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汝洪 拜 伦
北京电影学院美术学院,北京 100088
进入21 世纪,国产电影特效经历了从数字化转型到成熟发展的过程,积累了宝贵经验,同时也吸取了许多教训,为特效创作的发展奠定了基础。电影是一门随着科学技术发展而改变影像表现力的艺术形式[1]。 伴随数字技术的发展,中国电影视效工业在新世纪初露锋芒,呈现出创作形式上的巨大革新。然而,由于过度商业化和短期利益导向等影响,本土特效公司未迅速崛起并形成良性生态系统。同时,国外特效企业涌入中国市场,对本土特效公司的发展产生一定挤压效应。随后,不甘落伍的本土电影创作者通过展示东方文化,开辟出具有中国特色的电影视觉表达路径。一系列大规模特效元素的中国题材影片相继推出,使本土电影特效制作水平显著提升。2019 年,《流浪地球》的上映标志着国产电影特效制作依赖本土力量创造视觉奇观,改变行业生态已具备初步条件。接续而来的《刺杀小说家》《独行月球》,以及《流浪地球2》的推出巩固了创作成果,电影工业化积极推进,本土特效创作者为向更高水平迈进做好了准备。
新世纪以来,中国电影数字特效的发展经历了一个艰难而显著的变化过程,彰显了行业的蜕变与进步。大体上可以将其分为成长期、成型期和成熟期三个阶段。
2000 年至2008 年电影生产仍在胶片电影阶段,这一时期的数字电影特效应用相对初级,其广度和难度受到限制。代表性的电影作品包括《天地英雄》《天下无贼》《云水谣》《画皮》和《一个人的奥林匹克》等,它们凸显了当时特效技术的初级水平。
2008 年至2010 年属于胶片与数字技术的过渡阶段,电影制作既有采用传统胶片拍摄的作品,也有尝试数字技术的影片,体现技术手段的逐步变革。电影创作中,数字特效手段的引入让类型片中的真实性实践——即具备“逼真性”的影像生成手段更加多样化了[2]。随着时间推移,数字电影渐成主流,标志着电影特效进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
2010 年至2015 年中国电影产业完成了对电影数字特效的技术补强工作。数字电影取代了胶片电影,虚拟摄制和云制作打破了传统实景拍摄与制作在特定时间和空间上的物理限制,不仅节约了电影的制作成本,而且革命性地颠覆了传统电影的制作流程[3]。然而,这一时期也凸显出特效行业的主要问题,即国内特效制作能力与导演、出品方的高要求存在显著差距。这种不匹配的情况导致了一些大型商业电影纷纷邀请国外团队进行特效制作,未能给予中国本土电影特效团队科技研发足够的制作和创新机会。国内特效公司主要从事低端、缺乏工业研发价值的特效制作,如抠像、擦除和修补镜头等。本土特效公司在价值链低端陷入尴尬境地,无法与高要求相匹配。
然而,令人振奋的是,在这一时期,中国电影集团华龙电影数字制作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影华龙公司”)崭露头角,成为行业亮点。该公司积极参与多部国产电影的特效制作,并且通过培养一批有成就的特效创作者,为整个特效行业注入了新的活力。中影华龙公司的努力不仅在技术上提升了国产电影数字特效的制作水平,同时也为本土特效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总体而言,中国电影数字特效在这15 年的历程中,经历了初级技术阶段、过渡阶段到技术补强阶段的演进过程。在不断面对外来数字特效技术挑战的同时,中国电影创作者们积极突破众多制作难关,使特效制作水平呈现出稳步上升的趋势。
2015 年以后,中国电影迎来了一系列以中国题材为基础的玄幻片、奇幻片,其中包括《鬼吹灯之寻龙诀》《西游记之大圣归来》《道士下山》《捉妖记》《捉妖记2》,以及2017 年的《妖猫传》和2020 年的《征途》等。这些奇幻、玄幻类电影特效体量庞大,制作难度高,为本土电影特效领域提供了丰富的实践经验,并推动了制作水平的持续升级。
