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全过程工程咨询团队跨界行为的咨询项目绩效改善研究

陈义超，严玲，张萌

（1.天津理工大学管理学院，天津 300384，E-mail：lingyantj@163.com；2.济南二建集团工程有限公司，山东 济南 250014）

随着建筑行业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EPC（Engineering Procurement Construction）、IPD（Integrated Project Delivery）等集成化、一体化项目交付模式愈发获得重视和应用。在此背景下业主完全依靠自身管理力量或者采用传统的碎片化工程咨询难以保障工程项目建设的顺利完成。全过程工程咨询（以下简称“全咨”）立足于全生命周期项目管理以业主需求为导向，为业主提供无缝隙、非分离的一体化服务[1]，被引入项目集成化建设和交付过程中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也为咨询项目绩效提升提供了新思路。根据社会网络理论，当咨询团队介入建设项目组织后，其与项目其他参与方之间由双元委托代理线性关系转变为多元交互关系，围绕项目集成交付形成以“业主-全咨方-设计方-施工方”为基础的“多对多”项目网络结构。位于项目网络结构关键位置的咨询团队，以业主需求为导向的全咨集成服务实质上是一个与项目多个利益主体交互、多种知识融合的多团队跨界合作过程。而全咨团队在此跨界合作过程中具有双重角色，既要利用自身专业知识技能辅助建设单位进行决策，又要为原有建设单位与总承包商关系路径中的直接威胁与正面冲突提供缓冲阈值。这种双重角色必然需要咨询团队与业主团队及承包商团队的高层之间互动，驱动其成为项目网络中最为重要的跨界者。

全咨团队作为工程项目网络中的跨界者，需要通过与团队内、外部的其他项目参与方成员、业主与承包商等建立联系与合作以共同解决难题，或者通过跨越组织边界以获取资源与帮助（如与业主关系管理）从而实施跨界行为[2]。有研究基于社会网络视角确定项目所处网络位置会对跨界行为有前置驱动促进的作用，认为跨界行为通常会受到其所嵌入网络结构特征的影响[3]。因此，探究咨询团队介入咨询项目后如何借助其在咨询项目网络中节点位置实施跨边界行为利用中介机制改善咨询项目绩效，就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科学问题。研究结果对咨询行业、企业和市场理解实施并深化跨界行为具有理论和实践意义。

1 假设提出与研究设计

1.1 构念界定与研究假设

1.1.1 网络结构特征

Granovetter最早提出网络嵌入性的二维度，包括结构嵌入（Structural Embeddedness）和关系嵌入（Relational Embeddedness），其中结构嵌入主要表征项目构建的网络特征，而咨询团队主要是聚焦于其在具体项目网络中所处的位置，形态比较固定，较难有大改动。加之项目在关系嵌入表现不明，指标较难量化获取。因此，从网络结构嵌入视角，采用网络中心性（Network Centricity）[4]、网络密度（Network Density）[5]来刻画项目网络结构特征，并探讨项目网络结构与咨询项目绩效的关系。

网络中心性是咨询团队这一节点在项目网络中的枢纽程度和对资源的获取及控制程度，用于衡量咨询团队在项目网络中是否处于中心位置。网络密度是咨询团队所在项目网络连接中与咨询团队直接连接的比例，反映刻画出项目网络结构的疏密程度，结构越紧密意味着社会资本存量越大，越能推动网络主体之间信任、协作关系的构建。

1.1.2 咨询团队跨界行为

全咨团队所处的全咨项目网络结构中关键位置会触发即时跨边界进程，同时全咨情境特征也是全咨团队跨界行为发生的重要推动力。本文借鉴Marrone等[6]研究将全咨团队跨界行为分为使节行为、协调行为和侦测行为。使节行为（Ambassadorial Behavior）是全咨团队跨界者通过得到的高质量信息、先进技术和已有的经验，纵向管理以保护全咨团队免受外部信息过载的影响，说服承包商、辅助业主采纳全咨团队决策的活动；协调行为（Coordination Behavior）相对应于任务协调[7]，是全咨团队跨界者提供专业知识，维系业主、承包方等的合作关系、共同努力的活动，包括任务协调（讨论全咨变更事项进行谈判）及关系协调（频繁、及时和准确的沟通实现全咨团队及业主的目标）；侦测行为（Detection Behavior）是指全咨团队跨界者作为第一道防线，发挥专业技能，采取专业手段来获取外部环境中的信息、技术工具和专业知识，识别项目运行的基本环境并转移环境信息方面的专业知识，输出有效项目信息的外部学习活动。

