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池水满墨花香

作为中国独有的文房用具，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以其独特的东方神韵，成为中华文明极具代表性的文化符号。砚，又称砚台，是画家和书法家的必备文具之一。文房四宝中，砚台的质地最为坚实，具有“传万世而不朽，历劫而如常”的价值，因此古人也认为“四宝砚为首”。

砚台由新石器时代的研磨器逐渐演变而来。相传远古时期，黄帝得一美玉，便命工匠琢成砚台，取名“墨海”，并镌上“帝鸿氏之砚”几个字。虽然这只是一个传说，但砚台确实由来已久。

作为研墨的用具，砚台是伴随墨的产生、发展而产生和发展的。1980年，我国考古工作者在陕西临潼姜寨遗址发现了石砚。这展现了先民们借助磨杵研磨颜料的早期砚的形制，由此推算，5000多年前就已经有了砚台。

两汉时期经济繁荣、社会进步、文化发达，是中国历史上重要的发展时期。此时，砚的使用已十分普遍，“砚”字也正式出现。汉代出现了松烟墨这种人工墨，加上纸的发明，砚的形制逐渐变得统一。汉砚多为石、陶材质，皇室、贵族也有用玛瑙等珍贵玉石作为制砚材料的。此时的砚台上还出现了铭文，记录时间、人物等信息，砚台的装饰也十分讲究。唐代是制砚工艺的鼎盛时期。两宋时期，砚台在形制、材质等方面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其形制基本为唐砚的延续和演变，以实用性为总趋势，还在箕形砚的基础上创造出抄手砚。明清两代，砚台的制作逐渐向艺术化发展。直到现代，随着写书法、作画所用的墨汁的大量生产，砚台的制作则更加趋于艺术化了。

古往今来，砚台不断变化，质地、制作技艺日臻考究，不仅具有实用价值，而且具有审美价值。造型优美、雕刻精致的砚台，凝聚着中国人的智慧，是文人墨客青睐的文房用具、精美工艺品。

广东的端砚、安徽的歙砚、甘肃的洮砚、山西的澄泥砚被称为我国“四大名砚”。其中，端砚因产于古端州（今广东肇庆一带）而得名，其石质坚实、细润，发墨快，墨汁不损笔毫，制作工艺非常讲究，以古雅、精美、自然之特点闻名于世，有“天下第一砚”的美誉。唐代诗人李贺写诗赞之：“端州石工巧如神，踏天磨刀割紫云。”

歙砚始于唐代，石质坚硬、细润，纹理美丽，抚之如肌，磨之有锋，滑不拒墨，涤之立净。砚台雕刻精致，造型浑朴、大方，敲击时有清越的金属声，贮水不耗，历寒不冰，呵气可研，发墨如油，不伤笔毫。

洮砚产于甘肃南部的洮河沿岸，石质碧绿如玉，色泽细润，发墨快，贮墨时间长。“赠君洮州绿石含风漪，能淬笔锋利如锥。”这是北宋诗人黄庭坚对洮砚的赞美之语。苏轼得到黄庭坚所赠洮砚后，在上铭曰：“洗之砺，发金铁。琢而泓，坚密泽。郡洮岷，至中国……”

山西澄泥砚是“四大名砚”中唯一的陶砚，用经过澄洗、过滤的细泥烧制而成。据了解，澄泥砚制作技艺孕予汉、兴于唐，历史上曾一度失传，2008年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上好的澄泥砚，温润如玉，触如童肤，发墨快，不损笔毫，扣之有金石声。由于原料来源、烧制时间不同而有不同颜色。

“四大名砚”之外，还有山东的鲁砚、贵州的思砚、吉林的松花砚、安徽的乐石砚等知名石砚。这些石砚的制作都蕴含着工匠的辛勤劳动，往往要经过采石、维料（选石、制坯）、设计、雕刻、打磨等艰辛而精细的工序。

过去，许多文人墨客在砚上镌诗、刻铭，并以收藏砚台为乐。相传，苏东坡长子苏迈将去德兴做县尉，苏东坡送他一方砚台，并刻有四句砚铭，以作告诫：“以此进道常若渴，以此求进常若惊。以此治财常思予，以此书狱常思生。”意思是说：你可以用这砚学习，学习时应当如饥似渴；可以用这砚追求上进，求上进时应当经常有所警醒：可以用这砚治理财政，治理财政时应当经常考虑给予百姓利益；可以用这砚书写断狱文告，断狱时应经常想到犯人要悔过自新、求得新生。新中国成立后，陈毅元帅曾请人在砚上镌刻下他的砚铭“满招损，谦受益，莫伸手，终日乾乾，自强不息”，写出了革命军人的高风亮节和铮铮誓言。

历史上有很多关于砚台的记载及很多歌咏砚台的诗句，在民间还流传着不少关于砚台的传说和谜语。这些共同组成了源远流长的砚文化。在现代中国，砚文化再次迎来繁荣发展时期，在传承与创新并举中百花齐放。

（选自《中国文化报》2023年7月18日，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