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公共文化服务与乡村振兴建设双向赋能路径研究

2024-04-14 01:18王丽培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图书馆理论与实践 2024年1期
关键词:仪式服务文化

王丽培,陈 雅,王 丹 (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从“礼俗社会”到“法理社会”,乡村社会样态的变革揭示了人性与社会秩序受时代发展中现代性的影响[1]。中国传统乡村社会以血缘关系为纽带,通过减少群体间冲突、弱化竞争、化解矛盾、驱散异化思维等方式,打造乡村人的集体归属感、认同感、团结感,使乡村社会稳定安宁。新时代的经济活动和交往所凸显的现代性,不断突破乡村社会依靠血缘关系维持的结构网络,使得乡村社会共同体面临解构的风险[2]。此外,伴随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具体到公共文化服务领域,则表征为社会对多元化公共文化服务的需求。如何缓解乡村社会共同体解构的风险以及如何满足社会发展的事实性需求,两者之间是否能够实现互利互惠的协同发展和有效衔接?显然,这些问题是值得深思的。由此,文章立足于乡村振兴法治化建设的背景,融合互动仪式链理论,洞察公共文化服务深化改革与乡村振兴建设间的衔接点,在剖析其双向赋能的必要性和可行性的基础上,探究保障双向赋能目标落实的关联措施。

1 新时代乡村振兴建设语境下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现实审思

兰德尔·柯林斯在《互动仪式链》(Interaction Ritual Chains)一书中提出,“社会学研究从微观到宏观的一切社会现象,微观现象是基础,宏观过程由微观过程构成,微观过程强调的互动仪式(Interaction Rituals,IR) 是人们最基本的活动,也是一切社会学研究基点”[3]。换言之,互动仪式链理论是关于情境的理论,以情境而非个体为核心,旨在分析微观情境结构(由个体构成的社会关联或者网络)向宏观结构的转变,两者经由时间延伸和空间际遇而相互关联。融合互动仪式链理论分析可知:乡村社会是以乡村人的个体认同为基础,借助亲身在场的仪式互动,在重复的情景活动中,通过不断积累交换情感能量和文化资本而形成的共同体。新时代稳定乡村社会安宁是全面助推乡村振兴建设的基础,公共文化通过发挥其塑造群体意识和公共价值的作用,可成为衔接乡村微观个体情境行为与宏观共同体文化治理的核心枢纽。因此,文章结合现有学术研究成果,通过分析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内涵特征、价值作用与乡村振兴建设间的互动关系,提出应根据新时代乡村振兴的需求对公共文化服务进行“量体裁衣”的建议,即深化改革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模式以助推乡村振兴建设的路径选择。

1.1 公共文化服务与乡村振兴建设间双向赋能的研究现状

2017 年10 月,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4],以此为新时代公共文化服务与乡村振兴建设间双向赋能的话语性社会实践提供情景基础。根据乡村振兴战略定位、目标任务以及基本原则,乡村振兴的关键在于深挖各方优势资源(土地、生态、产业、文化、组织与人力)和提振群众干劲[5],其中提振群众干劲是实现乡村振兴的核心。提振群众干劲须强化群众向心力、集体意识以及公共理性等,而这正是文化资源功能价值的体现和优势所在。公共文化是文化的重要内容,也是社会得以存在和延续的要素组成[6],不同民族地域的公共文化各具特色,具有仪式性、差异性和构建性等特征。2018 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提出,要“加强农村公共文化建设,实现乡村两级公共文化服务全覆盖,提升服务效能”[7];2021 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以下简称《乡村振兴促进法》)强调,要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加强农村精神文明建设,提供便利可及的公共文化服务[8];2022 年《关于推动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的意见》提出鼓励兴办特色博物馆、美术馆与图书馆等[9]。由此可见,从政策实践角度分析,公共文化服务是实施乡村振兴的重要抓手。

