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霞,陈昱良
长春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
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国家不断推进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而企业是进行创新的重要市场主体。高新技术企业是经认定在国家重点支持的高新技术领域内持续进行研发与技术成果转化并形成核心自主知识产权的企业,享受相关政策优惠,承担着科技创新的重任。在两权分离的现代企业中,高管是进行创新决策的重要主体,而创新活动具有高投入、回报周期长、高风险的特点,高管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可能会减少创新活动投入。高管激励机制的设置则可能减少高管的代理成本,促使高管进行创新活动。其中,高管在职消费的作用受到众多研究者的关注,在职消费是企业管理者在履行职责过程中所获取的非直接货币性收益,在职消费可能与职责有关也可能无关[1]。高管在职消费与上市高新技术企业创新绩效关系研究为企业高管在职消费管理提供理论参考。企业任何制度的制定、实施以及监督均受到企业的内部环境影响,因此,研究内部控制对两者间关系的影响可为公司治理及企业提升创新活动绩效提供一定参考。
目前国内外相关研究主要集中于高管在职消费对企业绩效或研发投入的影响,而关于高管在职消费对创新绩效影响的研究较少。相关研究结论主要为以下2种。支持“效率观”的学者认为高管在职消费能够提高高管工作积极性并提升其管理效率[2],进一步的研究发现高管在职消费能够正向促进企业研发投入及产出[3]。出于“代理观”考虑,Jensen et al.[4]在1976年首次提出在职消费的概念并认为高管在职消费给公司带来代理成本,不利于企业发展,通过进一步研究发现高管在职消费会抑制研发投入[5]。将高管在职消费、内部控制与创新绩效三者纳入同一体系的研究同样较少。相关学者研究指出高质量的内部控制可降低管理者的在职消费水平[6-7],而部分学者的研究结果却表明应加强对高管在职消费的监督才能更好发挥其对企业创新产出的积极作用[8]。
基于此,以我国2018—2022年沪深 A 股上市高新技术企业为研究样本,研究高管在职消费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丰富了高管激励对于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研究;进一步,引入内部控制,研究其对高管在职消费与企业创新绩效的调节作用,为企业内部治理提供一定参考。
现有研究结果表明,高管在职消费具有补充性货币薪酬、职务性正常消费以及自娱性消费三重性质[9]。在职消费的货币薪酬补充性质体现了高管的身份与地位,满足其自我实现需求,从而提升高管职业忠诚度与个人成就感,不断增强高管进行创新活动的积极性。正常的职务性消费包括公务用车费、通讯费、办公费用及国(境)外考察培训费等,保障了高管良好的工作环境以及工作体验,满足其工作中的职务需要以及关系需要,同时,也为高管提供专业化的培训,提高其综合能力。正常职务性在职消费能够提升高管工作积极性以及工作效率,进而促进企业创新活动的投资与决策,但由于现代企业两权分离会造成信息不对称问题,高管可能利用在职消费进行个人利益最大化,而创新活动投入受到抑制。
国家出台的一系列高管在职消费规范政策有利于促使在职消费的组成结构更加合理,使得对创新活动具有正向作用的货币薪酬补充和职务性正常消费占据主导成分,而抑制创新活动的自娱性消费比例减少。据此,提出以下假设。
H1:高管在职消费正向促进上市高新技术企业创新绩效。
薪酬管制等一系列措施使在职消费更多地发挥其货币薪酬的补充与替代作用,发挥其合理正面作用,从而更多地表现出对高管薪酬激励的替代性激励作用[10],而内部控制的加强则会限制高管在职消费作用的发挥。首先,公司对于高管进行研发投入决策的审批流程会随着公司内部控制增强变得更加严格,给高管无形之中增加工作压力,使高管对于工作的满意度削弱,工作的积极性降低,从而导致创新活动受阻;其次,随着内部控制的增强,高管预期水平的在职消费可能难以得到满足,进而可能导致高管对创新活动投入减少;最后,创新活动具有高风险、高不确定性、长回报周期,在更加注重实质性创新的高新技术企业时,这些特点更加明显,更需要对高管进行创新活动风险承担补偿,而在职消费水平会随着内部控制的增强而降低,对于货币薪酬的补充减少,导致对高管进行创新活动的风险补偿减少,最终可能导致高管进行创新活动的意愿降低。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内部控制负向调节高管在职消费与上市高新技术企业创新绩效关系。
