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向“平台世界主义”:数智时代国际传播前瞻

2024-01-31 15:55史安斌朱泓宇
对外传播 2024年1期
关键词:人类文明新形态

史安斌 朱泓宇

【内容提要】2 0 2 3年国际传播研究聚焦基“全球南方”的视野转向、人工智能技术驱动下的“网关”隐喻,以及创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价值进阶三大核心议题。在此基础上,本文对2 0 2 4年国际传播的发展走势进行前瞻:共筑传播共同体、推动实务与主体扩容,“数智华流”的技术赋能,迈向“平台世界主义”的新境界将成为今后理论研究拓展和实务创新的切入点。

【关键词】全球南方 生成式人工智能 人类文明新形态 数智华流 平台世界主义

2023年是深入学习和落实党的二十大精神、深刻领悟和贯彻习近平文化思想、推进以中国式现代化引领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开局之年。从国际局势的发展变化来看,年初突发的“流浪气球”事件并未阻碍中美关系止跌、回暖的总体态势,年末两国元首峰会形成的“旧金山愿景”为动荡不安的世界注入了正能量;沙特和伊朗在中国的斡旋下复交,创造了“南南对话”与睦邻友好的新契机;以ChatGPT和“文心一言”为代表的数智技术与大语言模型正诱发新一轮“网关革命”;成都大运会和杭州亚运会的成功举办向世人再次宣示了中国人民热爱和平、倡导“天下一家”的美好祈愿。另一方面,虽然世纪疫情阴霾渐散,但世界变乱交织的总体格局没有改变。日本福岛的核污水排放、持续升级的乌克兰危机与2023年10月爆发的巴以冲突均显示出地缘政治的紧张与冲突并未缓解。

在此背景下,国际传播的理论与实践正从宏观层面的“政治经济宣传”逐步向微观领域的传播蜕变①,人格化、碎片化的社交平台和新兴的人工智能(AI)技术主导的国际传播,与结构层面上的网络空间主权和命运共同体之间的互构關系愈发显现。本文对2023年国际传播研究进行焦点议题的梳理和回溯,并对2024年国际传播的理论研究拓展和实务创新进行前瞻,旨在激励理论和实践工作者站在新起点上继续开拓奋进,提升国际传播效能,努力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创建人类文明新形态。

本文基于清华大学爱泼斯坦对外传播研究中心的研究成果,并补充中国知网等国内外数据库的相关数据和文献,选择“对外传播”“国际传播”“战略传播”“全球传播”等主题关键词检索2023年1月1日至12月5日时段内的相关论文,共得到有效文献2136篇,较2022年同期增幅超一倍。

2023年国际传播研究聚焦于以下三大核心议题:基于“全球南方”的视野转向、人工智能技术驱动下的“网关”隐喻,以及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价值升维。在此基础上,本文对新的一年国际传播发展走势进行前瞻:共筑传播共同体、推动实务与主体扩容,“数智华流”的技术赋能,迈向“平台世界主义”的新境界将成为今后理论研究拓展和实务创新的方向。

一、2023年的国际传播研究回顾

(一)视野拓展:“全球南方”成为重点

2023年适逢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十周年,中国与沿线国家之间媒体合作和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共建“数字丝绸之路”成为国际传播研究关注的重点议题。作为“一带一路”倡议的主要参与者和受益者,以亚非拉地区“后发”经济体组成的“全球南方”成为国际传播理论和实践开拓的新视域。相关研究从体系、理念和实践路径等方面展开,对国际传播的“南方转向”进行了深入探讨。

首先,在反思国际传播“主导性叙事”的基础上,学界提出了基于全球南方媒体与文化的“替代性叙事”,颠覆“西方中心”的国际传播体系,让“一个世界,多种声音”的愿景变为现实,从而真正实现国际传播的国际化。在建构“替代性叙事”的过程中,全球南方媒体应当把握数智传播变革的契机、能动适配叙事新场景,在叙事视角上重建“全球与本土”想象,进而实现叙事框架的调和,并达成建设性新闻和正能量传播的目标。从学理上看,这一过程可以被视作是基于“地方知识”扩散并且上升为世界历史性与经验普遍性的国际传播叙事的“南方转向”。②

