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媒体传播体系视域的融合出版 自主知识体系框架分析

2024-06-03 04:00张新新
编辑之友 2024年5期

【摘要】文章在分析出版融合发展相关政策文件的基础上,提出融合出版是传统出版、数字出版由并立发展走向一体化发展的出版新阶段,其标志性范畴包括出版融合发展、出版深度融合发展以及全媒体出版传播体系。在此基础上,文章提出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的建构,要基于自主性原则回应出版融合发展领域的中国之问、世界之问、人民之问、时代之问;要基于原创性原则推动融合出版的知识创新、理论创新和方法创新。融合出版知识体系建构须建立完善的术语体系、价值体系、方法体系,以及形成有效的应用体系;最后,文章指出融合出版知识体系建构的具体路径,包括坚持党的领导,以出版学科体系为基础、出版学术体系为核心、出版话语体系为关键,遵循知识体系建设的机理和模式并开拓多元化应用场景等。

【关键词】全媒体出版传播体系 出版深度融合发展 出版自主知识体系 出版调治论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4)5-017-09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4.5.003

将出版深度融合实践经验上升为科学理论,一方面能够为以全媒体出版传播体系为目标的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提供学理支撑,另一方面可以中国式现代化为观照,为世界提供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融通中外的智慧模式和治理方案。笔者创建性提出面向中国式现代化的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调治论,①其系统阐释自主知识体系关键问题和各子体系的构成与逻辑关系,为中国式现代化背景下出版深度融合发展问题提供框架支撑;其术语体系、价值体系、方法论体系和应用体系的系统架构能够为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提供学术提炼、学理阐释与学科把握;其调治论通过知识元构建、知识融合、知识关联规则构建、知识体系可视化和知识更新等步骤建构面向中国式现代化的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自主知识体系,能够为出版深度融合发展实践提供科学指导和价值引领,推动并支持面向中国式现代化的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路径的实践探索。

基于上述考量,本文拟在辨析融合出版、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相关概念的基础上,提出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原则、要素以及路径,以期形成包含术语体系、价值体系和方法体系的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框架,为全媒体传播体系视域的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提供理论支撑。

一、融合出版概念的再厘清与新定位

2015年印发的《关于推动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指出,要切实推动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在内容、渠道、平台、经营、管理等方面深度融合,实现出版内容、技术应用、平台终端、人才队伍的共享融通,形成一体化的组织结构、传播体系和管理机制。2022年印发的《关于推动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实施意见》(以下简称《实施意见》)指出到“十四五”时期末,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融为一体、合而为一”的体制机制更加健全,以内容建设为根本、先进技术为支撑、创新管理为保障的新型出版传播体系更加完善。上述两个关于融合出版的指导性意见,对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发展关系的表述均为“融合发展”,前者是出版融合发展,后者是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未将“出版融合”“出版深度融合”以及“融合出版”作为单一主体提出。对此,笔者认为,在构建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自主知识体系之前,需首先厘清元问题、明确元范畴。换言之,构建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知识体系,需要明晰出版融合发展、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融合出版等概念、术语间的联系与区别,以确保知识体系根基牢固稳定。

1. 作为一体化发展新阶段的融合出版

2022年有关机构组织专家研讨,提出融合出版的概念,即融合出版是将出版业务与新兴技术和管理创新融为一体的新型出版形态。那么究竟什么是融合出版?笔者在对该概念反复确证基础上,形成以下几方面思考:

其一,该定义有循环定义之嫌,即定义项间接包括了被定义项。出版业务,本身包含出版内容业务、技术业务、运营业务、管理业务等,那么出版業务与新兴技术、管理创新的融合,就暗含出版业务与新兴技术、管理创新同语反复的逻辑问题;且出版业务,并非专业的出版学术语,随意性较大。

