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社会衰弱筛查工具的研究现状

吴晓煜，牛金枝，冯亚静，宁艳娇，单伟颖*

1.河北中医药大学，河北050091；2.承德护理职业学院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2 年末，我国60 岁及以上人口为2.8 亿人，占19.8%。在“十四五”期间，我国将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1]。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日趋严重，衰弱风险人群不断攀升，衰弱作为21 世纪面临的最严重的全球公共卫生挑战之一，这无疑将会对家庭、社会和公共卫生保健系统带来更加严峻的挑战[2]。衰弱是个体的1 项或多项功能逐渐丧失的动态过程，不仅包含生理机能下降，还包含认知、心理与社会多维度的衰弱[3]。2017 年，Bunt 等[4]指出社会衰弱（social frailty，SF）是个体在生命过程中面临或已经失去满足基本社会需求的社会资源、社会行为、社会活动和自我管理能力。由于老年人自身社会参与度低、家庭支持度不够及经济状况差等原因，极易导致社会衰弱的发生。研究证明，社会衰弱与老年人抑郁、营养不良、认知下降、感染、残疾甚至死亡的风险高度相关，社会衰弱不仅会导致老年人生存质量不断下降，还会因较高的医疗成本进一步加剧家庭和社会负担[3-9]。我国对于社会衰弱的研究正处于起步阶段，筛查作为识别社会衰弱的第1 步，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尽早进行社会衰弱的筛查，对识别与预防社会衰弱这一公共健康问题至关重要。但目前国内尚未检索到针对老年人社会衰弱筛查工具的综述，鉴于此，现通过文献回顾，旨在了解国内外社会衰弱筛查工具的应用现状，为进一步开展老年人社会衰弱筛查提供参考。

1 国外社会衰弱筛查工具

2010 年，Gobbens 等[3]提出社会衰弱作为衰弱的重要维度后，逐渐受到国外学者关注，但由于各国社会环境与文化理念不同，目前尚未检索到关于社会衰弱筛查工具的统一标准。

1.1 社会衰弱性指数（Social Vulnerability Index，SVI）

2008 年，加拿大学者为探讨老年人衰弱与健康相关的社会因素而开发编制SVI[10]，该量表共8 个维度、40 个条目，包括居住状态、社会支持、社会活动、社会经济地位等题目。量表计分方式为二分法和三分法。总量表得分范围为0～40 分，分值越高表示社会衰弱程度越高。该量表相较其他工具筛查内容更为全面且适用面广，目前已被翻译为多个版本进行老年人社会衰弱相关研究的使用，结果均显示信效度良好。2020年，白惠琼等[11]汉化了该量表，并删减为32 个条目，并在社区老年人中使用，Cronbach's α 系数为0.82，但该量表结构效度尚未验证，需进一步验证以提高该筛查工具的可靠性。

1.2 蒂尔堡衰弱量表（Tilburg Frailty Indicator，TFI）

该量表是2010 年由荷兰学者针对社区老年人研发，旨在研究老年人多维度衰弱的情况[12]。TFI 分为两部分，A 部分用于识别衰弱的决定因素，B 部分用于确定是否衰弱；TFI 共包含15 个条目，如体重减少、记忆力、沮丧、焦虑紧张、独居、希望有人陪伴等。量表条目采用二分类计分法，得分范围为0～15 分，5 分及以上可判断为衰弱，分数越高衰弱程度越高。原量表的信度Cronbach's α 系数为0.73，2020 年研发者对其重新评估，结果显示，受试者工作特征（ROC）曲线下面积（AUC）＞0.8[13]。因其社会维度条目仅有3 个，Verver 等[14]将其单独验证并界定出在欧美国家社会维度达2 分即为社会衰弱。有研究显示该工具相比SVI检出率更高[15]。TFI 已广泛应用于研究并翻译成多种语言[16]。2017 年，Dong 等[17]对该量表进行汉化，在≥60 岁的社区老年人中进行调查，Cronbach's α 系数为0.71，具有可接受的信效度，该量表社会维度评估危险因素较少，评估耗时短，能实现快速评估，可作为老年人社会衰弱的筛查工具开展进一步研究。

1.3 社会衰弱性指数-19 （Social Vulnerability Index-19，SVI-19）

SVI-19 是2015 年由Armstrong 等[18]为评估美 国 日裔71～93 岁老年男性社会衰弱与死亡风险的相关性而设计。该量表共有19 个题，包括独居、单身、家庭年收入、没有亲密朋友、没有参加任何团体活动、找不到任何人帮忙日常琐事等，涵盖了婚姻状况、生活状况、社会支持和社会参与等领域。计分方式为二分法，1分表示存在社会缺陷，而0 分表示不存在。将所有得分相加后除以总题数，得出介于0 至1 之间，分数越高代表社会衰弱程度越重。Armstrong 使用Cox 比例危险模型分析结果显示，社会衰弱的老年人在第6 年随访时发生死亡的风险高于无社会衰弱的老年人（HR=1.04）[18]。但该研究中纳入的对象均为老年男性，是否适用于更多的人群，其有效性和实用性还需要进一步检验。

