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石化碳审计研究

□文/袁小梅

（东华理工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江西·南昌）

［提要］ 在“双碳”背景下，碳审计不但可以监督企业碳排放，更有利于保障我国“双碳”目标的实现。本文以中石化为例，基于中石化的碳排放现状，分析其实行碳审计的必要性，碳审计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并给出实施碳审计对策建议。

碳排放量的不断超标使得全球变暖加速，世界各国都在大力倡导低碳经济。2020 年9 月，习近平向世界作出“双碳”目标的中国承诺。在我国“十四五”规划中，也明确指出了“碳达峰”和“碳中和”是当前我党和我国政府今后工作的重点。在“双碳”目标下，碳审计是大势所趋，也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手段。2014 年，我国碳审计正式启动。碳审计是指独立的审计机构对政府和企业在履行碳排放责任方面所进行的检查和鉴证，是对碳排放管理活动及其成果进行独立性监督和评价并出具审计报告的一种行为。

一、“双碳”背景下中石化开展碳审计的必要性

中国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中石化”）成立于1998 年7月，注册资本为2316 亿元，总部位于北京，是中国最大的一体化能源化工公司之一，也是全球第一大炼油企业。中石化的主营业务范围包括：石油与天然气勘探开发、管道运输、销售；石油炼制、石油化工、煤化工、化纤及其他化工生产与产品销售、储运等。

随着我国城市化和工业化的加剧，能源消费总量急剧增加，温室气体排放量逐年上升，气候问题越来越突出。2021 年，国务院印发《2030 年前碳达峰行动方案》，要求将“碳达峰”“碳中和”加入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蓝图。2022 年，“碳达峰”和“碳中和”连续第二年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中石化作为我国最大的成品油和石化产品供应商，在低碳经济下也积极采取了许多措施来加强公司内部的碳排放管理，如大力发展天然气、开展了碳捕集和甲烷回收工作、开发光伏项目等。本文认为，实施碳审计是保障“碳达峰”和“碳中和”相关的一系列政策落到实处的一项重要手段。

碳审计的最终目标是实现经济和环境双赢。碳审计的目的是建立新的审计监督体系，及时发现企业碳排放工作中的问题，督促企业在生产经营时积极响应国家“双碳”目标，真正做到节能减排，实现绿色、高质量的发展。因此，在石化企业实施碳审计有助于我国早日实现“碳达峰”和“碳中和”，实现碳资源配置的优化。

二、“双碳”背景下中石化碳排放和碳核查情况

本文通过对中石化2019 年至2021 年的年度报告、可持续发展报告的阅读，主要从以下几方面分析中石化的碳减排行为：

（一）温室气体排放数据。表1 为中石化2019～2021 年统计的温室气体排放指标情况。2021 年，中石化温室气体排放总量约为172.56 百万吨二氧化碳当量，较前两年略微增加。其中，温室气体直接排放量为148.38 百万吨二氧化碳当量，同比增加15.4%；温室间接排放量为24.18 百万吨二氧化碳当量，同比减少42.92%。（表1）

表1 2019～2021 年中石化温室气体排放指标一览表

（二）中石化能源综合利用情况。中石化近几年积极响应国家能源绿色低碳转型的政策，大力开发天然气等非化石能源，持续减少煤炭的使用，推进能源结构低碳化。表2 为中石化2019 年至2021 年的原油、天然气、外购电力及原煤等主要能源消耗情况。如表2 所示，2021年中石化万元产值综合能耗为1.015 吨标煤，共实施各类节能项目544 项，实现节能96.7 万吨标煤，相应减少二氧化碳排放238 万吨。（表2）

表2 2019～2021 年中石化主要能源消耗一览表

在产值综合能耗与余能回收方面，中石化开展了碳捕集和甲烷回收工作。如表3 所示，2021 年中石化二氧化碳的捕集量为1，520 千吨，同比2020 年增长了17.81%。2021 年的甲烷回收量达7.17 亿立方米，同比2020 年增加了19.5%，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约1，075 万吨。（表3）

表3 2019～2021 年中石化余能回收指标一览表

（三）中石化固体及危险废弃物管理情况。中石化按照“减量化、资源化、无害化”的原则，对固体及危险废弃物进行了严格的分类管理。如表4 所示，中石化2019 年至2021 年的一般固体废弃物和危险废弃物的总量逐渐减少。其中，2020 年的一般固体废弃物量同比2019 年减少了19.12%，而危险废弃物量同比2019 年增加了13.83%。2021 年的一般固体废弃物量同比2020 年增加了12.91%，而危险废弃物量同比2020 年减少了36.94%。此外，2019 年至2021 年中石化对一般固体废弃物合规处置率以及危险固废外委处置量均达到了100%。（表4）

表4 2019～2021 年中石化固体及危险废弃物量一览表（单位：万吨）

结合中石化的GHG 排放数据、各种能源的综合利用情况以及固体及危险废弃物的管理情况可知，中石化在节能减排方面采取的相关措施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审计人员在对中石化开展碳审计的过程中也存在以下几个问题。