其二,融合出版是出版发展的新阶段而非出版新形态,这种新阶段指的是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融合发展的新阶段。《指导意见》《实施意见》提及的“规定性内涵”[1]是出版融合发展、出版深度融合发展,并未单独提及“融合出版”。因此可以理解为,不论出版融合发展,还是出版深度融合发展,均是步入新的发展阶段,是从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相加”“并立”的发展阶段更迭到一体化、融合化的发展阶段。这种融合发展的出版新阶段,还处于演进历程中,尚未形成固定的模式、程式且趋于稳定以形成一种出版新形态。

其三,立足于出版发展新阶段,融合出版的研究对象是出版融合发展活动,即各种出版融合发展行为的总和,研究的核心范畴包括融合出版调节、融合出版治理。从进化论范畴看,包括数字出版(“相加”阶段)、出版融合发展(“相融”阶段)、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深融”阶段)、全媒体出版传播体系(“完成”阶段)等,涵盖出版融合发展的起因、过程、结果、因素、模式、路径等。

综上,笔者认为,融合出版,是传统出版、数字出版由并立发展走向一体化发展、走向全媒体出版传播体系的出版新阶段,是指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相融”“深融”发展的阶段,是并立发展之后、全媒体出版传播体系建成之前的阶段。其中,并立发展是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相加”的发展阶段,彼时,传统出版、数字出版处于各自发展、独立发展、并存发展、“物理组合”的阶段,还没有从内容、渠道、平台、经营、管理方面实现融合发展,某种程度而言二者处于并立、孤立的发展阶段。一体化发展(“相融”“深融”阶段),则包含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的融合发展,以及深度融合发展,标志性的政策指引分别是《指导意见》《实施意见》的出台。全媒体出版传播体系是以内容建设为根本、先进技术为支撑、创新管理为保障的新型出版传播体系。一旦全媒体出版传播体系建构完成,则不存在融合出版之说,彼时所有的出版都是全媒体出版,不再有传统出版和数字出版、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之界分。

2. 基于指标和指数重新定位的出版深度融合發展

融合出版的当代表达、现阶段内涵就是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融合出版这个出版新阶段的标志性范畴是出版融合发展和出版深度融合发展,区分出版融合发展和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关键在于对“深度”的测度,解决从哪里深融、融合到何种程度的问题,这也是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研究的关键理论问题。

从发展视角看,出版融合发展是出版发展的一种类型,是一种出版发展活动、发展状态、发展阶段或发展过程。《指导意见》《实施意见》均在强调推动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融合发展或深度融合发展,而非强调二者间的融合。由此,诸多学术文章论及“出版融合”“出版深度融合”,笔者认为,这类表述缺乏一定的学术严谨性。同样以发展视角审视,出版融合发展走向深度融合发展,其实质是“出版协同”[2]的过程,是出版的内容子系统吸收新兴技术、创新管理子系统促使三者之间产生非线性的融合效应,推动出版发展由单媒体、单介质、线性相加发展走向全媒体、多模态、非线性深度融合发展的过程,是出版发展由低级有序走向高级有序的过程,即走向高质量发展的过程。在《全媒体传播体系视角的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指数研究》(见《科技与出版》2024年第3期)一文中,我们基于量化方法确立了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基本维度,并将其划分为出版融合发展失调、初步融合、中度融合、良好融合以及深度融合发展等类型,初步完成了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量化论证。那么,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目标是什么?《实施意见》指出,一则是形成完善的以内容建设为根本、先进技术为支撑、创新管理为保障的新型出版传播体系,这个“新型”出版传播体系,即全媒体出版传播体系。二则是形成健全的两类出版“融为一体、合而为一”的出版体制机制,也就是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的管理要遵循“一个标准”,进行“一体管理”,形成融为一体、合而为一的全媒体出版传播新格局。

二、面向自主性和原创性构建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自主知识体系

在完成对融合出版、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概念解析之后,如何在学理层面进行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理论建构,是研究阐释全媒体传播体系视域下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精神的落脚点和目标所在,也是基于全媒体传播体系视角的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研究的关键性问题之一。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学理建构即建立自主、原创的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知识体系。这里需要明确一点,融合出版的当代表达、现阶段内涵就是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换言之,自《实施意见》印发之后,融合出版从出版融合发展步入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阶段,融合出版在该阶段和出版深度融合发展具有同一性。笔者认为,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或出版深度融合发展体系建构,要遵循如下依据和准则:

