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脾气（组诗）

天空的脾气

天空的脾气，只要一移到脸上

云朵就会

止不住，拿出大把的泪滴

我常用手心，去接这些从天空

降落的液体

问它们，是不是从故乡来

我喜欢让这些液体，落在头上

落在脸上

落在身体可以落到的地方

我也有脾气，喜欢交给嗓门

大声喊娘时

眼角会跑出，好多同样的液体

回家

腊月下去好多天了，久晴的天空

突然組织了

好多的雪花，在我面前跳起舞

这些雪花，一定是故乡派来的

要不然不会

用它们的舞姿，拉扯我的衣襟

我用回家的车轮，一圈一圈

把这些雪花

绕起来，再捻成一根长长的绳索

绳索的一头是我，一头是故乡

我感觉此时

故乡正在使劲，把我往身边拽

黄昏辞

黄昏，它的睫毛

如果和一排杨柳，产生瓜葛

那身边的水

可以满足，眼神的使用

田野，请不要轻举妄动

风的挑衅

是想借用你的色彩，好抄底

日落的尺寸

村庄，想隐约就让它隐约

记住炊烟

是不可靠的，那么高的姿态

拿不出一点力气

父亲的腰直起来后

半白的发梢，会腾出一些空间

倦鸟的影子

偶尔会，借上一脚

四月的夜晚

睡意来临之前，月光总是

紧贴耳边

就想打探一下，心思的标点

有无使用上句号

青苔，安宁窗下

如果有蛙鸣，睡在一朵莲里

真不知道

夜色，能把眼睛紧闭多久

灯火是谁端出来的？我想

除了时辰

就是更声了，还有把更声

掩护成的悠远

请原谅我，在这四月的晚上

只把月光

专注给落花，而全然不顾流水

一反常态的表情

初雪

秋，开始被河水渐渐地冻结

雁声告别时

拔下的那一根羽毛，在故乡的上空

似乎想召集更多的羽毛

苦楝树拿出那么多好看的花朵

还有一生中

最大的力气，也没能拽住楝叶的

不辞而别

没有离开的鸟儿，也不愿意

使用翅膀

而是长时间站在枝头，进行着

发呆的表演

离开很久的雨，突然回来了

只是换了白衣

悄悄地回来的，没有对故乡发出

一丁点儿声响

后悔的芦苇

面对草木的枯黄，西风开始对

自己的言行

和犯下的错误，进行检讨

虽然检讨很是深刻，但温度集体

下滑的趋势

已不在手心与手背，掌控之中

即使阳光，拿出大面积的表情

也无济于事

眼睁睁看着田野，束手就擒

只有芦苇，把白旗高高举起后

又后悔了

后悔寒风的刀，说话不算数

风吹过唐朝的槐树

风吹过唐朝的槐树，月影稀疏

一片水域

把荒芜的影子，清晰在岸边

拿出你的模样，我已经记不清

你长裙上花儿

第几朵上，记录过我的呼吸

故事的重新出现，一些情节

不知不觉

就按照原来的思路，进行深入

可每次，当我想做一次违背时

总有一片落叶

带着露出的白，对我实施纠正

五月的庄园

叶子到齐枝头后

花朵儿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鸟窝里

有刚睁开眼睛的黎明

水面想跳舞

就想着云朵儿从天空扔下节奏

一旁的草木

把掌声预备得整整齐齐

阳光的裂纹

轻轻划破薰衣草的皮肤

采摘园的嘴唇

会误以为是丢失的情人

风乱抛眼神

不想在五月结束情节的葡萄园

还在回味

和春风一起发芽的那个夜晚

月亮不在，窗口多么像夜的口鼻

月亮不在，窗口多么像夜的口鼻

叼着一支忧伤

被午夜亮一口，暗一口地吸着

风不停地过来抢。抢了一口

又抢了一口

似乎要把微弱的希望，彻底抢走

对面墙上的大钟，反复地推着日子

磨碎的夜

试图多用一些往事，拼接黎明

月亮其实是在的，只不过背过了脸

它不想看到

有两条小河，拽疼午夜的表情

【作者简介】徐子飞，自由职业，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诗歌散见《中国作家》《诗刊》《星星》等，曾获2018年第三届“我们与你在一起”全国大型公益诗歌大赛首奖（金奖），出版有个人诗集《扬州十月》《成都有雨》。

责任编辑 李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