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城市江滩型非正式绿地游憩机会谱构建
——以重庆两江四岸为例

2024-02-26 02:38罗丹邵文怡罗融融
风景园林 2024年2期
关键词:江滩因子环境

罗丹 邵文怡 罗融融

非正式绿地(informal green space, IGS)主要指城市建成环境下未被管理者或土地所有者正式分类的绿地[1-2]。作为城市绿色基础设施的低成本“补丁”[3],IGS可有效缓解高速城市化进程引发的绿地空间不足、可达性与公平性低、维护成本高等问题。山地城市因多维立体的空间形态和复杂受限的建设条件,广泛存在IGS,其中部分具有重要的开放潜力与价值,因此对IGS的有效利用是探寻山地城市蓝绿空间开放共享的重要途径。

江滩是一种兼具生态和游憩属性、地域特征的IGS类型,也是山地城市居民开展滨水活动和增强特色游憩体验的主要空间载体,近年来成为热门游憩目的地。面对当前激增的游憩需求,存在部分江滩人满为患、游憩体验较差,而其余江滩鲜有问津、游憩潜力未能被充分挖掘的使用矛盾。因此,需要从游憩机会的角度对江滩IGS进行识别和分类优化,使得江滩空间能够开放共享且被有效合理地利用。但是,已有关于IGS的研究大多仅进行概念解析[1-2,4-7],以及关注不同文化背景下IGS分布特征与公众感知状况[8-13],忽视山城环境下IGS类型的多元性;而关于山地城市江滩的研究多停留在滨江高架桥下空间利用[14-15]和滨江消落带的生态保护[16-17]等层面,较少关注江滩的游憩属性。

本研究以重庆两江四岸为例,旨在明确山地城市江滩型IGS的定义和范围,采用现场调研、问卷调查与因子分析的综合方法探索构建江滩IGS游憩机会谱,重点解决以下3点问题:1)如何从游憩环境、游憩行为与游憩体验角度对山地城市江滩型IGS进行分类;2)各类型江滩的环境特征如何支持游憩活动与游憩体验;3)如何从提升游憩体验的角度对江滩游憩环境提出优化策略。

1 山地城市江滩型IGS定义及特征

1.1 IGS的定义

关于城市蓝绿空间的研究大多聚焦边界明确、被高度管理和维护的正式绿地(如公园)[7,18-19],而城市建成环境中许多属性模糊、被遗忘或剩余的绿地空间因不确定性而难以开展定量调查[20]。常有研究者使用“矛盾景观”和“剩余空间”等各有侧重的术语来描述这些空间,因缺乏通用术语导致相关研究缺乏连贯感[1]。而Rupprech等[2]提出了一种临时性、非排他性的概念来解决这些问题,即“非正式绿地”,强调了此类空间在使用和变化过程中的非正式性。此后的研究[3-13,18-19]大多基于此概念进行扩展,目前缺乏统一定义[5],但公认的IGS基本特征为部分被自生植被覆盖[1],管理维护松散,用地权属不明,使用上具有过渡性、灵活性和自发性[8]等。国外关于IGS的研究起步较早,主要集中在识别与评估不同城市的IGS资源[2,11,21]、分析不同人群对IGS的感知和使用情况[8-10],以及探讨IGS的多重价值[3,7,18-19]。国内学者则从理论层面对IGS进行概念辨析、价值探寻与规划策略的研究[5-6],以及提出各类IGS改造策略[12-13,22]。整体而言,IGS相关领域的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

根据已有研究,笔者将IGS定义为城市建成环境下在全时段或特定时段具备公共开放性或开放潜力的附属绿地和非建设用地,并基于Rupprech等[2]的类型学研究,将IGS分为街边绿地、空置或废弃地块、间隙绿地、废弃铁路周边绿地、棕地、滨水绿地、立体绿化和微型绿地8种类型[2,5-6,21]。