1. 自主性是首要原则

“中国自主”是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知识体系的内在要求。[3]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建构也不例外。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自主性,是指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建构,要以中国为中心、为本位、为主体,立足中国融合出版实践,解决中国融合出版问题,总结中国融合出版经验,形成具有中国特质的融合出版知识、理论和方法,形成具有中国特质的融合出版知识的概括性体系。

具体而言,融合出版知识体系建构的自主性原则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坚持以习近平文化思想为指引,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地位的根本制度。马克思主义引领的出版知识体系是中国出版学知识体系的底色和基调,也是中国出版学科区别于其他出版学术研究的根本性标志。在建构融合出版知识体系时,要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思想前提和理论基础,以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审视和发展融合出版的话语建构、学术研究和学科建设,以习近平文化思想指导出版学科研究及融合出版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构建,融通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等马克思主义资源推动融合出版知识、理论和方法的创新。

其二,立足中国融合出版实践,解决中国融合出版问题,回答中国之问。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建构,要立足我国出版融合发展实践,立足自上而下发起的出版数字化转型、出版融合发展、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等阶段性实践,立足我国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内容建设、技术应用等关键性实践,回应基于政治、文化、经济和技术属性的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科学内涵与协同机理的基础理论问题,回答出版融合发展“深度”的测评与测度等关键理论问题,关注基于调节路径的融合出版新业态新模式新消费问题,厘清基于治理路径的融合出版创新治理问题,最终完成以中国为观照的崇高使命。

其三,融通各国融合出版知识资源,回答世界之问。长期以来,由于学科发展的阶段性特征,人们对国际出版学术资源、理论成果的关注始终处于较低的水平,在融合出版上也是如此。关于融合出版的产品、技术、运营等共通性问题,其他各国是如何解决的?各国的出版企业是如何应对数字化、智能化转型的?数字出版、出版融合发展领域的国际标准问题的解决方案,需要建立在融通各国融合出版科研资源的基础上予以回答。

其四,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回答人民之问。我国出版学科建设始终坚持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二为”方针,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建构同样须坚持人民至上,自觉成为服务人民群众的融合出版学。具体而言,须将出版深度融合发展实践是如何满足人民的学习阅读需求、如何满足人民群众精神富足的美好生活需要、如何增强人民精神力量以及如何提升社会文明程度等方面的做法、举措、经验进行总结提炼,上升到知识、理论的高度,并进一步由抽象到具体,指导融合出版实践。

其五,推进融合出版理论创新,回答时代之问。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崛起,新一代科技革命深刻变革着人们的思维、生产和生活方式,推动包括出版业在内的社会各行各业深度变革和整体转型。在这样的“人机物”智能互联互通的时代,知识生产方式由“智慧驱动转向数据驱动”,[4]历经数字化、数据化、智能化的发展,出版步入传统出版和数字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新阶段。基于此,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不仅要解决中国问题、回答中国之问,还须根据时代变化对原有出版知识体系增添新资源、新概念、新范畴和新表达,不断推进出版学知识创新、理论创新和方法创新,完成对这种宏大时代背景下的出版发展的历史性规律的总结,获得同时代其他国家出版学界、业界的广泛认可和接受,为全人类出版业的发展、出版学科的建立提供有益借鉴。

2. 原创性是灵魂原则

自主知识体系的构建须以原创为灵魂。[5]较之自主性原则,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构建更迫切需要遵循原创性原则,推动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知识创新、理论创新和方法创新。其原因在于,出版学科区别于某些学科,后者吸收和纳入了大量西方知识体系的知识、理论和方法,出版学科是本土化成长起来的一门学科,出版学科的概念、范畴、理论、话语、表达、命题等大部分是“以本土化或中国化为纲”[5]的结果,出版学科的研究方法,如马克思主义方法、“双效统一”专门方法,是西方出版学术研究所不具备不涉及的。因而,笔者认为,遵循原创性原则,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构建从以下三方面着手推进:

