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 文/摄
《戴花执扇的女人》 潘玉良
正在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以“有窗户的画室”为名的展览,集中展示了潘玉良、周思聪、肖惠祥三位女艺术家的220 余件绘画作品。这些艺术作品揭示了中国女性与中国社会演变的紧密关联。
潘玉良是20 世纪中国美术史上一位重要的女性艺术家,其成长、冲击、探索并傲立在20 世纪中西艺术的多样化发展与流变之下,取中西艺术之长,完成了中国传统绘画与西方绘画的有力融合,折射出在20 世纪社会转型中女性艺术家的自我认知的建立,和中西艺术语境之间的文化意识的认同。
作为中国第一代留学欧洲的女艺术家,潘玉良直击西方绘画理念的演变与发展,置身于野兽主义、表现主义、立体主义等众多现代艺术流派异彩纷呈的气息之中,并思考自身的民族意识。1932年,潘玉良开始在宣纸上作画,即是以中国书法的线条韵味入西方绘画强烈的色彩表达的尝试。在对中西艺术与自我个性意识的不断探索和表达中,潘玉良将中国传统的笔墨意境与西方的绘画形式进行了完美结合,既追求意象的圆融又突出强烈的表现,最终形成了自身独特而鲜明的绘画风格。同与潘玉良求学法国的徐悲鸿在1935 年《参观玉良夫人个展感言》 中云:“真艺没落,吾道式微,乃欲求其人而振之,士夫无得,而得巾帼英雄潘玉良夫人。”由此可折射出潘玉良在当时中国艺术界的张力。法国东方艺术研究家叶塞夫对潘玉良艺术风格评价:“她的素描有中国书法的笔致,以生动的线条来形容实体的柔和与自在,这是潘夫人的风格,她的油画又含有中国水墨画技法,用清雅的色调点染画面,色彩的深浅疏密与线条相互依存,很自然地显露出远近、明暗与虚实,色韵生动。她用中国的书法和笔法来描绘事物,对现代艺术已作出了非常丰富的贡献。”
20 世纪早期的中国,正处在社会现代化转型的浪潮之中,潘玉良以艺术确立着自身的社会价值和对自我认同的探知。她一生描绘了大量自画像作品,集中体现了其思想与个性的发展。自画像中所传达出的自我意识,是从线条的曲滑宛转到方硬刚直,从气质的温婉柔美到锐利率意,从手法的细腻修饰到直面生命的真实。这些有着较长时间跨度的自画像,是潘玉良自我价值不断充盈的体现,是和男性画家一起推动和发展中国现代美术的同等担当。
周思聪是20 世纪中后期的著名女艺术家,她的作品是80 年代中国水墨艺术转型成功的标志之一。作为女性,她的声音在时代合唱中显得独特而清亮,她不仅和同时代男性画家一样成功处理宏大的主旋律作品,更使这些作品带着一位女性画家的敏锐而温柔的回声显得特殊。她的这种角度使同时代的广大观众都能与之共鸣,而女性观众,更因感悟出丰富的生命意蕴而使自我精神得到提升。
《长白青松》 周思聪
周思聪的一生没有波澜壮阔,没有丰满的社会交往,但她一样给我们留下了或温暖如午后阳光,或悲凉到心骨俱冷的作品。不同的作品,同样因“爱”而起,同样一往情深。她创造的,就是她爱的。对于“爱”什么以及“爱”的范围,她有自己的标准。周思聪说过两句话可视为她创作的核心理念,她说:“我爱静谧的大自然,我爱平凡的人”。“自然”她是爱“静谧的”,“人”她是爱“平凡的”。美国学者高居翰对此做了简约而准确的阐释:“贯穿她一生的作品有两条主线,一是人情充盈而又干预世事的人物画,另一是携观者一同超凡远尘的荷花系列。似乎她执自己生活与艺术中对立的两端而和谐之,藉以诠释她的艺格和人格。”周思聪会以她的方式画《长白青松》 《戴月归》 《一湖烟雨半湖花》等。
肖惠祥在改革开放初期的壁画创作中崭露头角。作为中央工艺美院(即现在的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特艺系副教授,她对艺术形式和材料有特殊的敏感度,她与同事一起,参与被誉为“中国现代艺术转折点”的首都国际机场壁画项目,设计和制作了《科学的春天》 大型陶瓷壁画,成为新竣工的首都机场的重要装饰。这幅作品,描绘了生命起源、物质结构、天体运行等科学图景。在人物设计上,肖惠祥大胆将立体主义艺术与几何形体结合在一起,以形式探索和视觉效果为重点而不是以题材为中心,这在当时的中国美术界显得新颖和大胆,她为整个美术界争取新形式的创新树立了标杆。此后数年里,她自觉地求索中国现代艺术之路,在壁毯、竹刻、不锈钢雕、油画等多种创作载体和技法上均有大胆尝试并取得突出成绩。在崇尚解放思想的年代,肖惠祥以她热烈、纯粹、直率、赤诚的个性禀赋以及不断创新的姿态成为引领中国美术潮头的人物。
潘玉良、周思聪、肖惠祥三位女艺术家的艺术,展现了20 世纪中国女性已放开胸怀、朝向世界,为追求真理勇敢前行,为人类的自由精神而奋斗。而本次展览“有窗户的画室”意在使观众通过作品这一窗户看到她们在画室忙碌的身影,以及她们用心灵创造成就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