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 强 李国臣
(十堰市中西医结合医院皮肤科,湖北 十堰 442011)
湿疹是一种发生于真皮浅层及表皮的炎症,表现为不同程度瘙痒的皮肤炎症反应,临床多分急性、亚急性、慢性3 个阶段。病变皮损呈多样性、对称性、瘙痒性等特征,急性期可表现为严重渗出,慢性期则有皮损增厚。近年来,随着气候及生活条件的变化,其发病率有上升趋势。该病急性期大多属于中医证型中的湿热型,因而,我们前期采用龙胆泻肝汤治疗。随后发现龙胆泻肝汤在快速消除瘙痒症状方面效果不尽如人意,鉴于中医认为瘙痒多源于风邪郁表,而湿疮的中医病因也关乎风邪,于是我们在龙胆泻肝汤清热燥湿治其本的基础上,再加祛风止痒[1]之药以治其标,从而实现标本同治之目的。这样既能尽快消除症状又能减少其复发。现将我们应用加味龙胆泻肝汤口服治疗湿疹的经验报道如下,以便临床推广应用。
1.1 一般资料80例患者均来自十堰市中西医结合医院2021 年5 月—2021 年9 月收治的湿疹住院患者,使用随机数字表法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各40例。治疗组男23例,女17 例;年龄18~63 岁,平均年龄(39.5±10.3)岁;平均病程(1.14±0.35)年。对照组男22 例,女18例;年龄16~60 岁,平均年龄(40.3±9.4)岁;平均病程(0.96±0.53)年。2 组患者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符合《赫尔辛基宣言》原则,所有患者或家属对治疗方案均知情并签署同意书[2],并于2021 年4 月底通过十堰市中西医结合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
1.2 诊断标准参照《中国临床皮肤病学》[3]以及《湿疹(湿疮)中医诊疗专家共识》[4]中相关标准制定,具体如下:(1)急性湿疹:起病急,皮损形态多样,或丘疹或水疱,或渗出或脱屑,对称分布于头面、四肢远端等处;(2)亚急性:皮损及渗出液相对较少,以丘疱疹、结痂或鳞屑为主,轻度糜烂且颜色较暗;(3)慢性湿疹:反复发作,时轻时重,多局限在某一部位,境界较清晰,表皮粗糙肥厚、颜色较深,痂皮抓痕明显。
1.3 纳入标准(1)年龄≥16岁;(2)中医证型符合湿热证型:发病急,肤红灼热瘙痒,渗液流汁,伴身热烦渴、便干尿赤等症,舌质红、苔薄黄,脉数[5];(3)自愿签署知情同意书,并按要求完成试验。
1.4 排除标准(1)对本研究所用药品过敏或不耐受者;(2)原有消化性溃疡者;(3)妊娠期或哺乳期妇女;(4)近1 周来口服免疫抑制剂、抗组胺药、糖皮质激素等药物,以及外用免疫抑制剂者;(5)有严重病变或有继发严重感染者。
1.5 治疗方法
1.5.1 对照组口服盐酸西替利嗪片(苏州东瑞制药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19980014,规格:10 mg),每日1次,每次10 mg。
1.5.2 治疗组口服加味龙胆泻肝汤,组方:龙胆(酒炒)5 g,酒黄芩15 g,栀子(酒炒)10 g,泽泻15 g,通草10 g,车前子15 g,甘草10 g,白鲜皮10 g,牡丹皮10 g,蛇床子30 g。每日1剂,水煎取汁400 mL,早晚温服,每次200 mL。
2 组均治疗2 周,即1 个疗程;疗程结束后第2 周随访,如果又出现丘疹红斑或瘙痒等不适症状,视为复发。
1.6 观察指标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6]中湿疮相关内容,对皮疹程度、中医证候和有无复发计分,然后进行疗效评定。积分减少率=(治疗前积分-治疗后积分)/治疗前积分×100%。
(1)皮疹程度:分4 种等级,无皮疹计0 分,疹色淡计1 分,皮疹发红范围大计2 分,疹色深且遍布全身计3 分;水肿少丘疹范围小计1 分,水肿多皮疹范围大计2 分,水肿多皮疹满布计3 分;抓痕处细小皮屑计1分,抓痕较重、中等皮屑计2 分,明显抓痕及皮屑脱落计3 分;皮肤纹理变粗计1 分,皮纹呈交叉状并增厚计2分,皮肤肥厚呈深交叉状计3分。
(2)中医证候:伴随症状见躁渴、溺黄、便干3 项者,各计1 分;舌脉象见舌红、苔黄、脉数者,各计1分。
(3)复发情况:复发但自行消退计2 分,复发且没有消退计4分。
(4)疗效评定标准:痊愈:皮损全部消退,积分减少率≥95%;显效:皮损大部分消退,70%≤积分减少率<95%;有效:皮损部分消退,50%≤积分减少率<70%;无效:皮损消退不明显,总积分减少率<50%。总有效率=(痊愈+显效+有效)例数/总例数×100%。
1.7 统计学方法采用SPSS 17.0 软件处理数据,计量资料以(±s)表示,符合正态分布且方差齐的情况下进行t检验;计数资料以率(%)表示,行x2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2 组患者疗效比较治疗组痊愈10 例、显效16 例、有效8 例、无效6 例,总有效率为85.0%(34/40);对照组痊愈3 例、显效17 例、有效7 例、无效13 例,总有效率为67.5%(27/40)。2 组总有效率比较,治疗组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2.2 2 组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治疗后,2组中医证候积分均下降,且治疗组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2组湿热型湿疹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变化比较(± s,分)