(1)大力推进融合出版知识创新。融合出版知识体系创新,最重要的基础在于知识创新。一方面,须推动融合出版知识点的增加、扩充。尽管研究“融合出版”“出版融合发展”“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学术成果很多,但就其内容进行实质性分析和探讨,涵括的有效知识点相对有限,多数是围绕问题、现状、成效、路径等展开,致使融合出版知识点低效堆叠重复。另一方面,须推动融合出版知识体系化、系统化。现有文献显示,融合出版知识分散化、碎片化特征明显,知识体系化、系统化建构不足。如同一学者在完成融合出版概念类文章后,未基于该元概念进行核心范畴、基本范畴的继续推演,须知只有融合出版“范畴体系及其逻辑系统的展开”,[6]方可构成融合出版的理论。

(2)自觉攻坚融合出版理论创新。理论创新,是融合出版知识体系构建的核心和关键,同时也是融合出版知识体系建构的“最薄弱点”。说是“最薄弱点”的原因在于,出版学科尚处“前学科”阶段,更遑论融合出版这个出版学科的前沿领域。纵观目前的出版学科,能够广泛接受、认可、熟知,能够形成理论学说并交互争鸣之态势尚未出现。方卿教授在《出版学基础》一书中提出,“术语革命”和学科知识的“概念化”是学科生命力的重要体现,是理论创新的重要方式。[7]就前学科而言,始于原概念的“从概念、范畴、逻辑系统到理论”[8]的理论创新,是出版学者最神圣的学术己任。同理,融合出版理论创新是融合出版知识体系构建的最难点、最需要攻坚的学术使命。

(3)积极推动融合出版方法创新。方法论体现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涉及的科学研究方法与手段。在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方法论中,可行性路径是以“哲学、实证主义方法为支撑,以专门研究方法为主线,辅以交叉学科方法”,[9]最后形成由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哲学方法、一般方法和专门研究方法构成的方法论体系,构建起多元一体化的融合出版方法体系。一则,融合出版方法体系的建构要坚持马克思主义方法,基于联系的、全面的、辩证的思路开展研究。二则,要关注一般性方法,尤其是注重协同论在数字出版、融合出版研究的运用;协同论“对于时下整个产学研聚焦的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融合发展、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等具有方法论层面的启迪作用”。[10]三则,除哲学方法、一般科学方法外,独立的方法论体系适配于我国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特殊经验,要注重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案例研究法、关系分析法、评估研究法以及专门研究方法的应用。

三、四位一体的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自主知识体系框架构建

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自主知识体系建构,以融合出版为元范畴,以融合出版调治论为核心范畴,以出版深度融合发展为标志性范畴,以融合出版学理建构为最终目标。基于上述自主性、原创性的基本原则,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的构建,须在识别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相关的知识、观念、命题、方法和应用元素的基础上,厘清相互间的逻辑关系并建构逻辑系统,继而完成涵盖术语体系、价值体系、方法体系以及应用体系的体系性构建(见下页图1)。

1. 以调治论为内核的融合出版术语体系

术语体系能够系统准确描述融合出版的相关知识,构成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调治论的精髓,体现创新价值的概念体系、范畴体系及其逻辑系统。对融合出版术语体系进行建构,可从以下几方面着手:(1)从融合出版本体论、运行论、进化论、主体论、客体论、价值论、方法论视角建构。(2)基于范畴逻辑体系,建立起涵盖元术语、核心术语、基本术语、延伸术语的体系框架。(3)关注融合出版“进化论”术语和范畴。进化论范畴反映的是事物从“产生到消亡的历史过程及其发展规律”,[11]而融合出版本身就是对传统出版、数字出版由并立发展走向一体化发展出版新阶段的认识和概括,所以,融合出版的源起、产生、发展、壮大、结果等阶段性现象和规律的揭示既是进化论范畴的学术使命,也是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关键。(4)完成融合出版调治论构建。融合出版调治论作为融合出版市场调节、党政治理的系统性知识,旨在解决融合出版经营、管理的基本问题,也是融合出版应用性研究的精华,是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内核和精髓。(5)重点“提出新术语,形成新范畴”,[12]以保持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开放性和生命力。这些术语包括中国式出版现代化、出版高质量发展、出版新质生产力、敏捷治理等,新术语的提出有助于赋予融合出版知识体系新的内涵、新的解释和新的价值,如出版新质生产力是为出版深度融合发展、为出版高质量发展供给出版业关键共性技术、高质量的出版人才队伍的集聚性创新要素,能够推动出版新型劳动工具、新型劳动者以及新型生产关系的形成,推动“面向新质生产力的出版要素集聚创新”,[13]促进出版业的創新发展。