1.4 社会衰弱表型（Social Frailty Phenotype，SFP）

SFP 是2013 年由西班牙学者Josep 等[19]针对农村老年人研发以评估老年人群体中生理、认知及社会衰弱的流行率以及相关的死亡风险，共有独居、与外界联系次数、与亲人朋友见面频率等7 个题目。此量表采用二级评分法，2 题或以上答案为“是”即为社会衰弱。Josep 采用Cox 比例风险回归模型分析社会衰弱与死亡风险的关系，社会衰弱的老年人在4 年随访时间里发生死亡的风险高于无社会衰弱的老年人（HR=2.69）[19]。SFP 条目适中易于理解，还具有良好的预测效度。但由于研究样本基于农村环境且尚未检索到对城市人群的调查研究，存在地域局限性，今后需更多的研究来验证该量表在不同社会环境中的适用性。

1.5 社会衰弱指数工具（Social Frailty Index Instrument，SFII）

SFII 是2023 年Shah 等[20]在2010—2016 年 美 国 健康和退休研究项目的国家代表性数据的基础上专门针对老年人研发而成。该量表包含4 个维度、10 个条目，除年龄和性别外，包含一般资源、社会资源、社会需求等条目。量表结果采用百分位数自动生成的同时还可对其进行准确的风险分层，并在预测死亡率（AUC=0.73）、活动依赖（AUC= 0.72）、疗养院住院（AUC=0.74）等方面显示了良好的区分度，与此同时该学者还开发了网络版本可在线应用，使其更容易在临床实践中推广。该量表开展时间较晚，尚未检索到关于该工具的应用报道，其有效性和实用性还需要进一步检验。

1.6 马基扎科社会衰弱问卷（Makizako Social Frailty Questions，MSFQ）

MSFQ 是2015 年由Makizako 等[21]开发，通 过简单问卷调查了解65 岁以上老年人的社会衰弱状况，评估老年人的日常社交活动、社会角色、社会关系来探讨社会衰弱与残疾发生的关系。该问卷共有5 题：外出的频率减少；拜访朋友；感觉自己对朋友或家人有帮助；独居；每天与别人说话。计分方式为二分法，评分范围0～5 分，根据得分情况分成为无社会衰弱 （0 分）、社会衰弱前期 （1 分）、社会衰弱（2～5 分）。该学者使用Kaplan-Meier 曲线计算随访期间残疾的累计发生率，并采用Cox 比例风险回归模型分析社会衰弱与残疾风险的关系，社会衰弱的老年人在第2 年随访时发生残疾的风险高于无社会衰弱的老年人（HR=1.53），显示了良好的预测效度。该问卷应用面广且实用性较高，一项纳入43 篇的荟萃分析[15]中有26 项研究使用了该问卷，主要集中在日本、韩国，但目前我国尚未检索到关于该问卷的验证研究，可对其进一步修订，研究是否可以作为我国老年人社会衰弱的筛查工具。

1.7 社会衰弱筛查问卷 （Social Frailty Screening Questionnaire，SFSQ）

SFSQ 是2018 年Yamada 等[22]在一项关于日本社区老年人社会衰弱患病率及其与意外残疾和死亡率关系的6 年纵向调查中，联合医生、护士、康复师研制。该问卷评估了经济困难、家庭状况以及与他人定期接触等内容。计分方式为二分法，评分范围0～4 分。0 分为无社会衰弱，1 分为社会衰弱前期，2～4 分为社会衰弱。该学者运用计算各组残疾和死亡发生率的Kaplan-Meier 生存曲线计算随访期间残疾和死亡的累计发生率，并采用Cox 比例风险模型估计社会衰弱与残疾和死亡风险的关系，社会衰弱的老年人在第6 年随访时发生残疾的风险高于健康老年人（HR=1.71），显示了良好的预测效度。该问卷涵盖了一般资源、社会资源、社会活动、基本社会需求的概念，具有明确的理论框架且条目数量相对较少，具有初步有效性，但仅在日本使用，国内尚未检索到关于该工具的报道。

1.8 社会衰弱指数（Social Frailty Indicator，SFI）

SFI 是2017 年由Teo 等[23]根据新加坡纵向老龄化研究所收集资料构建，旨在研究社区老年人社会衰弱与功能性残疾之间的关系。该量表共有7 题：独居；教育程度；可倾诉的对象；联系家人、朋友及获得其协助的频率；从6 类社会活动中填写参与频率；医疗服务使用受到经济资源限制；居住房子类型。该量表采用2级评分法，评分范围0～7 分，0 分为非社会衰弱；1 分为社会衰弱前期；2～7 分为社会衰弱。该量表涵盖了与社会状况和健康结果相关的重要社会因素，预测日常生活（ADL）残疾活动的最高AUC 为0.81，具有良好的内容和结构效度，还能够预测老年人是否有功能性残疾的风险。但目前应用频率较少，国内尚未检索到对该量表关于信效度检验的研究，应用时还需进一步验证其可靠性和有效性。