1.2 山地城市江滩型IGS特征

山地城市起伏的地形造就了多样的生境,蓝绿空间相对平原城市有着更加鲜明的竖向特征,形成了众多难以用绿地率等硬性指标识别的IGS。山地城市的IGS具有3点特征:1)碎片化分布且具有聚落性[22],因地形割裂,许多空间单元之间缺乏有效关联,同时与山水生境紧密结合;2)立体绿化类型多样且覆盖面积大,如堡坎、陡坡、城墙[23]等;3)立体绿化通常与其他类型的IGS多元复合,如滨江高架桥下的IGS可同时具备立体绿化、废弃地块和滨水绿地特征。

江滩型IGS是一种具有典型地域特色的山地城市滨水绿地类型,其定义为城市河道管理范围线以下,特定季节被淹没与露出水面、对公众开放使用或具备开放潜力的非建设用地[24-25],笔者重点研究具有游憩价值的江滩型IGS(图1)。

图1 山地城市江滩结构示意Schematic diagram of river beach structure in mountain city

季节性露出水面是山地城市江滩型IGS的识别依据,也是它最典型的自然特征。由于季节性降水、人工调蓄及气候变化等引起江滩水位周期性消涨,水陆交替区域演变出丰富的边缘生境[18],具有重要的生态系统服务功能;自然石滩、沙滩、草滩、人工石滩等形态多样的岸线成为江滩重要的自然视觉资源。

江滩型IGS与城市功能区联系紧密。虽然江滩本身被禁止开发建设,无法建设永久性公共设施,但其边缘被城市界面渗透,极大程度地受到来自城市界面的人为因素影响:使用上,管控模糊的江滩触发了众多自下而上的自发性空间利用[26]行为;建设上,规划者通常将江滩与公园、景观步道等正式绿地直接相连,与江滩直接相连或可见的人工建构筑物既可对江滩游憩功能进行一定程度的补充,又可成为重要的人文视觉资源。

然而,山地城市江滩型IGS由于非正式的性质产生了众多使用问题,如部分岸线被常年封闭的码头占据,高架桥的阻隔导致人进入江滩的路线复杂,步行可达性差;人流量较大的江滩附近缺乏厕所、垃圾桶等配套设施,给游憩者造成不便;各种群体利用江滩谋求不当利益,冲撞警戒线、违规经营等行为严重扰乱公共秩序……以上诸多破坏游憩体验的问题已经引起以重庆市为代表的部分城市管理部门的重视,并出台了管理草案[24],但适用范围有限。因此,有必要从游憩角度对山地城市江滩型IGS展开针对性研究,以顺应现实之需。

2 研究区域与研究思路

2.1 研究区域

重庆市是中国典型的山地城市,重庆两江四岸为长江和嘉陵江的4条江岸线,呈明显的峡谷型地貌特征,水位受三峡水库蓄水和洪汛双重影响[27],低水位期大片江滩裸露,存在大量群众自发利用江滩开展游憩活动的现象。本研究依据实地调研、低水位期卫星地图与相关政策文件,选取部分重庆两江四岸近期治理提升范围,即磁器口片区、弹子石片区与渔秋浩片区围合区域内的典型江滩型IGS作为研究区域。

然而江滩型IGS由于数量众多、分布广泛、尺度弹性大[28]等原因难以进行精准定位,笔者尝试将形态连续且特征相似的江滩划分为20个空间单元,岸线总长度约为45.7 km,借助目前中国最大的自媒体内容生产平台之一小红书的发帖量确定各江滩空间单元的使用密度,数据截至2023年10月(图2、3)。这些空间单元穿越了多元文化汇聚、人口密集的重庆中心城区,囊括了游憩资源与游憩行为最为集中的江滩界面,对研究山地城市江滩型IGS的游憩资源具有重要价值。

图2 各空间单元对应的小红书平台发帖量Number of posts on Xiaohongshu platform corresponding to each spatial unit

图3 江滩型IGS空间单元位置与使用密度分布Distribution of spatial units and use density of river beach IGS