梳理现有文献研究可知,国内有关公共文化服务与乡村振兴建设间双向赋能的探讨主要聚焦于供给模式、供给效能、保障机制、空间重塑以及政策讨论等方面。在供给模式方面,研究倾向于多元主体供给模式的构建与研究;在供给效能方面,关注包括宗教文化流动于乡村文化营地、乡村文化同质化现象、区域间公共文化供给失衡问题、乡村公共文化基础设施“建、管、用”方面存在失衡、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专业人才缺乏等问题;在保障机制方面,提出“自下而上”构建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产品清单的需求保障机制、引导群众积极参与、强化可持续性保障机制构建;在空间重塑方面,聚焦于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空间类型、空间主体作用发挥、空间内容与载体类型以及空间发展周期等问题;在政策讨论方面,探究基础设施建设实用性和适用性、盘活乡村文化资源以提升公共文化适应度、增强政策性倾斜以强化多元主体参与乡村公共文化服务、因地制宜优化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模式等。

综上所述,学术界对乡村公共文化服务开展的系列研究为公共文化服务与乡村振兴建设间双向赋能的路径探索提供了参考。在现有文献研究关注事实描述的基础上,强化理论层面的基础性研究,是完善整个体系研究的重要环节。乡村振兴建设语境下的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可理解为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的建设。换言之,立足于乡村公共文化服务发展实际,清晰认识乡村公共文化服务存在的优势与不足,厘清当前乡村公共文化服务发展的基本样态,深化细化乡村公共文化服务变革发展模式,是对乡村振兴较为现实的关切,也是乡村公共文化服务谋求自身高质量发展路径的探索。

1.2 新时代乡村振兴战略下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内涵特征

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本质内涵作了高度凝练和科学概括,指出新时代将以“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继续夺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4]为历史脉络,践行“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进而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4]的实践主题,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不断发展,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10]。由此可见,新时代强调发展的历史性、传承性、特色性、全面性、现代性和文化性等特征。2021 年6 月1 日起施行的《乡村振兴促进法》的立法要义亦是如此,具有鲜明的新时代特征[8]。

“本地化”(Localization) 是相对于全球化而言的,是存在于时代发展中的一种趋势和潮流,可将其视为一种产品或服务的应用,用以满足特定文化或语言地区的需求,促进地方社会的特色发展[11]。新时代乡村振兴建设话语下深化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具备以下4 种特征。其一是传承性和历史性。乡村社会所蕴含的深厚的乡土文化是其特有的文化资源优势,乡村在加快发展谋求振兴时,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应传承和发扬其特色文化,构建乡村特色文化优势和文化资本,实现乡村社会相对独立的可持续发展。其二是地域性和特色性。乡村振兴需要民众齐心协力,乡村社会借助公共文化服务仪式互动,凝聚群体共同意识与精神,引燃集体情感力量,激发新时代乡村民众的人民性,以其特定文化价值符号引导民众个体行为,达到稳定乡村社会安宁的目的。其三是全面性和现代性。乡村是多功能地域综合体,新时代乡村振兴过程中亦需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不仅可充分发挥公共文化服务的基本、平等、包容等功能属性优势,还可兼顾可及性延伸与现代性吸纳,号召乡村民众积极参与公共文化服务活动。其四是革新性和创新性。释放乡村社会生产力和激发农村发展活力,需要坚持改革创新理念,而深化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是其自身的变革,可为乡村社会搭建新现代性的特定情境提供支撑。依据互动仪式链理论进行分析可知,深化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能够为乡村民众提供可参与的互动仪式,通过人们在场的方式,统一情感共识、价值判断、行为规约,推动乡村社会文化资本、情感力量与特定情境的形成,助推乡村振兴战略实施。

