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易得 一帅难寻

张骁

任命主教练是足球俱乐部必须做出的重要决定。主教练是怎样的人，不仅影响着球队在球场上的表现，还为整个俱乐部未来的发展定下了基调。

当然，俱乐部高层并不总是有远见和战略，能在教练的选拔上做出正确的决定。在当今足坛，顶级俱乐部的球场总是观众爆满，每年有数百万美元赞助收入，具有全球影响力，花高额年薪寻觅一位名帅作为球队的牌面理所应当。

然而，2024年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欧洲顶级俱乐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富有、更强大，任命合适的主教练却越来越难。无论俱乐部从哪个方向入手，最终都可能陷入死胡同。往年这个时候，想要换帅的顶级俱乐部都已谈妥新的主教练，在赛季结束后立即接手球队，展开下赛季及未来的建设。如果球队经历了长期的低靡，夏休期正是新教练大展身手的时候。

相反，欧洲足坛当下的教练市场处于一种供不应求的状态，新一辈教练中，能够胜任顶级俱乐部帅位的人凤毛麟角。顶级俱乐部的管理层本来认为会被多种选择淹没，实际上很难有他们看得上眼的主教练人选。这种情形很不正常，与足球的盛世背道而驰，也与顶级俱乐部的无所不能相悖。球迷却一直认为，顶级俱乐部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招募他们想要的任何人。

看看本赛季的拜仁慕尼黑就知道了。自从2月决定让图赫尔在赛季结束后离任，拜仁与去年3月准备接替他的纳格尔斯曼展开谈判，但纳格尔斯曼决定留在德国国家队。之后，拜仁又与执教奥地利国家队的朗尼克谈判，也无果。德国媒体称，刚刚带领英超伯恩利队降级的孔帕尼与拜仁联系密切。拜仁曾获六届欧冠冠军，本赛季之前连续11次夺得德甲冠军，如今无法选到一位适合球队的教练。

这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巴塞罗那。1月底，哈维宣布本赛季是他担任球队主教练的最后一个赛季。但对于谁将在夏天接替他，俱乐部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达成真正的共识。与这项工作联系最密切的是马科斯，这位墨西哥中后卫曾效力巴塞罗那，近年来一直在西班牙丙级联赛中的巴塞罗那预备队执教。起用马科斯将是一场赌博，因为这会是他在顶级联赛的第一份教练工作。巴塞罗那主席拉波尔塔坚称，他想说服哈维改变主意留下来。但赛季末时，哈维再次宣布自己会离开球队。

拜仁和巴塞罗那在过去几年中不算是欧洲足坛经营特别好的俱乐部，因为英超联赛通过全球转播积累财富，已经将欧洲足球的重心转移到自己这里。但即使在英格兰，现在也感觉不到明星教练今年夏天会排着队来俱乐部工作。2015年底和2016年，克洛普、瓜迪奥拉和孔蒂全部签约英超俱乐部，那段时光看起来美好而遥远。

利物浦最近面临着寻找克洛普继任者的挑战，像他这样的人是无法取代的。利物浦选择了斯洛特，他在荷甲费耶诺德队有出色的战绩，看起来具有适合这份工作的性格和打法。但斯洛特不会像9年前的克洛普那样，带着巨大的光环来到利物浦。当时，克洛普已经赢得了两次德甲冠军和一个德国杯冠军，帶领多特蒙德进入了欧洲冠军联赛决赛。斯洛特来到安菲尔德球场，需要更多地证明自己。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曼联会对主教练滕哈格采取什么措施，但随着球队无缘欧冠资格，腾哈格还没有给出令人信服的留任理由。曼联的新领导层非常清楚，现在任命一名符合曼联需求的主教练多么困难，理想的选择对象是多么少。与曼联联系最密切的英格兰队主教练索斯盖特是在国际比赛中成名，而不是在俱乐部层面。同样，切尔西也清楚，俱乐部在波切蒂诺的首个赛季结束时与他分道扬镳，短期内找到一个能够替代他的人难度不小。

造成当下这种局面并非优秀教练数量太少。欧洲足坛的职业教练数量并不比以前少，俱乐部的数量也没有变化。确实有一批教练转行，投身电视业做解说嘉宾等压力较小的工作，但教练的人才市场并未因此而枯竭。欧洲足坛面临的不是缺乏教练，而是缺乏顶级俱乐部认为适合他们的教练。打个比方，不是说货架是空的，而是买家不喜欢他们看到的货物，挑剔并不意味着稀缺。

归根结底，这与俱乐部的定位有关。过去，顶级俱乐部与中小俱乐部的富有程度相差不会很大，运营方式也大体相同。每当选帅时，顶级俱乐部会列出一份十几人的名单，名单上的教练来自联赛对手。俱乐部从中分析，看看哪个人有可能带领球队步入辉煌。

但现在，在富有程度和运营方式上，欧洲顶级俱乐部与中小俱乐部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顶级俱乐部高高在上，对中下游球队的情况并不了解。执教一支中下游球队和执教一支顶级球队之间的差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大，判断谁能一跃成为顶级球队的主帅，已成为欧洲足坛最困难的事情之一。而且，以所获荣誉为标准来选帅的话，由于顶级俱乐部垄断了所有的奖杯，因此更难从中小俱乐部中选出一位有冠军在手的教练。

想成为顶级球队的教练，退役前曾效力于顶级俱乐部是最快的途径。阿尔特塔自2019年上任以来，在阿森纳取得的成功激励着未来十年的模仿者，就像他的恩师瓜迪奥拉11年前在巴塞罗那所做的那样，这也是为什么哈维·阿隆索的例子特别具有启发性。通过赢得本赛季的德甲冠军，并取得本赛季各项赛事连续51场不败，阿隆索有力证明了自己可以在顶级联赛中取得成功。他在利物浦、皇家马德里和拜仁总共效力了14年，这表明他有直接重返顶级俱乐部的机会。如果今年夏天离开勒沃库森，阿隆索可以解决拜仁或利物浦未来几年的教练人选难题。像他这样的成就，过去是很常见的，但现在一代球员中才出现一两个。

曼联在2022年夏天从阿贾克斯挖来滕哈格时，人们感觉这是一个大胆的举动，是对他带领阿贾克斯在4年内3夺荷甲冠军并进入欧冠半决赛的奖励。但他在老特拉福德球场难以将自己的比赛风格注入这支球队，还可能让其它俱乐部未来任命具有类似职业生涯的教练时三思而后行。不过，利物浦似乎并不担心，相信斯洛特能做得更好。

目前，顶级俱乐部都在考察鲁本·阿莫林，他在执教里斯本竞技队的4年里，两次赢得葡超联赛冠军。过去，葡超联赛一直是直升英超联赛的跳板。2004年，切尔西从波尔图请来获得欧冠冠军的穆里尼奥，7年后又聘请了带领波尔图获得欧联杯冠军的博阿斯。而阿莫林除了在欧战中夺冠之外，在里斯本竞技几乎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他今年夏天是否会接掌欧洲顶级球队，还有待观察。

从风险的角度考虑，顶级球队大概率会重复使用那些已经在顶级联赛证明了自己的教练，因此，孔蒂失业的时间不会太长，一旦图赫尔离开拜仁，他仍是顶级球队再次考虑的目标。如果一名教练以前在顶级俱乐部取得过成功，那么至少可以期待再次接到电话。某种程度上，这些球队有一种倨傲，不会轻易把执教的机会给那些在中下游球队取得成功的年轻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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