2.2 游憩机会谱的适用性

游憩机会谱( recreation opportunity spectrum,ROS)是一种协调游憩资源与游憩需求的有效管理框架[29],强调游憩机会应与游客期望得到的体验相匹配[30]。游憩机会主要取决于物理、社会和管理条件综合构成的游憩环境,不同环境提供不同的游憩活动和游憩体验[31]。ROS最初适用于美国西部大面积公共土地资源的管理,后来大量研究证实在其基础框架下也可以有效指导其他类型游憩地的资源识别、空间规划和管理运营[32]。在国内,台湾地区最早接触并对森林等自然资源应用ROS理论,吴必虎[33]最早在大陆引入游憩机会理论,随后ROS的应用不断本土化,其应用范围已扩展至滨水[34-35]、公园[36]和社区[37]等多种游憩环境,解决相关游憩资源的管理问题。

利用ROS研究山地城市江滩型IGS游憩资源,可以帮助管理者建立跨行政区界限的江滩游憩机会清单,更加系统地定位不同江滩的吸引力和承载力等,帮助不同管理部门确认应承担的作用并预估不同管理决策对游憩机会的影响[38];帮助游憩者拥有直观且公平的场所选择机会,选择在他们偏好的江滩环境类型中参与期望的活动,以实现所需的满意体验[39],满足城区高密度人群多样化的游憩需求。

2.3 研究思路

首先,为了将ROS运用于山地城市江滩型IGS的游憩环境研究,需在已有研究基础上围绕江滩环境特点构建ROS框架。在过往ROS相关的研究中,大部分指标体系均保留了美国农业部林务局(U.S.Department of Agriculture, Forest Service)最初提出的物理、社会和管理3类一级指标[30,34-37],且研究者多从滨水环境质量、游憩活动丰富度、服务设施供给和可达性等方面设置滨水ROS指标[30,34-35]。综合山地城市江滩环境现状以及社交媒体大数据,本研究将具有山地城市立体多维特色的“山城视觉效果”“山城交通水平”和“山城配套建设”作为重要的二级指标,并将符合江滩环境特征的“地形起伏程度”“步行难易度”“临时垃圾桶/夜间照明”与“最佳节点被占用程度”纳为三级指标,以定性分析的方法初步构建了山地城市江滩型IGS游憩机会指标体系(表1)。

表1 山地城市江滩型IGS游憩机会指标体系[14-15,29]Tab.1 Recreation opportunity index system of river beach IGS in mountain city[14-15,29]

其次,对各空间单元进行调研,再综合工作日和节假日在现场观察的结果对江滩的环境条件进行问卷调查[29],同时记录游憩者的活动类型与强度,以确定城市界面对各江滩的介入程度。在每个空间单元随机向游憩者发放纸质问卷,或通过社交媒体向已经到访过研究空间单元的游憩者发放线上问卷,各江滩空间单元发放的问卷数量与实际使用密度相对应。游憩者依据个人游憩体验作出的环境变量重要性评价反映了游憩者对各类江滩在物理、社会和管理环境3个方面的游憩需求和期望[37]。

最后,对问卷数据进行因子分析来提取最能代表游憩环境特征的关键环境因子,同时叠加各空间单元的环境条件、活动信息与使用体验结果,划分江滩游憩环境类型并综合构建游憩机会谱,针对性提出重庆两江四岸江滩型IGS及其周边的治理建议。

3 建立重庆两江四岸江滩型IGS游憩机会指标体系

3.1 数据来源与指标筛选

为了从游憩者角度验证所选择的35项环境变量是否可靠,本研究依据初步构建的游憩机会指标体系设计调查问卷,于2023年4—10月在各江滩空间单元中随机发放纸质版与线上问卷共402份,其中收回有效问卷391份,有效率为97%。问卷采用李克特5级量表,要求填写者对35个环境变量按照“完全无关到非常重要(1~5)”的5个重要程度进行选择,后续笔者利用SPSS 27.0对收集的评分数据进行处理和分析。

