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构式“X不了一点”的构式化研究

摘 要：“X不了一点”是一种新兴的口语表达构式，经历了“一点不X”到“一点（也）X不了”再到“X不了一点”的状补换位过程。从整体来看，该构式语义经历了从行域到知域再到言域的演变，其语义逐渐虚化，构式功能也从以概念功能为主到以人际功能为主。从局部来看，变量“X”日益多样化，动词、形容词、名词都能进入其中；常量“一点”也从表数量逐渐虚化为表程度量，更加倾向于往小量强调。这些整体和局部的历时变化，共同促进了“X不了一点”的构式化进程。

关键词：X不了一点 构式化 语义演变

“X不了一点”是近年来流行的一种口语格式，它最初兴起于游戏《鹅鸭杀》的直播复盘环节，游戏主播用“好不了一点”来打趣对手，表示对方“坏得很”。这种带有“反语”意味的表达很快受到大众的追捧，并逐渐形成流行趋势，成为年轻人的口头禅。

笔者搜集了有关“不了＋一点”的语料，发现“X不了一点”的产生和虚化与其语序、语义的变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文旭、杨坤曾指出，一个构式的“形式”和“意义”在一定语境下发生一系列的、渐进的变化，导致新形式产生，并且行使新的功能，编码新的意义，这就是历时维度的构式化。［1］据此，本文将聚焦“X不了一点”的历时变化，从整体和局部两个方面来探究“X不了一点”构式化的过程。

本文语料源于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Centre for Chinese Linguistics PKU）语料库（简称CCL语料库）、微博以及专著文献。

一、“X不了一点”构式的演变过程

（一）“X不了一点”的状补换位演变

“X不了一点”构式经历了状补换位的演变。状补换位在语言演变中是一种常见的语法现象，从汉语史的发展来看，上古汉语中并不存在表示结果的动补结构，相关语义多用状中结构来表示，而这些状中结构则进一步发展为中补结构。

1. 双层状中结构“一点不X”

笔者通过语料搜集发现，带有相同组成成分且表示极量否定的结构最早出现于唐末张道古的《咏雨》一诗中。

例1 亢阳今已久，嘉雨自云倾。一点不斜去，极多时下成。

“不”表示否定，修饰“斜去”，组成第一层状中结构，表示不偏斜；“一点”表示最小量的偏离，修饰“不斜去”，组成第二层状中结构，表示雨水完全不会偏斜。

构式“一点不X”在明代以前，多由动词进入“X”，先由“不”否定“X”，再用“一点”修饰，表示对“X”的极量否定。此时的“一点不X”结构后还经常带有名词或名词性词组，例如宋代李曾伯所作《满江红》。

例2 一点不留烟火气，诗脾时有清风入。

依照古代汉语的语言习惯，句子中常出现宾语前置的情形，即将名词性成分置于“一点”之前，形成“N／NP＋一点不＋V／VP”的形式，如例3。

例3 但凡出家人，必须四大俱空，自己发得念尽，死心塌地，做个佛门弟子，早夜修持，凡心一点不动，却才算得有功行。

由于汉语语义重心偏后，“一点不＋V／VP＋N／NP”与“N／NP＋一点不＋V／VP”相比，前者强调名词，后者强调动词，更加突出“完全不会V／VP”这一语义。

明代以后，随着通俗小说的兴起，文章内部的遣词用语更加开放随意，“一点不X”也出现了泛化的趋势，形容词开始进入“X”的范畴，语义从单纯否定“X”变为导向“X”的对立面。

例4 吕洞宾笑了笑，捏着避水之诀，冒着瀑布，昂然进去。果然身经万道流泉，衣履一点不湿。

形容词表达的性状义常常呈现为两极状态，在数量、程度、空间、距离、浓度、速度等方面呈现对立状态，如“快慢、大小、深浅、咸淡”等，语用色彩上表现为中性。［2］例4中否定“湿”，就是在引向“湿”的对立面“干”，表示吕洞宾的衣履是干的。但不论是动词还是形容词，“一点不X”始终以“X”为语义重心、信息基点。