其次,从理念来看,国际传播研究基于“文化自主性”,对“全球南方”的关注建基于对美西方中心主义的国际传播历史与理论的反思。传统的国际传播史论强调的是文化对立和文明冲突,其历史起源于两次世界大战中的宣传战,亦延续了鲜明的冷战思维。作为其核心理念的现代化范式蕴含着西方中心论,潜藏着对多元媒介体系与不同国家自主发展的拒斥。上世纪80年代以降,“新自由主义”的兴起加剧了对“非西方国家”文化与媒介体制的本质化和去历史化的解读,并将后者视为需要美西方借助于资本主义全球化进行启蒙和改造的“他者”。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中国式现代化彰显了文化自主性和文明多样性,从而为创建人类文明新形态提供了实践参照。关注全球南方自主发展的中国方案通过“一带一路”等公共产品与数智基建的铺设,凝聚全球南方的发展动能,赓续全球南方的历史遗产与道义感召力③,倡导基于共识的双向传播与互惠性理解,将西方“行省化”,将南方“主体化”,从而打破了美西方对国际传播领域“命名权”“阐释权”和“议题设置权”的垄断,探索适配各国国情的发展道路和文化模式,从而达到“美人之美,美美与共”的目标。

第三,就实践路径而言,全球南方媒体通过合作传播,在地缘冲突、气候变化、新能源开发和消除贫困等重要议题上,开辟了新的话语空间和实践路径。在报道理念和传播目标上,以“建设性”“解决问题”和“正能量”为主线,冲破以市场、流量为导向的冲突性报道和揭丑曝光报道的羁绊,打造适配各国社会文化语境的“替代性叙事”。

(二)“网关”隐喻:国际传播的渠道增量与通达挑战

2023年是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AIGC)的元年,其与国际传播的“接合”成为研究热点。在世纪之交的初代互联网阶段,美国垄断了互联网域名与地址的分配权,“互联网是美国的”延续了国际传播的西方中心“神话”。在当下的数智传播时代,这一“神话”被彻底祛魅,谁拥有对渠道与平台,乃至“网关”(gateway)的把控力,谁就能颠覆甚至重写全球跨域传播的未来。

当下国际传播的生态已经不再囿于传统媒体机构与跨国社交平台,而在渠道增量的意义上嵌合、接入了AI技术与大语言模型。换言之,在数智传播时代,国际传播的基础设施之维及其相较于话语实践的“物质性”维度被彻底打通与激活。因此,“网关”隐喻成为相关研究的切入点④,关注与之相关的元宇宙、区块链、AIGC等前沿技术如何潜移默化地改变国际传播的生态演化,即“异质系统”如何被链接为国际传播内容网络,发挥嵌接作用的社会技术装置或一些便于通达的标准化协议与规则如何为国际传播增效赋能,以中国为代表的后发国家如何实现弯道超车和创新突围?上述这些问题都体现了“网关”隐喻所带来的研究视角的拓展。

过去一年,以“网关”隐喻为切入点的国际传播研究主要获得了以下两方面的突破:首先,随着“人机共生”逐渐取代“媒体融合”成为传媒业变革的关键词,国际传播的话语权力在技术逻辑的角力下发生了改变。以ChatGPT等为代表的AI内容生成系统和大语言模型使用监督学习和人类反馈强化学习等方式对机器进行训练⑤,但“西方中心主义”的话语再生产机制并未改变。与技术进步论的期待相悖的是,AIGC的广泛使用强化了固有的意识形态偏见与文化对立,同时在应用场景中作为升级版搜索引擎也加剧了美西方意识形态的知识权力垄断,甚至于演变成为真假难辨的“谬讯武器”,严重破坏了全球信息传播生态。在此背景下,中国等后发国家自主设计和开发的“网关”和大语言模型参与国际竞争,目前已经获得了实质性的突破,这对数智时代建立更加公平、公正的国际传播秩序显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⑥ 其次,AIGC的兴起为打造以“数智华流”为代表的国际传播新形态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例如,借助于前沿技术打造的“微网剧”下载量一度超过了TikTok,成为短视频之后又一个国际传播的新风口。手游开发商可以将语言模型的API接入高自由度游戏的非玩家角色,创造出真实而生动的场景,增强产品的感染力和共情效应。网络直播行业则可以通过多模态交互技术智能输出带货文案、语音播报和形象动作等,进一步提升传播的精准度和有效性。这些由前沿科技赋能打造的国际传播新“网关”为文明交流互鉴提供了基础设施的保障,也将成为各国争夺“元软实力”的主阵地。

