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阳 [组诗]

江汉

清太祖努尔哈赤赐名的浑河

河水其实不浑。一条长长的水线

每一滴水，都有可以诠释的资格

流出一身清白，写满一页春秋

河上，无论东风还是西风吹过

你不用担心，一定会有阳光普照下来

河水挽着河水，从滚马岭到辽东湾

沿河追赶，那些为生活奔波的赶路人

人心向善，水涨船高。如果春天到来

你会看到它们来过的痕迹

大面积的春色洒在河面上。浑河水

既知道它的来处，也知道它的去处

中街是个好地方，阅尽繁华

想当年，金银市、铜市、书市、皮市、鸟市、梨市

都会在这里，找到落脚之地

逛街人大包小包，一搭一搭说着话

晒晒自己的钱袋，也晒晒生活的富足

累了，就去吃老边饺子，听唱东北大鼓

今天，来到这条街上，我的心情也跟着繁华起来

白天，太阳会从我心里升起来

夜晚，月亮会从我眼里蹦出去

这么些年，我一直在沈阳生活。捻断青须

苦苦行吟。跟随万物成熟，配合城市长大

走在春天里，与人说些春天的话

身边的人们，带给我生活的气息和市井的喧嚣

沈阳故宫、东陵、北陵、怪坡……

一一排着队游说自己，等着我游览、闲逛

清真美食、冷饮店、酒吧

都能在各自的一条街上，找到最好的归宿

目睹人间，日升，日落

我相信，还会有人陆续加入这个城市

他们可能是以制造业为主的重工业基地建设者的后人

也有可能是巴洛克式、罗马式欧洲建筑设计者的后人

晴天的光线，照亮每一条街道、每一处角落

像我

以中年人的祈望，把心留在沈阳，把目光送

给远方

此时，阳光正好。不瘟，不火；不咸，不淡

远方，的的确确，能够见识我的存在和未来

棋盘山上白雪充足，雪道也富裕

1000米、800米、600米长高山滑雪场

500米长滑雪练习场、200米长儿童滑雪练习场

都会是你不错的选择

白雪的冰面上，你弯起身子，抱紧双肩

像子弹一样射出，尖叫着，冲锋

又像鸟啼之声，一寸寸地切入雨幕

还像一种光，从缝隙里射出来

你历经的坎坷太多，需要战胜自我坚定信念

你放肆地冲撞着寒风，同时

也湿润和哺育着什么，让心底骤然升起雷声

滑雪者的身影，一拨又一拨

涌动的潮汐里，背景是延伸到远方的白

以及爬犁、冰尜、冰雕。时光与寒风雕刻着你

你站在高处迎风起舞，擦净人间的尘埃

去长白岛，可以模糊一些沿途的景物

坐不坐马车不重要，坐不坐爬犁

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风吹来

通往田園的山路，就藏在花草中间

森林公园的花们，此时开得很好

海棠，樱花，连翘，占满整个枝头

即使少有花落，也是以瞬间的殒灭方式

重新构建大自然的平衡

嗅着花香，只想把小小的香

向上的力，恍如一道道闪电

留在心中，沿着小径的早晨慢慢铺开

就像缓缓进站的火车，载来火热的红

希望与个别的花，有一次意外的相逢

让她的独唱，在伴音中渐渐高亮起来

举着人海里微小却温暖的灯火

只要一出现，就能撼动我的魂魄

到达李相镇，陨石山下小溪流得正欢

石牌坊，图腾柱，努尔哈赤铜像

都立着，都精神，都在说古论今

荷花塘，轳辘井；草房，纺车，织布机

石磨，碾子；鸡，鸭，鹅，狗

尽沐阳光，都乐得忙忙碌碌、跌跌撞撞

我和乡情坐在一起

鸟大声说话的地方，又名红果、山楂的山里红

在高树枝上摇晃，红到一半时，又把自己合拢

无论山里明亮还是幽暗，满族民俗村

都会起身，相迎，温柔地接纳我们

朝田园的方向，民俗会把我们紧紧地拢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