思列宁主义无产阶级革命政党等一系列问题,考验着刚诞生不久的中国共产党。一个更加紧迫的难题是:如何让广大具有非无产阶级思想的农民及其他人员在组织和思想上入党。在之后的革命实践中,中国共产党始终面对两个需要下大力气加以克服的矛盾:中国共产党保持无产阶级先锋队的要求同因身处落后农村不得不面对非无产阶级思想的泛滥相矛盾;中国共产党需要大量吸收农民出身的先进分子入党同共产国际过分强调党的工人成分相矛盾。[5]
那么,当时中国共产党面对的农民阶级是一个怎样的群体呢?毛泽东认为,“半殖民地的中国的社会各阶层和各种政治集团中,只有无产阶级和共产党,才最没有狭隘性和自私自利性”“中国的农民群众和城市小资产阶级群众,是愿意积极地参加革命战争,并愿意使战争得到彻底胜利的。他们是革命的主力军;然而他们的小生产的特点,使他们的政治眼光受到了限制(一部分无业群众则具有无府思想)”。[6](p.183)但是,毛泽东认为:“落后的思想意识难使农民积极参与革命斗争中去,由于没有先进文化的指导,又阻碍了农民参加革命斗争的步伐。”[7](p.849)落后的物质生产方式和贫困带来了狭隘和自私。对此,毛泽东指出:“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地主阶级通过掠夺和压榨广大农民,使自己获得丰富的资源。中国超过三分之一的农民,正是由于这些广大的农民都被长期禁锢在了土地上,失去了获得先进文化知识的权利。。[6](p.39)总之,对于当时中国人数最多的群体——农民,毛泽东认为,他们有革命的要求,但需要用先进的理论去武装他们的头脑。
农民需要先进科学的革命理论,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直接用先进科学的革命理论武装他们,使他们自然走上正确的革命道路。农民阶级的理论接受能力有限,这就是为何中国共产党需要典型化政治教育。马克思主义固然是被压迫阶级实现自身解放的最强大思想武器,但作为在西方工业化条件下诞生于的无产阶级革命理论,怎么同落后的东方农业国家具体革命实际相结合?怎么让先进的理论知识为水平低下的大众快速掌握,并让他们借此投身于解放自身的革命实践?对此,毛泽东说:“共产党员如果真想做宣传,就要看对象,就要想一想自己的文章、演说、谈话、写字是给什么人看、给什么人听,否则就等于下决心不要人看,不要人听。”[7](p.836)因人制宜开展思想政治宣传工作,无疑是中国共产党动员群众需遵循的准则。毛泽东认为,在对被教育对象有清晰认知的基础上,“必须教育干部善于分析具体情况,从不同地区、不同历史条件的具体情况出发,决定当地当时的工作任务和工作方法”。[8](p.1331)那么,对于文化水平较低的劳农大众来说,什么样的教育方法比较适合?对此,毛泽东说:“文艺就是把这种日常的现象集中起来,把其中的矛盾和斗争典型化,造成文学作品或艺术作品,就能使人民群众惊醒起来,亢奋起来,推动人民群众走向团结和斗争”。[8](p.861)在毛泽东看来,典型化教育即具有典型意义的文艺作品更能激发和激起人民的革命斗争意识。典型化思想政治教育通过典型的人物或事迹,把抽象的说教转化为具体的形象示范,把崇高的精神境界转化成人们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镜像,从而有利于激起受众的思想情感和引导受众学习、效仿典型的人物或事迹,以达到“点燃一盏灯照亮一大片,抓好一个点带动一个面,树立一个人带动一群人”的社会效果。实际上,毛泽东正是这样认识典型化政治教育方法的。1939年,毛泽东在与美国记者斯诺谈话时指出:“教育工农,是用共产党员的口,用文章,主要的还是用党的抗日的行动,使工农懂得要抗日要反对汉奸势力的目的。”[9](p.245)正是将深刻的革命道理诉诸典型形象教育,正是典型化政治教育方法的普遍广泛运用,实现了中国革命的远大目标同人民群众现实接受力的有机结合。这激发出人民群众的实践伟力,直接促成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
典型化政治教育方法的重要意涵,就是把特定的人物与事迹塑造为模范,将之作为榜样示范给相似或相同的人群以激励他们进行更深入的社会实践。这种方法在我们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中被称作“以身边人教育身边人”,是我们党非常重视的,源自我们党的革命实践经验。典型化政治教育之所以受到重视,在于它以不同的模范来激励不同的人群,而不是以一种典型来激励不同的人群,避免了滥用榜样导致疏离被示范人群和弱化榜样的力量,使我们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具有更强的针对性和目标性。