打造“网关”的同时也需要充分考虑人机传播边界的重新划定及其所承担的伦理风险、内容版权保护等新挑战和新问题。基于AIGC的国际传播需要充分保障信息跨国流动在信源、内容、交互等维度上的“保真性”(authenticity)。有鉴于此,打造国际传播新“网关”和虚实结合的国际传播新体系,可让资源配置更加合理、精准⑦,有效提升传播通达的程度。培育自主数智平台的开发能力,丰富数智产品的内容与类型,将成为今后国际传播实务创新的方向。⑧

(三)价值进阶:国际传播的人类文明新形态愿景

数智时代的国际传播超越传统的“机构化国族中心主义”模式,向“平台世界主义”迈进。具体而言,国际传播的理论升维和价值进阶以创建人类文明新形态与人类命运共同体为愿景,旨在建构一个以“世界文明百花园”为特征的传播生态系统,从而实现国际传播的“致效”⑨。针对上述目标,2023年的相关研究从为什么与怎么做两个方面予以回应。

首先是廓清人类文明新形态价值进阶的背景与原因。研究发现,数智时代由“地缘政治”向“网缘政治”的格局加速演化,中国与美西方国家在数智技术领域的竞合关系日渐凸显。在此背景下,中国领导人提出的以“四个共同倡导”为理念基石的全球文明倡议将半个多世纪前国际传播学界提出的“多种声音、一个世界”的美好愿景转化为具体的、可操作性强的现实目标,防止数智传播所导致的“分化”“极化”趋势的加剧,通过推动“数字丝路”建设,搭建更为广泛的媒体交流共进的统一战线。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社交平台,以及蓬勃兴起的AIGC大模型,都应当积极推动角色转换和功能升级,充分发挥以媒为“酶”的作用,成为维护全球和平与社会稳定的“安全阀”、抵御虚假信息的“测谎仪”、引领人类进步的“探照灯”,以及促进多元文明交流互鉴的“助推器”。

其次是从国际传播的角度推动创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路径选择。国际传播的价值进阶,一方面在于探索讲好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故事。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国际传播不仅关乎“我们是谁”,更应积极回应“我们到哪里去”“中国将会推动人类走向何方”的时代之问。我们要以习近平文化思想强调的“七个着力”为指引,以连续性和创新性构建现代中国的“身份叙事”,灵活应用全球中国的方法论,超越传统与现代二元对立的既有框架,以“和合、中庸、天下”的智慧根治现代性的痼疾,以推动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破解全球风险社会中的“抗解难题”。我们还要以统一性、包容性与和平性构建“政策叙事”,积极参与全球互联网和AI治理,超越全球南方与北方对立和差异的二元思维,在地缘冲突加剧的背景下承担新时代大国“全球中间地带”(global middle)的角色。⑩

另一方面,国际传播的价值进阶在于努力挖掘各国与各民族可以共通、共情、共感的文化基因,即可以体现出“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故事。“数智华流”和韩流2.0都是当下国际传播的后起之秀引领从边缘到中心的“反向回流”的典型案例。这些文化产品得以火遍全球,其原因在于体现出了超越“跨国接近性”(transnational proximity)的共情传播,以动态的本土化叙事来展现全人类共同价值和文化共性,回应世界各国民众,尤其是“Z世代”的普遍关切和情感诉求,并在奈飞、TikTok等新兴平台的助推下实现“架空化”的无限流推广与演绎。11

