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瑄
指导老师 欧阳玉红
亲爱的奶奶:
月光穿过路旁茂密的香樟树,细碎地洒在地上,微风带着记忆中熟悉的薄荷香轻轻吹过……
入夜,我又梦见了您。您悠闲地躺在竹椅上,右手依然拿着那把大蒲扇,有节奏地扇动着。身旁的薄荷丛高已及膝,清凉的薄荷香往心里钻。我天真地问您:“这是什么呀?好香!”
您一如既往地理了理两鬓的碎发,慢慢开口道:“这是薄荷呀!”
您轻轻摘下一片薄荷叶,放在我的鼻梁上,小小的绿精灵就在我的鼻尖上轻轻舞动。
我们都笑了,笑得那么开心。可醒来时,我的印花枕头湿了大半。
奶奶,我要回去看您!
回乡的路途不远,却尽是山路。终于到了,满院的绿精灵在阳光下舞动,清爽的薄荷香在空气中弥漫。我走到一丛薄荷前蹲下,欣喜地望着它们,小家伙们长得很好呢!我伸出食指,抚摸一片薄荷叶,每一条叶脉都不想错过。
小时候,调皮的我最馋糖果,比起商店里五花八门的糖果,我更钟爱您亲手做的薄荷糖。有一次,为了哄住哭闹的我,您说要为我做薄荷糖。于是灶膛里的火焰开始张牙舞爪,锅里晶莹剔透的白糖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您拿着锅铲轻轻搅动,不时加入薄荷汁。
盛夏,厨房里的热浪更加放肆,汗水顺着您脸上的皱纹滑落,像顽皮的小朋友从滑梯上滑落一般。“房间里好像有把大蒲扇!”我兴奋地跑去拿来扇子,使劲儿朝您扇动,没想到揚起了灶膛里的柴灰。看到糖水里落了不少灰,我急得几乎要哭出来,您笑着对我说:“没事儿,奶奶再做一次。”
为了不给您添麻烦,我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听话地回到屋里。夏日的瞌睡虫总是活跃得有些恼人。我忘了睡了多久,只记得醒来时,您端来的白瓷碗里躺着一块块形状不一的薄荷糖,朴素的黑色上衣多了些汗水留下的白色印子。
“快尝尝!”您笑着将碗递到我面前,如同考了满分向大人邀功的孩子,我挑了一小块薄荷糖放入口中,薄荷的清香与白糖的甘甜搭配得刚刚好。我胃口大开,将碗中的薄荷糖尽数收入腹中……
薄荷糖是香甜的,与您相伴的回忆也是。
我挖出一株薄荷,向小河对面的山头走去,山腰上不断延伸的石阶连接着您和我。我踏上石阶,如同朝圣的信徒。
阳光如爬山虎般攀在白色的墓碑上,我伸出食指,一寸寸地抚摸着墓碑上的铭文。我默默注视着小小的黑白照片,仿佛又看到了您的笑容。我用手挖开土,将薄荷移栽至碑前,然后轻轻拍了拍土,与您作别。
微风拂过面颊,风中夹杂着如此熟悉的薄荷香,温暖,甘甜……
爱您的 奕瑄
(责任编辑/李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