对赋值后的35个环境变量进行均值和标准差描述性统计分析,并依据均值大小对变量的重要性进行排名。结果显示,大部分变量的均值>3.00,表明游憩者认为该变量会对江滩游憩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即研究思路中笔者对三级指标的选择比较合理。排名最后的“教育及科普价值”均值<3.00且标准差值较高,因此去除该变量,保留剩余34项环境变量。其中“步行可进入性(4.64)”和“定期垃圾清理(4.51)”是游憩者认为对游憩体验影响最强的2个环境变量,说明城市建设对江滩进入路线的分割、与水陆交界地带的卫生状况是最受游憩者关注的问题,这也与江滩因非正式性而可达性差且缺乏清洁维护的现状相匹配。

3.2 因子分析

为降低变量间的相互干扰,利用因子分析法将变量信息进行降维,用少数的几个新变量来综合反映原始变量的主要信息,使最终建立的指标体系更具科学性和准确性。首先,对余下34项环境变量进行Cronbach’sα系数检验,结果为0.870>0.800,表明可信度较高,符合因子分析的前提条件。进而检验34项 原 始 变 量 的KMO值 为0.828>0.600,Bartlett球形检验的显著值<0.001,可认为原始变量间显著相关、具有明显的结构性和相关关系,适宜作因子分析[40]。其次,将数据标准化,根据因子分析得到总方差解释结果,其中有10个成分的初始特征值>1,即这10个主成分因子能够解释所有变量的方差(62.481%>60.000%),可以保留为有效因子。确定主成分因子后,进行方差最大化正交旋转,得到旋转后的因子载荷矩阵。选取因子载荷值>0.5的变量入游憩环境标识变量集以构建指标体系,因此舍弃“付费社会性活动”和“场地规模”,最终保留了32个环境变量,拟提取10个主成分因子并进行内部一致性检验。其中,因子Z1~Z3、Z5的α值均>0.700,表明这几个因子具有高度有效性;因子Z4、Z6~Z8的α值均处于0.500~0.700,表明其信度可接受;因子Z9为特殊成分;而因子Z10的α值<0.350,有效性差,应舍去。结合最初拟定的指标体系及各环境变量的特征,将兼具社会环境和管理环境特征的因子Z2的一级指标调整为物理环境,将兼具社会环境和物理环境特征的因子Z3的一级指标调整为社会环境,使指标结构更加贴合江滩环境特征。通过上述分析得到的9个主成分因子是在游憩者视角最能影响重庆两江四岸江滩型IGS游憩体验的环境因子。

3.3 指标体系的建立

为使最终指标的命名更加简洁准确,将因子Z2分解为Z2a和Z2b两个指标,最终得到10个二级指标因子。通过分析各个因子对应的环境变量及其组合的含义对因子命名,这些因子构成了基于游憩者主观重要性评价的重庆两江四岸江滩型IGS游憩机会指标体系[37](表2)。

表2 重庆两江四岸江滩型IGS游憩机会指标体系[37]Tab.2 Recreation opportunity index system of river beach IGS in the two rivers and four banks of Chongqing[37]

4 重庆两江四岸江滩型IGS游憩机会谱的构建

4.1 游憩环境类型的划分

笔者依据游憩者对不同环境因子的重要性评价情况,结合对各空间单元游憩环境、游憩行为与游憩体验的综合分析,将江滩型IGS的游憩环境划分为自然体验型、日常生活型、人文特色型和城市观光型,这4种类型在城市界面对江滩型IGS的干扰程度依次升高,形成一条连续的游憩机会序列。

4.2 各游憩环境类型特征分析

环境因子反映了游憩环境的特征。通过分析因子均值,可横向比较得出游憩者对不同游憩环境类型中各环境因子的主观重要性分布规律。结合前期现场调研结果,可对各江滩环境类型的特征进行总结概括。

4.2.1 自然体验型

自然体验型江滩受城市界面开发建设的介入程度最低,最大限度地保留了绿地的野生状态,植被覆盖度最高,生物多样性最丰富,有突出的自然美学价值和生态调节能力。江滩周边服务设施数量较少,有少量管理人员巡视。与其他环境类型相比,自然体验型江滩的游憩者最重视“山城自然体验”,而对其他环境因子的需求不高,证明该类型江滩的游憩主体对自然资源期望最高。