2. 动静统一的融合出版价值体系

价值体系指向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价值意蕴和取向。融合出版价值体系重点研究两个内容。(1)价值体系构建。在形式价值方面,融合出版这一出版新阶段带来的意识形态功能、文化功能、经济功能、技术功能等特殊价值贡献;在目的价值方面,融合出版对人民群众精神富足需要的满足、对美好精神文化生活需要的满足、对社会文明程度提高需求的满足以及对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需要的满足等,一言以蔽之,即对中国式出版现代化需要的满足;在价值准则方面,出版深度融合发展度作为出版高质量发展的评判标准之一,成为衡量出版企业是否步入“蕴含文化自信、高质量增长、技术赋能三位一体的协同创新发展”[14]新阶段的重要标志。(2)价值实现过程。包括融合出版价值设定以及价值实现两个基本问题,以及涉及的外驱力、内驱力等价值实现动力,价值理性、价值素养、价值认同和价值环境等价值实现条件。

3. 以协同为指向的融合出版方法体系

方法论和研究对象是“一门学科独立性的标志”。[15]于知识体系而言,方法论反映融合出版、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所涉及的科学研究方法与手段。独立的方法论体系为探索探究我国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特殊现象、特殊经验和特殊规律提供了自主、科学的工具和手段。融合出版方法体系由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一般科学方法以及专门研究方法构成,是服务于融合出版调节论、敏捷治理论的工具方法系统,是出版学共同体从事融合出版研究的科学性保证。

融合出版方法论除依据上述“三层次”体系构建外,还应重点关注以下四点。(1)发展学的方法。融合出版本身是关于出版“发展”的知识体系,是出版并立发展、融合发展、深度融合发展的知识集成,由此,研究融合出版不能局限于媒介学、出版学的方法范畴,还需在普通发展学、发展经济学、发展社会学、发展法学、发展文化学等跨学科方法论中找寻方法资源。例如,马克思主义发展方法论关于“社会实践特别是生产实践是实现社会发展的最根本方法”,[16]对融合出版的启示在于如何扎根出版发展实践。又如,发展经济学采取“一种介乎宏观总量分析与微观个量分析”间的中间层次分析方法,对分析本身介于完全垄断和完全竞争间的、以“中等程度竞争的市场结构”出现的出版发展问题具有较好的适配性。再如,发展经济学把“进化论”作为方法论的源泉,[17]对探索出版“并立发展、相加发展、融合发展、深融发展”间的产业演化发展规律具有较深刻的启迪作用。(2)协同论的应用。低级有序发展向高级有序发展的过程,实质上是协同的过程。协同论是采用类别方法,发现有关“不同系统之间深刻的相似性、系统元素或子系统之间的相互作用或协同合作”,在特定条件下,“产生时间、空间或时空结构上新的有序状态”的理论。[18]协同论对于界定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科学内涵,提炼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思想引领、文化伺服、经济协同、技术赋能等机理规律,以及提出内容建设、技术支撑、创新治理等发展路径均具有较强的方法论价值。(3)“数字”方法的应用。在融合出版、数字出版学术研究中,“数字是方法,出版是对象,研究是指向”。[19]鉴于融合出版本身带有数据要素、数字技术的基因,基于数据的研究方法、基于数字技术的研究方法以及量化工具方法的应用,也应该成为融合出版研究、融合出版知识体系建构的重要方法,而这一点,也恰恰是融合出版研究区别于以往的质性研究的关键所在。(4)出版史的研究方法。前述融合出版是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并立发展走向一体化发展的出版新阶段,对出版相加、相融、深融不同阶段的机理和规律的总结,对不同阶段的“出版人、出版活动、出版物”[20]等重大理论问题的分析探讨,是开展融合出版理论研究,构建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重要方法。