2. 单层中补结构“一点（也）X不了”

“一点（也）X不了”是后起的结构，其语义与“一点不X”相同，都表示极量否定。但在语法结构上，“一点（也）X不了”虽然保留了最外层的状中结构，但其最内层已经发生了状补换位，“X”成为中心语，“不了”成为补语。

例5 二区郭顺祥抬着一个脊背受重伤的同志，小便时不便移动，他把道上很细的土，铺在担架床的被子上，铺成水道的样子，让伤员同志不动就能小便，尿水顺道流出，然后把土一打，被子一点也湿不了。

比较例4与例5，前者的“湿”，与其对立面“干”，都是静态的，即此时此刻吕洞宾的衣服是干的，是不湿的。而在例5中，“湿不了”表示不会被打湿，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可以理解为事物的状态会在“没有湿”这一阶段进行低量的徘徊，但始终不会达到“湿”的程度，“一点（也）X不了”开始带有量的变化。

通过上述对比发现，“一点（也）X不了”的语义重心从一开始的“X”，变成了“X不了”，即强调“对X的极量否定”，使构式开始带有量级序列的雏形。

3. 双层中补结构“X不了一点”

“X不了一点”自身也有一个变化过程，起先的结构中，其后多加名词或名词性词组，形成“X＋不了一点＋N／NP”。这一结构可见于清代曹雪芹的《红楼梦》中。

例6 大事化为小事，小事化为没事，方是兴旺之家。若得不了一点子小事，便扬铃打鼓的乱折腾起来，不成道理。［3］

这里的“得不了一点”还不能作为双层中补结构来分析，因为在例6中，“一点”不是用来修饰“得不了”，而是用来修饰“小事”的。

在这一阶段，进入“X”的一般为及物动词，其后所加的N和NP为“X”的宾语，“不”为否定“X”的补语，“一点”可以理解为N或NP的定语。因此，此时的“X不了一点”还不能作为整体考虑，不能算是双层中补结构。

真正的双层中补结构“X不了一点”是在“一点（也）X不了”的基础上再次进行状补换位的结果。在这一结构中，“X不了”为中心语，“一点”为补语，构成第一层中补结构；“X”为中心语，“不”为补语，构成第二层中补结构。这一改变使得语义重心由“X不了”转向了“一点”，意义由强调“对X的否定”，转向强调“程度”，如例7。

例7 一个月以前还是一个工人的庞乘皋，“八·一五”前住一间破房，炕比桌子大不了一点。

例7的“大”本身存在着“有点大”“很大”“非常大”等正向的量级变化。“不了”却将“大”控制在“有点大”的前段，并截断了“大”向高层级发展的路线；“一点”又表示微量偏离，说明“大”的正向量级变化是微小的，到不了“有点大”的程度，意为“炕不可能比桌子大”。

由此可知“X不了一点”的整体性更强，语义重心转到了表示微量程度的“一点”上，其内在的量的变化已经形成，量级序列正式建立。

（二）“X不了一点”的语义演变

沈家煊提出的“行、知、言”三域理论认为：行域指现实的行为和行状，跟“行态”或“事态”有关，是客观事理；知域指主观的知觉和认识，与听说双方的知识状态有关，是主观推断；言域指用来实现某种意图的言语行为，如命令、许诺、请求等，既非客观事理又非主观推断。［4］本文根据三域理论，逐层分析“X不了一点”的语义，可以发现构式语义的逐渐虚化。

1. 行域用法

“X不了一点”可用来表示主体行为或性状在某一量级序列上的最小偏移量，即已经到达最大极限值。本文将这种意义概括为“极量否定”义，这种意义的出现常常伴随着行为主体做出的具体行为或当前的性质状态，属于行域用法范畴。

