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手臂的红线（组诗）

颜英

良宵

十一点了

你还没有出现

我就一个人

在夜空织网

果然，果然

月亮撞在上面

粘住了

长椅

似怀抱，你的右手搭在

长椅一端，却是空的

春天也不知怎么就空了

也不知为何，此时夕阳就老了

晕起一个黄昏，照亮你的白发

但巢筑起来了，它们日夜衔泥

现在停在电线上看着你

电线那么长，但有两只

就足以填满

一朵花落在肩上，那么轻的动作

仿佛故人，长椅上

旧日余温犹在，填满了春天

讓整个黄昏慢下来

仿佛等到了什么，你伸手

把过往云烟紧紧拥进了怀里

发现

曾经写过一首

题目《爱情》的小诗

发表在十年前的报纸上

偶然翻出来，发现

情字被虫子蛀出了洞

只剩下一个爱字了

这么多年，悄然之中

情字有了呼吸

突然就活了

这个发现多么让人惊喜

而剩下的一个爱字

也并没有落单

还有十几行诗陪着它

其中一句这样写

“只有潮水过后

才会露出石头好看的纹理”

去北方

去北方吧，大雪落下之前

白桦树那么多眼睛，椴树那么多耳朵

它们看，它们听

它们相信爱情

相信一对恋人，能在这里变得年轻

月光不来敲门的时候，风雪就来了

我们的木屋在风中咳嗽

炊烟一顿一顿地

暗淡的灯光让屋内变得狭小

我喜欢因害怕而躲进你的怀里

你一手拨着炉火，一手拨着我的唇

我们也在变小，如炉火通红

偶尔摩擦迸溅出点点星火

这一夜足够漫长，漫长到

淹没了整个北方的风雪

我们等待着天明，要将一串足迹

印到新晴的白雪上，红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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