二、2024年国际传播的实务前瞻

展望2024年,世界各地仍在持续的冲突和即将进行的多场大选引人注目,有可能进一步改变世界政治经济的走势。在充满变数的“乌卡”时代,国际传播工作者要保持战略定力,推动数智时代国际传播的转型升级。

(一)共筑传播共同体:国际传播的扩容

从主体与视角拓展的角度看,2024年的中国国际传播能力建设需要把握好当前中美关系回暖的契机,既要团结美西方国家的地方社群,也要调动“全球南方”基层民众的力量,借助“第三文化人”和“Z世代”群体的新生力量,共筑媒体合作与传播共同体,推动实务与主体的扩容,将国际传播升级为“全球参与”(global engagement)。

首先,媒體合作要从内容供给,扩展到人员互访、技术互鉴、共建智库等多个方面。对长期深耕国际传播领域的主流媒体而言,不能仅仅关注在美西方国家及其主导的数字平台上的内容生产与数据反馈,而要借助于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的历史契机,拓展媒体合作传播的范围,与周边国家和全球南方国家展开更深层次的文明交流互鉴。近年来,各省市先后成立的国际传播中心等机构应当利用文化接近性与民间群体的交往,与邻近国家和地区的媒体开展深度交流合作。主流媒体机构还需要纳入新兴视听媒体平台在内容制作与形式创新上的优势与长处,实现内容生产与分发的联动。

其次,要充分把握全球“Z世代”“第三文化人”群体崛起的契机,创建融汇中国底蕴与全球视野的“第三空间”。国际传播的转型升级要在嵌入中国文化元素的同时,精细化锚定对象国受众的需求和品味,尤其是“第三文化人”的题材和叙事偏好,通过基于大数据技术的用户画像,将“第三文化人”从消费环节反向引入生产环节,以战略传播中的定制化思维来提升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传播效能。12

再次,积极拥抱“Z世代”青年群体的喜好变迁。作为“互联网原住民”的“Z世代”青年,具有对国家发展的高度认可和别具一格的国际视野,其思维较少地受到意识形态“选边站”的影响。伴随全球化程度加深,他们拥有与世界即时交往的能力和一定的数字素养信息甄别能力。着眼未来,大水漫灌式的国际传播不可持续,要针对青年一代的接受习惯讲好中国故事,尤其是要充分发挥关键意见领袖(KOL)“网红”的影响力,重点打造面向全球“Z世代”的产品矩阵和话语库。13

(二)“数智华流”的技术赋能趋势

从技术与渠道优化的角度来看,中国国际传播的实务创新已经超越了“机构化国族中心主义”的界限,融入了适配数智传播生态的“平台世界主义”理念,形成“数字华流”的系统效应。随着中国在AI大模型领域的技术自主和话语权的提升,由“数字华流”向“数智华流”的升级将进一步推动国际传播的效能提升。14

从实务创新的角度来看,“数智华流”在技术赋能的过程中可以更加聚焦垂直细分领域,嵌入到绘图、游戏和美颜功能等数智AI应用当中。以拼多多海外版(Temu)为例,其中植入了TemPro小程序,利用AI自动创建和分发消息,邀请潜在的新用户入驻平台。15科技公司和初创企业成为“数智华流”的中坚力量,形成一个涵盖技术、渠道、用户与产业的多维复杂系统。“数智华流”蕴含的格式许可框架可以帮助中国国际传播理念与实践进一步升级,特别是其中自下而上的用户自创内容能够更有效地利用生活方式与生存心态等底层逻辑对全球用户产生影响。

展望“数智华流”的发展之势,其不同于美式数智产业的资本扩张与“创伤外包”逻辑——即利用海外“影子劳工”从事低端艰苦劳动的模式,而是依靠自主性科技力量与数据资源,诸多“小而美”的技术和产品矩阵可以形成奇点突破,撬动当前不平衡、不公正的国际传播杠杆,缩小数字鸿沟,将“数智势能”转化为“数智动能”,持续为世界各国民众,尤其是全球南方提供赋能的基础架构与发展平台。

