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国斌
今日所念的陈老,单讳瑜。字典告诉我们:瑜者,美玉也,玉的光彩也。成语“瑕不掩瑜”中的“瑜”,喻优点也。老人家曾为天台县前文学馆馆长,其他头衔记不起来了。这位名“瑜”的陈老前辈春风桃李,纵然多少年过去,音容仍在,人格魅力并未减弱。君不见尘世间,有的人想不朽,没做多少事业,却笑中带刺令人胆寒,纵使名字贴在额角上、绣在衣襟上,甚或大写在书本或石头上,一时显赫而已;而有的人,真诚待人、阳光灿烂,再加博学多才,无意于人前背后突出自己,却令人如坐春风,依旧能俘获众多“草根”的心芽,蓬蓬勃勃,充满生机,任寒风霜雪如利刃、如巨石,怀念的情愫割也割不完,倔强挣扎的精神压也压不了。
回想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候,作为一名来自农村的文学爱好者,头发蓬乱,穿着褪了色衣裳,从没掏出分配于偏僻山村的教师“身份证件”,不时去县文化馆逛逛。时而常能遇到一位笑容满面的文学前辈且没有架子,主动与其打招呼,同其闲谈;应邀约前去他老人家的办公室坐坐,报刊填满,书籍满室,篷窗陋室依旧挡不住爽朗的笑声、化雨的教诲。说实话,那时我与老人家只能算得上泛泛之交,却至今印象深刻。看如今,吾衣冠整齐多了,鬓发也染了霜,想去逛逛,馆仍在,人安在?
人在生前,鲜衣怒马,人头簇拥,聚焦频频算风光?只有尘躯不在人寰后,依然口碑不绝,念者众多,这才是真正的风光。四年前,闻说老前辈驾鹤了。记得那日晨,细雨霏霏,吾从后蒋村骑自行车到平镇车站,旋即乘车至县客运站,再打车到燕窠。只见,人有几百个参会,花圈环绕,挽联挂满,哀乐低回。在追思会上,人们在追忆着老前辈的恩泽,无名小辈的我则躲到一旁,从不同角度拍摄着,随即最早于作协群群发了十六张追思会始末的照片。记得最后一张是吾出来后,公路边山坡上的松树在竹木的扶疏下,于云雾迷蒙中挺立着,苍翠无垠……
唯有松竹,狂风肆虐、骤雨浇泼任常事,雷声沉闷、电闪鬼符终能受;但更多的是朝旭与夕月之光的轻轻抚慰,微风与细雨的柔柔叮咛,郁郁草木与苍苍山峦的層层依托,更使翠竹苍松增添风骨,朝朝岁岁,永闪“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