在这一时期,国内特效公司、在中国本土的外资特效公司以及海外特效公司各自承担不同的分工,共同推动中国电影特效行业的发展。这种分工合作使得中国电影视效工业化的路径基本成型,摆脱了过去半工业化、半作坊式的生产形态,迎来了更为专业化、系统化的特效制作体系。
2019 年被视为中国电影视效工业的一个重要节点,这一年上映的《流浪地球》成为了一部具有观影现象级别的科幻电影。该片主要由中国本土特效团队完成制作,是中国电影视效工业体系的积极成果。作为一部源自中国文学作品的影片,《流浪地球》拥有独特的叙事文本,并依托自身的主创团队、特效团队和制片团队展现出鲜明的艺术个性。尽管在技术标准上与此前的《鬼吹灯之寻龙诀》《捉妖记》《画皮Ⅱ》等影片相比未有显著突破,但其在制作体量和对中国式科幻电影形式的探索方面展现了独到之处。中国电影评论学会会长饶曙光认为,《流浪地球》是中国电影升级换代、从电影大国走向电影强国的一个标志性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4]。同年上映的《飞驰人生》则通过采用新思路、新技术和新工艺,以无形之中展现的视觉效果,体现了数字技术的写实化能力,成为一部颇具特色的影片。
2021 年,电影《侍神令》《刺杀小说家》在特效创作方面进步明显,推动中国电影视效工业向更为成熟的阶段迈进。《刺杀小说家》中飘渺、诗意的异世界需要依靠理性、科学的制作流程与特效技术,才能成功将想象力转化为银幕上的奇幻之境,而团队在工业制作方面的探索,也为中国电影行业积累了可贵的经验[5]。这部影片不仅在技术上有所创新,同时也表现出国产电影特效逐渐迈向成熟的大趋势。
综合而言,自2015 年以后,中国电影在玄幻片的制作中积累了丰富经验,特效体量的增大和制作难度的提升推动了中国电影特效行业的进步。各类影片的不同探索和突破,以及特效产业链的逐步完善,为中国电影视效工业的发展奠定了更为坚实的基础。
2023 年上映的大体量特效电影有《流浪地球2》《长空之王》《无名》,其中《流浪地球2》标志着中国电影特效领域在经历三年疫情的考验后再次取得巨大成功。该片不仅在特效的制作难度上取得了显著突破,而且在制作水平上达到了相当的高度。通过宏大叙事与视觉表现的密切结合,创造出耳目一新的艺术成果,为中国电影特效的未来发展指明了方向。一部优秀的科幻电影,不仅需要科学的幻想,更需要去幻想科学,去思考科学的未来和它的本质[4]。这部作品不仅提振了中国电影人的信心,更为整个电影工业提供了一个优良的创作范本。这一成果得益于此前《流浪地球》《刺杀小说家》《独行月球》《万里归途》《长津湖》等众多影片在特效制作方面丰富的经验教训,以及虚拟摄制技术的大量应用。通过借鉴并汇聚各种优势资源,电影制作团队倾心打造出这一标志性的作品,具有开创性意义。
国产电影数字特效创作经历了不平凡的20 年,从早期仅有中影华龙公司等少数电影特效公司到如今拥有一批具备高水平制作能力的特效公司,电影特效体系逐步建立和完善起来。相关电影作品层出不穷,不仅反映出电影市场的需求,更体现了中国电影特效人才的自强不息和拼搏精神。然而,要真正实现电影视效的整体进步,仍需注重独特性的技术研发和制作品质的不断提升。在这方面,中国电影特效仍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流浪地球2》作为开创之作,为行业的未来发展注入了新的动力,使中国电影特效迈向成熟的新阶段。
自新世纪以来,经过特效创作者的不懈磨砺和探索,国产电影特效的制作水准取得了长足进步,基本具备了独立完成国际高标准特效电影的技术能力和制作基础。数字电影技术已经不再是一种单纯的制作技术,事实上它已逐渐转化为一种思想、一种观念以及一种新的创作方式[6]。这一技术能力的提升将中国电影特效推向了新的境界和新的高度,其中最显著的进步之一是电影工作者对特效的深刻理解。在整个制作过程中,主要岗位的创作者对特效有了更为全面深刻的认知与理解,从而使特效工作的参与不再局限于擦除、修补、初级合成等基础制作,而更多地介入到设计、创作、高难度制作等方面,并在叙事中发挥更深层次的作用。