三、中石化碳审计中存在的问题

（一）缺乏统一的碳审计评价标准。缺乏统一的评价标准是我国企业碳审计中普遍存在的问题，这是因为碳审计在我国还处于发展阶段且碳审计评价指标体系所涉及的范围较广，所以目前还没有一套通用的评价标准，十分不利于审计信息的共享。尽管《国家温室气体清单指南》已规定有关碳排放量的检测标准，审计人员在中石化的碳审计过程中也已经执行了有关政策制度，但仍然存在一部分定义不够明确的评价指标且存在评估标准不够完善无法统一的问题。如果没有统一的评价标准，碳审计很容易主观化，最终导致碳审计在日常工作中实施难度较大。

（二）碳排放数据难以获取和量化。碳审计除了要了解企业的基本情况、选用的会计政策以及内部控制情况外，还需要了解其碳排放和碳减排情况。碳排放数据的准确性决定碳审计工作能否顺利开展，如果基期数据不准确，碳审计将很难成功。因此，必须保证所收集数据的完整性和准确性。然而，石化企业涉及的能源种类非常丰富，数据来源复杂，数据收集量也相对较大。因此，中石化碳排放数据的获取和处理都比较困难，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碳排放数据来源复杂。在石化企业中，涉及碳排放的部门众多。与此同时，从原料采购到产品制造，再到能源环保，各个环节都会产生碳排放数据。因此，在碳审计的过程中，由于碳排放数据来自不同的部门和不同的生产环节，统计过程较为复杂，这不仅会导致审计效率低下，还可能会出现数据失真的情况。为进一步验证碳排放数据的真实性和准确性，审计人员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执行询问、调查等审计程序。

2、碳排放数据难以量化。定性数据通常指根据属性（质量）对对象进行分类的数据，而定量数据是指可以用数字和数值来计数和表示的数据。在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报告中，碳排放相关信息大多数都是定性信息且初始数据的衡量标准不同，定量信息较少。为了保证碳审计结果的客观性和公正性，通常审计人员获取到初始碳排放数据后，都需要将定性信息按统一的标准转化为定量信息。但由于碳减排数据的计算比较复杂，加上专业的碳审计人才紧缺，即使审计人员获取了完整的碳排放和碳减排信息，也很难将其准确量化。

（三）碳会计信息披露不完善。碳会计是碳审计的基础。与荷兰、英国、美国等国家相比，我国碳审计起步较晚，目前还处于不断完善和发展的过程中，碳会计信息披露相关准则与信息披露质量要求尚未出台。企业的财务人员对碳审计的内容和流程不够熟悉，很难完整地记录碳会计信息。如果企业不能及时提供完整的碳排放信息，也没有以往统一格式和内容的碳审计报告，那么碳审计人员只能通过查阅企业年报或可持续发展报告等方式来获取相关信息。由于审计人员最终获得的审计证据有限，大大增加了碳审计的难度和碳审计的风险。

目前，中石化碳会计信息披露存在的问题主要在于碳信息的披露形式不够规范、披露内容不够全面以及披露的自愿性不足。第一，披露形式不够规范。中石化目前对于其碳会计信息披露的方式主要包括年度财务报表、企业社会责任报告、可持续发展报告等，披露方式较为散乱，无法高效提取和使用信息。第二，披露内容不够全面。在中石化的可持续发展报告里，有关碳减排的碳管理风险、碳交易信息的披露较少，如罚金，或有环境成本等没有被披露出来。相比之下，资源能耗、CO2排放量等披露较多。此外，定量信息较少，定性信息披露较多，如低污染排放要求与政策等。第三，披露的自愿性不足。企业管理人员对碳审计缺乏正确的认识，在会计记录时自觉记录并披露碳会计信息的意识不强，甚至选择性地披露对企业自身有利的信息，大大降低了碳会计信息披露的质量。

四、完善中石化碳审计的对策

（一）构建石化企业碳审计评价体系。审计人员在对石化企业实施碳审计时，应对企业的低碳行为进行全面、客观的评价。一方面可参考国外碳审计评价体系，完善现行的审计标准和报告形式等，构建碳审计准则体系，同时补充完善现行的碳审计法律体系；另一方面在构建碳审计评价体系时，审计人员应该在分析各行业特点的基础上，与社会学、经济学以及化学等学科专家密切合作，建立一套符合石化行业的碳审计评价体系。

在构建石化企业碳审计的评价体系时，应注意以下几点：第一，动静结合。如果只选择动态指标，那么企业在某个特定时间点的数据将无法获取；如果只选择静态指标，则碳管理状况的发展趋势将无法准确评估。因此，既要选择动态指标又要选择静态指标。第二，成本与效益。碳审计人员在获取相关信息的过程中应该综合衡量信息的获取成本与效益，对于那些获取成本偏高，但对评价过程发挥的作用极其微小的信息，应该注意取舍。第三，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碳审计衡量的内容复杂多样，有的事项可以用数据表述，但有的只能文字描述，无法用数据衡量计算。因此，应将定性指标与定量指标相结合，全面、系统、精确地评价企业碳排放情况。第四，可操作性与可比性。为了方便碳审计人员实事求是地对石化企业的低碳减排指标进行评估，评价体系必须具有可操作性。同时，既能与同行业其他公司的数据进行对比，也能与公司不同期数据进行对比。

