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女儿的素描

杨强

两片湖

我有两片湖

一片是从另一片上分流出来的

最后一样大小

两片湖里的风景

时时刻刻吸引着我

从一片看到另一片

她们是我的双胞胎女儿

她们还很小

却占据了我的全部

春天是四分之一

她俩是我一生的春天

最美的语言

云朵是天空的语言

花朵是春天的语言

我的双胞胎还很小

小到语言只有“哦”

还有别的语言

像风吹过草地，无迹可寻

她们的眼睛里有语言

笑眯眯的语言把我治愈

小手手里有语言

手上的语言和眼睛的语言

可以互相翻译

她哭了

我要抱抱她

我的双胞胎女儿

两片洁白的云落地

两朵花绽放

两片云看着我的样子变化

两朵花照着我的模样生长

她俩来了，不会说话的：现在的孩子都漂亮

会说话的：天使一样的小可爱

她俩的笑比百灵鸟治愈

她俩的闹比撒娇管用

一个还不会爬，四肢都动，鱼儿一樣

一个会爬一点，她是向后爬

牙齿出来了两颗，小米粒一样

会吹唾沫了

她俩是我长出的翅膀

形影不离，想飞就飞，飞过人海

我还是来到了河边

孩子睡了，夕阳到了尾声

风有点凉

我踟蹰了一瞬

仍然穿过桥洞，来到河边

人还有一些

他们都是被夕阳眷顾的人

在河里，水也是金灿灿的

我半生爱着河

它有我的童年记忆

我也因为它知道生活的沉重

母亲冬天背着矿经过它时

它松了口

母亲的脚被吞噬进去

我站在河边

尘世微凉

不能停止，才有新的故事

我爱着未知的事

在河边清洗一阵心灵

画一些句号

起一个开头

再离开时，内心澄净

我抱着的是我的全部

大暑傍晚在河中央

小河离小区很近，小河吸引了我

小孩在河里，大人拽不上岸

蜻蜓落在光滑的岩石上

落不稳，扇动着翅膀

清澈的水流经我的脚面

我逆流而上

五色的石，茂盛的草，轻柔的风

它们彼此映衬

夕阳洒下的光，一切温暖

我怀里的女儿，还不会坐

也有蹚河的冲动

芦苇葳蕤，一直到河的尽头

她的咯咯声，是喜悦

流经我的心里

这尘世处处都有诗，地地是远方

谁和我一样，怀抱心爱的人

就会无比温柔

两朵云

鸟叫声此起彼伏，也有昆虫的声音

河流柔软，歪歪斜斜，自然天成

学生三五成群，欢声笑语

卖瓜的人露出的肌肤没有一寸白的

天空那么大，就飘着两朵云

像我的双胞胎女儿

时光慢些，让它们多飘一会儿

它们是祥云，我的女儿是乖女儿

我痴痴望着

人间多了一个幸福爸爸

给女儿的素描

额头光洁，我抱着你的时候

你撞来撞去，我不知道小鹿乱撞

但被你撞来撞去，是幸福经过心脏

淡淡的眉毛，是两弯月牙

你用手背擦来擦去

它们是掉不下来的

眼睛还没有见过风尘

清澈、明亮

你看着我的时候，我心都透亮了

鼻子小啊，出出进进的风

都是小小的

我最怕流出小小的鼻涕

嘴没有樱桃大

里面还没有牙齿

但它能吸吮自己的脚趾头

耳朵最怕我们大声

我们说话轻声细语

他就安静

手啊，脚啊

小啊

和我的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的小是天使的笑

可见可听可感

可以让我死心塌地守护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