4. 理实一体的融合出版应用体系

应用体系体现融合出版知识体系在客观世界中的应用。融合出版应用体系须坚持理实一体化,以确保融合出版知识体系成果在教学科研、经营管理方面得到广泛应用。在教学科研维度,所形成的融合出版新知识、新理论、新方法能进课堂、进课程、进教材。“学科体系建设上不去,教材体系就上不去;反过来,教材体系上不去,学科体系就没有后劲。”[21]融合出版概论或融合出版学教材的编写研制,一方面是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沉淀、固化和传播的过程;另一方面能够进一步推动融合出版知识经得起时间检验、实践检验和社会检验,促进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不断创新。

在经营维度,形成的融合出版调节理论,可用于指导出版产业实践,指导融合出版产品研发、技术应用和市场运维等产业链环节;形成的融合出版编辑素质、类型、机制等理论,可用于指导融合出版编辑的数字素养与技能体系、数据素养与技能体系的建立、评估、应用和反馈;形成的融合出版项目调节理论,可用于指导融合出版重大项目、重大工程的申报、立项、实施、管理和验收等。

在管理维度,形成的敏捷治理的观念、思维和传统管理思维相融合,有助于推进融合出版管理和服务的创新。敏捷治理是指“组织以各种管理方式和技术手段迅速感知环境变化,改变战略或策略,把环境中的不确定性或风险控制在合理范围内并持续创造价值的活动”。[22]融合出版的治理,要在适应出版数字化、数据化、智能化发展趋势的基础上,立足敏捷、管理、服务的理念,基于数字技术、智能技术、出版数据,提高以“快速感知、灵活响应和持续协调能力”[23]为内核的治理能力现代化,促进以敏捷为特质的,包含意识形态治理、规划治理、法律治理、标准治理、智库治理在内的融合出版治理体系现代化。

四、三维展开的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自主知识体系建设路径探究

构建完善的融合出版知识自主知识体系、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自主知识体系是开展全媒体出版传播体系视域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研究的最终目标,而探究自主知识体系的构建规则与路径则是通往目标的桥梁和纽带。具体而言,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建设路径可分为宏观、中观和微观三个层面:

1. 宏观层面:坚持党的领导,扎根出版实践,大力推进创新

坚持党的领导是建构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的根本保证。坚持党对出版工作的全面领导,把党的领导落实到出版工作的方方面面,落实到中国出版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和自主知识体系建构中,为实现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的建立、健全和应用提供根本保证。我们要把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建设置于党领导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大局中予以考虑,正是中国共产党从广大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需求与变化发展的实践出发,通过与客观社会环境、文化环境的有机互动,不断对文化建设领域、宣传思想文化领域、出版领域等重大问题进行引领性、前瞻性的回答,才奠定了出版知识体系自主性建构、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实践基础。

扎根出版实践是建构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的主体工程。融合出版研究本质而言属于应用性研究,基于融合出版的产业实践、管理实践,从融合出版实践中概括、总结出原创性的概念、范畴、知识点等,建构起邏辑系统,形成融合出版理论,是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形成的基本路径。具体而言,一方面,立足中国融合出版事业发展实践、产业发展实践,提炼出原创性的融合出版内容建设、先进技术、产品研发、市场运营、人才建设、制度调节、项目调节等融合出版调节体系的术语、范畴、价值和方法等,建构起涵盖产业链调节、主体调节、项目调节、制度调节等融合出版调节论;另一方面,立足中国融合出版管理实践、服务实践,本着解决新兴技术、新兴产业问题的导向,引入敏捷治理理念,建构起涵盖敏捷治理目标层、制度层、主体层、内容层、客体层、能力层和价值层的融合出版敏捷治理论,形成包含意识形态治理、规划治理、法律治理等常规治理和数据治理、安全治理、智库治理等创新治理在内的融合出版敏捷治理体系。基于上述融合出版调节论和融合出版敏捷治理论,进一步整合建构,形成融合出版调治论,即形成中国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的内核;再进一步开展融合出版基础理论、关键理论的建构,最终形成以融合出版学为学理建构目标、以中国特色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调治论为内核的全媒体出版传播自主知识体系。

