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外婆家的老屋,念想那些回不去的旧时光。
长长的过道,下雨后是乡村独有的清新,墙根底下一层又一片的青苔,看起来异常湿滑。无聊时,我蹲在屋檐下看雨。乡间秋季时不时地下雨,往往下一天,如牛毛般细,落地无声,耐不住性子的孩子总是觉得烦躁。
三间老房子位于过道的左侧,一间住人,一间厨房,还有个小小的杂物间,摆放着外公外婆的农具。住人的房间有一扇大窗户,妈妈与外婆坐在炕上闲聊,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她们总爱偷偷看我,然后回头笑笑。我想不明白她们在笑啥,若是我满手泥巴,她们会训斥我,把我叫回房里来,而她们为了不让我出去弄脏衣服,就让我获得了看电视的权利。十多年过去了,我对那台黑白电视印象深刻,对那间我去过没多少次的老屋也记忆犹新。
舅舅盖了新房,搬离了外婆家的老屋,外婆就搬到了舅舅曾经的家。它也有个独特的名字叫老院,我对它很熟悉,也经常去。老院是繁华、热闹的,邻居很多,小孩子也多,像个四合院,终于不用担心住不下的问题。
每年房梁上的红辣椒很是醒目,外婆经常坐在小板凳上,一边看着我们玩,一边串辣椒,不知不觉就很多了。现在想起来,每次去外婆家,她总是穿着那件过时的蓝外套,双手搭在衣服的下摆上,探着身子向马路上张望,我在村口一下子就见到她了。我总感觉她是不是一直在等着,等着她的女儿和外孙们回来。
后来我们离开了老家,为了生活奔波至离家几千里远的地方。每次升学时,老师和同学发现我是外地来的,我会骄傲地告诉他们我日思夜想的家乡在哪里。我在陌生的城市上学,上了一年又一年,总在夜深人静回想少年往事。
高考完,有长长的假期,我终于回到了老屋。我费力地搭上回村的车,终于记忆重合,这是我曾生活过的地方,但逐渐变窄的路,村子里几乎没有年轻的身影,夜晚为数不多亮起的灯都告诉我,许多光阴已从指缝中流逝。
外婆还和以前一样在村口等着我,恍惚间我好像穿越回去了。但外婆满头再不见黑发,这提醒着我,她真的变老了。明明以前她很高啊,可以轻松地揽过我;明明老屋曾经人声鼎沸,一锅饭都煮不下,要分好几次,怎么现在都空荡荡的,我也好像丢了魂。
我坐在小时候坐过的沙发上,看见茶几上方墙上挂着的画也渐渐发黄。我回过神来,又抬头看了看老屋,好像有很多修补的痕迹,只有那张小时候的照片还在原位,提醒着我长大了,老屋老了。
(编辑 郑儒凤 zrf911@sina.com,西米绘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