1.1.3 咨询项目绩效

在咨询项目管理领域，Nitithamyong 等[8]提出从项目目标、项目团队成员管理绩效和客户满意等方面来测量咨询绩效。严玲等[9]则考虑咨询方与业主之间专业交易服务互动及咨询方资源投入的行为和所取得的绩效来测量咨询项目绩效。Lee等[10]建立了BIM咨询模式下的项目绩效体现在双方合作满意度、咨询方组织绩效、BIM应用为团队所咨询的建设项目价值增值所做贡献等方面。影响咨询项目绩效的因素来源于咨询项目服务的结果与过程，包括咨询项目本身目标、咨询参与方咨询能力、咨询项目所处的业主与咨询方组织关系成功及咨询项目的长远价值。因此，本文借鉴上述研究成果，将咨询项目绩效界定为：全咨团队介入后为实现项目绩效目标及减少冲突，为已建项目增值等方面所取得的综合管理成效及咨询方在开展专业服务过程中提高自身项目管理团队成员咨询能力而取得的咨询绩效。

全咨团队跨界行为体现其处于网络结构嵌入的关键位置节点上，为连接不同利益相关者充当界面管理者、信息传递者及冲突调解者过程中的深层次专业咨询行为。关于跨界行为的中介作用，有研究表明，个体跨界行为是有效传导促进员工创造性绩效的中介；更有研究表明团队协作与团队跨界行为对咨询团队的创新潜能和竞争力等能力产生影响[11]，也有对研发团队绩效有影响：其中起到中介效用的是使节和协调行为，侦测行为对协作到绩效无中介效用[12]。

全咨团队的网络中心性高低与网络密度大小直接影响团队所处地位的权利与责任，改变全咨团队开展跨界活动的积极性，进而对项目绩效产生影响。在全咨介入的前提下，跨界行为提升项目绩效有以下可能路径：一是高水平使节性跨界活动为全咨团队有资格获得更多有价值的信息提供可能性，如业主方的授权与支持、项目进展与管理效果反馈、专业密集型知识服务等，从而影响项目的关键利益相关方，如业主方、承包商等，对项目管理绩效的评价；二是协调性跨界活动能够促进项目内部活动的改进，增强项目内部凝聚力、加强内部沟通，从而对项目绩效产生影响；三是侦测性跨界活动能使全咨团队与项目利益相关者之间产生沟通，建立信任合作关系。该活动有助于信息、情感资源的及时获取，进而促进全咨团队做出有贡献性的决策并获得中介位置收益。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1：H1a~H1c全咨团队使节、协调、侦测跨界行为在网络中心性与咨询项目绩效起到中介作用。

H2：H2a~H2c全咨团队使节、协调、侦测跨界行为在网络密度与咨询项目绩效起到中介作用。

综上，在全咨方介入的背景下，咨询项目绩效的实现与全咨团队跨界行为密切相关，由此构建出嵌入项目网络结构中的全咨团队跨界行为对咨询项目绩效改善的中介作用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研究理论模型

1.2 研究量表设计

关于网络结构特征的测量可采用调查问卷法，通过设计密度、中心性的测量量表，开展关于项目、企业或利益相关者的社会网络分析，现已有大量研究验证过的成熟量表，取得多角度的、具备普适性的研究成果。本文网络中心性是参考Freeman[5]量表，网络密度是参考Xue[6]量表，跨界行为量表是借鉴Marrone[7]关于跨界行为（即使节行为、协调行为和侦测行为）的表述进行全咨情境化，最终形成了12个初始题项，而结果变量为咨询项目绩效，是借鉴Nitithamyong等[10]和Lee等[12]的量表最终形成了5个题项。

本文在全咨情境化下对量表进行修正并验证各构念的信度和效度，情境化步骤主要体现如下：一是量表选项应用英文翻译时结合全咨项目管理方向的专家、研究员进行评价修改，讨论出适合全咨特征的中文译句；二是小样本发放电子问卷105份进行预调研，主要涉及北京、广东等全咨试点地区具有多年工作经验的从事全咨工作的专业人士；三是邀请3位专业人士阅读问卷，并根据反馈对问卷的语言表达和措辞进行了修订，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测量变量的题项及信度和效度分析

2 实证过程

2.1 数据收集

调查问卷进行两轮，成功收回问卷278份，删除作答时间过长或过短、选项单一等无效问卷，保留有效问卷216份，有效率77.7%。其中，第一轮小样本检验，经信度检验、KMO和Bartlett球形检验和探索性因子分析之后，剔除了原AB1、DB4题项；第二轮增加发放途径扩大问卷发放量，采用线上问卷星电子问卷、线下纸质问卷填写等方式进行问卷的发放和回收工作。为保证数据具有代表性和可靠性，设置控制变量，包括受访人员的工作单位、工作岗位、受教育情况（大学本科以上95.4%）、工作年限（3年以上84.3%）及承担的咨询业务等。

2.2 共同方法偏差

为控制共同方法偏差问题，本文采取事前和事后两种控制策略。在问卷填写之前口头或书面告知受访者研究的所有信息将严格保密，并严禁交流干扰，从而保证其回答真实可靠。在事后控制方面，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另外，用方差膨胀因子（VIF）介于1和3之间，均小于5，故没有显著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2.3 测量模型分析

KMO值均大于0.7，且Barlett球形检验具有显著性（见表1），各测量题项Loading>0.5，各因子Cronbach ’s α值>0.7，CR>0.7具有良好的信度。各因子的平均提取方差AVE>0.5，表明量表各因子收敛效度良好（见表2）。