选取2018—2022年我国沪深 A 股上市高新技术企业为初始样本,并进行以下筛选。①剔除样本期间ST、*ST及PT公司。②剔除缺失值及异常值。为消除极端值对研究结果的影响,对连续变量进行1%、99%的双边缩尾处理,最终得到5 485个有效样本,所使用的解释变量、被解释变量以及控制变量数据均来自国泰安数据库,调节变量数据来自于迪博数据库。
2.2.1 被解释变量
使用企业技术创新活动的直接成果产出代表企业创新绩效(A),专利指标由于具有通用性、一致性,得到众多学者的认可与使用。一部分学者使用专利申请数衡量企业创新绩效的指标[11],而一部分学者指出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科技含量较低,发明专利相较于前两者科技含量较高[12],使用发明专利申请数衡量企业创新绩效。
在主检验中,选取企业当年申请发明专利数量加1后取对数衡量创新绩效(Α);在稳健性检验中,用当年授权发明专利数量加1后取对数(A1)来对被解释变量进行替代研究,并进行滞后1期取数。
2.2.2 解释变量
采用陈冬华 等[10]的方法,使用财务报表附注“支付的与其他经营活动相关的现金流”项目所披露的办公费、差旅费、业务招待费、通讯费、出国培训费、董事会费、小车费和会议费共8类费用之和来衡量高管在职消费(Z)。
2.2.3 调节变量
内部控制(O)采用迪博数据库“内控指数”的数据来衡量,并将内部控制指数均除以100,得到内部控制新数值用来表示内部控制水平。
2.2.4 控制变量
借鉴已有研究,选取以下控制变量:企业规模(M)、股权性质(X)、两职合一(E)、董事会独立性(Φ)、股权集中度(K)、市场评价(T)、发展能力(Γ)、现金流水平(Ψ)、行业虚拟变量(I)、年度虚拟变量(Y)。各变量的定义如表1所示。
为验证H1,以高管在职消费为解释变量,创新绩效为被解释变量,控制行业及年度效应,在主检验中构建如下模型。
Ai,t=β0+β1Zi,t+β2Mi,t+β3Xi,t+β4Ei,t+β5Φi,t+β6Ki,t+β7Ti,t+β8Γi,t+β9Ψi,t+ΣΙ+ΣY+ε
(1)
式中:i表示相应的公司个体,t表示对应年份,ΣY表示年份固定效应,ε表示随机误差项。
为验证H2,引入内部控制(O)及其与高管在职消费(Z)的交乘项(Z×O),控制行业及年度效应,构建如下模型。
Ai,t=β0+β1Zi,t+β2Oi,t+β3Ζi,t*Oi,t+β4Χi,t+β5Ei,t+β6Φi,t+β7Ki,t+β8Ti,t+β9Γi,t+β10Ψi,t+
ΣΙ+ΣY+ε
(2)
在稳健性检验中,使用当年授权发明专利数量来对被解释变量进行替代研究,同时考虑到专利授权需要较长时间,对变量进行滞后。即模型(1)(2)中被解释变量替换为A1,解释变量取t-1期的数据。
文章使用Stata软件先对样本主要研究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分析其均值、标准差、中位数和极值。经过处理后共得到5 485个有效样本观测值,通过对样本的整体统计分析,对样本中各主要变量的情况有了初步了解,有利于后续进一步的实证研究。样本变量描述性分析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由表2可知,上市高新技术企业发明专利申请数量最小值0,最大值5.823,均值2.355,中位数2.398,标准差1.324。说明在上市高新技术企业中,创新水平差异较大,样本内部分企业并未实质性创新产出成果,其中,均值小于中位数,说明在上市高新技术企业中,实质性创新成果产出较高的企业相对较少。高管在职消费均值为16.57,中位数16.61,说明样本上市高新技术企业中,高管在职消费数据分布相对集中,最小值与最大值分别为13.37、19.39,标准差1.106,这表明样本企业当中高管在职消费水平差异较大。从内部控制数据来看,均值为6.355,中位数6.548,最大值7.608,标准差0.972。这说明样本企业内部控制变量整体偏离程度相对较低,最小值为0,说明存在少数企业内部控制水平极低,管理水平亟待提高。
