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老年人居家养老意愿及相关因素分析:一项全国横断面研究

2024-04-20 12:54何景波姚依松江菱刘迪玥姜茂敏张熠扬杨小琦吴一波
军事护理 2024年4期
关键词:居家意愿养老

何景波,姚依松,江菱,刘迪玥,姜茂敏,张熠扬,杨小琦,吴一波

(1.川北医学院 公共卫生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0;2.青岛大学 第四临床医学院,山东 烟台 264001;3.川北医学院 四川省基层卫生事业发展研究中心,四川 南充 637000;4.海南医学院 公共卫生与全健康国际学院,海南 海口570100;5.厦门大学 公共事务学院,福建 厦门 361005;6.北京大学 公共卫生学院,北京 100191)

2020年中国老年人口占比达18.7%[1-2],预计到2050年老年人口占比将超30%[3],老龄人口规模逐渐扩大,中国的养老事业正面临严峻挑战。随着以居家养老为主体、多种养老方式并存的综合养老模式确立[4-5],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居家养老将一直占据养老方式的主要地位[6]。居家养老模式既符合我国传统观念,又能满足老年人安度晚年的情感需求,还能够有效降低社会政府成本,提升我国养老保障体系的整体水平[5]。因此,了解我国老年人的居家养老意愿对于改善老年人生命质量,促进积极老龄化具有重要意义。然而,既往研究大多针对单中心小样本群体,代表性不强。部分研究基于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China longitudinal aging social survey,CLASS)[4]等公开数据库,但该次研究中纳入多项心理与行为因素,从而影响老年人养老意愿的综合评估。因此,本研究旨在利用2022年中国居民心理与行为调查研究(psychology and behavior investigation of chinese residents,PBICR-2022)[7],探究我国老年人居家养老意愿状况及其相关因素,为改善老年人生活质量、提高老年人对养老护理服务满意度、促进积极老龄化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本研究的数据来自2022年中国居民心理与行为调查研究(PBICR-2022)[7],该调查为多阶段抽样,共抽取22个省、5个自治区、4个直辖市的148个城市;基于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按照不同性别、年龄、城乡分布对所抽取的我国居民进行定额抽样,使所获得的样本与我国人口分布特征基本一致[8];依据研究目的将纳入标准确定为:年龄≥60岁;具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中国常住人口;知情同意,自愿参与本次调查研究;研究纳入内容填写完整。最终保留有效样本3827例。本研究已通过陕西省健康文化研究中心伦理研究委员会伦理审查(JKWH-2022-02;2022-K050)[9],遵循加强流行病学观察性研究报告(STROBE)报告指南[10]。

1.2 方法

1.2.1 研究工具

1.2.1.1 一般资料调查表 自行设计,内容包括性别、年龄、民族、有无补贴、慢性病患病情况、地区、常住地、住房面积、房产数量、有无负债、兄弟姐妹个数、子女个数、邻里关系等,应用视觉拟评分法(visual analogue scale,VAS)评价居家养老意愿,分值0~100分,得分越高表示意愿越强。

1.2.1.2 领悟社会支持量表(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scale,PSSS) 由Zimet等[11]编制,用于评估社会支持情况。PSSS是一项由3个条目组成的自我报告量表,评估来自朋友、家人和其他人的情感支持。采用Likert 7级计分法,“极不同意”至“极同意”依次计为0~6分。总分0~18分,分数越高表示支持度越高[12],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3。

1.2.1.3 患者健康问卷抑郁量表(patient heath questionnaire-9,PHQ-9) 由Spitzer等[13]于1999编制,用于评估参与者的抑郁症,PHQ-9共9个条目,采用Likert 4级计分法,“从来没有”至“接近每天”依次计为0~3分。总分0~27分,分数越高表示抑郁症越严重[14]。0~4分为无抑郁,5~9分为轻度抑郁,10~14分为中度抑郁,15~19分为中重度抑郁,20~27分为重度抑郁,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3。

1.2.1.4 广泛型焦虑障碍量表(the 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 scale-7 item,GAD-7) 由Spizer等[15]于2006年编制,常用于流行病学筛查焦虑症状。GAD-7共7个条目,采用Likert 4级计分法,“从来没有”至“接近每天”依次计为0~3分。总分0~21分,分值越高,焦虑状态越严重。总分0~4分为不具有临床意义的焦虑,5~9分为轻度焦虑,10~14分为中度焦虑,≥15分为重度焦虑[16],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3。

1.2.1.5 衰弱量表(fatigue,resistance,ambulation,illnesses,and loss of weight scale,FRAIL) 该量表是由5个条目组成的自我报告量表[17],用以评估养老机构老年人的衰弱。该量表评估老年人的疲乏、上楼梯情况、行走情况、体质量减轻等。每个条目中回答“是”计1分,“否”计0分,根据既往研究[18],0分被定义为健壮,1~2分被定义为体弱,得分≥3分时记为受测者存在衰弱情况,得分越高,代表老年人的衰弱程度越严重,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3。

1.2.1.6 世界卫生组织幸福感指数(WHO well-being index,WHO-5) 评估受测者的幸福感现状。WHO-5共5个条目。采用Likert 6级计分法,从“从未有过”至“所有时间”依次计1~5分。各条目分值叠加乘4为量表总分,总分0~100分,得分越高则证明受测者幸福感水平越高[19],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3。

1.2.1.7 孤独量表(three-item loneliness scale,T-ILS) 由Russell[20]于1996年编制,Hughes等[21]进行简化,评估个体的孤独水平。该量表包含3个条目,采用Likert 3级计分法,从“几乎从不”至“经常”依次计1~3分。总分3~9分,分值越高代表孤独感状况越严重,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0。