除了先期获得突破的“四小金花”——TikTok、《原神》手游、网络文学和SHEIN、Temu等快消品平台,2024年将会涌现一批新的“数智华流”产品和平台。例如,美图的AIGC产品“吸粉”效应显著,全球用户增长超过700万,有望发展成为国际传播的新“顶流”。又如,名为ReelShort的“微网剧”短视频应用,其由中文在线海外子公司“枫叶互动”(CMS)推出,目前已登上苹果应用商店榜首,仅在2023年11月就获得两百万人次左右的下载量。这款短视频应用主打真人演绎的“爽文化”短剧,用户使用虚拟货币解锁更多剧集,也可以观看广告赚取金币或直接在应用中购买。微网剧虽然看似“简单粗暴”,但能够精准把握特定用户的观影习惯,借助AIGC改编相关类型网文IP,同时凭借社交平台引流,实现内容变现16,大有赶超奈飞(Netflix)等西方主流平台的势头。可以预见,“数智华流”将成为2024年及今后一段时间国际传媒增效赋能的突破口。

(三)迈向“平台世界主义”新境界新高度

从价值论与平台共建的角度来看,中国国际传播的未来发展趋势应是联动多元主体与社群组织,在AI等前沿科技的加持下,迈向“平台世界主义”的新境界新高度。基于跨国数字媒介平台,各参与主体可以进行充分而平等的文明交流互鉴与协商对话,助力创建人类文明新形态。数智时代的国际传播应当采用展演式而非独白式、情感化而非教条化、音视频化而非单一模态的方式,呈现并承载以“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为核心的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追求。

近年来,国际传播学界重点讨论的是数智技术的革新能否真的推动“平台世界主义”的价值进阶。尽管世界主义的理念可以追溯至古希腊时期,而其理论构建在启蒙时代得以成型,但是这些思想史上的探寻往往陷入理想境地而无法真正落地。随着数智传播技术获得了奇点突破,“世界主义”由愿景变为现实的可能性大大增加,“新地球村”的想象不再遥不可及。另一方面,由于“网缘政治”的兴起,新的“数智巴别塔”在一定程度上为文明交流互鉴制造了更加难以逾越的障碍,美国政府鼓吹的“小院高墙”政策即为新近的典型案例。换言之,现实层面的全球化易构,而规范层面的世界主义难建。

面对算法可见性日益削弱、意识形态对立不断强化、“深度造假”愈演愈烈等数智传播衍生而出的弊端,如何倡导正向、积极、建设性的价值导向,修正数智技术嵌入国际传播产生的认知偏差和谬误17,是今后国际传播研究和实务亟需攻克的重点议题。随着“技术后冲”(Techlash)愈发成为全球AI治理的焦点,如何确保前沿科技引领国际传播迈向“平台世界主义”的新境界成为学界和业界努力的方向。具体到我国,以“中国善意”聚合强调共情的“暖实力”,以对话型人格形塑“好感传播”和“正能量传播”的行动框架18,在实务层面需要真正激发出数智传播技术作为广泛动员型媒介的活力19,利用高質量共建“一带一路”的契机夯实“数字丝绸之路”的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和各类合作对话机制,让全球文明倡议中的“四个共同倡导”理念落地生根,从而为数智时代国际传播的研究和实务探索贡献中国方案和中国智慧。

史安斌系清华大学爱泼斯坦对外传播研究中心主任、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朱泓宇系清华大学爱泼斯坦对外传播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

「注释」

①荆学民、宁志垚:《“俄乌冲突”映现的国际政治传播新特征和新趋势》,《山西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1期,第44-52、104页。

②史安斌、朱泓宇:《国际传播叙事的“南方转向”——基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媒体的扎根研究》,《传媒观察》2023年第9期,第18-27页。

③代表文献包括:任孟山、李呈野:《从电报到ChatGPT:技术演进脉络下的国际传播格局史论》,《新闻与写作》2023年第5期,第38-50页;姬德强、闫伯维:《主体性探寻:“一带一路”与国际传播研究的想象力》,《传媒观察》2023年第9期,第28-35页。

④Plantin, Jean-Christophe, et al. “Infrastructure studies meet platform studies in the age of Google and Facebook,” New media & society, vol.20, no.1, 2018. pp. 293-310.