大力推进创新是建构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的成败关键、灵魂所系。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的建构,须坚持不懈推进基础理论创新,解决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科学内涵、协同机理问题,明确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是出版发展新阶段,揭示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思想引领、文化为魂、经济为体、技术为翼之间的协同规律,界定融合出版的数字出版、并立发展、相加发展、一体化发展等阶段性概念内涵,明确全媒体出版传播体系是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根本目标;须持之以恒地推动融合出版关键理论问题研究,攻克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指标”和“指数”这两个关键问题,基于量化实证的研究方法,给出“融合失灵、浅度融合、中度融合、良好融合、深度融合”等阶段,通过出版深度融合发展度的界定,完成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由政治话语向学术话语的跃升和演进;须完成融合出版实践路径的理论创新,纵深开展数智驱动的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新业态、新模式与新消费研究,创新开展敏捷治理赋能的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现代治理体系研究,从而完成中国融合出版调治论的建构。前述融合出版基础理论、关键理论和调治理论的研究须建立在方法创新的基础上,综合运用发展学方法、协同论方法、数字科技的方法、进化论方法以及出版史方法等,以确保得出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科学性论斷。

2. 中观层面:以学科为基础,以学术为核心,以话语为关键

中观层面的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建设主要聚焦在融合出版学科、学术、话语、课程和教材体系等方面,具体而言:

学科自主是中国特色出版学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重要向度。[24]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的构建,自然也要以出版学科建设为基础。对此,要加大中国出版学科建设力度,丰富出版学科体系,形成适应出版高质量发展需要、立足国内外学术前沿、学科门类齐全的出版教材体系,推动融合出版、融合出版学进课堂、进课程。

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的构建,要以融合出版学术研究为核心,大力推进融合出版理论、融合出版方法以及融合出版学术共同体建设,推动融合出版学术体系建设,进而为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不断供给新的概念、判断、推理、命题、理论和方法等,推动融合出版的知识创新、理论创新和方法创新;要以融合出版话语体系为关键,创新融合出版话语内容、话语框架和话语表达,提出基于中国融合出版实践、面向世界融合出版前沿的融合出版新概念、新范畴和新表达,不断丰富融合出版概念体系、术语体系、价值体系、方法体系,不断推进融合出版应用体系的建设工作;还须重视课程体系和教材体系建设,及时开设融合出版学或融合出版概论课程,研发融合出版学教材,从而确保融合出版知识体系可以沉淀、固化和传播,能够经得起实践检验、社会检验和时间检验。

3. 微观层面:遵循知识体系建设规律,探索知识体系构建模式,创新知识体系应用场景

微观层面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建构,关键在于遵循知识体系建设的规律,解决融合出版知识碎片化的问题,推动融合出版知识由碎片化、片段化走向体系化。事实上,我国在法律、卫生、医药、建筑工业、宏观经济等各出版领域均已逐步构建出各自的知识体系,其中:海洋出版社已建成全覆盖“海洋地质、物理化学、政策法律法规、管理战略、海洋开发、国际合作”等地球科学中的“海洋科学”四级体系,分支体系200个,词条万余个;中国农业科技出版社建成农业科技的果树、种业、奶业、农业基因四个领域分类主题词表6级10万条;人民法院出版社已建成的“法信大纲”是目前国内规模最大(法律分类条目达到17万条)、体系最全(我国七大部门基本法全部搭建)、覆盖最广(1364个案由罪名全部细分)、分层最深(分类层级最深达到20层)和串联最多(串联知识元达28万)的法律知识体系。尽管面向出版本体、面向融合出版的知识体系建设相对迟缓,但在上述专业出版知识体系建设过程中,出版单位积累了丰富的知识元研发到知识体系形成、应用的经验,这些经验完全可以应用于融合出版知识体系建设进程,实现出版企业自身的融合出版知识体系构建。