（二）规范碳数据的收集和量化。为了更加便捷高效地统计来自石化企业内部不同部门、不同生产环节的碳减排和碳排放数据，并将这些数据进行精确的量化，可以采取以下两种方式来解决碳数据难以获取和量化的问题：

1、创新大数据在碳审计中的应用。碳审计数据的收集，是审计人员执行碳审计过程中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随着大数据时代的到来，大数据技术在审计信息化中的作用日益显著。企业必须充分利用大数据技术，实现数据收集的便捷化和数据共享。石化企业可以建立一个碳数据云平台，各部门及时上传碳排放相关的数据，实现各部门之间的数据共享，从而大大提高企业碳信息披露水平，避免出现部门中实际数据与上报数据有差错的问题。在碳数据云平台，审计人员不但能准确且完整地获取碳排放数据，还便于执行碳审计的相关程序，大大提高了碳审计的质量和效率，减少了碳审计过程中的风险。

2、大力培养专业的碳审计人员。碳元素的审计相对传统审计而言更加复杂。因此，碳审计对审计人员专业能力的要求比传统审计更高，不仅需要熟悉审计的专业知识，更需要能准确计算碳排放数据，如清洁能源贡献率、碳资产净利润率等。政府部门和各个高校应该加强合作，大力培养专业的碳审计人员，如开展碳审计相关课程和专业、举办碳审计资格考试以及开展碳审计继续教育等。此外，在实施碳审计时，除了必须配备审计专业人员以外，更要有精通经济学、化学以及环境学等其他学科的人才共同参与。

（三）完善碳会计信息披露。中石化作为一个碳排放量大的企业，披露碳排放信息既是责任也是义务。碳排放信息的披露不仅能够方便国家审计机关和其他审计机构开展碳审计，同时还能方便企业进行碳排放管理，更有助于增强社会公众的低碳环保意识。企业碳会计信息披露不仅需要满足有用性、相关性和可靠性等传统会计信息质量要求，还需要满足社会性，以此反映企业在环境保护方面承担的社会责任。完善石化企业的碳会计信息披露，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着手：

1、健全碳会计信息披露法律法规。当前，我国处于碳会计信息披露的初级阶段，关于各标准披露政策、内容以及信息披露质量要求还不够完善。在披露准则中要针对不同行业制定不同的披露策略，使其具体细化到每个领域，如针对披露方式的限定、会计核算的范围、核算方法的选择等。同时，细化碳会计信息披露的内容。

2、规范企业碳会计信息披露内容。石化企业可以在内部建立一个完备的碳会计信息核算系统，碳会计人才再将涉及碳减排的信息尽可能及时地计量和记录到系统中，有助于提高今后碳会计信息披露水平和效率。同时，在披露碳会计信息时，应该增加定量信息的披露，增加碳减排的碳管理风险、碳交易信息的披露。此外，无论是对企业利好还是不利的信息，都需要如实进行可靠披露。

3、提高企业披露碳会计信息的意识。碳排放关系到全球生态安全，每个公民都有义务履行低碳行为。企业的管理层作为企业内部的监管主体，要积极参与碳排放、碳风险管理等工作，明确各部门的披露职责，完整高效地披露碳信息。同时，相关政府部门应重视对企业的宣传教育，让企业正确认识碳会计信息披露和碳审计的重要性，在披露碳会计信息时，保障其可靠性与真实性，避免虚假信息的披露。同时，鼓励社会公众积极发挥其第三方监督的作用，时刻关注企业碳信息公开活动，监督企业碳会计信息的披露，不定期给企业满意度回馈。最后，政府相关部门也要积极探索碳审计监管方式，加强后续监督。

综上，随着全球气候变暖的加剧，每一个国家都有义务严控碳排放量的增长。石化行业是一个高能耗、高污染的行业，因而在低碳排放与节能方面具有很大的潜力。碳审计是检查企业低碳行为的一项重要工作，能帮助企业监控碳排放量，使企业合理进行碳会计信息披露，实现高质量的发展，帮助我国早日达成“双碳”目标。目前，石化企业的碳审计工作虽然在不断完善的过程中，但仍存在诸多不足，如缺乏统一的评价标准、碳排放数据难以获取和核算以及碳会计信息披露不全等。为此，我国必须加强碳审计的顶层设计，建立一套完善的碳审计评价标准，从制度与立法层面完善碳审计。同时，要规范碳数据的收集和量化，创新大数据在碳审计中的应用，加强专业碳审计人员的培养。最后，规范碳会计信息披露的形式和内容，提高企业自觉披露碳会计信息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