⑤陆小华:《智能内容生成的实质、影响力逻辑与运行范式——ChatGPT等智能内容生成现象透视与解析》,《新闻大学》2023年第4期,第17-24、119-120页。

⑥史安斌、俞雅芸:《人机共生时代国际传播的理念升维与自主叙事体系构建》,《对外传播》2023年第4期,第9-13页。

⑦代表文献包括:何天平、蒋贤成:《国际传播视野下的ChatGPT:应用场景、风险隐忧与走向省思》,《对外传播》2023年第3期,第64-67、80页;钱丽吉、吴应辉:《元宇宙技术推动中文国际传播跨越式发展的功能与路径》,《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4期,第35-43页。

⑧匡文波、王舒琦:《论人工智能在赋能数字文化产业对外传播中的应用》,《对外传播》2023年第7期,第8-11页。

⑨姜飞、毛丽丽:《传播九连环理论假设与国际传播致效可能》,《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3年第7期,第45-56页。

⑩史安斌、俞雅芸:《构建新时代国际传播的叙事体系:基于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特性的创新路径》,《对外传播》2023年第11期,第4-8页。

11朱兆一:《平台世界主义视域下的“韩流”国际化机制——基于韩剧的示例》,《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3年第2期,第120-127页。

12史安斌、童桐、朱泓宇:《全球媒体文化中的“第三文化人”——平台世界主义视域下国际传播的一种创新路径》,《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5期,第105-110页。

13史安斌、杨晨晞:《面向Z世代開展国际传播的理念创新与实践路径》,《新闻战线》2023年第15期,第41-43页。

14刘滢、朱泓宇:《“数智华流”新趋势下的“模式出海”与国际传播生态重构》,《对外传播》2023年第11期,第64-68页。

15Bhusal, S. “How To Get TemPro AI For Temu?,” https://thenaturehero.com/ tempro-temu/, 2023-11-28.

16参考下述网页:Feed, T. “Chinese selfie and social app-maker Meitu releases seven new AI products,” http://technode.com/2023/06/27/chinese-selfie-andsocial-app-maker-meitu-releases-seven-new-ai-products/, 2023-11-28;Perez, S.“A Quibi-like app called ReelShort hit record downloads and revenue this month. TechCrunch,” https://techcrunch.com/2023/11/16/a-quibi-like-appcalled-reelshort-hit-record-downloads-and-revenue-this-month/, 2023-11-28.

17王博、曹漪那、蒋晓丽:《数智时代新型主流媒体的国际传播融合实践进路》,《新闻界》2023年第7期,第55-63页。

18代表文献包括:史安斌、俞雅芸:《“技术后冲”时代全球互联网治理的趋势与路径:基于五大主题的文献分析》,《新闻与传播评论》2023年第3期,第17-26页;沈悦、金圣钧:《从软实力到“暖实力”:中国国际传播理念创新的话语、维度与愿景》,《东岳论丛》2023年第2期,第62-75页。

19李秋祺:《数字技术能推动世界主义吗——抵抗数字霸权的新路径及反思》,《探索与争鸣》2023年第2期,第65-74、178和182页。

责编:谭震

猜你喜欢
人类文明新形态
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历史唯物主义意蕴
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不断探索中的伟大创造
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科学内涵与动力源泉
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科学内涵与动力源泉
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与唯物史观的公共性逻辑
中华民族创造“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四个保障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
中国式现代化文明新形态的世界意义
深刻认识“人类文明新形态”的重大意义
“七一”重要讲话的重大理论创新及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