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希·斯莱特
东京的一个雨天,一名女大学生走进了潮流街区高圆寺的一家咖啡馆。她参与了一项课题研究,手頭的任务是尽快将一篇喀麦隆难民的采访稿翻译好。店长川井拓也接待了她。这家咖啡馆属于新型的联合办公空间,专为拖延症患者设计。2022年4月,川井在咖啡馆开张之际发了条帖子:“手稿写作咖啡馆仅限最后期限临头的人进入!感谢您的谅解与合作,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确保咖啡馆紧张的氛围。”服务起售价1美元82美分,顾客可按需选购。
咖啡馆有许多规矩,川井将这些文字打印出来贴在窗户上,还做成了塑封卡片。卡片上写着:“到店后,你必须阐明你的目标;店长每隔一小时都会检查你的工作进度;目标达成前不得离店;目标达成后方可饮酒。”
川井小时候读过的一篇短篇小说《要求太多的餐馆》给了他开设手稿写作咖啡馆的灵感。故事中的餐厅对顾客提出了名目繁多的要求,让顾客做这做那。“咖啡馆的规矩可不是闹着玩的,”川井说,“我们是为‘正经人开设的。”
女大学生在“顾客需求登记表”上写下了目标:“两小时内译完15张。”表格的最后一项是“进度检查”,顾客可勾选“轻松”“正常”或“困难”。如果选“轻松”,川井会在顾客结账的时候问:“你今天的目标完成了吗?”如果选“正常”,川井每隔一小时都会给顾客“打鸡血”:“你没问题的!”“你真棒!”选“困难”意味着店长会加大对顾客的监督力度,包括川井所说的“无声的压力”——他会走到顾客身后,盯着顾客工作,有时候怀里还会抱着他的吉娃娃腊肠犬。
“我选‘困难。”大学生说。“了解。”川井祝她好运。
除了《要求太多的餐馆》,东京的山顶酒店也给了川井不小的启发。不少知名作家都有过被编辑“关进”房间赶稿的经历,其中就包括三岛由纪夫和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川端康成。川井将自己的咖啡馆比作办公室和家之外的“第三空间”。
咖啡馆的顾客都在埋头工作,街道上过往车辆的噪声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偶尔会有顾客起身去免费畅饮角喝一杯滴滤咖啡。洗手间内,洗手台上放着一台收音机,调到了东京的音乐广播电台。此外,洗手间的陈列架上还有随身听、录音机、便携式苹果播放器、旋转号盘电话机以及毛绒玩具。川井希望在洗手间内营造轻松愉悦的氛围,以缓解咖啡馆主空间压抑的感觉。
川井将免费畅饮角打扫妥当,随即拿起托盘分发糖果和小吃。他说:“我看顾客屏幕检查进度,其实都是做做样子,我并没有真的看屏幕上的内容。有些顾客处理的资料比较敏感,我也不便于看。”
川井走向女大学生,最后一次检查她的进度。她完成了13页。“你效率好高啊!”川井说。到点后,她顺利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并从川井处拿到了一枚“大功告成”的贴纸。
川井认为,咖啡馆之所以能得到当地人的青睐,部分原因是“我们需要这种氛围去克服人性的弱点”。不少人把川井看成禅宗大师,觉得要是在这儿不好好工作、做白日梦,是会被他拿木棍打手心的。“我才不会打他们,”川井笑着说,“要真那样也太奇怪了。”
摘自《海外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