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我的生活轨迹是固定的:从租住地搭乘地铁赶到办公室,坐在工位上完成一天的工作;下班了,去超市或菜场买点吃的喝的,回到租住的地方,简单搞点饭,吃完饭再刷会儿手机,之后就洗洗睡了。周末,我在床上多躺一会是一会,怎么都不想起来;除了外出购物、跑步,一般不出门。这或许也是城市很多年轻人生活的写照。
身边的各种场景里,能让我感觉到热闹的地方有两个:菜市场和小区里的“情报中心”。一进菜场,嚯!真是“鲜香热辣”,讨价还价、调侃吆喝,“再送我两根葱。”“你这个菜不太新鲜,我不要了。”“我这都是实诚价,不信你到别家看看,在我这买贵了退你钱。”……这些细碎的日常每天都在上演。我经常看到小区里的“情报中心”互通有无,家长里短、桩桩件件,没有他(她)们不知道的。这家两口子因为什么干架了、那家婆媳关系没处好、谁家的狗半夜叫唤吵得人睡不着觉、谁家的孩子不想找对象……我相信,只要在“情报中心”旁边站一会,小区里的各路消息都了如指掌。
到菜场买菜,我拿起想买的菜递给摊主,称重、付钱、走人,没有多余的交谈;至于“情报中心”,我只是从他(她)们身边经过,从没“交流”过。
除此之外,我对身边其他的人和事接近无感,与那些每天都出现在生活里的身影,如门对门住着的邻居、快递小哥、外卖小哥、保洁师傅、小区保安等,找不到交集。
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人类学家项飙说的,我的“附近”消失了,只活在自己的“泡泡”(边界明确的小世界)里。
所谓“附近”,不是一个行政化的、能客观描述的、有边界的单位,“附近”是以“你”为中心,跟着“你”走的,“你”到哪里,“附近”就在哪里。“附近”的建设主要是一种意识的建设,是重新理解自己和周边、和社会的关系,看到社会的具体和复杂。
2022年,项飙在《从虚拟世界到真实社交,我们如何重建附近?》的演讲中提出“最初500米”的设想:从“最初500米”出发,从个体出发,从一草一木,从邻里、周围的人和事开始,去观察、留意,探究“最初500米”如何聚合在一起。
相信大家都还记得,疫情防控期间,为保障居(村)民的正常生活,政府、街道、社区、社会组织的工作人员奔波忙碌的身影。不少人感叹,封控时,街道、社区、物业的工作人员成了“最亲近的人”,他们或是“附近”最生动的体现。
生活回归常态,重建附近不妨从社区起步。社区举办的定期社区集市、街头音乐会或“电影之夜”,都可以让居民找到生活的感觉,有机会结识新的同好,促进居民尤其是青年人之间的互动。与此同时,更多的社区公共空间,诸如图书室、咖啡馆、工作坊等,也可以成为居民交流想法、分享技能的场所。
重建附近,还可以从你的视角出发,走进、观察不同的人群,看看那些常常被视而不见的人如何“支撑”自己的生活,多出门转转,多跟人聊聊,看看自己与周围的人、环境有多少关联,这种关联如何推动“小圈子”变成“大社会”。它是从个体出发的一个小小的社会行动,通过建立起人与人之间温暖、互助的联系,从而打开更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