莪默·伽亚谟
莪默·伽亚谟。是世界上名声最高的波斯诗人,《鲁拜集》的作者,诗风豪迈、旷达、深情,被称为“东方之星”。
有一位尼达米回忆,在一次宴饮中,伽亚谟说:“我的坟,将来一定会在那个地方;那里,树上的花,将每年两次落满我的坟头。”
伽亚谟故去几年后,尼达米来到他的墓地,那是一个春天的暮晚,只见那坟头有一株梨树,一株桃树,无数的花瓣几乎覆没了整个墓冢。想起伽亚谟曾经说过的话,尼达米掩面而泣:死亡也可以这样美!
蒲柏
亚历山大·蒲柏,18世纪英国杰出诗人,因宗教信仰被剥夺进入高等学校学习的权利。幼年患结核性脊椎炎,造成驼背,身高没有超过1.37米。小史诗《夺发记》,丰博优美;哲理诗《人论》清隽高贵。为英语诗歌奠定了高度。得年56岁,以诗人始,以诗人终。在世时攻击他的人络绎不绝,讽刺他的文字连篇累牍,然而都湮灭了,蒲柏还在——
“人皆有错,难能宽恕。”
“羞涩腼腆的花神把大地描绘得五彩缤纷。”
蒲:草本,朴茂、葳蕤,年年春天依水而生;柏:木本,长青,历霜雪而不凋也。英语的说法:历史是最有风度的。汉语的说法:知蒲柏不尽。
两诗人
……雨果写一位母亲新亡,她身边5岁的孩童,聪明活泼,嬉闹歌唱如常,毫不知母亲已永远离他而去,雨果接着写到——
“悲哀是一枚果子
上帝不使它生在
太柔软的载不起它的嫩枝儿上”
心肠柔软,笔锋冷冽,宽厚仁慈。小说而外,雨果独占法国诗坛头鳌五十载,名至实归,所来不虚。
写《恶之花》被人称为“魔鬼诗人”的波德莱尔,一次动情地喃喃道:巴黎的夜晚,每个窗口都亮着灯,真想走到每个窗口去看看。
大慈、大悲,妥妥的上帝视角;格局,情怀,才华,都是。
他们担当了人性中最大的可能,而且发挥到了极致:现在有人把他们看成过时过气的,哪知道他们是不朽的。
大师雨果、波德莱尔同出于法国,开始是法国的光荣,后来是人类的光荣。
克劳德·西蒙
克劳德·西蒙,于1954年大病,愈后著《春之祭》,个性尽出,艺术上得大突破。
之前默默种植葡萄,寂寂无名。
大病,就是吃苦,直面生死,艰难淘沥,之后,会大不一样。
每个大人物都是同自己抗争的。失明了的荷马、弥尔顿、博尔赫斯,聋掉的贝多芬,都是。
耸入云端的峰峦,一个人就是一个时代。
不抗争,谁会知道你?
西蒙,他严肃,诚恳,风风雨雨种葡萄,收葡萄,酿酒,终于成了:《弗兰德公路》通向这里通向那里,透脱,俊逸,畅达时间的各个路口。
纪德说:“担当人性中最大的可能。”
人性中最大的可能,之于他就是艺术。那里有个人,有自由,有无限,有光明……
勃朗宁夫人
伊丽莎白·芭蕾特·勃朗宁,即勃朗宁夫人,生于伦敦,知识广博,相貌极美,曾译希腊文学《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等。因最爱的弟弟不幸死于海难,她悲痛,隐居,以至瘫痪。
因慕其才,小她六岁的罗伯特·勃朗宁热烈求婚,先遭拒绝,后被其真情所动。往意大利度蜜月,在煦风、阳光、爱与葡萄酒的滋润、滋养里,得以康复。
一对神仙眷侣楼上楼下分别写爱的十四行诗,互诉衷肠:
“不要怕重复,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爱你!”