1.3 新时代乡村振兴战略下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效能价值

基于互动仪式链理论分析,产生了以涂尔干·埃米尔(Eómile Durkheim) 为代表的潜认知仪式主义(仪式具有塑造集体意识的功能)[12]、以拉德克里夫·布朗(Radcliffe-Brown)为代表的功能主义仪式主义(仪式具有群体情感积蓄和整合的作用)[13],及欧文·戈夫曼(Erving Goffman)认为的互动仪式(仪式是需群体亲身参与,以形成其共同体意识的程序化活动)[14]。在新时代现代性影响下,乡村民众身处社会互动仪式,在际遇结构中形成特定情境,以此引燃乡村民众的群体情感,借助重复性的仪式互动,塑造乡村社会公共价值符号和集体意识。公共文化范畴内,本地化发展会对乡村人的生产生活方式、价值观念与心理结构等产生影响。根据政策文本解读分析可知,乡村振兴语境下,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效能价值主要体现在五个方面。其一,《乡村振兴促进法》将公共文化服务视为重要内容,确保乡村公共文化服务具备维护民众权益的法定地位,为乡村振兴奠定群众基础,以加强其政治建设。其二,在乡村产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过程中,政府发挥宏观指导与调控作用,社会力量积极参与,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组织作为衔接政府和社会力量参与乡村建设的媒介,参与乡村资源“最后一站”的配置、落实、监督、反馈与调整等环节,为乡村振兴中乡村产业高质量发展提供可能,进而提升其经济建设能力。其三,乡村振兴需要因地制宜。公共文化服务要以满足公民基本文化需求为服务目标,本地化发展可成为创新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的措施,保护历史文化、挖掘地域特色,利用当地优势资源推进“量体裁衣”式可持续发展,促进乡村生态文明建设。其四,缩减城乡差距,协调城乡发展。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是对公共文化服务城乡一体化建设内容的丰富和完善,是社会力量参与乡村振兴的结构枢纽,可服务于乡村振兴战略的扎实推进及其社会建设。其五,伴随乡村“合乎礼”的仪式活动功能价值的弱化,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以民众可及的方式,满足民众对社会公共资源的需求,以此积蓄乡村文化资本,塑造乡村公共理性,促进乡村的乡风文明建设。

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旨在提高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的适合度,增强其可获得性、可接近性、可接受性及可适应性。在公共文化范畴内,借助文化资本和情感能量,促使乡村民众形成共同认知与记忆,在本地化仪式互动中确认和强化其对乡村共同体的认可和依赖,打造乡村特色公共文化服务,在程序化情境互动中推进乡村地域综合体在政治建设、经济建设、生态文明建设、社会建设及乡风文明建设等方面的发展。

1.4 新时代深化改革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与乡村振兴建设间的耦合关系

根据互动仪式链理论分析,新时代乡村振兴需将乡村人个体行为的形塑与宏观乡村振兴治理的组织机制进行衔接,以新时代价值理念为引导,革新乡村社会互动仪式,乡村民众通过互动过程积蓄情感力量、塑造价值符号、构建对乡村社会的新认同。其中,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以实现微观情景与宏观结构相联系为内在功能机制,发挥促进乡村振兴的功能价值。笔者通过解读式内容分析法对《乡村振兴促进法》进行研习,基于供需匹配视角,发现新时代深化改革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模式与实现乡村振兴建设间的耦合关系。

(1)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是乡村振兴产业发展的中坚力量。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助推乡村产业发展主要有两种方式:其一是直接参与,以创新文化类产品与服务的方式参与乡村产业类型的完善,促进乡村产业融合;其二是间接参与,提供服务于产学研协同发展、数字乡村建设、农业技术推广体系建设、农业信息化建设、返乡入乡群体的创业创新指导培训等公共文化服务活动的基础设施。

(2)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是乡村振兴人才支撑的坚实基础。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借助活动仪式中群体情感力量的行为规约和价值引导作用,延伸成为乡村社会的共同主流价值,以乡村文化的振兴解决乡村人才不足的问题。本地化活动以公共性参与到乡村教师、医疗卫生人员、农业科技人员、法律服务人员等培养活动中,为乡村振兴提供坚实的人才基础。

(3)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是乡村振兴文化繁荣的内在动力。乡村民众新习惯和新认同的形成是微观乡村民众文化仪式活动的结晶,是单一情境定义接连多次程序化互动的产物。公共文化本地化发展构建的公众互动空间、基础设施、特定情境等便于民众亲身参与,有利于村规民约形成和民风建设,有利于村落特色文化传承与开发,并以此促进乡土社会结构的重新组合,积累和繁荣乡村文化资本。

