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七夕、中秋、元宵词的内涵及特色

摘 要：北宋词人苏轼一生创作了三百多首词，其中对中国传统节日七夕、中秋、元宵的书写独具内涵，其对前人诗词句意的化用独树一帜，对典故和史实的引用自然贴切，显示出东坡精湛的文笔。结合苏轼曲折的人生历程来阐释苏轼词作的具体内容，可从某种程度上窥探词人幽曲深远的心灵世界。

关键词：苏轼；节令词；七夕；中秋；元宵

中图分类号：I207.2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777X（2024）01007906

北宋伟大词人苏轼一生创作了三百多首词，吊古伤时、悼亡送别、说理咏史、山水田园或自伤身世等都有涉及，他的笔墨所到之处写尽了至理至情。苏轼一生屡遭贬谪，密州、徐州、湖州、杭州、定州、黄州、惠州、儋州，经历了数不清的苦难与孤独，每逢佳节，他总是有比常人更深的感触。东坡笔下的节令词写出了他的离愁与落寞，也写出了他对美好生活的期待与憧憬。在七夕、中秋、元宵这三个热闹团圆的日子里，苏轼笔下的文字有悲亦有乐。本文以邹同庆、王宗堂《苏轼词编年校注》为依据，统计得出苏轼笔下关于七夕、中秋、元宵三个节日的词作共15首，详见表1。

一、苏轼节令词创作的思想内容

（一）七夕：画檐初挂弯弯月，孤光未满先忧缺

农历七月初七日，即传统节日中的七夕，借着牛郎织女的动人传说，那些相思相念相爱相好的情愫也会应时应景而出现。

神宗熙宁二年（1069），苏轼苏辙兄弟到达京师，此时社会在政潮汹涌中卷入了新的变革浪潮。这年，王安石被任命为参知政事，新法逐渐实行。以司马光和苏轼为代表的反对派与其政见不同，东坡上神宗皇帝万言书，准备罢官而去。后东坡于熙宁四年（1071）遭罢黜。陈舜俞，字令举。熙宁三年（1070）因不奉青苗法，上疏自劾，降职监南康军酒税。熙宁七年（1074）秋专程来看望苏轼，东坡豪气纵横，驰骋想象，一展朋友间的情深意长，作词《鹊桥仙·七夕送陈令举》送别友人：

缑山仙子，高情云渺，不学痴牛女。凤箫声断月明中，举手谢、时人欲去。 客槎曾犯，银河波浪，尚带天风海雨。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1］65

此时苏轼正从杭州通判移任密州知州，上片紧切七夕下笔，“缑山仙子”指在缑山成仙的王子乔。刘向《列仙传》记载：“王子乔者，周灵王太子晋也。好吹笙，作凤凰鸣，游伊洛之间，道士浮丘公接以上嵩高山。三十余年，后求之于山。见桓良曰：‘告我家，七月七日待我于缑氏山巅。’至时，果乘白鹤驻山头。望之，不得到，举手谢时人。数日而去。”［2］他高洁出尘，不像痴心于儿女之情的牛郎织女，皎洁的月光中停下吹凤箫，举手告别家人，飘然而去。苏轼借此神话故事来开解友人离别的愁绪。下片词人发挥想象，并借用神话传说进行比况。整首词摆脱了儿女情长的旧套，借以书写送别的友情。

苏轼于元丰二年（1079）己未七月二十八日在湖州任所与夫人王闰之匆匆别离。元丰三年（1080），年已四十过半的苏轼因“乌台诗案”谪居黄州，三个月后苏轼的家眷经苏辙伴送到杭州。在这穷途末路之际，苏轼没有抱怨，而是积极面对生活，美满的家庭给予了他极强的心理安慰。这年七夕，苏轼作《菩萨蛮·七夕，黄州朝天门上二首》，深刻寄托了他的复杂思绪：