具体而言,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的具体建设和应用流程可包括如下环节。(1)融合出版知识元研发:大力研发融合出版知识元,采集相关知识资源,抽取实体、关系、属性知识元并对其进行描述与分类,不断丰富融合出版知识元体系。(2)融合出版知识元逻辑关系发现:特定的融合出版知识元研发之后,通过研究、论证而发现知识元之间的逻辑关系,如包含与被包含、上下位关系、相同关系、相似关系、相反关系、交叉关系等多种逻辑关系。(3)融合出版知识体系描述:知识体系描述要遵循出版学科内部的层次、结构、逻辑、判断和表述等规律,体现充分的学理特征,宜采用规范化描述与形式化表达,为知识体系大规模应用奠定基础。(4)选择融合出版知识体系构建模式:可基于系统法、网状法、移植法或综合方法进行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归纳式构建或演绎式构建。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归纳式构建流程,宜采取知识抽取技术,从结构化、半结构化以及非结构化数据中抽取实体、关系、属性等知识要素,并在进行实体识别、本体构建、知识推理和质量评估之后,形成动态、可调整、非完备的融合出版知识体系。融合出版知识体系的演绎式构建,可遵循知识资源数字化、领域本体构建、知识元抽取、知识推理、知识元关系确定、领域本体匹配以及知识体系的形成顺序予以开展。(5)创新融合出版知识体系应用场景:所构建的融合出版知识体系,可应用于前述的教学科研、出版经营和出版治理实践,可应用于融合出版知识元字典、融合出版知识图谱、融合出版课程教材等。

结语

笔者认为,融合出版是该领域知识体系的元范畴,是指传统出版、数字出版由并立发展走向一体化发展的出版新阶段,而出版融合发展、出版深度融合发展、全媒体出版传播体系则是该出版新阶段的标志性范畴,全媒体出版传播体系是该出版新阶段的未来目标和终点。融合出版自主知识体系的构建应基于自主性原则和原创性原则,不断推进融合出版的知识创新、理论创新和方法创新。融合出版知识体系建构则须建立完善的术语体系、价值体系、方法体系,形成有效的应用体系。有关上述不同维度不同体系的理论视野与实践观照,笔者将在后续研究中持续关注和系统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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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Framework for the Analysis of Autonomous Knowledge System in Publishing Convergenc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ll-Media Communication System

ZHANG Xin-xin1,2(1.Academy of Publishing, University of 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hanghai 200093, China; 2.Institute for Digital Civilization, University of 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hanghai 200093, China)

Abstract: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main policy documents concerning the development of publishing, the paper points out that the integrated publishing is a new publishing stage in which traditional publishing and digital publishing develop from parallel to convergent stage. Its iconic categories include the convergent development of publishing, the in-depth convergent development of publishing and the all-media publishing and communication system. On this basis, the paper puts forward that the construction of an independent knowledge system for publishing convergence should respond to the questions of China, the world, the people and the times based on the principle of autonomy. It is necessary to promote knowledge, theory and method innovations based on the principle of originality.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knowledge system of convergent publishing should establish a perfect terminology, value, method systems, and form an effective application system. Finally, the paper puts forward the concrete path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deeply convergent publishing knowledge system, including adhering to the leadership of the CPC by taking the publishing discipline system as the foundation, the publishing academic system as the core and the publishing discourse system as the key; following the mechanism and mode of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knowledge system, and developing diversified application scenarios.

Key words: all-media publishing communication system; in-depth convergent development of publishing; autonomous knowledge system of publishing; publishing regulation the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