(4)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是乡村振兴生态保护的辅助力量。公共文化服务是公共部门向公众提供公共文化产品和服务的制度与系统的总称。公共文化服务自身的公共性、非营利性,塑造了其在乡村社会中的权威性和可依赖性。因此,公共文化服务组织机构在参与乡村振兴生态保护方面不仅具备参与共建共管共享机制的优势,还可借助仪式互动形成乡村振兴生态保护方面的主流价值。

(5)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是乡村振兴组织建设的重要内容。乡村振兴需要构建现代乡村社会治理和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乡村社会治理体系,建设充满活力、和谐有序的善治乡村。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关注的公共安全体系、公共医疗卫生体系、公共教育体系等内容可丰富农村基层服务体系,增强村民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务、自我监督的意识和能力,进而健全全民覆盖、普惠共享、城乡一体的基本公共服务体系。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基础设施建设是城乡融合的物理实体,在提高公共教育、医疗卫生、社会保障等基本公共服务适合度方面,公共文化服务的数字化能够促进公共服务与自我服务有效衔接,增强乡村生产生活的服务功能。

2 乡村振兴建设语境下深化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必要性

中国乡村社会传统的“礼治”是乡村人个体情景行为参与仪式互动的产物。依据互动仪式链理论,新时代具备国家意识和公共精神的公共文化服务是推动乡村共同体振兴的重要驱动力。在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实践过程中,存在缺乏新互动仪式、缺少文化治理结构洞、服务产品单一、精神生活缺位等问题,影响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模式的效能价值发挥以及乡村振兴的建设。

2.1 缺乏乡村仪式互动新形式

新时代现代性对乡村社会的冲击导致乡村民众互动意识衰弱,乡村社会仪式活动价值内涵逐渐淡化。此外,公共文化服务存在的重视硬件设施建设与文化活动模式跟风的现象,导致乡村公共文化服务设施虚设、活动效能低下等问题。面对传统仪式活动功能弱化和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职能缺失对乡村社会共同体稳固性带来的挑战,强化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主体价值功能无疑是值得深思的。互动仪式链理论认为,可以将仪式活动所在环境概括为硬件和软件两部分,具体落实于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组织机构中,其硬件部分是指公共文化服务开展所需的物理空间(人、财、物),软件环境是指其所关联的社会制度和秩序等。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是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的创新实践,通过开展乡村社会文化活动,塑造以当地乡村民众为核心的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空间,融合软硬环境,发挥其形式、平台、媒介和组织的角色功能。

2.2 缺少乡村文化治理结构洞

信息化、网络化、数字化、智慧化是现代社会的鲜明标签。随着乡村人流动性的增强,乡土社会的开放性正在加大,同时在多元价值理念冲击下,乡村社会结构的整合与调控面临新挑战。对于如何调控现代性带来的强大外部力量干预,互动仪式链理论认为,群体价值符号产生源于仪式活动的重复性、群体情感力量积蓄、集体共同价值固化与共同体文化理念沉淀。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公共文化依然具有文化前置性、演化性和再生产性,能够发挥“塑型”和“铸魂”的双重作用[15]。因此,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需嵌入时代特色文化、价值理念和政策思想,促使公共文化发挥仪式规训的前置性、演化性和再生产性作用,实现公共文化服务在公民理性塑造、公共价值引导方面的功能价值,衔接微观公民行为和宏观乡村文化治理,即作为乡村文化治理的结构洞,赋能乡村社会的“礼”与“道”。

2.3 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产品单一

公共文化具有共享性、仪式性、差异性和构建性等特征,公共文化服务组织是国家公共部门机构,其所提供的公共文化服务产品具有国家意志属性特征,因此乡村公共文化产品可作为衔接“国家—社会—个人”价值链条的重要载体。互动仪式链理论强调仪式活动的情境性、真实性,亲身在场性。实际生活中,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产品具备基础性特征,借助行政执行的方式进行服务供给,若对乡村社会特有文化价值置若罔闻,则仪式互动价值将会丧失。基于现代性影响,公共文化服务产品本地化是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产品的高品质属性之一,本地化服务产品的创新是基层社会公共空间打造的具有引导性和操作性的价值符号产品。乡村社会需要多元的现代性本地化公共文化服务产品,用以提升公民之间的际遇和重塑公民之间的空间,积蓄公众之间的情感能量,优化乡土社会系统内部的生产生活方式、心理结构、价值观念等,实现本地化公共文化服务产品对乡村治理进行的总体价值引导作用,并通过公共文化产品供给将国家意志传输到乡村,深化乡村文化治理。