毛泽东为实现革命斗争实践中“知行合一”,较早自觉运用了典型化政治教育方法。用先进的理论武装群众,只是让革命群众实现自身解放的第一步,而不是最后一步;接下来,还需要已经觉悟的革命群众将批判的武器转化为武器的批判。从思想政治教育的角度来说,这就是实践主体从内化转到外化,往往意味着一次艰巨的飞跃——在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中,“飞跃”意味着从理论到实践的飞跃。在当时的中国,民族矛盾、阶级矛盾等多重矛盾的交织,先进的科学理论需要面对理论接受力普遍不高的群众,革命群众急需提高组织纪律性以面对反动派制造的白色恐怖。这些困难,都需要年轻的中国共产党人在实践中克服,以便进一步带领广大人民群众正确开展革命斗争。
在对中国革命现实进行科学分析的基础上,毛泽东提出:“农民问题乃国民革命的中心问题,农民不起来参加并拥护国民革命,国民革命不会成功”,而“乡村的农民,则一起来变碰着那土豪劣绅大地主几千年来持以压榨农民的政权(这个地主政权即军阀政权的真正基础),非推翻这个压榨的政权,便不能有农民的地位,这是现时中国农民运动的一个最大的特色”。[10](pp.37、41)毛泽东的分析深刻揭示了中国革命的特殊形势以及在此形势下中国农民的特殊地位。要在中国顺利开展革命,就必深入须开展农民运动。但是,如何深入开展农民运动?对此,毛泽东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指出:“因此,目前我们对农民应该领导他们极力做政治斗争,期于彻底推翻地主权力。并即开始经济斗争,期于根本解决贫农的土地及其他经济问题。至于家族主义、迷信观念和不正确的男女关系之破坏,乃是政治斗争和经济斗争胜利以后自然而然的结果”。[6](p.33)这就指明了中国农民阶级进行革命斗争的正确路向。关于农民政治斗争该如何进行,毛泽东在深入调查的基础上特别强调了“普及政治宣传”和“广而速”。如何做到“广而速”?毛泽东谈道:“开一万个法政学校,能不能在这样短时间内普及政治教育于穷乡僻壤的男女老少,像现在农会所做的政治教育一样呢?我想不能吧。打倒帝国主义……,这几个政治口号,真是不翼而飞,飞到无数乡村的青年壮年老头子小孩子妇女们的面前,一直钻进他们的脑子里去,又从他们的脑子里飞到了他们的嘴上。”“很简单的一些标语、图画和讲演,使得农民如同每个都经过一下子政治学校一样,收效非常之广而速。”[6](pp.34-35)
如果说在撰写《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时,毛泽东对于典型作用的认识还处于经验总结层面的话,那么他后来对于典型化教育方法的使用,则逐步上升到理论总结和实践自觉的高度。例如,在对长冈等地调查的基础上,毛泽东明确提出,要把“长冈、才溪、石水等乡的办法,应该推行到全苏区去”。[10](p.325)他还说,搜集“苏维埃工作的模范”的经验,将之广泛传播出去是“上级苏维埃人员的一种责任”。[10](p.277)毛泽东不仅将典型化政治教育方法运用于示范引导革命群众,而且运用于对敌宣传,以求从内部动摇敌人。例如,土地革命时期,毛泽东指出,“对敌军的宣传,最有效的方法是释放俘虏和医治伤兵”,谈到敌人杨池生“对于我们的这种办法有‘毒矣哉’的惊叹”。[6](p.67)在解放战争时期,毛泽东提出:“须从国民党军队内部去准备和组织起义,开展高树勋运动,使大量国民党军队在战争紧急关头,仿照高树勋榜样,站到人民方面来,反对内战,主张和平。”[8](pp.1174-1175)经过长期实践探索,毛泽东已纯熟掌握典型化政治教育方法。在此基础上,他开始在理论上阐释典型化教育方法的内在机理。例如,对于“以身边人教育身边人”,他提出:“我们历来最缺少的干部是妇女干部,妇女运动经验亦没有总结,这个缺点必须补救。没有一批能干而专职的妇女工作干部,要开展妇女运动是不可能的。”[9](p.225)1943 年,毛泽东提出:“故领导者必须善于团结少数积极分子作为领导的骨干,并凭借这些骨干分子去提高中间分子,争取落后分子。”[7](p.898)毛泽东初步从示范和传递角度论证了骨干典型对中间分子和落后分子的引导示范的作用,进而指出“典型本身就是一种政治力量”。通过发掘典型、宣传典型,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不仅引导大众走上正确的革命路线,深入地解决了民众“怎么干”的问题,也对典型化教育方法进行了经验总结和理论升华。在此过程中,毛泽东不断运用典型化政治教育方法,形成了典型化政治教育方法论思想。