画檐初挂弯弯月。孤光未满先忧缺。还认玉帘钩。天孙梳洗楼。 佳人言语好。不愿求新巧。此恨固应知。愿人无别离。［1］291

风回仙驭云开扇。更阑月坠星河转。枕上梦魂惊，晓檐疏雨零。 相逢虽草草。长共天难老。终不羡人间，人间日似年。［1］293

在苏轼心里，频繁的被贬，什么时候会与家人分离是无法预测的。这两首词都以“月”作为情感抒发的焦点，寄托夫妻团圆、永不分离的愿望。此时，夫人王闰之来黄州已近两月。七月七日夜，牛郎织女相会之日，东坡登上朝天门城楼，即景生情作此词，以示夫妻团圆、永不分离的美好愿景。“孤光未满先忧缺”，弯弯的月亮都没有圆满就已经开始担心它会缺，人还没有团聚就开始担心起再分离。“更阑月坠星河转”一句，以月亮、星河等意象描写天上的七夕，来感叹人世艰难，表达了东坡对牛郎织女永恒爱情的赞颂及羡慕之情。

（二）中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熙宁二年（1069），王安石在宋神宗的支持下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变法运动。两年后，苏轼因为对新法提出了不同意见被新党视为敌对派，遭受了猛烈攻击。在这种形势下，苏轼被迫请求到外地任职。熙宁四年（1071），他被任命为杭州通判，在杭州待了三年。熙宁七年（1074），他又换任密州。因为思念家人，苏轼为弟苏辙作词《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倾诉对胞弟的深切思念，期待团圆的那一天。熙宁九年（1076）冬，苏轼离密州南下，次年春奉命改知徐州，苏辙送其赴任，兄弟二人抵达徐州后同住多日。次年，苏轼终于与弟苏辙共度中秋，一首《阳关曲·中秋作》道不尽东坡的内心感慨：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1］209

他慨叹这一生难得碰上像今夜这样美好的夜晚，明年的中秋，我又会在何处看这天上的明月呢？元丰五年（1082），苏轼又作《念奴娇·中秋》，倾诉他的苦闷与孤独：

凭高眺远，见长空万里，云无留迹。桂魄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玉宇琼楼，乘鸾来去，人在清凉国。江山如画，望中烟树历历。 我醉拍手狂歌，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水晶宫里，一声吹断横笛。［1］426

这是苏轼被贬黄州的第三年，苦闷与困顿萦绕着他。“飞鸾而去”，词人想象着月宫中仙人乘鸾自由来往。柳宗元《龙城录》记载：“唐玄宗八月望日游月中，有素娥十余人，皆皓衣乘白鸾往来，舞笑于大桂树下。”［1］427东坡频繁被贬，四处迁谪，一直是个不得重用的闲官职位，所以他向往月宫清静的自由生活。苏轼善于在逆境中寻找自我解脱，下片“我醉拍手狂歌，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化用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3］诗句，他邀月赏心、把酒浇愁。这里还化用了《诗经》中的“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东坡努力地在苦闷中寻求解脱，努力地追求着自由生活。绍圣四年（1097），一首《西江月·中秋和子由》通过描写中秋之夜的感伤，反映了词人谪居后的苦闷心情：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1］798

皓月之下，回首往事、瞻念前程，词人百感交集。上片寓情于景，叹人生之短促、悲事业之无成；下片借景抒怀，感世道之险恶，悲人生之寥落。作为一个有着远大报国理想的人，却因为流言蜚语而被贬远地，一切的不如意积蓄于心，此刻东坡对月抒怀，孤独的日子与失败的政治生涯是人生的痛苦，各种牢骚与怨愤在顷刻间一泄而出。

（三）元宵：飞火乱星球，浅黛横波翠欲流

“飞火乱星秋，浅黛横波翠欲流。”苏轼笔下的元宵之夜灯火热闹非常，仰望天空，火炮烟花腾空而起、竞相开放，如簇簇相迭的团团星球，绚丽多彩；似花的海洋，将天空装点得五彩缤纷。熙宁八年（1075），苏轼从杭州调往密州，在元宵节，苏轼写下了《蝶恋花·密州上元》一词，用今昔对比的手法写出了心里的情愫：

灯火钱塘三五夜。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帐底吹笙香吐麝。此般风味应无价。 寂寞山城人老也。击鼓吹箫，乍入农桑社。火冷灯稀霜露下。昏昏雪意云垂野。［1］140

