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图书馆读者空间复合化发展初探

2024-05-20 13:03黄东翔
中国建筑装饰装修 2024年8期
关键词:校园大学图书馆

黄东翔

当代信息化、数字化的发展已深刻影响了大学图书馆的空间模式和面貌:读者空间向开放化、个性化发展,拓展并容纳合作学习和交流研讨等功能,在室内空间中更加注重社交性、场所性的营造,以及在形态和功能上与校园空间的有机整合更加统一。技术的进步进一步解放了大学图书馆的空间布局,大学图书馆正在回归校园的“知识圣殿”的角色,成为集合“学习中心”“科研中心”“文化中心”“共享中心”等定位的多元化、复合化的大学知识文化枢纽。

1 从单一空间到多元共享空间

数字和信息技术的发展不断冲击着实体图书馆的存在,传统的藏借阅功能分区和模数化统一布局的平面格局正在解体,经历着从单一空间到多元共享空间的变化。第1,信息化技术及其建设理念改变了书籍和信息的获取方式,分布于大学校园内的各类自助服务设施,逐步替代了传统图书和信息检索功能,大大提升了读者的使用体验,使其拥有更高的自由度和选择性,而这种便利性可能使大学图书馆失去原有的光环。第2,读者更高效地获取信息的同时,也需要避免沦为大学空间的个体“孤岛”。而作为大学校园中集中提供知识信息、教育服务、社会交往的场所,大学图书馆的作用依然难以取代。共享空间、多样的室内环境和不同于传统图书馆的复合功能,正改变人们对于其空间范式的理解,呈现出更多元的面貌。

1.1 开放化的阅览空间

美国图书馆学者Demas 曾调研和分析美国当代大学生为什么要去图书馆的主要原因。其中,“安静而舒适的场所”“可以共同学习的阅读环境”“学习与休闲共享的空间”“开放、可自主选择”等原因在列。这表明,读者空间的开放化和多样性是满足大学读者群体潜在需求的基本条件。

同时,读者空间的开放化也是读者行为复杂性和矛盾性的体现。人们来到图书馆不仅有在安静氛围中阅读的需求,也有个性化学习的需求,还有许多社交、会面、展览等非图书馆的行为需求。图书馆便提供了这样一个场所,读者与他人共处于学习的环境中,“看与被看”之间,在安静地工作学习和交流合作中自由切换。

开放化是数字化时代空间的重要特征,新型大学图书馆空间不再是“藏借阅分区”的格局,而代之以“藏阅合一”的综合使用空间,读者对空间一览无余。开放化、无纸化的阅读空间提供了固定的基础设施,配有不同类型的家具及设备,无论是阅读思考、使用数字资源、自助服务,还是课题研究,都有充分的灵活性和适应性。

柏林自由大学图书馆设计采用“藏阅合一”的开放布局,书籍空间位于中部,四周采光较好,区域设置阅览空间,整体空间无明显的极限。弯曲轮廓增加了阅览桌的延展面,形成了连续而独立的学习领域,多摩美术大学图书馆内部是开放的拱形空间,曲线的书架穿插其间,使读者体会开放、流动的使用感受(图1),形成了内部视线交汇和学术交流的场所[1]。

图1 多摩美术大学图书馆内部拱形空间(来源:网络)

1.2 个性化的学习空间

随着大学的教学和学习模式向个性化、专业化的方向演变,空间的设计也必须顺应合作化的学习趋势,激励读者获得“拥有图书馆、使用图书馆”的空间感受。图书馆的使命从收藏书籍转变为提供“空间的服务”、书籍和信息服务于学习的活动。

传统图书馆中与图书馆阅读空间有明显分隔的教学研讨室,逐渐转变为许多大学图书馆合作型、个性化的学习空间。单人阅读座则变成个人研读间,提供读者独立学习的场所,而大阅读桌演变为不同规模的团体讨论室,提供可以协作交流互动的空间,有助于大学生形成良好的团体学习氛围和伙伴关系,也兼具了社交功能。

合作型、个性化的学习空间倡导实验性的创新精神,实时反馈读者的潜在需要,可以根据使用而发生空间的转换。团体研究间、互动学习房间、个人研读间等个性化学习空间形式,通过全开放、到半封闭、再到全封闭等设计手法,为不同的学习和使用方式创造可选择、可转化的条件。学生不仅可以撰写作业、准备报告等,也鼓励更广泛的课题讨论、合作研究和汇报预演,逐渐颠覆了传统大学图书馆“禁止喧哗”的固有印象。