“X”有自己的量级序列，可以简单概括为“没有”“有点”“比较”“很”“非常”“最（极其）”。“不”带有否定意义，“了”表示动作的实现或性状的变化，两者组合成“不了”不仅将“X”限定在了“没有”这一量级上，而且阻断了“X”由当前级向更高级进发的通路；“一点”表示小量或微量，在阻断前进道路的前提下，它将“X”在原级上的偏移量控制在最小范畴，即已经达到主体行为或性状的最大极限，如例8。

例8 农会主席朱小三说：“我老了，不算话了，想去参战也不行，老三，你去了好好干，我在家给你种地，保证误不了一点。”

因为动词只有正反两极，所以“不了一点”的否定仅仅是将“误”控制在“没有耽误”这一最低行为量级上，表示“完全不会耽误”。相比较而言，形容词的状况要复杂得多。

形容词表达的性状义常常呈现为两极状态，因此，“不了一点”不仅阻断了形容词“X”向更高级发展的通路，而且使形容词的性状义发生反转，走向对立状态。

例9 这朵花太奇怪了，美不了一点。

例10 我的腿受伤了，快不了一点。

例9的“美不了一点”否定了“美”，将“美”控制在最小量级上，“一点”使“美”向正面偏移的量趋近于零，导向了“美”的对立面“丑”，表示这朵花不可能是美的，它是丑的。

然而，“X不了一点”在例10中，仅仅阻断了“X”本身的量的变化，并没有形成语义的反转。因为例11中的“快”并不是表现性状的静态形容词，其本身就是一个表量的动态形容词。本句中的“快”是指跑步的提速过程，是一个动态的量的变化，此时“不了”的主要作用是阻断“快”向更高量级的转变，并经由“一点”的微量限制，将“快”的体量控制在最小范围，表示不能再快了。这一限定过程，只是压缩了“快”本身的量，并不会导向“快”的对立面。

2. 知域用法

由于视角、情感、认识的不同，人们使用话语时难免会带有主观性，即所谓的“自我表现成分”［5］。“X不了一点”在表达“极量否定”义时，就带有强烈的主观评价色彩。

例11 何家又买来了一个小丫头。小得那个样子！比阿礼大不了一点，好像还要吃奶哩。

说话人依据“那个样子”“还要吃奶”等表现，认为小丫头不比阿礼大，看似有客观依据，但实际上，这些标准是由说话人自我设定的，得出的结论也只是他的主观判断。

主观评价义源于对说话人设定标准的偏离。［6］没有客观依据，就算有标准，也仅仅只是说话人自身设定的主观标准，与客观真值无关。

3. 言域用法

当动词进入“X”时，说话人一般会对“X不了一点”持有负面认知，从而产生“抱怨”义。此时，说话人通过“X不了一点”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与“言语行为”相关，可以视为言域用法。

例12 太久没游泳了，根本游不了一点。

例12中，说话人在水中完全游不动，表达的是对太久没游泳导致身体素质下降的抱怨。

表量的动态形容词的言域用法与动词相似，因为“不了一点”阻断了“X”本身的量的发展，使情况不能再向好的方向发展一步，从而产生了“抱怨”的意义。如例10，“快”的量级变化被“不了一点”阻断，表达了说话者对速度不能再提高的抱怨。

当表示性状的静态形容词进入“X”时，由于受到“极量否定”义的影响，构式的语义会偏向“X”的对立面，这使“X不了一点”带有了“讽刺”义，表示说话人的嘲弄心理。如例11中，说话者表面上在比较小丫头和阿礼的年龄大小，实际上是在讽刺何家用比自己孩子还小的佣人来伺候自己，过于不近人情。

上述例子是说话人在使用“X不了一点”时的言外行为，即说话人的意图，主要表达说话者对事件或人的“抱怨”与“讽刺”。相较于行域与知域的语义内涵，“X不了一点”的言域用法逐渐脱离词义范围，偏向语用、语气的范畴。