首句“钱塘”指的是杭州，苏轼曾在那里过了三个元宵节。“灯火钱塘三五夜”点出杭州元宵节灯火的盛况；下片“寂寞山城人老也”将热闹活泼的场景调成了冷色调，密州上元有的只是无尽的寂寞与冷清。见到了山城农民“击鼓吹箫”庆丰年的时候，东坡似乎又重新拾起了希望，百姓的淳朴永远是一味温暖人心的良药。

元祐六年（1091）春节，苏轼带领杭州百姓完成了赈灾和治湖工作，正月十五那天，苏轼带领百姓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元宵盛节，杭州城内张灯结彩，充满着喜悦与幸福的气息。《浣溪沙·料峭东风翠幕惊》写道：“料峭东风翠幕惊，云何不饮对公荣。水晶盘莹玉鳞赪。花影莫孤三夜月，朱颜未称五年兄。翰林子墨主人卿。”［1］643词原有题注云：“公守湖，辛未上元日，作会于伽蓝中，时长老法惠在坐。人有献翦伽花彩甚奇，谓有初春兴。因作

浣溪沙》二首，寄袁公济。”［1］642通过对元宵佳节与友朋饮酒作乐的描写，展现了杭州城春日和煦的美好景象。同时之作《浣溪沙·雪颔霜髯不自惊》云：“雪颔霜髯不自惊。更将翦采发春荣。羞颜未醉已先赪。莫唱黄鸡并白发，且呼张丈唤殷兄。有人归去欲卿卿。”［1］641-642首句词人自我调侃，说自己的下巴和胡须都已斑白，头上却还带着剪彩的花朵，不禁有些害羞。下片呼唤“莫唱黄鸡并白发”，不为光阴流逝而悲伤，呼唤好友饮酒取乐。一心爱民为民的东坡切身为百姓解决难事，力图为人民带来更好的生活。如今，困灾已赈，湖泊已浚，他终于能不负百姓。又有《木兰花令·元宵似是欢游好》描写了苏轼与民同乐，共享元宵佳节的热闹场景：

元宵似是欢游好。何况公庭民讼少。万家游赏上春台，十里神仙迷海岛。 平原不似高阳傲。促席雍容陪语笑。坐中有客最多情，不惜玉山拚醉倒。［1］648

首句“元宵似是欢游好。何况公庭民讼少”以最朴实简单的语言道出百姓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家家户户都一起出来游玩赏灯，街上还有各路艺人耍着奇妙的把戏，元宵节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苏轼为官的初心就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他一心为民、终身为民，他竭尽所能为任职地方的百姓办好事，苏轼所到之地，人民皆生活安乐。

二、苏轼节令词创作的艺术特色

（一）化用前人句意，自然贴切

苏轼的七夕词、中秋词、元宵词都有化用前人诗词句的典型，这既是苏轼精湛文笔的展现又自然贴切地表现出所写的情和物，详见表２（82页）。

元丰二年（1079），东坡于湖州任所作《渔家傲·七夕》，整首词将神话中的人物世俗化和人情化，更向民间风情靠拢，也寓含着更多的民俗文化底蕴：

皎皎牵牛河汉女。盈盈临水无由语。望断碧云空日暮。无寻处。梦回芳草生春浦。 鸟散余花纷似雨。汀洲苹老香风度。明月多情来照户。但揽取。清光长送人归去。［1］270

开端两句化用《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的句子，浓缩了“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4］所叙写的牛郎织女故事，突出了隔河相望而无法相会的极度痛苦。“碧云”意象是化用南朝梁诗人江淹《休上人怨别》诗“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5］一句，此处也暗含着“佳人殊未来”的悲苦。“芳草”：《南史·谢方明传》云：“子惠连，年十岁能属文，族兄灵运嘉赏之，云：‘每有篇章，对惠连辄得佳语。’尝于永嘉西堂思诗，竟日不就，忽梦见惠连，即得‘池塘生春草’，大以为工。常云：‘此语有神功，非吾语也’”［6］。这里化用南朝谢灵运“池塘生春草”的典故，用以抒写思念之情。春浦指的是春日的水边，意在表明自己如今只见夕阳不见亲朋，无奈只能在梦中回到那春草吐芳的沙洲。东坡又写残花飘落如雨、苹草也已衰败，感叹明月多情，肯来照耀我的门窗，想要揽取这清冷月光，让它送我速速归乡。又有《鹊桥仙·七夕和苏坚韵》书写对家乡的思念，词云：