例如,清华大学文科图书馆提供了校园网络可预约的个性化学习空间,包括个人研读间和团体会议讨论间两种形式。这些房间通过半隔断的方式从阅览空间中区分出来,同时又与主要的阅读空间保持紧密的联系,可便捷的使用图书馆中的实体书籍和电子信息资源。室内除了配备基础性的桌椅、电源、网络外,小型会议室还能连接电子屏幕,适合小组讨论和分享;又如,日本成蹊大学图书馆的中庭设计,“空中飞船”般的研究小室与周边式阅览小室相结合,通过趣味性的设计丰富内庭空间;再如,哥本哈根互联网技术(Internet Technology,IT)大学图书馆内庭中,向外突出的集体学习空间展示了独特的内部形象。

1.3 家具为合作而设计

读者空间中家具的角色和作用也在发生变化,从原来的“适应空间、美化空间”转变为“塑造空间、转换空间”。固定家具如书架、书桌等不仅满足使用功能,也赋予了打破空间的单一性、增强空间趣味性以及激发读者互动学习行为的作用。

个性化学习空间与其他休闲空间的室内桌椅和家具,在白天课间和夜晚自习的时段,可为不同活动而规划使用,成为合作化的家具,组合为不同的空间场景。家具趋于灵活化和轻巧化,以适应各种规模和形式的小组研讨需要,通过移动家具、组合家具形成专属的个性化学习空间。

家具与计算机终端的界限逐渐模糊,体现数字化时代可变式、合作式的设计理念。桌面需要考虑足够的空间,以放置笔记本电脑和各种书籍资料,不同桌面形成组团式格局,根据平面布局定制,通常有风车形、锯齿形、鱼骨形等组合形式,使空间的使用率最大化。同时,布置舒适的休闲沙发、配备可移动桌椅、电子白板,隔板等适应学习场景的转换。

多摩美术大学图书馆家具陈设,结合建筑风格和合作模式进行一体化设计,以艺术化、个性化来熏陶读者;成蹊大学图书馆中的灯具设计与整体设计主题“行星”相呼应,增强了设计的科技感和现代感;汕头大学图书馆通过家具、灯具与室外庭院景观、艺术雕塑的定制化打造,展现设计的细节和匠心[2]。

2 从收藏的空间到阅读的场所

大学图书馆整体空间设计理念从“藏、借、阅”的功能性理念向阅读学习的场所感和体验感打造转变。不仅是收藏书籍的空间,更重在整体内部外部阅读环境的营造。从大学校园进入图书馆的过程,是一个从城市和校园空间进入知识共享社区的场景切换过程,体验到空间和场所带来的灵感和氛围。

从具体的平面布局看,传统的分层式、模数化布局尽管可以使各层的平面得到充分利用,但空间形态较为单一,每个楼层进深较大,整体采光通风欠佳,并不利于场所的营造。为提升整体空间的品质,引入更多的自然采光,实现更加多样的学习场景,当代大学图书馆设计通过“庭”“阶”“墙”等设计语言和空间元素,探索读者空间场所塑造的可能性。

2.1 “庭”—中庭空间

汕头大学图书馆通过“庭”组织串联整体建筑空间[3],位于中央的是主要阅览空间,神殿般的挑高空间使它成为图书馆的焦点,天窗的自然光线为阅览大厅增添了神圣气氛,不同形态的阅览厅围绕这一中心空间布置,如图2 所示。

图2 汕头大学图书馆中庭(来源:网络)

乌德勒支大学图书馆的中庭空间融入了交通、阅览空间的设计,藏书空间“悬浮”于中心空间周围,通过楼梯和坡道相连,中心空间既是人们学习工作的地方,也是人们彼此相遇、交流交往的场所[3];代尔夫特大学图书馆的中央大厅覆盖在巨大的屋面下,功能空间采用透明的玻璃隔断,整体通透,犹如一个巨大的学习广场。中央的圆锥体,内部设置环形阅览室,成为图书馆重要的导引和标志。

2.2 “阶”—台阶和楼梯

宽阔的直跑楼梯、弧形楼梯、中庭的台阶常是大学图书馆重要的建筑元素,成为读者短暂的停留、视线交流的重要场所,垂直向度的空间动势可以打破水平空间的沉闷感。

在吉林大学农学部图书馆中,通过台阶室内高差的设计营造了社交化的学习场所。意大利拉特兰大学图书馆设计,将“阶”的概念贯穿在空间组织中。螺旋形上升的坡道打破了固有的平面模式,形成了连续而富有动态的空间形态。