自然体验型江滩的游憩活动强调亲近野境,人流量大的区域对自然环境的影响程度较高,而人流量小的区域对自然环境影响程度较低。该类型包括5处空间单元,其中忠恕沱江滩和铜滨公园江滩因规模有限且受到滨江路阻隔而人流量较小,以观景、野餐、钓鱼等安静的自发性活动为主;珊瑚坝江滩、九龙滩和雅巴洞江滩分别因之曾作为抗战机场的历史记忆、人工美学和特色石刻而受到主城范围内居民的青睐,节假日人流量相对较大,以露营野餐和自然教育等自发性活动为主。游憩者在该类型江滩中可以沉浸式感受自然野趣,释放快节奏城市生活带来的压力。

4.2.2 日常生活型

日常生活型江滩与城市界面的交界地带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开发建设,形式多为码头广场式驳岸、阶梯式驳岸、滨水栈道等,是城市界面与江滩交汇的媒介。日常生活型江滩的游客较少,主要为居民就近提供亲水场所,少有管理人员巡视。游憩者相对重视“活动难易度”,而对其他因子的需求仅略高于自然体验型,证明游憩者认为该类型江滩最应满足便捷舒适的日常活动需求。

日常生活型江滩的游憩活动强调便利性与即时性,对环境影响程度较高。该类型包括6处空间单元,其中渔人湾江滩和创客港江滩由于位于滨江高架桥下,可达性低且空间吸引力不足,人流量小,以钓鱼、冥想等安静的自发性活动为主,活动类型单一;化龙桥江滩、相国寺江滩、大溪沟江滩和大鱼海棠江滩周边的正式绿地已经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建设,进入江滩的路线更加合理畅通,人流量居中,以健身和饭后散步等自发性活动为主,同时具有开展社会性活动的潜力。游憩者在该类型江滩中可以获得临时性休闲娱乐体验。

4.2.3 人文特色型

人文特色型江滩受城市界面开发建设的影响程度较高,与江滩接壤的正式绿地形式与日常生活型江滩接近。部分当地文化爱好者长期聚集于人文特色型江滩,同时吸引了部分本地游客专程前来体验特色文化。游憩者相对重视“山城人文体验”和“临时设施供给”,认为该类型江滩中的特色文化最具吸引力,同时对照明和卫生设施的便利性要求更高。

该类型包括4处空间单元,中渡口江滩、牛角沱江滩、九渡口江滩和渔秋浩江滩分别对应跳水文化、桥下公园文化、工业遗址文化和江滩火锅文化等极具重庆特色的人文资源,活动类型丰富,人流量较大,自发性活动和社会性活动并存且强度较高,存在商业经营行为。游憩者在该类型江滩中可以沉浸式体验地道山城文化,融入当地生活氛围。

4.2.4 城市观光型

城市观光型江滩受城市界面开发建设的影响程度最高,周边区域配套设施相对健全,管理维护频繁,交通便利。游憩者除“山城自然体验”外,对其他所有环境因子都高度重视,证明公众对城市观光型江滩的综合游憩环境期望最高,治理意向最强。游客密度过大的情况下可以适当忽视江滩本身的自然资源,而把关注点放在可视的旅游地与丰富的游憩活动上。

该类型包括磁器口江滩和江北嘴大剧院江滩等5处空间单元,受重庆市中心地标性旅游地的集聚效应影响,活动类型最为丰富,人流量最大,观光打卡、集市购物等自发性活动和社会性活动并存且强度最高,存在相对成熟且高强度的商业经营行为。游憩者在该类型江滩中可以欣赏山城核心景观资源,感受最热闹的江滩文化。

4.3 游憩机会谱与游憩机会地图

游憩的本质为游憩者的主观期望与游憩环境、游憩活动共同作用产生游憩体验[41],游憩环境是游憩活动的物质基础,游憩者基于游憩体验做出了对环境因子重要性的主观评价。本研究综合考虑江滩自身游憩环境、游憩活动与游憩体验的关系,得出基于4个环境类型、10个环境因子的重庆两江四岸江滩型IGS游憩机会谱和游憩机会地图(表3,图4)。