乘槎归去，成都何在？万里江沱汉漾。与君各赋一篇诗，留织女、鸳鸯机上。 还将旧曲，重赓新韵，须信吾侪天放。人生何处不儿嬉，看乞巧、朱楼彩舫。［1］618

苏轼将对家乡的思念融入七夕这个传统节日中，他向往成都、怀念成都，借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传统题材抒写自己对家的思念之情，虽身处异乡，而心在家乡的蜀山蜀水。晋代张华《博物志》卷三记载：“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有浮槎，来去不失期。”［7］表示乘木筏到天河。友人乘着木筏来看望自己，苏轼身边的友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处境窘迫而选择独善其身，相反，真挚的友情成了东坡窘境的一味良药。乞巧记载于《荆楚岁时记》，其云：“七月七日，为织女牵牛聚会之夜。是夕，人家妇女结彩缕，穿七孔针，或以金银、玉、石为针，陈瓜于庭中以乞巧。”［8］七夕佳节，本该是充满期待与幸福的日子，而东坡只能做个旁人，欣赏别人的幸福。

（二）引用典故史实，情趣盎然

东坡在词中还常用神话典故与历史事实，深刻又含蓄地表达出内心的情愫。用典是我国古代诗词常用的艺术表现手法之一，即借助典故本身所包含的丰富内容，增加诗词形象或意境的内涵和深度，给读者以联想和思索的广阔天地，达到以少胜多的艺术效果。

《水调歌头·安石在东海》上阙化用了谢安的故事，据《晋书·谢安传》记载：谢安虽为东晋大臣，“然东山之志始末不渝，每形于言色”［9］189。苏轼用十分精练的词句描写了谢安的志向。开头两句点明谢安已进入白发衰颜的迟暮之年，笔锋一转，用“中年亲友难别，丝竹缓离愁”两句，隐括谢安与王羲之的一番对话。据《晋书·王羲之传》记载：“谢安尝谓羲之曰：中年以来伤于哀乐，与亲友别，辄作数日恶。羲之曰：年在桑榆，自然至此，顷正赖丝竹陶写，恒恐儿辈觉，损其欢乐之趣。”［9］203-204这也是苏轼当时境况的写照，自从出仕之后并没有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反倒是家人朋友相隔异地聚少离多，惆怅之情不禁跃然笔下。“一任刘玄德，相对卧高楼”用百尺楼的典故作结语，有更深一层的含义。据《三国志·魏志·陈登传》记载，许汜对刘备说：“昔遭乱过下邳，见元龙。元龙无客主之意，久不相与语，自上大床卧，使客卧下床。备曰：君有国士之名，今天下大乱，帝王失所，望君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问舍，言无可采，是元龙所讳也。何缘当与君语？如小人，欲卧百尺楼上，卧君于地，何但上下床之间邪”［10］。这个典故提到许汜只知买田置屋为个人利益做打算，没有忧国忘家的远大志向，自然应该受到鄙视。苏轼引用这个典故，表明自己并非自甘沉沦，真的要学许汜求田同舍，而是自己政治上失意所产生的愤激。

元丰五年（1082），苏轼被贬黄州的第三年，作《念奴娇·中秋》一词，他写“乘鸾来去”“一声吹断横笛”，此处表达的是东坡羡慕琼楼玉宇的清静。苏轼此时被贬黄州，朝政上的明争暗斗已经浇灭了他的希望，无尽的政治斗争使他的政治理想无法得以实现，因此他只能将这份美好寄托于琼楼玉宇。于是他“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这句词化用了《庄子·逍遥游》中大鹏鸟“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11］3的典故。他说要乘风归去，去哪里呢？飞到月宫之上，都是幻想去到神仙世界，远离繁琐的现实生活。东坡并没有消沉、低迷，而是依然保持着高昂的生命状态。