2.4 乡村精神家园重塑缺位

市场化运作向乡村社会逐步渗透,乡村文化存在被粗犷挖掘现象,导致公共文化服务对基层社会的治理、导向和调控等功能弱化。互动仪式链理论认为,个体对于情境的定义依赖于情感力量,而积极的情感力量不仅需要个体亲身参与仪式互动,还需要具有浓郁乡土公共文化色彩的互动仪式进行引燃。《乡村振兴促进法》强调坚持农民主体地位,尊重农民意愿,调动农民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维护其根本利益[8]。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以改造互动仪式为基础,以乡土民众积极参与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为保障,对中国传统乡土社会的各类仪式活动进行公共空间营造,带来乡土民众情感互动与集体认同,将新时代公共文化服务作为乡村各类新型仪式活动的催化剂,借助公共文化设施开展公共文化活动,形成特定情境互动仪式,以此发挥公共文化活动对个体行为的规训和对社会结构的再整合作用。通过各类具有文化符号的仪式活动,促使公众参与现代化的转型与群体符号的构建,推动乡村公共文化价值的重新塑造和共同精神的再培育。

3 乡村振兴建设语境下深化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缘由

基于互动仪式链理论分析,乡村振兴建设使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需求产生了变化:首先,需要定义单一情境和搭建互动载体;其次,群体多次连续亲历仪式互动强化了情感能量,延续了文化资本;最后,建立集体的共同意识、共同精神和构建集体的价值符号,构建乡村社会主流价值,重塑和加固乡村内部系统结构。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可借助其文化属性和社会功能价值,实现乡村群体主体意识的培育、公共理性的塑造、重塑乡村公共文化空间和调节乡村成员间关系的组织目标,以此助推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

3.1 乡村振兴构设“定义单一情境以培育公民意识”的需求

乡村仪式互动现象离不开群体间际遇,而单一情境的定义是构建际遇结构的重要因素,群体多次连续亲身在场与仪式互动是形成其共同体意识的基础[14]。乡村振兴需要对内部系统结构进行重塑和稳固,事实上乡村社会正遭遇被经济活动突破血缘关系带来的乡村社会解构困境。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可借助文化符号嵌入,实现公共文化服务落地,既将宏观层面的社会主流价值和国家政策意识进行融入,又联系微观层面乡村社会具体需求,通过改造乡村公共文化服务,赋予公共文化服务仪式互动新形式和新内容的角色定位,以实现其作为传播新时代乡村文化振兴方略的重要媒介作用,发挥与新时代社会文明生态建设相契合、与乡村文化价值体系相融合的乡土民众现代公民责任意识、主体意识、参与意识的功能作用。

3.2 乡村振兴构设“搭建互动载体以重塑文化空间”的需求

传统仪式互动是乡村民众礼治价值和情感能量积蓄的重要途径。新时代,乡村社会成员的公共互动空间逐渐缩减,乡村民众互动关系逐渐弱化、情感能量积蓄衰减,导致传统乡村互动仪式逐渐失去塑造乡村公共空间结构的能力,创造符合时代的现代性的互动仪式成为乡村文化振兴建设的当务之急。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组织是乡村的公共知识空间,其品质主要通过服务效能体现。乡村公共文化服务要立足、要发展,先要知其所长、知其所好,要了解乡村的传统文化、地理资源、人文经济等方面的优势资源,明晰乡村民众的文化需求、乡村振兴的建设需求等,从而搭建乡村社会急切所需、乡村民众喜闻乐见的互动载体。同时,尝试引入新技术、传播农技知识、丰富文化内容,在信息化现代化公共文化服务中重塑乡村多元文化空间,以追求生态、美学价值和实用意义的空间设计与服务内容强化群体的互动,积蓄乡村民众对于乡村特有的情感力量,延续整合乡村的文化资本。

