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乡愁:美籍华裔英语文学中的中国文化底色

2024-03-09 06:23张晶晶白浩东
青年文学家 2024年2期
关键词:美籍尼娜莱拉

张晶晶 白浩东

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文化的交流与融合变得更加密切。随着移民潮的兴起,华裔作家开始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和文化背景创作文学作品,成为全球文学领域的一股重要力量。其中,美籍华裔英语文学作品中的中国文化底色备受瞩目。这些作品不仅展现了作家对中国文化的亲切感情,更表达了作家身处异国他乡时的乡愁情怀。本文将以美籍华裔英语文学作品中的中国文化底色为主题,通过对这些作品的分析和解读,探究它们如何展示华裔作家与中国文化的深刻联系,以及乡愁情怀如何被转化和传承于文学艺术之中。通过这一选题,我们可以更好地了解华裔作家身份认同与文化传承的复杂性,也能够在跨文化交流中感受到文学的力量和魅力。

萧丽容的《当代美国华裔文学发展演变及主题变迁研究》中指出,美籍华裔文学成熟并发展于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逐渐受到美国文学界的重视,不断从边缘走向中心。秦纯在《当代美国华裔文学的文化内涵研究》中将美籍华裔文学所呈现出的创作特征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及之前,这一阶段美籍华裔文学的主要特点可以归纳为依赖。美籍华裔作家在创作时,充分引入中国文化符号,其作品也透露着厚重的中国文化底色。第二阶段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这一阶段的主要特征就从依赖转变为独立。此阶段的美籍华裔文学作品大多体现出背离中国传统文化,将美国化的思想观念融入文学作品中的特点。第三阶段为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至今,这一阶段的主要特点为融合。美籍华裔作家克服了前两个阶段创作的弊端,吸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华,融合美国主流文化来进行创作,促成了中美文化的融合与发展,也为世界文化的进步作出了贡献。这些作品中的中国文化底色还体现为对中国历史和社会变迁的记忆与追忆。许多作品从历史的角度触发情感共鸣,通过对中国移民历史的回溯,表达对曾经的社会环境和文化背景的牵挂与思念。例如,谭恩美的《接骨师之女》,就是通过对母女关系和中国宗族文化的描绘,呈现出对家庭和亲情的强烈情感,同时也反映了中华传统文化对华裔子女身份认同的影响。

除我们熟知的汤婷婷、任璧莲、严歌苓、谭恩美之外,伍慧明也凭借其处女作《骨》成为新一代华裔先锋女作家。这部小说于1993年一经出版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受到文学评论家和读者的众多好评。本文以此小说为主要研究对象,探讨作品中所展现的中国文化特色和乡愁情怀,并研究其在海外华裔文学创作中的传承、移植、变异规律,总结该作品对华人乃至世界人民的積极意义。

《骨》发表于1993年。此时,美籍华裔文学正从第二阶段向第三阶段转变,美国文化也逐渐向着多元化发展,多元化的特点也就深深烙在美籍华裔作家的作品中。《骨》中的主人公莱拉既能理解、同情和关怀饱受白人文化歧视的父母乃至祖父,又能理解接受美国文化的小妹尼娜,更对夹在中美文化冲突中不能自拔而自杀的二妹安娜给予无限的同情。国内学界之前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对《骨》中人物塑造和主题的探讨,如曹佳玉的《创伤与弥合—伍慧明小说主题研究》、王慧慧《伍慧明〈骨〉中公共领域的隐喻意义》、王璐的《浅析伍慧明〈骨〉中的“逃离”主题》,以及马之寒的《伍慧明〈骨〉男性形象浅析》等。这些研究通过对一代华裔、二代华裔不同的生活方式和观念,用微观的个人、家庭经历去反映当时美国的社会环境,去揭露“骨”的象征意义和“逃离”的主题。此类主题研究对于解读《骨》有着相当分量的意义,同时又能给海外生活的华裔以“逃离只是权宜,自我的回归方是正途”的启示。但主题类的研究的受众更倾向于华裔读者,国内读者由于缺乏海外生活的经历,或许并不能有所共情,而我们的研究更侧重于探寻《骨》中所蕴含的中国文化元素,意图探讨其中的文化传承与发展,从中理解美籍华裔文学中的乡愁。这不仅能够唤起海外华裔读者内心对中国的眷恋,也能激发国内读者对中国文化的认同感和自豪感,以期中国文化能够更加骄傲、自豪地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一、《骨》的主要内容