（三）“X不了一点”的结构语义虚化

一般认为，在语法化过程中，语言结构的功能会经历从概念功能到语篇功能再到人际功能的演变。“X不了一点”构式的功能也经历了如此的演变。

1. 概念功能

“X不了一点”的概念功能涉及描述周围所发生的事件或情形。

例13 在风浪的击打下，怎么也游不动，好半天都走不了一点，我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可离大船还很远很远。

例13中的“走不了一点”所传达出来的信息是多样的，既能表示完全不能前进的“极量否定”意义，又能展现说话者语言中暗含的对“风浪”的抱怨。这些内含于构式“X不了一点”中的信息，便是其所具有的概念功能，即表达主客观信息的能力。

2. 语篇功能

“X不了一点”能够表示句中的逻辑关系，连接前后的语句。在例13中，“风浪的击打”表明原因，“游不动”表示说话人的精力不足，“走不了一点”加深程度，突出说话人“筋疲力尽”的状态。在这句话中，“走不了一点”承担了语义递进的逻辑工作，加深了句子的抱怨程度。

与概念功能相比，“X不了一点”的语篇功能已经开始向元语言领域发展，具有连接篇章的作用。

3. 人际功能

随着“X不了一点”的高频使用，构式原有的概念功能逐渐虚化，特别是当“X不了一点”表示说话人的抱怨或者嘲讽时，“不了一点”所限制的已经不是“X”的事实量，而是“X”在言者心里的抽象量。

例14 游泳好难啊，我游不了一点。

“游不了一点”表达了说话人对自己不会游泳的抱怨，同时传递出“请不要再让我去游泳了”的请求暗示。

在日常的交流中，“X不了一点”虽带有“抱怨”“嘲讽”等负面意义，但由于其本质上是阻断“X”的量级序列变化，将它固定在最小量级，因此“抱怨”暗含了“请求”，“嘲讽”减轻了“消极评价”，这使言语表达更加含蓄。

二、“X不了一点”构式的泛化

（一）“X”的多样化

从历时发展来看，构式中的X起初多由动词充当，后面逐渐多样化，形容词、名词也可以进入该构式，如例15。

例15 身为老阿姨，我真的理解不了一点。

“理解”为动词，构式整体表示完全不理解。

例16 我看到柜台里放的那一瓶就比面疙瘩大不了一点儿的瓶子里装的那抹脸的膏，居然要300多块！

“大”是形容词，句子表示瓶子和面疙瘩差不多大，不会比面疙瘩更大。

例17 穿黑色真是元气不了一点。

“元气”意为“精神、精气”。由于“元气”经常与“满满”连用，表示精力充沛，其本身在日常的使用中也带有“充足”的意味，多被理解为“精气好”“精气足”的意思。因此，例17可以理解为穿黑色完全不能显现出好气色。名词虽然也随着构式的泛化而进入了“X”的范畴，但实质上，进入“X不了一点”的名词在语义上已形容词化，具有表示事物性状或状态的意义，不能完全当作名词看待。

需要指出的是，当X为动词时，构式义的呈现也存在内部差异，X为一价动词和二价动词时，构式义具有细微的差别。

例18 今天兴趣来了做甲片练练手，但这效果狗都不看，看不了一点。

例19 经纪人说休假不了一点。

例18中的“看”为二价动词，构式后存在一个隐藏宾语，即“看不了一点甲片”。此时，可以把“一点”作为补语理解为“完全不想看自己做的甲片”，也可以把它作为定语理解为“一点点的甲片也不想看见”。例19中的“休假”表示休息或度假，是一价动词，但它本身所具有的原动作义已经变淡了，当前表示出来的意义偏向于组成成分中表示动作的语素，即“休假不了一点”可以近似为“休不了一点假”，表示完全不能休息放松。