表3 重庆两江四岸江滩型IGS游憩机会谱[35]Tab.3 Recreation opportunity spectrum of river beach IGS in the two rivers and four banks of Chongqing[35]

5 基于游憩机会谱的江滩型IGS优化策略

本研究依据以游憩者使用体验角度构建的重庆两江四岸江滩型IGS游憩机会谱,从整体与分类2个维度提出江滩游憩环境品质提升对策。由于江滩特殊的用地性质而无法对其内部物理环境进行过多建设,所以其优化重点落实在对江滩的管理维护以及周边城市界面的规划设计层面。

5.1 整体优化策略

5.1.1 统筹游憩机会

为了更加有效地分配江滩游憩资源,首先应识别江滩与周边现有游憩资源,发掘具备开放潜力的江滩资源并减少岸线占用;同时与时俱进地精准定位公众游憩需求并与现有江滩游憩环境相匹配,差异化定位不同江滩空间单元,使不同江滩之间的游憩体验协同互补[6]。其次,广泛宣传游憩机会谱,使潜在游憩者知晓不同江滩环境可以提供的游憩机会,从而选择符合自身游憩需求的特定江滩,以获得满意的游憩体验。最后,当江滩有过载的风险时,给游憩者提供具有相似游憩机会或其他特色游憩机会的别处江滩,以扩大区域游憩机会的供给[38],或分时段控制游憩者流量,缓解局部压力。

5.1.2 协同周边配套建设

优化江滩与城市界面交界地带的过渡关系。首先,串联城市垂直交通体系:设置斑马线、地下通道、过街天桥或栈道,增加达江入口并辅以醒目的路牌引导,提升代步工具与步行衔接的安全性与便利性,增加江滩可达性。其次,优化城市平行交通体系:将连续的岸线连通,打造有机串联的江滩步行系统;打通江滩与城市高密度人群节点之间的步行走廊,减轻城市正式交通道路的疏散压力。最后,在河岸过渡带因地制宜地设置固定垃圾桶、座椅和灯具等游憩配套设施,在沿岸城市功能性空间适当布置商超和餐饮等零售业态,以辅助提升江滩游憩体验;控制江滩沿线人工建构筑物高度、色彩与布局形式,与自然景观相互穿插,保证可见的山城景观有较强视觉效果。

5.1.3 构建完备的游憩管理制度

在管理措施执行前,充分调查游憩使用区域的游憩影响程度,包括游客的使用特征、环境忍耐力与影响模式等,厘清环境承载力和游客行为的相互作用,确定可接受的冲击量[42]。建立包括安全管理、清洁维护、经营管控、信息导览等多维度的规章制度,适度管理游憩活动,并依据江滩实际游憩情况差异化应用管理措施:建立“安全警告标识—治安管理巡视—强制封闭江滩”的三层次安全管控等级,依据各江滩游憩者密度与水位变动情况差异进行不同等级的安全管理;在江滩上设置临时垃圾桶、河道管理线以上设置固定垃圾桶以鼓励游客自行处理垃圾,依据各江滩游憩者密度派遣专人以不同频率清理垃圾;在集市区域设置适当的商家准入门槛,划定经营区域,禁止私搭乱建、垃圾排放、噪声污染、抢占最佳观景点等损害游憩者利益的不当经营行为;增强包括安全提醒、交通指引、使用提示和环境信息展示等的导览系统识别性,帮助游客安全、合理且高效地开展江滩游憩活动。

5.2 各类型江滩优化策略

5.2.1 自然体验型

自然体验型江滩以消落带生境为主要游憩资源,应制定合理的生态环境保护与修复策略。调查环境的耐久力以及生态恢复力,采取对应的游客管理和场地管理措施。游客管理方面,包括使用时间限制、游客规模限制和低影响教育[42]等措施,鼓励游憩者自觉处理访问痕迹,同时派专人进行垃圾清理,避免持续且高强度的人为活动造成不可逆的自然资源破坏。场地管理方面,分时、分区控制访问密度,如将草滩分批封闭养护,促进原生生境的正常自我修复进程,或辅以适当人为手段进行修复;加强对环境污染与破坏行为的监测,保证自然滩涂、岸线、生物等自然资源可持续发展。