“工农武装割据”是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结合具体革命实践提出的革命斗争思想。要实现工农武装割据,既离不开党领导人民开展的革命战争,也离不开根据地的经济建设。对于有些同志将革命战争和经济建设的关系割裂和孤立地看,毛泽东不仅在《必须注意经济工作》等文章中进行了深入论述,而且成功运用了典型化教育方法,确保了根据地“不走样”落实革命战争和经济建设相辅相成的政策。关于革命战争和经济建设的关系,毛泽东说:“革命战争的激烈发展,要求我们动员群众,立即开展经济战线上的运动,进行各项必要和可能的经济建设事业。”[6](p.119)对于“在革命战争环境中没有进行经济建设的可能,要等战争最后胜利了,有了和平的安静的环境,才能进行经济建设”的错误主张。毛泽东指出,“这些意见是不对的”“是极端错误的”,必须这将革命战争和经济建设结合起来“才叫做服从战争”。[6](pp.119-120)在对忽视经济建设的错误进行充分批驳后,毛泽东指出做好经济建设“是一个伟大的任务,一个伟大的阶级斗争”。[6](p.123)然而,这不意味着当时的工作应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对此,毛泽东强调:“在现在的阶段上,经济建设必须是环绕着革命战争这个中心任务的。革命战争是当前的中心任务,经济建设事业是为着它的,是环绕着它的,是服从于它的。……这些工作每件都是为着战争,而不是离开战争的和平事业。如果同志们中间有离开战争进行经济建设的想法,那就应立刻改正。”[6](p.123)毛泽东对革命战争和经济建设的思考是辩证的,而不是机械的、形而上学的。他牢牢抓住了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纠正了当时许多同志“非此即彼”的错误认识,保证了将革命战争进行下去的物质基础、人员基础和民心基础。
正确认识革命战争和经济建设的辩证关系,是确保在革命战争年代不断开展革命战争的主观基础。但是,该如何在现实条件下落实这一认识呢?对此,毛泽东先后从组织动员群众、动员群众的方式、如何开展经济建设以及经济建设和革命战争不能分离等方面进行了论述。1934 年1 月,毛泽东以赣南闽西、闽浙赣和川陕边区为案例,对经济建设和革命战争的关系进行了分析,并就合作社的组织、农业生产、货物出口、国营事业、财政的收入和支出等一系列问题进行了全面说明。[6](pp.130-135)几乎在同一时间,毛泽东在《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中,把江西长冈乡和福建才溪乡作为典型示范提了出来。他说:“我们是革命战争的领导者、组织者,我们又是群众生活的领导者、组织者。组织革命战争,改良群众生活,这是我们的两大任务。”“兴国的同志们创造了第一等的工作,……兴国和赣东北的同志们,他们把群众生活和革命战争联系起来了。”毛泽东要求,“大会以后,我们一定要用切实的办法来改善我们的工作,先进的地方应该更加前进,落后的地方应该赶上先进的地方。要造成几千个长冈乡,几十个兴国县。”[6](p.139)在这里,毛泽东通过典型案例分析来塑造典型,通过大会宣讲典型来激励干部和群众,又通过大会号召践行典型,对革命战争和经济建设的关系做了原则性的“不走样”处理。
对于“不走样”的“标”和“表”,毛泽东在上述两篇文章同样做了很好的解答:反对官僚主义和命令主义,一方面鼓励革命干部和群众坚持原则,另一方面鼓励他们因地制宜、因时制宜,选择更加契合具体实际的措施和办法。这反映出毛泽东对“不走样”的深思熟虑和辩证认识。无论如何,毛泽东对“不走样”是有坚持的。例如,在抗日战争时期,在谈到发展壮大生产合作社时,毛泽东坚持说:“不把陕甘宁边区一些农业英雄的模范劳动方法(劳动互助,多犁多锄多上粪)推行于各地,而说这些方法不能在某些根据地推行的观点,是错误的。”[7](p.912)经过长期实践,毛泽东结合山西崞县土地改革的经验指出:“在对自己领导的各项重要工作发出决议或指示之后,应当注意收集和传播经过选择的典型性的经验,使自己领导的群众运动按照正确的路线向前发展。”