电影视觉特效的进步体现在创作者对特效的态度转变上。十多年前,中国电影中的特效体量极小,而今,特效制作的体量明显增大。《流浪地球》开创了众多的“第一次”,探索出一套标准化生产流程,使剧本研发、现场拍摄、后期制作等各个流程都能够按计划进行,责任到人,有效规避了个体差异导致的沟通成本,这些工业流程上的基础建设,正是中国电影工业发展所缺少的内容[4]。《刺杀小说家》从立项阶段就开启了视效制作和工业化流程制作,是中国电影工业化进程中第一部全面采用虚拟摄制技术的电影[7]。
电影特效创作者不再刻意追求炫技,而更多地将特效作为讲故事的手段来使用。这种态度的转变是创作态度的成熟,也是行业良性发展的标志,反映出特效制作观念的不断进步。《刺杀小说家》《流浪地球2》《无名》等影片的问世使人们对特效的理解更为深刻,特效不再仅仅是炫目的噱头,而更多地追求通过特效表达叙事、表达美学。
在技术进步方面,CG 复杂场景制作难度和逼真程度增强,制作水平大幅度提高。人工智能技术初步应用于电影特效制作并取得良好成果,例如《流浪地球2》中人工智能技术完成对演员刘德华的减龄效果。数字虚拟技术开始普遍应用并且日臻成熟。虚拟技术不再是被动的后期剪辑和制作,而是贯穿电影创作全流程的重要叙事手段[8]。视觉特效逼真再现对象的能力大幅度提升,电影真实性表达获得强有力的支撑。生物角色的制作方面也有较大突破,天工异彩视效总监刘松总结:“《侍神令》中的生物角色制作是一个新的领域,充满难度和挑战,这项工作的目标不仅要使其看起来真实可感,更要使其能够进行表演,能够与真人演员交流互动,这种技术能力在20年前是难以想象的。”
近年来,虚拟预演(PreViz)技术备受关注,其能够大幅提高拍摄效率,降低整体制作成本,并协助实现主创人员的艺术构想。在电影《金刚川》的创作当中,郭帆团队用4 天制作分镜,4 天虚拟摄制,最后4天剪辑,总共12天便完成了动态预演,团队对虚拟摄制的运用还增加了动作捕捉与表演,剪辑后的精准度得以提高,有效提升了整体生产效率[9]。《流浪地球2》采用了全片虚拟预演,以辅助把控时长和故事节奏,为创作成员提供直观全面的影像效果,同时通过预演找出问题以进行剧本和镜头的调整。这种新的创作方式不仅是节约成本的合理方法,更是现代电影工业的基本流程之一。
伴随技术手段的更新迭代和数字图像技术的不断发展,本土特效公司如今能够实现各种可能性,包括焰火爆炸、洪水风暴、烟雾云雨、千军万马的群集制作,以及制作高度真实的数字人物角色等。后期特效越来越多地参与到创作前端,参与到叙事中,视觉效果能够更好地满足主创对画面的要求。这种趋势使得电影特效不再仅仅是视觉造型的提升,更成为满足电影观众的观赏需求和电影发展进步的内在需要。中国电影的特效制作不再满足于炫技,而更注重以特效作为一种讲故事的手段,体现出创作者对电影艺术更为深刻的理解。在电影特效领域,中国已经从过去的边缘化走向了自信与成熟。应该说,中国电影在直接面对好莱坞主流电影竞争的格局下,不仅没有失去竞争力,而且还保持了电影票房份额的市场优势,这与中国电影的技术进步是密不可分的[10]。
总之,在数字信息时代中国电影并非孤立发展,而是紧随世界电影视效的先进技术和前沿理念。从传统特效到数字特效,从胶片媒介到数字媒介,中国电影紧随行业发展趋势,力求与时俱进、力求创新与创造。同时,计算机技术的快速发展为广大电影视效工作者提供了功能强大的特效软件,创作团队不断挑战自我,及时将新技术新方法应用到电影视觉创作中,使国产电影呈现出更多新类型、新视觉。
近二十年来,国产电影特效行业发展取得了显著进步,但仍面临诸多挑战,存在亟待解决的问题和需要改进的空间。通过加强行业规范、提高体系化水平、改进生产流程以及加强对电影创作规律的认知,电影特效行业有望完善提升自身能力,创作更加引人入胜的视觉效果。
进入新世纪以来,随着电影体制机制改革和数字技术的突飞猛进,中国电影特效行业不断学习借鉴发达国家电影生产经验,改进生产流程,提升制作水平,使国产电影特效焕发出新的面貌,并逐渐形成当今电影特效生产创作的特点。
(1)相对于国外电影特效制作团队,中国的特效公司表现出更大的工作弹性和灵活性,适合与不同文化背景的团队跨域协同制作。在以导演为中心的创作模式下,即兴改变创作内容和形式的情况随处可见。国内视效公司通常能够灵活应对,并在超时加班的情况下修改特效镜头,几乎能够持续到上映之前。这一现象反映了中国传统中宽厚、包容的文化属性,以及中国特效团队顾全大局、吃苦耐劳、敢于奉献的精神特质。