5.2.2 日常生活型

日常生活型江滩的主要游憩体验为吸引周边居民就近进行亲水活动。首先,重点提升步行可达性,打通城市界面与江滩之间的完整行走路线,保证居民可以便捷地抵达江滩;提升江滩可进入性,清理沿途障碍物,因地制宜建设滨江步道和平台,保证步行进入江滩的路线合理畅通。其次,提高人工空间吸引力:美化滨江路高架桥桥墩、码头、堡坎等周边人工构筑物外观,适度补植适宜于消落带生长的植物,避免岸线过度硬化,同时设置射灯等为江滩提供夜间照明,减少不安全因素。最后,结合穿行路径设置小型停留节点,满足差异化游憩需求,鼓励多样化的活动以提升江滩活力。

5.2.3 人文体验型

人文体验型江滩的游憩活动具有鲜明地域性。首先,重点挖掘场地文化内涵,协调周边城市区域的风貌建设以塑造整体的地域文化氛围;利用视觉导览系统对场地文化进行科普解说,强化本地游憩者的文化认同感与外来游憩者的人文认知;对自发性活动进行合理引导,鼓励社会大众做出积极的游憩影响,并作为区域特色进行适当宣传。其次,完善江滩与城市界面衔接区域步道、座椅、灯具等配套休憩设施,适当布局商超、餐饮等便民商业服务设施,为提高游憩活力创造条件。

5.2.4 山城观光型

山城观光型江滩的活动密度最高,游憩者的公共秩序治理意愿最为集中。设施上,在江滩上设置多个临时垃圾桶与临时厕所,为游憩者在场地长期停留创造条件;在周边建设管理与休息驿站,为巡查者和游客提供充电、饮水、清洁和急救设施。视觉上,提升夜景品质,避免美感不足的游船与建筑外墙灯光破坏风貌整体艺术性。维护上,设置标语或设立巡查小组,派专人高强度巡视场地以保证治安良好;日常组织交通疏导、捡拾垃圾等志愿活动;鼓励游憩者集中使用热门区域的指定步道,以限制影响的区域范围[43]。交通上,夜间加开公共交通班次,在停运时段划定多处网约车临时上车点以促进高效清场。

6 总结与展望

在城市蓝绿空间开放共享背景下,面对游憩者对山地城市江滩这一特殊环境日益增长的游憩需求,IGS与ROS的应用为江滩游憩环境与游憩体验的提升创建了切实有效的路径。

本研究探讨了山地城市江滩型IGS的定义,确定了4种游憩环境类型并构建出重庆两江四岸江滩型IGS游憩机会谱,从提升游憩体验的角度为山地城市江滩型IGS及其周边的规划、建设与管理提出可行建议,对于完善以正式绿地为主导、非正式绿地为补充的山地城市蓝绿空间体系具有重要借鉴意义,同时也扩展了IGS与ROS相关研究的应用范围。

作为山地城市江滩型IGS类型识别的探索性研究,本研究仍有许多局限性,如初步构建的指标体系不够准确、收集问卷样本量较少导致结果存在误差等,期待今后通过对江滩使用状况的长期监测与更多样本数据的收集,阐明江滩生态—游憩功能的耦合关系以及江滩游憩环境与需求、行为、体验的互动影响机制,并建立更加科学量化的游憩机会分类体系。

致谢(Acknowledgments):

感谢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应文欣和郑琬蕾为本研究中问卷分发做出的基础工作。

图表来源(Sources of Figures and Tables):

文中图表均由作者绘制,其中图1的照片源自720云(www.720yun.com/t/9evkthil02h?scene_id=76 352 247);图2、3底图源自2023年高德地图;表1~3由作者根据参考文献[14][15][29][35][37]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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