2.3 “墙”—书架

为追求通透开敞的空间感,形成墙体消隐的效果,书架这一原本封闭的储物形式成为一种独特的设计语言,通过设计再演绎,增强了空间的流动性,重构内部空间的形态。

武藏野美术大学图书馆通过书架“墙”的语言限定了内部空间形态,木质的开放格营造出简约朴素的质感,2 层的连桥使读者穿梭于“墙”之间,阅读交流变得触手可及[4]。台湾大学社会科学院图书馆在匀质空间中引入了“流动”的书架和桌椅,激发了读者的活动,体现了信息化时代读者空间的面貌。

3 从知识的殿堂到校园起居室

3.1 校园空间的复合

一个时期以来的大学新校区规划中,图书馆是大学校园的标志建筑,通常置于校园中心轴线上或校园空间上的中心位置,这种规划布局往往形式大于功能,忽略了大学校园空间的整体性。如今,大学机构逐渐意识到大学图书馆和校园生活之间的紧密联系,采用更加有机、人性化的空间策略,着力营造图书馆读者空间的外部环境,贴近校园整体环境,延续校园文化脉络,将图书馆打造为“校园的起居室”。

如会议报告厅、咖啡厅、展览等非图书馆用途的功能已在当代大学图书馆空间规划中愈加常见,鼓励更加复杂与多元的社会行为和学习活动,激发读者在阅读场所中的使用和停留。这些辅助功能的复合,使图书馆扩展了读者范围,提升了图书馆在校园空间中的作用。

许多这种功能复合的设计,开始并非出于早期的校园规划,而是为解决城市用地空间不足、交通不便、或者改扩建的需求,基于集约化、复合化空间利用的想法,便将功能相近的业态都纳入图书馆空间中,现在看来反而具有了前瞻性。

福州大学图书馆通过2 层平台组织复合的功能,包括学术交流、展览服务、休闲、办公的业态和功能[5],平台也汇集了校园2 个轴线的人流,不同院系的学生可在此进行各类学术和娱乐活动,成为校园立体化、复合化交流的核心空间。

代尔夫特理工大学图书馆屋面与校园绿地连成一体,犹如从地面生长出来的景观,吸引学生在此散步休闲,成为校园的重要活力点,体现了景观与建筑空间的复合。东京工业大学新图书馆选址于校园主轴线和铁路平行轴线相交处,利用改扩建的设计,保留了樱花广场的景观风貌,整合了校前区中心空间,透明玻璃建筑体量营造了全新的校园形象。

3.2 校园文脉的延续

建筑大师关肇邺先生说:“尊重历史,尊重环境,为今人服务,为先贤增辉,重要的是得体不是豪华与新奇[6]。”优秀的图书馆空间营造必须要充分尊重并延续大学校园的历史、文化和传统积淀。

清华大学图书馆群的设计便是其中的典范。清华大学图书馆一期为美国建筑师亨利·莫菲所设计,二期为杨廷宝先生设计。关肇邺先生在执笔三期和四期设计时,充分考虑和研究了清华早期校园的建筑风格,以及图书馆群落的空间整合。提取了经典建筑语言,如清水红砖墙,拱形窗、牛腿等,在延续清华校园特色的同时,赋予新的时代特征。

校园内另一图书馆建筑—清华文科图书馆同样是对清华校园建筑空间和风格的再演绎。建筑语言延续了建筑大师博塔的风格,运用自然光和简单几何形体的组合,通过厚重墙体创造出坚固又不失灵动的建筑形体,从形象和材质上都融入了校园环境,塑造了和而不同的空间意象[7]。

4 结语

随着时代变迁、技术进步,大学图书馆读者空间进化是历史的必然。从当代国内外新建大学图书馆案例来看,大学图书馆读者空间的变化,是为了适应教育学习理念的改革、读者多元化的使用需求,以及更好地融入并整合校园环境、校园生活。

未来,只有将图书馆的读者空间和信息更加紧密结合,营造数字化、信息化时代的多元复合的空间,才会吸引更多读者来到图书馆,激发人与空间、人与信息,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学习互动。同时,大学图书馆作为传承校园文化和大学精神的象征,回归它的精神属性和场所精神,使其继续发挥对大学生的激励和教育作用,也需要大学机构、图书馆工作人员、老师、学生、设计师等各方的共同构想、通力合作。唯有此,大学图书馆才能与时俱进,继续扮演好大学校园的核心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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