表1 2组湿热型湿疹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变化比较(± s,分)
组别治疗组对照组P值例数40 40治疗前17.52±4.86 16.90±3.87>0.05治疗后6.11±1.13 10.42±1.24<0.05 P值<0.05<0.05
2.3 2 组患者不良反应情况比较2 种治疗方法都有一定的治疗效果,其中治疗组有3 例患者因汤剂口服对胃有一定的刺激,导致胃部不适、恶心、腹泻等情况;改为饭后服用中药,上述不适消失。2 组不良反应发生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湿疹是过敏性皮肤炎症,是最常见的皮肤科疾病,是一种内外相因、综合诸多复杂因素的过敏反应。近几年来,湿疹的发病率呈明显上升趋势,具体原因不明确,可能与环境污染、化学品因素、营养摄入过剩、心理因素、遗传因素等相关[7]。且该病严重程度和发病率存在个体差异。湿疹临床治疗以止痒为首,如应用抗组胺药、安定剂等,甚者应用免疫抑制剂;继发感染者可能需要使用抗生素治疗。
西替利嗪[8]是一种H1受体拮抗剂,吸收后可快速与靶细胞膜上的组胺H1受体结合,阻断组胺激活。但正常剂量下,抗胆碱和抗5-羟色胺成分不易透过血脑屏障。其可抑制变态反应初期组胺的传递,降低炎性细胞的游走活性和抑制后期的递质释放,是一种高选择性拮抗剂,至今未发现其对心脏电活动的不良影响,临床上常用来解决瘙痒等不适症状。
中医认为,湿疮的发生是在禀赋不足的基础上,机体又感受风、湿、热邪,蕴结于肌肤,引起营卫不和、气机郁滞所致。有学者[9]认为风、湿、热等邪在本病发病中所起的作用有所不同,风邪袭表、湿邪侵肌、热邪入营,瘙痒关乎风、浸渍发于湿、斑疹源于热。内在因素方面,过量饮酒或嗜辛辣食物,导致湿热内蕴,脏腑升降失衡,进而致使腠理开阖失司,气机郁滞兼夹湿热外溢于肌表而发病。亚急性湿疮与患者身体虚弱,湿邪留恋,肌肤失养有关;慢性复发且迁延难愈者多因湿热内扰日久,阴虚血虚生内燥,肌肤失去濡养。总之,湿疮的中医病因,一是外来因素,如风、湿、热等;二是内在个体因素,如饮食不节导致的内热生成。其中医病机与湿热蕴结腠理肌肤,导致气机郁滞,郁而化热,肌肤开阖失司有关。有学者[10]研究经典古籍后明确指出,湿疹五脏均有涉及,虚实并存、内外结合是其反复难愈的关键。
本研究所使用的加味方以龙胆泻肝汤为基础,结合湿疹瘙痒、渗出的特点,加白鲜皮、地肤子和牡丹皮而组成。方中君药为龙胆,可清热燥湿、泻肝定惊;黄芩、栀子和牡丹皮为臣药,黄芩可泻实火、除湿热,栀子可清热凉血,牡丹皮可凉血祛瘀;泽泻、通草、车前子以及蛇床子、白鲜皮为佐使药,泽泻可利水渗湿、泄热化浊,通草可清湿利水,车前子可利水祛痰,白鲜皮可清热燥湿、祛风解毒,蛇床子可温肾助阳、祛风止痒、燥湿杀虫,既止痒又可兼制诸药寒凉之性。全方既清热燥湿治其本,又化瘀止痒除其标,标本同治。药理研究[11-16]显示,酒龙胆主要化学成分为环烯醚萜类化合物,具有疏肝利胆、抗菌抗炎、改善脾胃功能、保护神经中枢等作用;黄芩苷元对酵母型真菌具有高度抑制作用;栀子苷可调节多种信号通路,发挥抗感染和免疫调节作用;泽泻药理有保肝降糖、抗炎免疫调节、抗肿瘤等作用;不同品种的通草药材均具备抗炎、解热和利尿效果;车前子能通过抑制滑膜炎症中肿瘤坏死因子-α 和白细胞介素-12 的含量,发挥抗炎作用。以上这些研究,为治疗湿热型湿疮打下了坚实的药理基础。
本研究结果显示,治疗组的总有效率为85.0%(34/40),高于对照组的67.5%(27/40);治疗后,治疗组的中医证候积分改善程度也优于对照组,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加味龙胆泻肝汤内服治疗急性湿疮之湿热型效果明显优于西替利嗪。同龙胆泻肝汤原方相比,加味方在解除症状、减少复发等方面更具优势。其既有热痒感、皮疹消退快的优势,又有方便安全、复发率低等优点,临床效果突出。
但是本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首先,本次研究着重于口服,如果同外洗或西医相结合,可能疗效会更加突出。其次,研究观察的病例相对较少,存在一定的偏倚可能性。最后,本次研究侧重于急性湿疹患者,今后还应寻找慢性湿疹或虚证湿疮患者的治疗新方法,以形成对湿疮的完整治疗路径。当然,龙胆泻肝汤[17]仍是湿疮治疗的基础和出发点,临床上有学者[18]应用清热祛风、除湿安神之法治疗本病,也有学者[19]从“营卫气化”角度认识湿疮,本研究开辟了湿疮的病因病机新理论,并由此而演绎出了新方法。此外,温阳法[20]在本病慢性虚证的治疗中具有应用价值。这些均为下一步的研究打下坚实的基础,提供了有益的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