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似桃花笑春风

2024-04-20 12:08杨胜博
青年文学家 2024年4期
关键词:相映红人面桃花人面

作者简介:

杨胜博,陕西汉中人。系回归文学社秦都分社社长、汉中市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青年文学家》《陕西文学》《青海湖》《丑小鸭文学》《文学月报》《汉中日报》等报刊。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唐·崔护《题都城南庄》

宋阿姨的母亲年事已高,最近不幸罹患重病住进ICU。阿姨心地柔软,又懂得尽孝报恩,面对生离死别这样痛苦的事,她虽满腹经纶,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落下哀伤的泪水。听父亲说,阿姨整日茶飯不思,憔悴到蓬头垢面也没有工夫打理,她甚至将被褥铺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日夜守候着,殷切地祈祷和期望母亲康复。

然而,有些时候,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挚友昶公,庚子一年,接连逝去几位亲戚。“今早见我太爷爷时,老人家还精神矍铄,哪料半天时间,他便驾鹤西去了……”他在和我叙说流年时,感慨深沉,唏嘘无限。其实,世上不独亲情如此,一切美好而值得我们留恋的事情皆若此矣。寒山有禅诗“今日扬尘处,昔时为大海”,苏轼诗云“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事情和因缘总是变幻交替得太快,以至于只留给我们梦蝶般的回忆和无用的嗟叹。偶尔翻开儿时的同学录,看的诸如“友谊永存”一类的留言,就能感到字存余温。当那泛黄的纸散发出的旧时气息扑面而来时,倏而发觉儿时相拥嬉闹的好兄弟早已各安一方,互无音信。

父亲年轻时英俊秀气,带有不怒自威的气质,母亲也温柔娴静,显现佳人风范。如今,他们都开始随着年轮的递增而慢慢衰老,行动已显缓慢,记性逐渐褪淡……

年复一年,我也有许多欢愉与快乐,有的可令我终生难忘,但它们只能由脑海来想,用手触碰时,仅能抓到一片虚无。很多美好的时光,都已被生活的风吹散,被岁月的流水冲淡。看看老照片中的自己,总觉得不像我,细思之下终于明白,每年的自己都是全新的。

小时候,父亲讲给我“人面桃花”的故事,我不能理解其中真意,越长大,才越懂得些生命之理。曾经,我天真地以为美妙的事都会永驻,喜欢的事可以尽如人意。后来,才明白所谓的美好,是不经风雨浸润的春樱,是深夜里稍纵即逝的昙花,纵然绚丽烂漫、光华夺目,终究是忽然而已。“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我们真正意识到哪件事美好时,大抵已成过往烟云,回忆的梦里多繁华,也会由晨鸡报晓惊破。“人面不知何处去”,美好离去,我们迷茫、怅惘、不知所措,回忆里“五陵年少争缠头”,现实却“老大嫁作商人妇”。最可贵的是桃花!花儿落了,来年又可盛开,向世人昭示生命的旺盛与大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花心与人心自是相异,桃花不顾沧海桑田、纷纷扰扰的变迁,只管在自然的序章中安于使命。君不见,年年四月春意浓,桃花依旧笑春风……

英国诗人雪莱说:“什么是世间的欢乐,那是戏弄黑夜的电火,像闪光一样短促。”

无常,它冷峻、残酷,但公正,我们都要面对无常,或勇敢,或懦弱。所幸每一天、每一年都是崭新的,我们有机会也有资格与生命中更多的美好不期而遇。“日新之谓盛德”,为迎接春风,我们也需放下那镜花水月般的过去,抖擞精神,拥抱新生。

谁若想要永驻一朵鲜花的芳颜,残枯凋败的衰腐之象便会常据他的头脑。

且看流水落花,不惊一夜闲潭。何不同那夭夭桃花,共笑一片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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