表2 各变量间的相关关系

2.4 结构模型分析

在Smart PLS 3.0，运用Bootstrapping方法，抽样5000次。具体的拟合运算结果及中介效应如表3所示。

表3 中介效应的假设指标数据

3 结果讨论

在全咨情境下，本文剥离出咨询项目绩效提升的3条有效可行路径：“网络中心性-侦测行为-咨询项目绩效”“网络密度-侦测行为-咨询项目绩效”“网络密度-协调行为-咨询项目绩效”。

（1）使节行为无显著促进咨询项目绩效的中介作用。与姚山季等[13]的研究结果相似，但使节行为未能提高中介效能并不代表使节行为不具备提升咨询项目绩效的效能，其原因可能在于市场成熟度不足，一方面现阶段业主需求高项目管理能力弱，所以更倾向于选择全咨企业的全权专业服务委托代理，发挥代业主决策和辅助的作用；另一方面现阶段大部分咨询企业的综合权衡能力不足以支撑其发挥使节行为。由此可见，使节行为是非必要存在的咨询团队跨界行为。

（2）协调行为起部分中介作用，只受网络密度的正向影响且正向促进咨询项目绩效。与张军等[14]研究结果相似，项目高网络密度一方面促进项目利益相关者间的频繁交流与有效沟通，减少或者消除不同主体之间信息不对称的现象；另一方面在项目网络中形成较强的互惠规范、关系强度和高度的信任，以减少项目中的机会主义行为。综合上述两方面分析，协调行为是连接网络密度与咨询项目绩效的桥梁，是必要存在的咨询团队跨界行为。

（3）侦测行为起中介作用，网络中心性-咨询项目绩效是完全中介，网络密度-咨询项目绩效是部分中介。与主流研究的结论一致，咨询团队在项目网络中的地位越高，接触外界环境和具有类似项目经验的其他咨询单位的可能性就越大，这会驱使咨询团队不断进行侦测行为，学习先进的技术并借鉴其他咨询单位的经验，以完成工作任务及应对咨询项目实施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这就导致咨询项目网络中心性和网络密度都对咨询团队的侦测行为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由此可见，侦测行为是连接网络结构与咨询项目绩效的重要桥梁，是咨询团队跨界行为的核心基础。

4 研究启示

（1）咨询行业应大力推广实施全过程工程咨询模式，尤其是联合体及部分组合咨询模式的应用。咨询行业中全咨模式具有项目网络式结构，咨询团队在其中可重塑自身网络节点位置，跨越业务边界，实施跨界行为，发挥跨界者角色。国办发〔2017〕19号文中指出要完善工程建设模式，鼓励企业采取联合经营、并购重组等方式发展全咨。同时实证分析得出，这类网络密度较高的专业能力强、工作经验丰富的咨询组织模式，更能提升咨询项目绩效。因此，咨询行业尽可能地选择联合体及部分组合模式，降低业主与咨询企业间的不平等位势差，增强项目中各利益相关方的联系密切程度，有效解决项目各方之间的矛盾与冲突，促进项目成功。

（2）咨询团队介入建设项目成为重要的跨界者，咨询企业应培育团队跨界能力开展跨边界咨询业务。实证结果表明咨询团队侦测和协调行为提升咨询项目绩效，因此，咨询团队应以两者为基础开展集成咨询服务。咨询企业一方面要协调内外部企业与业主、承包人和外界市场、同行之间的沟通交流；另一方面，信息化、数字化的发展趋势，咨询信息集成化平台的构建能从结构设置与信息根源上促进咨询企业的侦测跨界行为产生，推动数字建造咨询及BIM专业咨询等信息需求类咨询业务的开展，使其在行业内具有打破信息壁垒的专项竞争力。咨询企业应将工作重心向项目前期移动，用侦测到的项目数据和信息，立足于项目全生命周期探索现有业务的价值点，实现咨询业务全过程化。

（3）咨询市场应培育具有独立性和综合性的头部咨询企业，发挥咨询团队使节行为效能。从国际工程咨询成熟市场经验表明，市场动态的把握、技术人员的支撑与保障、数据的积累分析等使节行为的表现，均是在咨询市场成熟度高的前提下。结合使节行为未发挥中介效应的实证结果，国内咨询市场更应关注的是作为领头高端代表的一体化咨询模式的起步发展，以及促进咨询市场成熟度提高。如AECOM公司，具有强大而丰富的能力，搭配专业与权威代表的使节行为帮助咨询企业开拓高端咨询业务范围，为业主提供多元化咨询服务，发挥出较高层次的工程项目专业知识与经验及整合资源的高水平专业顾问能力，体现咨询的价值。

5 结语

本文从网络嵌入视角进一步补充了跨界行为促进项目网络结构对咨询项目绩效的作用路径，为全咨团队跨界行为的研究指出了更为明确的理论与实践方向，研究结果为咨询行业发展、咨询企业以及咨询市场培育带来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