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扁的“创业福”

墨影

增长焦虑、转型焦虑、讲不明白的焦虑……相当一段时间，人们都面临着弥漫周遭的各种焦虑。可在漳州市永良针纺机械有限公司总经理李阿扁身上，你几乎感觉不到焦虑，更感觉不到功利，他总说：“我们能做的就是打好基本功，剩下的交给天意。”

从2007年贷款租厂房、买机器开始做大圆机心脏，到如今发展到心脏、三角、铸造、针筒多系列产品，5个工厂，3亿多产值……漳州市永良针纺机械有限公司这些年的快速成长，或许就是总经理李阿扁（大家习惯叫他阿扁）说的“天意”。

听完他的创业经历，我们不禁羡慕起他的“幸运体质”，阿扁却还是那句话，“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修行好，把人做好，运气自然就来了。”是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什么“宏伟蓝图”，也从未有过什么“雄心壮志”，不过是诸多的“顺其自然”，始终秉持的初心，成就了永良机械的今天、阿扁的今天。

随缘的“创业福”

“对于要做一个怎样的企业，产值做到多少，有多少员工，我从来没有做过设定。”阿扁没有妄言，很多人做事是目标驱动，可他不一样，全凭“随遇而安”。

机械专业出身的他20岁毕业就来到了当时第一家进入大陆的台资大圆机心脏三角企业工作。专业技术过硬，为人随和，仅仅两年阿扁就当上了厂长，直到8年后离开。阿扁说那10年他学到了很多，如今的很多管理经验也是从那时延续而来。

“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我也没钱，把房子抵押贷款了50万，开始买机器做大圆机心脏。”就这样老老实实做了一年，也没有想过去做其他大圆机配套件。2008年佛山一家铸造厂因故倒闭，其老板把电话打给了阿扁，请他接手加工设备，对方的信任让阿扁无法拒绝，于是他们拉回设备开始做三角。“本想租个400平方米左右的厂房，但找到的厂房却有700平方米。”阿扁一咬牙，700就700吧，既然选择了去做，就要全力以赴。于是他开启了“买买买”状态，连房东都调侃他，“自从你搬过来，我就没一个月不看到你买设备的！”

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充足的厂房和设备为永良机械迎接2009年到2012年的火爆市场打好了基础。

阿扁不是个有野心的人，更多的时候他是在被各种机缘巧合推着往前走。

当时开铸造厂时，他也没想要做多大，只是想满足自身和旁边主机厂的产能就够了。然而，当越来越多的客户知道永良机械也在做铸造后，纷纷把订单发了过来，不得已阿扁只能持续扩大产能，就这样月产能从预想的400吨，扩大到了2000多吨。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永良的铸件之所以能够很快占领市场，还是因为品质过硬，即便同一张图纸、同一款磨具，永良就是可以做到更好，几乎无报废。

现在永良蓬勃发展的针筒业务也是如此。原有的心脏、三角、铸造业务已经如火如荼，阿扁同样没想过去做针筒，当接到佶鑫递来的“橄榄枝”，他才决定试上一试。“针筒对标准要求很高，一不留神就容易出问题，虽然制造不算复杂，但关键在于对细节的把控。”而这一点恰好是永良机械沉淀下来的强项。最初针筒做出来后，公司没敢推广，是老客户知道后主动要求试用才慢慢推开的。客户打电话过来说：“没想到啊阿扁，你从没做过针筒，这一做平度和圆度居然是我们用过最好的！”甚至还有客户反馈永良的针筒可以做到零投诉！阿扁也没有想到针筒业务居然后来居上，就这样成为了企业新的增长极。

总有人说阿扁够幸运，但他也确实有本事“接得住”、“守得住”这些幸运。

洗牌期的突围

“我到2023年8月，已经花了一亿元来建厂房、买土地，本来想停一停的，但客户订单上来得很快。没办法，在‘倒逼之下，又投了两千万元买设备。”阿扁笑道。

“您认为永良机械还有多少快速发展的空间？”记者问。

“其实严格来讲，我从来没想过什么快速发展，我每年都想，‘这样就可以了。坦白说，我感觉再发展的空间其实不是非常大了。从宏观来看，市场已经达到一定的饱和，各行各业肯定要经历一场大洗牌，圆纬机行业也逃不掉。”在针织机械行业做了二十多年，阿扁看得清楚。

