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小金库”

河边柳

那天跟几个好姐妹小聚，忘了谁开的头，话题一下子就扯到了男人藏“小金库”这件事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一大堆，基本上都是对丈夫们的口诛笔伐，并愤然得出一个结论：男人的这个毛病无论你怎样制裁，人家都屡教不改。而我却在一旁暗暗窃喜，心想，丈夫有“小金库”有那么恐怖吗？我不但不怕丈夫有“小金库”，反而还巴不得丈夫有。

第一次发现丈夫有“小金库”是在我们结婚后的第二年，他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来找我们借钱，这让我们俩着实为难了一把。因为那时候我们两人每月的工资加起来还不足两千元，除了交房租和寄给父母一点，剩下的必须精打细算才不至于出现财政赤字。于是丈夫很委婉地對亲戚说了我们的现状，亲戚倒也知趣，连声说着理解之类的话。次日一早，丈夫就把他送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一个月后，婆婆从老家赶过来看我，无意中提到了那个亲戚，婆婆说：“他专门让我给你们俩捎话，说那笔钱他会尽快还的。”我不由一怔。不等我追问，丈夫便如实交代了。事后，我没有责怪他，并很真诚地对他说：“以后这样的事情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做，我没那么不懂事。”丈夫见我如此明事理，自是感激涕零。

而我之所以不责怪，还表示支持，原因有二：首先，我知道了这笔钱的来路，是一家百年老店搞店庆要出一本纪念册，店老板欣赏丈夫的文笔，就请丈夫为他们撰写了一篇拜年致辞，丈夫便得到润笔费一千元；其次，丈夫说他原本打算再攒点钱后给我买一条金项链，之所以“藏”，就是想给我一个惊喜，不料却被突发状况挪用，深感愧对于我。来路正当，挪用也算情理之中，何况丈夫的初衷还是为了我，所以责怪何来？

只是那个亲戚所说的“尽快”其实一点也不快，直到三年后才从邮局汇过来五百元，尽管等了三年才等来一个“半璧归赵”，但这期间丈夫却给了我很多惊喜。我不但有了金项链，还意外地收到了那款早就心仪却一直未舍得下手的包包，就连儿子的婴儿床、学步车也全是拜丈夫的“小金库”所赐。而这些开销虽不算巨大，却完全没有动用我们家账面上的钱。

丈夫还有一个优点，就是每次给我惊喜后，都会如实坦白“小金库”里钱的来历，语气中还有点小显摆。说起来三年中他作为一个普通的工薪族，在工资如数上交的情况下，还能攒下这笔五位数的钱也委实不易。为企业撰写广告宣传语、参加征文、给报刊杂志投稿，再加上连续两年“斗胆”扣下了三分之一的年终奖，才换来了给我的那些惊喜。

后来我也对丈夫说，“其实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但也不必为此让自己太辛苦”。可丈夫却说：“我一点也不辛苦，反而觉得过得很有意思，这样既增加了收入，又换来了妻子孩子的开心，实乃一举两得。另外，万一家里或者父母那边有点突发状况，也好拿出来应应急。”

丈夫一席话，让我热泪盈眶。我突然想起，这么多年来，丈夫从未给自己添置过什么。

前不久我过生日，丈夫居然与时俱进，特意给我发了一个大大的微信红包。收到红包的那一瞬间，我便想好了，丈夫最大的嗜好就是喝茶，他早就相中了一套小巧别致的紫砂茶具，却一直觉得太贵没舍得买。这回我就用这个大红包偷偷买下来送给他，也给他一个惊喜。

果然，丈夫见到礼物时，高兴得眼里直放光。他拿起那套茶具，一边把玩，一边深情款款地说：“亲爱的，谢谢你！”

我笑着说：“你傻呀！还谢我，这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的事，我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你更傻，自己过生日却送给别人礼物。”丈夫故意逗我。

“那正好啊，两个傻子凑在一起，也算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啦！”

“哈哈哈……”

于是，两个幸福的“傻子”你一言我一语地疯癫起来，满屋子都是欢快的笑声。

（摘自2023年第12期《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