元丰八年（1085）正月十五日，苏轼于宿州书写了一场热闹的元宵盛节：“千骑试春游，小雨如酥落便收。能使江东归老客，迟留。白酒无声滑泻油。飞火乱星球，浅黛横波翠欲流。不似白云乡外冷，温柔。此去淮南第一州。”［1］566唐代韩愈《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诗云：“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12］游客如云，小雨如酥，令人销魂。加上还有这么多亲朋好友相陪、开怀痛饮浓香醉人的美酒，此情此景怎能不令人陶醉！情感涌动，不思离去。“江东归老客”引用范蠡弃官归隐的典故：春秋末期著名政治家、谋士范蠡，辅佐越国勾践，功成名就之后便急流勇退化名归隐了。苏轼以此自况，暗含着他厌倦仕途、厌恶官场勾心斗角，向往安稳平淡生活的情愫。“不似白云乡外冷，温柔”两句，极言宿州上元春日风光佳境胜似白云居处的天宫仙乡，而且比神仙居住的高寒地方更感温馨宜人。“白云乡”是用《庄子·天地》的典故：“乘彼白云，至于帝乡”［11］103，这里也暗指朝廷所在之地，以“冷”字委婉表露他在朝中受陷害、遭冷遇的伤感，也以此反衬他来宿州后感受到的亲切、温暖、真诚和热情，表现了他与宿州的深厚感情及发自肺腑的深情厚谊。

三、结语

苏轼的七夕词、中秋词、元宵词的创作，是他内心深处情感的寄寓。“问吾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屡遭贬谪的东坡，并没有沉溺于不幸与痛苦当中，七夕、中秋、元宵，在这些美好与团圆的日子里，虽然他偶尔会发发牢骚，但在心底深处，与恋人的相互陪伴、与家人的短暂团聚、与百姓的同甘共苦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追求。七夕词，他感叹与家人朋友的团聚不能长久，却为这短暂又美好的时光而欣慰；中秋词，他对月抒怀，远离蜀山蜀水的悲痛萦绕心间，东坡倾诉着思念，在苦闷中寻求解脱，努力追求着自由生活；元宵词，他写百姓安居乐业，这是东坡政治生涯的最大追求。苏轼文笔细腻，在创作中频繁引用前人诗词句，词中典故的使用也增加了作品的感染力，各种典故与诗词的化用使苏轼节令词内涵变得更加深刻。

东坡的诗词作品中，既包含着对山水自然的向往，也蕴含着对人生羁旅、世事浮沉的慨叹与哲思。苏轼虽切身体会到了“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的虚无，但其思想中仍抱有“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达观。一心为民、一心系民的苏轼用笔墨描绘了他的一生，他痛苦过、绝望过、寂寞过，但在内心深处的不屈与执着是东坡始终坚持的人生信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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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南史第1册［M］.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443.

［7］ 张华.博物志全译［M］.祝鸿杰译注.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2：229.

［8］ 宗懔.荆楚岁时记［M］.宋金龙校注，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7：53-55.

［9］ 房玄龄.晋书［M］.黄公渚选注.上海：商务印书馆，1934.

［10］陈寿.三国志［M］.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1964：229-230.

［11］王先谦，刘武.新编诸子集成：庄子集解 庄子集解内篇补正［M］.北京：中华书局，2018.

［12］黄永年译注.韩愈诗文选译［M］.成都：巴蜀书社，1990：254.

［责任编辑 张 敏］

On The Connotation and Characteristics of Su Shi’s Double Seventh Festival， Mid-Autumn and Yuanxiao Ci

Yang Jiajia

（College of Literature， Guizhou Normal University， Guiyang， Guizhou 550025 China）

Abstract： Su Shi， a poet of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 created more than 300 poems in his lifetime， among which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festivals such as the Double Seventh Festival， the Mid Autumn Festival and the Lantern Festival were written with unique connotations. His use of the former poems and sentences was unique， and his references to allusions and historical facts were naturally appropriate， showing Dongpo’s exquisite writing style. Combining the tortuous life course of Su Shi to explain the specific content of Su Shi’s Ci works， we can pry out the profound spiritual world of Su Shi’s to some extent.

Key words： Su Shi; Seasonal Words; The Double Seventh Festival; The Mid-Autumn Festival; Glutinous Rice Ball for Lantern Festival

作者简介：杨加加（2000—），女，贵州仁怀人，贵州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