据他分析，国内市场在疫情之前至少有6万台二手大圆机要淘汰，但是因为疫情海外市场无法接订单，不仅二手机被抢光，新机销量也被带了起来，这让整个市场看起来欣欣向荣，看似利好实则利空。当“潮水”褪去，真相就逐渐显现，在“浪尖”上涌现的那批大大小小的主机厂、配件厂在市场冷却后，就会选择在厮杀中拼付款、拼价格。优胜劣汰的速度自然会加快。从终端市场来看，不少趁势发展起来的针织厂并没有自己的厂房，订单也不稳定，几乎没有抗击市场波动的能力，如果设备卖到这样的客户手上，怕是收款难度偏大，预计到今年春节后就能见分晓。粗略来算，从2023年开始市场上约有10万台大圆机要被淘汰。

“既然预期没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大力上设备？”记者又问。

“我們的投资很少算回报率，因为所有出发点就是要满足客户。”阿扁这么说，并不是为了“冠冕堂皇”，而是确实对市场有理性的分析。

“未来竞争会越来越激烈，国内订单会更急、更集中，目前我们的很多客户都在备料，一旦有订单过来客户都会去抢，谁最快把机器交出去，那么这块‘蛋糕他就吃到了。”正如阿扁所说，以后国内订单肯定是向着高精密方向发展，但相应配件的加工时间就会延长。永良机械如今对设备的投资就是在保障自身产能张力的同时，提高自动化生产水平，为给客户又快又好供应产品而做准备。

再从海外市场来看，全球采购商都在构建两个采购体系，除了原来占比很大的大陆供应商外，也在培育印度、孟加拉、土耳其等新兴市场，加之当前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针织机械的出口订单会呈增长态势。“但出口订单和国内订单不同，数量少、品种多，需求更杂。而这，也需要我们作出快速反应。”这也是永良机械一直坚持设备投入的原因之一。

以后的市场会越来越不好做，需要拿出真材实料。永良的突围，为自己，更为客户。

把配件做到极致

“整个市场已经竞争到这种程度，你只能是越来越精益求精！圆机所有一切核心就是‘圆，各种零配件都是要沿着圆心运动，累计公差也都会体现在圆心偏差上。配件做好‘圆度和平度就是唯一法门，别人公差做到2个丝，你做到1个丝，慢慢做到别人做不到的，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阿扁始终都相信这一点。

不管是最初的心脏、三角、铸造还是现如今风头正盛的针筒，在他看来，想要做好，就必须要沉淀、要想办法把东西做到极致。“典型的头部理论，所有产业到后面都会集中在10%—20%的企业里，如果偷工减料、粗制滥造，到后面肯定无路可走。”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理念，阿扁做产品从来不急，不急着把产品推向市场，也不急着接订单。早在6年前，他就定下了选择客户的标准：一、要走高端路线，有品牌意识的；二、要有开发实力的；三要自己出口的。这并不是他挑剔，而是对客户负责。

“不忙的时候你可以接100家客户，可是忙的时候你只能接30家，行业特性就是这样，每年3—5月份怎么做都来不及。客户不能乱接，接了交不出货，那就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更难受。”每一单进来之前，永良都会对自己及客户产能做审慎的评估，来保障及时高质量供货。

如果把大圆机行业比作金字塔，那金字塔上部绝大部分企业都是永良的客户，永良甚至是他们唯一的三角、针筒供应商。“那就意味着他们的提升、扩张，都有我的一份责任。”阿扁不愿意为了挣快钱损害客户的利益。在他看来，永良所选择的客户都是战略合作伙伴，无论从产品、技术、管理还是理念上，都是相辅相成，共同进步的。

阿扁这份对极致的追求是有底气的，他说最骄傲的不是产值做了多高，而是有一支能打胜仗的团队。“企业发展到最后，核心问题就是人，特别是制造业。所谓的工业基础也是沉淀而来，如果人都不能沉淀又何谈技术沉淀？”永良机械的管理是相对扁平的，五个工厂都是独立运作，独立核算，把对的人放在对的位置，责权充分下放给各厂主管，并给他们股权激励。现在大家收入可以保障，积极性也很高，五六年前到永良的主管没有一个离职。在新生力量方面，很多企业都拒绝三十多岁的应聘者，但永良不会，只要具备基础能力，阿扁认为都可以慢慢培养起来，晋升机制、发展方向设定好，后面一定能够成为骨干。

这或许就是永良的文化，不溫不燥，无为而为，拔节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