3.3 乡村振兴构设“建立集体意识以塑造公共理性”的需求

柯林斯认为,群体情感力量积蓄和高效交换需以群体亲身参与仪式活动为前提[3]。新时代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过于强调统一标准和整齐划一,不仅与乡村振兴战略强调的因地制宜形成自身特色发展道路的理念相违背,还影响到了乡村民众参与公共文化服务活动的频次、深度、广度和时长。公共文化服务急需本地化发展,培育乡村认同感,只有建设“私人定制”版的公共文化服务价值体系,方能留住乡愁、乡情和乡绅,推进乡风文明建设,充分发挥公共文化服务产品的正外部性,促进乡村产业融合,整合乡村内部力量,带动整体的情感互动与集体意识的建立,从而塑造乡村民众对于乡村振兴、乡村治理的公共理性,强化文化活动之外乡村其他类型产业间的合作,发挥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传播力度和行动整合作用。

3.4 乡村振兴构设“构建价值符号以调节成员关系”的需求

在现代性冲击下,基于血缘、业缘或地缘构建的乡村社会规约在当下乡村社会治理中力有未逮。从互动仪式链分析思路出发,民众积极参与公共文化服务活动是乡村培育自治意识和重塑自治精神的重要途径,其实质是乡村振兴过程中民主意识的激发和村民自治的体现。《乡村振兴促进法》是新时代实现乡村振兴战略的法律支撑,乡村公共文化服务是否适应现代性公共文化环境,是其能否将“法的意识”和“德的观念”融合成乡村社会有效互动仪式的关键。乡村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将充分了解乡村民众的需求,注重微观的民风民俗与宏观的公序良俗交相辉映,挖掘当地优秀文化,创新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产品内容和类型,构建民众自主意识,从而形成乡村社会较为广泛的价值符号和行为规约,并以此调节乡村社会仪式互动中的成员关系。

4 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与乡村振兴建设双向赋能的策略选择

乡村振兴需要乡村文化振兴保驾护航,不仅要把乡村文化振兴作为推进乡村振兴进程的重要内容,还应把乡村文化振兴辅助乡村其他类型领域振兴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所以,在《乡村振兴促进法》正式施行并强调乡村振兴的全面性、升级性和现代性之际,需要重视文化属性因素,重新审视乡村振兴工作,重新审视新时代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模式与乡村振兴建设双向赋能过程中的稀缺及其根源,并深化改革创新实施路径,从而提升公共文化服务适合度,扎实助推乡村振兴战略的全面实施。

4.1 深度挖掘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价值

乡村人的现代化是乡村现代化的核心,提升乡村民众主体意识是促进乡村民众形成主体性与现代性的必然要求。当前,乡村传统互动仪式功能式微,乡村民众情感能量需要重新积蓄,必须深度挖掘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价值,并将其视为乡村社会文化价值互动的新形式和新场域。

(1)优化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过程中的资源整合。资源本地化是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的构成要素,也是乡村社会对其文化传承的依托。本地化资源具有稀缺和零散性,借助公共文化服务组织对其进行整合、记录和优化,是保留乡村社会情感主线跨时空延续的价值所在。

(2)创新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过程中的空间设计。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不是因循守旧,而是因地制宜的现代化发展。大多数非物质文化诞生于乡村,创新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过程中的空间设计,尝试融入书法、雕刻、剪纸、民俗、服饰等文化元素,不仅是公共文化服务领域对文化的传承,也是本地化发展的创新[16]。

(3)强化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过程中的文化传承。以本地化为出发点进行公共文化服务设计,需有效开发乡村特有的历史文化、地域风貌以及人文风情,构造乡村特有的公共文化服务。这种特有的乡村公共文化服务是能唤起乡村民众情感共识的活动仪式载体,也是能保持其时代感和生命力的情感交流互动空间。

4.2 特色规划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内容

公共文化服务内容于互动仪式链理论内容分析而言,强调乡村社会文化资本的延续和整合,是乡村振兴过程中民众仪式互动的真实写照。鉴于公共文化产品供给失衡,要深化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产品的改革,整合乡村现有资源、挖掘乡村特色优势资源、积极引入市场资源,促进乡村振兴文化资本时间和空间上的延续与整合。