采用Pearson相关系数分析法对变量进行相关性分析,初步把握各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相关性分析结果以相关系数矩阵展示,如表3所示。多数相关性系数的绝对值均小于0.5,说明所研究变量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且高管在职消费与企业创新绩效相关系数为正,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在上市高新技术企业中,高管在职消费正向促进企业创新绩效,这与前述假设结论相同,初步验证了H1。
表3 Pearson相关系数矩阵
多元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表4中的2、3列分别显示了H1、H2的检验结果。从第2列的结果来看,样本中高管在职消费与企业创新绩效之间的回归系数为0.181,在1%水平上显著且为正。这表明上市高新技术企业中高管在职消费对企业创新绩效起到正向促进作用。高管在职消费不仅具有经济效益的性质,也具有代理成本的性质。我国出台了相关政策进行管制,一定程度上抑制了高管在职消费的代理成本,使其更多地发挥相应的经济效益,即发挥其货币薪酬补充以及正常在职消费的作用,更多地补偿高管在进行创新活动中承担的风险,并为高管履行工作职务提供更多支持,从而提升高管在创新活动中的工作积极性以及工作效率,进而促进企业整体创新绩效。从第3列的结果来看,高管在职消费与内部控制的交乘项系数为-0.026,在5%的水平上显著且为负,表明上市高新技术企业中内部控制对高管在职消费与企业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起到负向作用,验证了H2。高管在职消费在我国实施薪酬管制的情况下更多地表现出经济效益而非代理成本,此时内部控制的加强会使得流程繁杂,并使高管工作受到各方限制增多。高管在职消费难以发挥其预期的激励效果,对高管在创新活动中承担风险的补偿作用减少,将抑制高管对于创新活动的投入,降低其创新积极性,从而对创新绩效产生负向影响。
表4 多元回归结果
为验证上述结果的可靠性,进行稳健性检验,即被解释变量采用企业发明专利授权专利数量衡量,并进行滞后,即模型(1)、(2)中被解释变量替换为A1,解释变量取t-1期的数据,结果如表5所示。由表5可知,在对创新绩效数据进行变量替换与滞后,回归结果与上述结论一致,即上市高新技术企业中,高管在职消费对企业创新绩效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内部控制在两者关系中呈现负向调节作用。研究结论具有稳健性。
表5 稳健性回归结果
本文根据相关理论分析与实证检验,发现上市高新技术企业中高管在职消费对企业创新绩效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即高管在职消费更多的是发挥本身的经济效益而非产生代理成本;总体来讲高管在职消费能够提升企业创新绩效;同时,内部控制的加强对两者关系具有负向调节作用,即过于严格的内部控制制度抑制高管在职消费积极正向作用的发挥,不利于创新绩效的提升。
基于以上的研究结果,本文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上市高新技术企业应重视高管在职消费这一隐性激励对于创新绩效的积极作用。一方面发挥高管在职消费对货币薪酬的补充作用,提高高管进行创新活动的积极性;另一方面发挥其非货币性福利性质,促使高管工作效率得到提高。同时给予高管的正常职务消费也使高管在履行工作职责的过程中彰显自身身份与地位,工作更加便捷高效,从而更加积极高效地进行创新活动,提升企业创新绩效。
第二,合理完善内部控制机制,促进企业创新绩效的提升。由研究结论可知,内部控制对于高管在职消费与上市高新技术企业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具有负向调节作用。上市高新技术企业应意识到过于严格的内部控制会使高管在职消费对于创新绩效的积极作用受到削弱。企业应结合自身内外部环境与实际情况,建立合理完善的内部控制机制,与高管在职消费的实施形成良好的配合,从而使高管更加积极、高效率地进行创新活动,提升企业创新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