一对神仙眷侣缱绻悠游于美丽的意大利。一日,她在与丈夫喁喁谈笑中,觉得累了,就偎在他的臂弯里轻盈睡去——无病无痛,悄然仙逝。
《被放逐的戏曲》《孩子的哭声》,是她的名诗。但流布深广的,还是她写给爱人勃朗宁的44首《葡萄牙人十四行诗集》,异美、温煦。
生命,有多靓,多甜,就有多么异美、温煦。
仿佛泪水,诗篇与爱,就是天堂。那扇天堂之门——窄呀,一个人进不了,但两个人却是可以挤得进去的……
杜甫
盛唐过去了,杜甫不过去。
人好,诗就会好——“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纵横捭阖,沉郁豪贵,饱蘸浩叹的浓墨,他本是来救世的,救不了,结果倒是超越无限世代地救出了诗人自己。
“望一座山比造一座山,更容易让人走神儿。”夜读老杜,那一份沧桑与巍峨,总是让人久久感叹、唏嘘!
云烟里孤绝的高峰在着,有敬畏有仰望,尘世也还是值得一救的。
戈蒂埃
“为艺术而艺术”这个口号,由戈蒂埃最先提出。
青年戈蒂埃以画家的身份来到巴黎,却成了诗人。有诗集《珐琅与玉雕》等。他喜欢鲜花、黄金、大理石,他不在乎酒,而在乎酒瓶的形式。
福楼拜嘲谑他:“可怜的戈蒂埃,诗句写得这样好,就是写不好一首诗。”
精湛的酒瓶也使人快乐,沉醉。艺术何用,美就成了。
哪吒
削肉还母,拆骨还父……之后,以藕为肢、荷叶为衣、莲花为其头面而重生的哪吒,成为了永远的孤儿。
不再是某只巨环上的一个扣。
不再是某张巨网中的一个结。
一个真正配得上风火轮、乾坤圈、混天绫的赤子,精灵。
好是道德的,极致是反道德的。喔,一个伟大的世界,比起你的正确,它也许更喜爱你的错误。
在本质上,哪吒是个诗人。
埃兹拉·庞德
……时间像一把木椅,安静地呆在阳光中,安静地呆在他的眺望里——
“当我倦于赞颂晨曦和日落,/请不要把我列入不朽者的行列。”
诗章里的比萨,被风一吹,还是原来的样子。
还是那么美。
诺瓦利斯
“蓝花诗人”诺瓦利斯,被歌德、席勒等视为“百年难遇的奇才”。
童年蒙昧,九岁罹患重病,其间突然心智猛醒、勃发:一个安静的男孩,大大的眼睛、有灵气的眼睛,那种颤然欲碎的异美与脆弱、高贵与陌生,令人既敬畏又怜悯。
爱因斯坦曰:“我实在是个孤独的旅客。”
诺瓦利斯曰:“哲学原就是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到处去寻找家园。”
安静、内向、敏感,诺瓦利斯,一个首先称得上心灵诗人的人,留下了《夜颂》《圣歌》等浪漫主义杰作。
在创作长篇小说《海因里希·冯·奥弗特丁根》的过程中,肺痨夺去了他的生命。
年仅29岁。这样的夭折,加上他巨大的独创性和罕见的美姿,使他的形象富有一种异样的诗意光华——
“……夜/在我们身上打开的千百万只眼睛,我们/觉得比那些灿烂的群星更其神圣。”
“世界在远方/从来没有一个孤独者像我一样/孤独”。
这个无限辽阔的人类世界原是神奇的,因为那些奇崛灵魂的游走,与精神漂泊,为其注入了新的生命。
精神还乡!
斯塔尔路过人间
孤寂而灼热的灵魂:俄罗斯裔法国画家,尼古拉斯·德·斯塔尔。公正,不料得到的是折中——犹豫、含混,撕扯不清,而非酣畅表达。
《红瓶子》与《你能让满山花开神就来》完成后不久,斯塔尔就自杀了。
那是1855年的事。
“以荒诞开始,总不能也以荒诞结束吧。”“我不画你们所看见的或你们所想到的。”边缘化,不定型,他抓到一手不好不坏的牌,他选择——
不玩儿了。
小结
……雨后,星汉灿烂
……流萤曳曳,遍野蛙鸣。
那会儿的乡野,真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