1.3 检查方法 所有孕妇通过GE公司的LOGZQ5型彩色多普勒超声仪诊断,孕妇取仰卧位,膀胱充盈,检查部位涂抹耦合剂,找出脐动脉,获取子宫动脉的稳定频谱图,利用内置软件计算收缩期与舒张期流速比(S/D)、阻力指数(RI)以及血流搏动指数(PI)。

(1)整合乡村现有资源。乡村公共服务组织机构与基础设施承担着文化服务的职能,但是由于乡村资源相对有限,致使其实际职能发挥不到位。因此,需要强化乡村现有资源,开展文化资本积累的形式创新,如乡村图书馆+民宿、乡村图书馆+夜校等,对乡村公共土地资源、人才资源进行高效利用[17]。

(2)挖掘乡村特色优势资源。乡村特色资源融于新时代发展之中所建立的具有文化传承、生态保护等多重社会功能的现代乡村产业是乡村特色产业。公共文化组织挖掘乡村具有独特性、不可替代性和市场竞争性的优势资源,向乡村提供本地化的产品和服务,从文化层面上定义,是乡村文化资本的创新。事实上,乡村特色产业强调现代生产要素和乡村特色优势资源有机结合,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对于乡村特色优势资源的挖掘是协调助推其他产业融合发展的体现。

(3)积极引入市场资源。多主体协同供给进而优化乡村资源的供给结构,乡村公共文化组织的发展是当务之急,而乡村公共文化的振兴离不开公共文化组织机构的有力支撑。目前,传统社会乡贤自治的乡村发展举步维艰,需要采取“民办官助”的举措,整合多方资源、鼓励新乡贤或社会组织参与到乡村公共文化建设中[15]。但这并不意味着以失去自我为代价引入市场资源,而是固化自身文化理念之后对于市场资源有选择地吸纳,如社会公益组织或志愿服务团队参与到乡村法律援助公共服务中。

4.3 软硬共建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设施

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配套软硬件程序共建,可确保乡村社会仪式互动的情境完整性。软硬件程序共建是指两方面:一方面是软件秩序,乡村社会系统结构仪式规则与互动实践;另一方面是硬件程序,乡村内部不可移动的场地、组织机构系统[3]。事实上,乡村公共文化服务建设存在矛盾之处,新时代乡村文化消费倾向于网络视听内容,而很多地方对于公共文化服务的财政支出仍然注重于线下传统文化基础设施建设,对于支撑数字化、信息化文化活动的配套设施关注不够。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配套软硬件共建,主要借助大数据技术,注重乡村民众个性化,深层次精准地整合公共文化资源,实现资源“一次生产,协同共享”的发展模式,同时实现公共文化服务的可及性、普遍均等性。

(1)数字平台构建。数字化资源可以有效缓解农村公共文化服务领域及其他产业领域存在的“信息不对称”现象,同时提升乡村基本公共服务的“可及性”,是增强公共服务方便可及的表征和衡量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主要价值取向[18],也是构建乡村社会内部系统仪式规则与互动实践的前提。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数字平台,将新一代信息技术与社会变革进行融合,利用数字平台实现公共文化资源共享,最大限度实现公共文化资源效能,促使乡村公共文化服务趋向于个性化、精准化和智慧化。

(2)跨界合作。无论是互动仪式链理论所强调的乡村社会结构构建需要集体共同体意识,还是补齐乡村公共文化服务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短板的刚需,以公共文化服务领域为牵头,进行乡村各类产业形式的本地化发展的跨界合作,利用数字化方式有效整合乡村资源,搭建覆盖农村基层文化服务网络的城乡一体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可让民众有机会享有普惠、公平的基本公共文化服务,有助于仪式规则的维持和乡村组织机构系统的完善。

(3)线上线下融合。“线上部署、线下发力”是考虑乡村民众生活、认知习惯与新时代新农民新需求的结晶。数字赋能可以有效实现供需契合,是一种新形式的互动实践动力,但是群体的情感交流和情感力量积蓄受到干扰,因此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线上线下的融合是构建乡村社会系统内部稳固结构的有效措施。