X从二价动词到一价动词，依赖于认知域的跨域映射，具有内在的连通性。［7］两个构成的构式可以表述为如下关系：

A式：Vt＋不了＋一点

B式：Vi＋不了＋一点

A式的“一点”是较低数量，是比较具体的量，甚至可以理解为隐藏宾语的定语。B式的“一点”是程度量，较为抽象。由具体到抽象，符合人类认知的机制和规律。除此之外，“一点”所修饰的N／NP并入“Vt”，形成B式中的“Vi”，其动作义减弱，状态义增加，这使“一点”与动词的关系产生变异，逐步占据了“补语”位，使整个结构的语法关系被重新分析，二者的区别可见表1。

（二）“一点”的虚化

从语法结构上看，“一点”是数词与量词的结构组合。“量”包括数量、矢量、重量、动量、时量、程度量等。［8］“一点”在修饰事物时表示数量、矢量和重量，可理解为数量少，此时的“一点”是典型的数量结构。

例20 孩子平时有了错误，家长也较少批评，从而使孩子的自尊心过于膨胀，受不了一点委屈。

例20的“一点”可看成“委屈”的修饰语，相当于“不能接受一丝委屈”。在“X＋不了＋一点＋N／NP”的结构中，各组成成分之间的联系还不是很紧密，“一点”更多地充当定语，表示客观少量，与N／NP组成“X不了”的宾语。

“一点”在修饰事件时表示动量和时量，在修饰性状时表示程度量。但不论是哪种意义，“一点”都可以简单理解为少量、微量。李宇明曾提出，“一量＋否定”具有强调作用，且以“一点”为代表的“一量＋否定”格式，更加倾向于往小处强调。［9］

例21 重重地上路，边走边慢慢扔掉肩上的东西，或者扛起新的，真是轻松不了一点。

例21中，“一点”使“轻松”向正面偏移的量趋近于零，表示完全不可能轻松。此时，“一点”由具体客观的数量义转向抽象程度义，也从数量结构逐渐演变为表示程度的副词性词语，成为“X不了”的补语，使“X不了一点”的构式化程度加深。

三、结语

“X不了一点”是经由“一点不X”到“一点（也）X不了”再到“X不了一点”的状补换位而形成的一个新兴构式。

从整体来看，“X不了一点”的语义既有属于行域的“极量否定”义，也有属于知域的“主观评价”义，还有属于言域的“抱怨”“嘲讽”义，构式经过三域的语义递进，主观性不断加强。“X不了一点”的语言结构功能从表示主客观信息，到表示句中逻辑关系，再到表示言者心理的抽象量，其结构语义逐渐虚化。

从局部来看，变量“X”日益多样化，动词、形容词、名词都能进入其中；常量“一点”也经历了一个虚化的过程，从表数量逐渐向表程度量发展，且更加倾向于往小量强调。

这些整体和局部的历时变化，共同促进了“X不了一点”的构式化进程，展现了语言在使用中的动态变化过程。

参考文献

［1］文旭，杨坤.构式语法研究的历时取向——历时构式语法论纲［J］.中国外语，2015（1）：26-34.

［2］［6］［7］胡清国，蔡素萍.汉语评价构式“A了一点”［J］.汉语学习，2015（4）：42-49.

［3］（清）曹雪芹，（清）高鹗.红楼梦［M］.（清）脂砚斋，（清）王希廉，点评.北京：中华书局，2009：418.

［4］沈家煊.复句三域“行、知、言”［J］.中国语文，2003（3）：195-204，287.

［5］沈家煊.语言的“主观性”和“主观化”［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1（4）：268-275，320.

［8］李文浩.论“一点”所参与的若干极性强调构式［J］.国际汉语学报，2015（2）：140-149.

［9］李宇明.“一量＋否定”格式及有关强调的问题［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98（5）：68-75，87.

基金项目：2019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互动视野下现代汉语数量构式研究”（19BYY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