2 结果

2.1 老年人一般资料及其居家养老意愿的单因素分析 本次研究共收集样本3827例,我国老年人居家养老意愿VAS得分为77(59,92);男1906例(49.80%),女1921例(50.20%);常住地为城镇2148例(56.13%),农村1679例(43.87%)。结果显示,补贴情况、地区、住房面积、抑郁、焦虑、兄弟姐妹数量、子女数量、负债情况、宗教信仰与房产数量等相关因素与老年人居家养老意愿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中国老年人基本人口学特征及其居家养老意愿的单因素分析(N=3827)

2.2 我国老年人居家养老意愿得分情况 近一半的老年人居家养老意愿VAS评分>77分,其中愿意选择居家养老的老年人有2769例(72.35%),约26.42%的老年人居家养老的意愿得分为91~100分,仅约27.65%老年人居家养老的意愿得分≤60分。

2.3 居家养老意愿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结果显示,我国老年人居家养老选择的影响因素是邻里关系、焦虑、抑郁、社会支持、子女数量、兄弟姐妹数量、住房面积及数量、宗教信仰等,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2。

表2 人口社会因素与其他量表得分对老年人居家养老意愿得分的Logistic回归结果

3 讨论

3.1 良好的家庭条件有利于增强老年人居家养老意愿 良好的家庭条件主要包括经济条件(地区、负债情况、房产)与家庭关系(子女及兄弟姐妹数量、婚姻状况)[1,22-23]。不同家庭条件的老年人居家养老意愿存在差异,可能由于:(1)经济条件。生活富足的老年人对自己的生活质量要求往往越高,往往更加追求精神上的满足[24],本研究也发现是否拥有房产以及住房面积与老年人的居家养老意愿存在统计学差异,与王召青等[25]的研究结果一致。在经济相对发达地区,如东部地区公共社区建设与养老保障制度相对完善,老年人可供选择更多,如专业养老机构、合作医疗机构等[1,5]。(2)家庭关系。家庭成员越多,家庭关系及类型越复杂,意味着家庭成员之间互动机会越多,年长者从家庭内部获得物质支持、生活照料和精神慰藉就会越多[26]。聂秀泉等[27]研究结果表明,子女数量是老年人选择养老方式的重要影响因素,这一结果与本研究一致,子女数量越多,老年人选择居家养老意愿可能更为强烈。故此,未来在提高老年人的养老服务水平的同时不仅要注意家庭成员的数量还要注意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27-28]以及经济条件与医疗卫生服务水平,让老年人老有所养、老有所依。

3.2 良好的社会支持与邻里关系能够提升老年人的居家养老意愿 结果显示,社会支持对老年人居家养老意愿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由于身体机能的衰退和社交活动的减少,负面情绪也随之而来如孤独、焦虑、抑郁等情绪[29],对老年人的社会支持产生负面影响[30],良好的社会支持能够给老年人带来主观情感慰藉以及客观的物质支持,情感交流的需求与社交范围的缩小形成的反差提高了老年人对家庭的关怀、社会支持、子女陪伴的渴望[30,32]。部分老年人不愿意离开熟悉的生活环境,从而更愿意选择居家养老[1],选择居家养老能够更好地满足其对家庭关怀与子女陪伴的渴望[32]。根据马斯洛需求理论,随着老年人社交网络的固定,他们的归属感与主观情感体验支持主要来源于人与环境之间的亲密感即亲缘关系,而邻里在某种程度上是对家庭亲缘关系的重要补充[33],邻里关系亲密的老年人居家养老意愿的水平更高。在此类老年人养老护理的过程中,护理人员应重视老年人的子女陪伴与社会关怀及社交的需求,给予充分陪伴和情感支持,根据不同老人的爱好举行团体精神活动(如广场舞、象棋、唱歌等),扩大老人的社交范围,促进社会参与。

3.3 身心健康在老年人居家养老意愿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老年人的身体健康与精神状态作为养老方式选择的限制与基础条件,对于其居家养老的意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34],身体衰弱状况越严重的老年人越倾向居家养老。董华蕾等[35]指出,患1~3种慢性病的老年人较不患病的老年人衰弱状况更严重,他们的生活自理能力下降,社交活动减少,更需要家庭的关怀与子女陪伴,更愿意选择居家养老。由于社交活动减少,负面情绪无法有效地释放,居家养老的老年人在熟悉的居住环境中,社交活动往往更多,能够从中获取更多的社会支持,从而有效地缓解负面焦虑情绪[35]。与既往研究[36]不同的是,抑郁状况较重的老年人对居家养老更多持反对态度,这可能与其抵抗心理有关。家庭冲突理论也指出子代和父母同住的居住安排更容易导致代际关系紧张,甚至产生矛盾和冲突,进而给老人心理健康带来负面影响[26,37],这也提示着在此类老年人养老护理过程中,医护人员及时对其进行干预与疏导,缓解及治疗其心理问题,降低孤独、抑郁及焦虑间的交互作用风险,提高老年人晚年生活质量[30]。与此同时,抑郁与焦虑对老年人居家养老意愿影响的机制仍然需要进一步荟萃分析与原因探究。

4 小结

本研究是一项横断面研究,因此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无法确定,未来有必要进行进一步的纵向队列研究。其次,抑郁和焦虑症状是通过自我报告来评估的心理症状,这可能存在受测者的回忆偏差、记忆力衰退或其他个人问题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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