4.4 亲历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活动

随着数字信息化的快速发展,乡村信息闭塞的困境被逐渐打破,但同时也带来私人文化泛滥、实际参与乡村公共文化活动的热情降低等问题。此外,农村人口结构以老年人和儿童为主,一定程度上加剧了乡村民众主体意识集体弱化的现象。互动仪式链理论强调乡村社会是情境社会,缺乏乡民亲身在场的实践参与,无法形成对某一事物的价值判断,集体意识的塑造更无从谈起。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活动是构建际遇结构的基础因素,可激发乡民主体性,提高其参与度和获得感。

(1)提高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多样性和灵活性。以需求为导向的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是最好的公共文化服务产品供给基础,能够调动村民积极性、主观能动性,动员乡民参与到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变革中,既可适度满足老年人对于传统文化习俗的依恋,又可融合新时代文化特征属性考虑青壮年进城返乡后多元文化需求,提高本地化发展的多样性和灵活性,满足当地乡民的公共文化需求。

(2)提升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生产与服务能力。乡民作为公共文化服务的主体对象,自发自主参与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的生产和服务是一种文化自组织的体现。利用政策、资金、内容生产和组织能力指导等[19]提高乡村民众参与文化生产供给的积极性,不仅利于构建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的最优供给结构,还可以提升其服务水平,增强乡村民众的文化凝聚力和文化自信。

(3)提升本地化公共文化服务的使用频度和喜爱度。乡村民众参与公共文化服务活动的频度是衡量其对互动活动满意度的重要指标。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要以培养乡民独立意识为前提,获取乡村民众较为准确的表达需求及改进意见,提升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质量,提升乡村民众亲身在场参与的幸福感和满意度。

4.5 系统评价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落实

乡村文化振兴是推进乡村振兴的文化基础,助推乡村文化振兴的核心在于系统评价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有效实施。在这个意义上,结合乡土社会内部系统结构重塑、整合和稳固的现实需求,宏观层面要强化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在塑造群体共同精神、主流价值和共同理性方面的功能作用,构建乡村民众自主参与的动力机制和现代性的乡村社会结构。

(1)提升乡村公共文化本地化发展服务能力水平。乡村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并不意味着服务能力的弱化,相反是在精准定位的前提下,以满足乡村民众需求为目标,对乡村公共文化服务领域进行的实操性改革和创新,是乡村公共文化服务能力水平在规定空间内的极致提升。以现实情境需求为导向的发展变革能更好地实现乡村民众集体意识的凝聚和主流价值的构建,服务水平的提升则是保障乡民自发自主长效参与的动力源泉。

(2)强化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组织的文化治理能力。乡村文化治理是一项系统性工程,需关注自然、社会、经济、文化等因素,表现为借助制度安排对乡村文化生活进行乡村社会秩序的规范过程[20]。重塑乡村文化价值共识和改革乡村治理结构,能够拓展乡村文化治理社会功能,化解乡村文化供需矛盾,强化其组织机构的文化治理能力,激活乡村内生性发展动力和乡村特有文化的经济价值,为市场经济环境下的乡村社会振兴开拓新路径。

(3)落实对乡村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监督与检查。《乡村振兴促进法》 规定,为确保乡村振兴的各项工作要落实落地,配套制度要健全、可操作、能考核[8]。在认可本地化发展有效性的前提下,要落实监督与检查,注重行政机关和社会力量参与,确保其变革操作过程中的管用和好用。

5 结语

互动仪式链理论为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与乡村振兴建设双向赋能的实践路径提供了具体的理论支撑和指导。新时代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坚持与时俱进和因地制宜的建设理念,提升公共文化服务适合度,将新时代发展所强调的历史性、传承性、特色性、全面性、现代性和文化性等特征融合于公共文化服务本地化发展的思想定位中,助力乡村振兴的产业发展、人才支撑、文化繁荣、组织建设和生态保护等方面的运行建设,推进乡村振兴的政治建设、经济建设、生态文明建设、社会建设以及乡风文明建设等方面发展目标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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