小说《骨》描写的是一个生活在旧金山唐人街有着三个女儿的家庭的故事。小说中的父亲利昂是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靠卖苦力养家糊口的男人。他长年出海,借以逃避与社会和家庭的各种矛盾。母亲是位衣厂女工,是那种顺从男人、吃苦耐劳,对老人和子女都全力照顾,却毫无怨言的典型旧式中国女性。她先是嫁给长女莱拉的父亲傅里满而遭到遗弃,后又为一张绿卡嫁给了利昂,生下了安娜和尼娜两个女儿。三姐妹中的老大莱拉是一所小学的教育协调员,负责帮助移民的孩子与学校和老师沟通交流。她一直与父母住在一起。二女儿安娜和家里生意上的伙伴,翁家的儿子奥斯瓦尔多恋爱,但由于最后两家合作不成,关系破裂,安娜与奥斯瓦尔多的关系也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为此安娜选择了跳楼自杀。小妹尼娜在姐姐出事之后只身去了东部的纽约,当上了空中小姐和导游,借以逃避家中挥之不去的愁云苦雨。莱拉在悉心照顾父母,帮助他们从灾难中摆脱出来之后,在充分了解和理解了老一代移民的心路历程之后,也终于作出自己的人生选择—和丈夫一起搬出唐人街,在更广阔的天地里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二、落叶归根—中国人对故乡的羁绊

“落叶归根”这个成语的字面意思很简单,秋天到了,叶子黄了,树叶从树枝落到树木根部,最后变成养分被树木根部吸收。其引申的含义就是不忘本源,离开家乡多年的人最后终究要回到故乡。从古代的“乞骸骨”“告老还乡”,再到现代人们常说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中国人千百年来都受到农耕文化和儒家文化的影响,在外追求建功立业,功成名就之后荣归故里,即使没有成就一番大事业,也无论如何要在自己死亡之前回到家乡,葬在祖坟。客死他乡的人也会托人或者让子孙把自己的尸骨运回家乡安葬。因此,“落叶归根”这种对故乡的情感是每个中国人永远无法割舍的。

过去在美国生活的中国人的“落叶归根”的思想是指他们对中国的情感和归属感,以及对中国文化和传统的重视和追求。这种思想源于中国人对自己祖国的深厚情感和对传统文化的珍视,同时也受到在美国生活的各种挑战和困惑的影响。

在书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历史背景,就是“淘金热”。十九世纪中叶,许多中国人为了生计,只得去海外谋生,他们大多怀着可以去美国发财的梦想,将美国作为目的地。而《骨》中莱拉的祖父梁爷爷就是从广东来到美国寻求机会的“老华工”。在这里,老华工往往受到严重的种族歧视和排斥,他们被视为廉价的劳动力来源,承担了艰苦的工作,并且常常遭受剥削和不公正待遇。在某些情况下,他们面临着饥饿、贫困,以及恶劣的工作条件。另外,由于当时的移民限制政策,很多老华工无法与家人团聚,长期分离给他们带来心理上的负担和孤独感。他们经历了文化冲击和语言障碍,难以适应新的环境和社会。许多老华工努力工作多年,收入仍然微薄,无法得到应有的保护和权益。他们面临着高昂的生活费用和生活压力,很多人甚至无法储蓄或退休,最终陷入贫困和无助的境地。

在小说中,利昂未能将梁爷爷去世后的遗骨送回故乡安葬。梁爷爷是一位受美国排华法案的直接迫害以致终生未能成家,并且最终在异国他乡故去的男人。利昂是他的“契约儿子”,他继承了梁爷爷的家业并为其养老送终。梁爷爷的愿望就是在死后由利昂将自己的遗骨送回家乡,在那里长眠。利昂想带梁爷爷回中国,让他落叶归根,可利昂在美国的生存状况并不好,是一个十足的失败者。莱拉在他手提箱里发现的那些保存完好的信件,真实地记录了利昂作为一个中国劳工的艰辛和无奈。老人的遗骨也永远地留在了美国这片他始终认为是客乡的土地上。

利昂与梁爷爷一样,渴望“落叶归根”。利昂年轻的时候,在梁爷爷的帮助下,作为他“在中国的儿子”,来到了美国并获得了美国绿卡。利昂以为靠着自己的努力就可以在美国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但是他的根是由中国文化滋养起来的。利昂对美国文化的不了解,让他在与别人合伙做生意的时候根本没有签署任何合同,对成功的满心欢喜化为泡影。在不断努力找工作却屡屡碰壁的情况下,他发现自己被美国“拒绝”了。在种种不幸的打击下,利昂觉得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无法适应和融入。于是,利昂关注中国的新闻时事,为回到中国做准备,但这终究只是梦想罢了,现实将利昂永远困在了美国。对于大多数像利昂这样在国外闯荡不顺利的人来说,这种无助和无奈可能会让他们感到无力改变现状,进一步加重他们的内心压力。因此,“落叶归根”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乡愁,理想与现实的落差让他们内心深处十分渴望回归祖国。但由于各种原因,他们可能无法实现这个愿望。