[10](pp.79-80)毛泽东的坚持是对典型的坚持,因为好典型具有强大的说服力、感染力和号召力,非常有利于激励鞭策人们努力进取。除此之外,对影响和危害到党的正确路线人和事,毛泽东坚持认为要严格果断解决。例如,在解放战争时期开展土地改革时,一些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和流氓分子混进我们党,歪曲党的政策,使得土地改革进行得不够彻底。对于此类问题,毛泽东认为应果断在党内开展严格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彻底地揭发各地背离党的路线的现象。他说:“全党同志必须明白,解决这个党内不纯的问题,整编党的队伍,使党能够和最广大的劳动群众完全站在一个方向,并领导他们前进,是解决土地问题和支援长期战争的一个决定性的环节。”[8](p.1253)总体上说,毛泽东对于典型示范的运用既有原则,也强调要在原则“不走样”的条件下开展“不教条”的实践,他认为,要学习“不走样”应多采用案例激发的方法,对于严重歪曲党的方针政策路线现象要及时严肃解决。
教条主义和本本主义是毛泽东深入批判的错误思想路线,反对教条主义和本本主义则是毛泽东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那么,善于运用典型化政治教育方法的毛泽东又如何防止在“不走样”中做到“不教条”的呢?
在《反对本本主义》一文中,毛泽东深刻指出:“以为上了书的就是对的,文化落后的中国农民至今还存着这种心理。不谓共产党内讨论问题,也还有人开口闭口‘拿本本来’。我们说上级领导机关的指示是正确的,决不单是因为它出于‘上级领导机关’,而是因为它的内容是适合于斗争中客观和主观情势的,是斗争所需要的。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讨论和审察,一味盲目执行,这种单纯建立在‘上级’观念上的形式主义的态度是很不对的。为什么党的策略路线总是不能深入群众,就是这种形式主义在那里作怪。盲目地表面上完全无异议地执行上级的指示,这不是真正在执行上级的指示,这是反对上级指示或者对上级指示怠工的最妙方法。”[6](p.111)正因为有这样一层理论思考,毛泽东认为,盲目地表面上完全无异议地执行上级指示,这不是真正在执行上级指示,而是反对上级指示或者对上级指示怠工的最妙方法。毛泽东继而指出,我们需要的“不走样”,是符合客观实际和主观情势的“不走样”。对于那些不符合客观实际和主观情势的“不走样”,毛泽东往往冠之以“官僚主义”和“命令主义”。
那么,符合客观实际和主观情势的“不走样”,在毛泽东的典型化政治教育方法具体怎样呈现?对此,毛泽东在《山西崞县是怎样进行土地改革的》一文中指出,要将绥德县和区崞县等地平分土地的经验总结成册,发放给各个村的干部,让他们参考学习。他说:“这种叙述典型经验的小册子,比我们领导机关发出的决议案和指示文件,要生动丰富得多,能够使缺乏经验的同志们得到下手的方法,能够有力地击破在党内严重地存在着的反马列主义的命令主义和尾巴主义。”[11](p.80)显然,毛泽东在此是再次以“身边事来教育身边人”的典型化政治教育方法作深刻回答。在他看来,我们需要的是将文件的原则性同群众实践结合起来的“不走样”,而不是简单照搬决议案和指示文件。这一认识对于理论水平十分有限的党员干部有效,对于不能根据群众运动的规律开展工作的党员干部有效。在这一过程中,对于正确的典型案例,干部有责任及时总结。在认真总结的基础上,干部还有责任进行推广,从而使之产生广泛的效果。
概言之,典型化教育方法是毛泽东非常重视和善于应用的工作方法。之所以会形成这种方法,与中国的具体实际和中国革命的特殊形势紧密相关:面对文化水平较低、理论接受力有限的农村群众,这是我们党在宣传动员工作中的上佳方法。通过对典型化教育方法的实践运用,毛泽东系统回答了怎样提高群众的觉悟、如何让有觉悟的群众化理论为实践,如何在实践中坚持革命原则“不走样”,以及如何在“不走样”的实践中“不教条”。毛泽东对于典型化教育方法的运用和思考是辩证、系统的,有效、发展的。深入学习研究毛泽东典型化教育方法,对于当前在“两个大局”的复杂条件下推进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具有极其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