1.9 社会衰弱量表（Social Frailty Scale，SFS）

SFS 是2019 年Yoo 等[24]进行韩国衰弱和衰老队列研究（KFACS）数据的二次分析中，为确定听力损失是否与老年人社会衰弱有关，在MSFQ 的基础上研发了该量表。该量表共有5 题：参加邻居或社区聚会；与朋友见面或谈天次数；有没有支持并对展现爱与感情的人；独居；有每天见面或电话谈天的人；对问题4 的回答为“是”，对问题1、2、3、5 的回答为“否”被视为社会衰弱缺陷。评分范围0～5分，有社会衰弱缺陷赋值1分，1～2 分为社会衰弱前期；总分≥3 分的为社会衰弱。结果显示，存在听力下降的老年人发生社会衰弱的风险高于非社会衰弱及处于社会衰弱前期的老年人（OR=2.85），验证了该量表的预测效度。该研究为横断面研究且仅在韩国地区应用，具有一定局限性，较不成熟。1.10 8 项社会衰弱量表(8-item Social Frailty Scale，SFS-8)

SFS-8 是2020 年 由Pek 等[25]基 于 Bunt 社 会 衰 弱概念框架上结合以往研究研发量表内容衍生而来，以探讨社会衰弱与社区老年人情绪、营养、身体等关系。 该量表共8 个题目，包括独居、外出次数、拜访朋友、与他人交谈、经济状况等，计分方式为二分法和三分法，评分范围0～8 分。4～8 分即为社会衰弱。该量表运用探索性因子分析证实了该量表的结构有效性，但因其样本量较小，推广性有待商榷，可在大样本人群中进一步验证。

2 国内社会衰弱筛查工具

我国关于老年人衰弱的研究大多仅关注于身体机能下降，而忽视了社会层面的影响，甚至对社会衰弱还没有明确的定义，所以关于社会衰弱筛查工具还正处在探索阶段。目前国内较常使用的量表为HALFT 量表，“HALFT”是由help,participation,loneliness,financial,talk 5 个单词首字母组成。此量表是2018 年由Ma 等[8]基于2004—2012 年北京老龄化纵向队列研究资料开发以确定社区老年人的社会衰弱与身体功能、认知、抑郁和死亡率之间的关系。共有5 题：过去12 个月帮助朋友或家人；过去12 个月参与任何社会或休闲活动；感觉孤独；过去12 个月的收入足够生活；有人可以每天说话。所有条目采用二级评分法，计分范围0～5分，无社会衰弱为0 分，社会衰弱前期1 分或2 分，社会衰弱≥3 分。HALFT 量表是一个简单自我报告式的老年人社会衰弱筛查工具，2021 年在小范围应用时，结果显示Cronbach's α 系数仅为0.602[26]，加之地域局限且样本量偏小，在国内的应用和发展并不成熟，今后可扩大样本量验证该量表在我国老年人中的适用性。

3 小结与展望

本研究引入的11 个筛查工具在内容上相似条目多，都包含“独居”“与朋友或邻居见面”“参与社会活动”等条目，这与社会衰弱的概念有关；其次，计分方式大部分采用二分类评分，操作简便，便于理解。在条目数量上，3～40 个条目不等，会导致有不同的临界值及测量结果，差异较为明显，并且这些筛查工具里大部分条目是基于自我报告，可能对结果造成偏倚。在工具选择上，由于不同的量表反映出不同文化与社会环境对个人的社会适应、社会资源与健康的关注不同，欧美国家常用的筛查工具有SVI 和TFI 等，亚洲国家常用的工具则为MSFQ。此外，除Pek 等[25]通过探索性因子分析验证了SFS-8 的结构有效性，其余大部分学者在评价其筛查工具的测量性能时，未进行充分的信效度检验，而是以检验其对不良健康结局的预测效度为主。原因可能是学者从临床计量学的角度出发，更注重临床效度和预测效度。因此，今后应在保证信效度的前提下，再对社会衰弱筛查工具测量性能的优劣进行科学、有效的评价。

目前，国外关于社会衰弱的筛查工具已经较为成熟、完善，而我国衰弱领域存在一定缺口，关于社会衰弱领域的重视程度不高，更缺乏社会衰弱筛查工具的相关研究及本土化的筛查工具。我国老年人口数量多、老龄化进程快，至今关于社会衰弱的筛查工具单一且发展不成熟，因此，迫切需要引入基于理论概念的、可行性高、可操作性强的工具，可以更准确、客观地解释衰弱疾病、生活质量、不良健康结局的差异，反映老年人社会衰弱问题和医疗需求，以期为国内临床工作人员提供良好的筛查工具。在参考国外筛查工具时要结合国内老年人现状，开展大样本研究，并在社区、医院及养老院等不同场所进行信效度检验，探索及制定适合国内老年人社会衰弱的筛查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