从《骨》中可以看出,美籍华裔英语文学作品中经常涌现出一种强烈的乡愁情怀,这种乡愁源自美籍华裔作家对自己祖籍的深情厚谊和对移民生活的复杂感受。乡愁在这些作品中成为一种情感纽带,将华裔移民的个人经历与中国的文化和历史联系在一起。美籍华裔作家们在文学作品中描绘了移民生活中的失落感与矛盾心理。他们对于离开故乡的无尽思念,对于异国他乡的适应困惑,以及对家庭和社会角色的迷失感,都成为乡愁的表达。这种情感在他们的作品中通过对家庭故事、个人回忆、文化传统的再现来体现,从而引起读者的共鸣。

此外,华裔英语文学中乡愁也反映出对于身份认同的不断探索和追寻。作家们更深入地思考和探讨在移民背景下如何找到并拥抱自己的文化身份。他们试图将华裔文化与西方文化融合,寻找一条文化认同的平衡之路。乡愁在这个过程中成了一种推动力,鼓励华裔作家和读者们不断探索、认知、接受自己的独特身份。

三、血脉相连—中国人对家庭的执着

中国传统家庭观根植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发展于五千年的代代传承,淬炼于烽火连天的战争年代,创新于日新月异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中国传统家庭观是构成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一环,它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着眼于家族成员之间的关系,维系着最基本的社会单元—家庭。中国传统家庭观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家庭观念强,亲情伦理积淀深厚,家庭成员之间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既强调个人要在家庭中作出贡献,又要求家庭为个人提供庇护,即一种“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相处模式。而在中国传统家庭观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孝悌”与“礼让”。“孝悌”要求“父父子子”,即要求尊重父母兄长,父有父样,子有子样,兄友弟恭;“礼让”的核心要求是守礼而不争夺,谦让而不计较。美国的土壤孕育出了一种与中国传统家庭观截然不同的家庭观:以自我实现为目标、自我奋斗为途径,以个人权利和个人隐私为内核,强调独立性,形式上父母与子女各自为家,互不干涉,没有很强的尽孝、赡养观念。中美两种家庭观相遇必定会交汇融合,也必定会激情碰撞。

本书描述的是一个在美华人家庭的生活,移民父母不再幻想回到中国,却希望保留中国人的生活方式、感知力、家庭观;第二代子女尽管异于主流社会,却把自己看作美国人,不愿接受中国家庭观,但因为生活在华人家庭,他们仍然保留着中国人的感知力。书中的利昂和莱拉的母亲表面上对几个女儿似乎都有些不负责任,内心却隐藏着父母对孩子的关心和爱护;书中活着的两位女儿虽对父母有埋怨,有不理解,甚至有恨,但她们终归放不下父母。这两代人中父辈更看重家庭,子女更加重视自我价值的实现,想追求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愿意被家庭束缚,两代人不同的追求集中体现了两代人不同的家庭觀。这种观念的不同势必造成一定的家庭冲突,而家庭矛盾和冲突是推动整篇小说情节发展的重要动力和整篇小说的中心。家庭矛盾的产生、过程、解决恰恰就能说明中国传统家庭观在美国的移植与变异。小说的一大重要事件是二女儿安娜的自杀,这是全家的创伤,也使家庭的许多摩擦公开化:利昂与莱拉的母亲之间关系紧张,尼娜远走纽约,莱拉处于照顾家庭和自己未来的十字路口。在小说中,莱拉不仅仅是维系家庭纽带的重要一环,同时作为故事的讲述者,是众多家庭纠纷和家庭矛盾的中心,也是解决这些矛盾与纠纷的中心。莱拉作为小说中怀有清醒意识的人物,她在家庭和个人幸福之间选择了后者,离开唐人街去往纽约,但是正如莱拉所说:“回忆过去,赋予现在力量。”莱拉通过自己的回忆和复述,把她的生活和她的家庭生活联系起来,她虽然离开了生她、养她的家庭,却保留了她作为中国人的认知、感情,以及中国特有的家庭观:

我看到的最后一件东西就是那块蓝色的旧门牌—“2-4-6号楼上(updiare)”。没有人更正过它,却每年都会有人把它重新刷漆。就像老人们的照片一样,利昂的证件和梁爷爷的遗骨都会时刻提醒我向后看,记住这一切。

我重又有了信心。我知道藏在我心里的东西会指引我向前。所以,在汽车转弯,把旧门牌、鲑鱼巷、妈和利昂,还有一切的一切都留在那里的时候,我并没有担心。

“留在那里”的是唐人街,她的养育之地,而藏在她心里的东西正是她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东西,这就包括她作为华人后裔血脉里的家庭观。她离开了唐人街,却永远牵挂留在唐人街的家人。唐人街的教养造就了现在的她,而这并不会成为她前进路上的阻力,唐人街的家人永远会是她最后的依靠。

莱拉的两个妹妹代表“逃脱”唐人街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也说明了二人对中国家庭观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尼娜选择了远离旧金山的纽约,回避家庭带给她的枷锁;安娜则采取了更为极端的自我毁灭。无论是从“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角度,还是站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角度来说,两位女儿的做法似乎都是“不孝”的,但是如果带入两位女儿生活的国家—美国的话,这一切又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安娜起初遇到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问题,父亲反对她与奥斯瓦尔多在一起,她在应对父亲的反对的同时还要维持与家庭的关系,尽到做女儿的义务,孝敬父母,尊重父母,但最后迫于父亲的压力不得不屈服。安娜讨厌这一切,讨厌父母对她的控制,讨厌家庭矛盾和中美家庭观的冲突。安娜是在美国长大的孩子,美国的自由和独立观念冲击着她从小到大的信仰,不断否定着父母从中国带来的家庭观,安娜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却被家庭牵制着,这都说明安娜无法在这种激烈的碰撞中活下去。最终,小说用安娜的自杀来暗示中美家庭观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尼娜选择了一种较为温和的方式逃离家庭对她的桎梏。小说在塑造尼娜的形象时多用对比的方式,如“我在想我们不同的世界:尼娜满脑子的中国地图,我脑子里的是唐人街、教会大街、唐德罗恩”,以及“一个拒绝收下,一个坚持要给。我能想象得到利昂把那件衬衫推给了尼娜,尼娜再把它退回去。就这样来来回回,直到衬衫完全散开了”。从这两处对比来说,尼娜对中国文化和中国传统家庭观的接受度要更高一些,所以她无法像安娜一样用死亡解决问题。尤其是描写到她给利昂送礼物的时候,礼物的“来来回回”实际上体现着中国家庭观里的“孝悌”和“礼让”,蕴含着子女对父母的尊敬孝顺和父母对子女的关爱,说明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仍然有亲情和爱相连。这不仅是满心情谊,更代表着中国传统家庭观在美国生根发芽。如果说安娜的死代表中美家庭观不可调和的矛盾,那么尼娜的離开就说明二者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

无论哪国的家庭观都承载着该国的文化和历史底蕴,代表一个国家的重要的价值观念之一。中国的传统家庭观随着移民移植于美国,并生根发芽,变异为区别于中美家庭观的一种新的家庭观—尊重家庭但不臣服于家庭,背靠家庭但又独立于家庭。

美籍华裔的文化身份是多元的。它强调的是变化和差异,而不是相似性和连续性。美籍华裔英语文学中的中国文化移植和变异也反映了作家自身的身份认同和文化背景。华裔作家往往身处两种文化之间,他们用自己独特的文学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身份认同,同时也通过文学作品传递他们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和体验。这种身份认同的传递和表达不仅对于作家本人有着重要的意义,也对读者来说是一种文化交流和理解的机会。

在影响上,美籍华裔作家们通过描绘华裔移民的生活经历、文化传承,以及对中国的记忆,会深化读者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和认同。他们的文学作品也成了一个连接华裔作家与其文化根源的桥梁,也为世界各地的读者打开了一扇了解中国文化的窗户。

此外,华裔英语文学中的乡愁情怀是一种复杂而丰富的情感体验。通过对自我与文化、个人与历史的思考,华裔作家们将个人的乡愁情感与中国文化底色紧密地融合在一起,并通过创新和改变来表达自身的身份认同,为读者提供了一扇了解华裔移民经历、认知自身文化身份的窗户,促使读者思考和探索更广泛的文化多样性和跨文化交流。这些文学作品不仅是文化交流的桥梁,也是对华人文化传统的珍视和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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