(2)早期国产电影特效创作主要聚焦在少数核心决策者、核心团队或者后期公司,电影特效往往只是一个部门的概念,而不是一个举足轻重的行业概念。近十年来,立体互通的宏观制作体系基本建立起来,各制作环节之间的壁垒被打破,特效创作已经逐步介入到概念设计、视觉预览、现场拍摄和后期制作当中,电影特效不再是查漏补缺的备用工具,而是主动介入艺术创作的重要手段。数字技术在电影特效中广泛应用,数字虚拟影像逼真性大幅度提升,电影视觉风格多样化,整个产业对电影特效的认知明显深化,特效从业者的整体能力进一步提升。这些进步突出体现在《刺杀小说家》和《流浪地球2》的特效创作、制作上。
(3)经过十余年的踔厉奋发,多数国内电影特效公司内部流程从互不相干、各自为政到兼容并蓄、相互关联,从而实现了降低业务合作的沟通成本,提高制作效率和艺术水平的目的。当前,在有限预算、有限时间和一定质量的前提下,工作流程基本顺畅,与国外特效制作水平差距不大,且能够制作出与国外电影水平接近的特效镜头。
(4)基于电影创作需要、观众观影需求,以及经典电影特效的广泛影响,国内制片人、编剧和导演对电影特效创作规律的认识逐步深化,能够与电影制作的新观念和新方法同步。剧本创作过程中特效部门开始介入设计、创作,为编剧、导演带来不同的视觉思维、造型视角和影像判断,相互促进、相互支持,有力地推动了电影视觉特效在叙事方面的功用。
(5)谙熟电影语言、具有艺术审美的视效指导或视效总监明显增加,当代国内电影特效创作者多数能够独当一面,特效镜头设计与电影叙事和电影造型关联密切,特效镜头的意义得到张扬,电影视效的价值被充分提升。
综上所述,中国电影特效行业发展过程中取得一系列进步的同时,也存在需要提升的空间。通过加强行业规范、提升体系化水平、完善生产流程、加强对电影创作规律的认知,中国电影特效行业有望进一步提升自身水平,为观众呈现更为引人入胜的视觉效果。这一创作领域的改进将推动中国电影产业在全球范围内展现出更具竞争力的创意和制作水准。
近二十年来,中国电影特效在蓬勃发展的同时,亦凸显出多方面的短板和不足。若仅以技术角度审视电影特效,诸如《流浪地球2》《独行月球》《刺杀小说家》《无名》《长津湖》等相较于十多年前的国产特效电影,无疑在复杂性和技术难度上呈现出巨大超越。然而,电影的全貌应当包括其叙事内核和审美表达,而非仅仅关注技术的进步或退步。在这一意义上,我们仍然面临着诸多短板和不足,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目前,中国电影特效行业在核心技术自主研发方面存在一定的短板。2020 年,国家电影局印发《关于促进科幻电影发展的若干意见》提出:“研发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电影特效底层核心技术和平台工具。”自主知识产权被提到新的高度,打破西方技术垄断,研发制作软件是电影强国的必经之路[11]。这是推动中国在电影特效方面的软件和技术进步的良好契机,我们应该主动掌握电影发展的命运,坚持自我创新、自我开拓,加快组织人力物力,研发在运行逻辑、制作逻辑和成片逻辑等深层逻辑清晰、运算便捷的软硬件,由浅入深、从简单到复杂,根据自身需求研发定制特效制作工具,助力国产电影的腾飞。
特效制作人员对美学和前沿艺术观念的认知有待进一步提升,这和审美教育、基础素质的培养缺失紧密相关,电影艺术质量的高低与制作观念的及时更新、技术水平的先进程度密不可分。
正如无声电影之于有声电影,胶片电影之于数字电影,一种新的技术形式出现必然带来新的观念。电影创作观念的变化就是从个体创作转向集体的工业化、技术化的制作,主体性较强的艺术创作降解为可以大批量生产的技术化复制行为[12]。2023 年人工智能(AI)技术的突破性进展广受关注,人们从中获得许多新颖的视觉感知,促使人们更新电影观念,并对未来电影的发展做深度思考。在电影制作方式的探索方面,基于人工智能技术,有人提出电影无论剧情内容有无关联都可以尝试用电脑去做,这种提法的出现,说明人们已经开始思考新技术的应用,现在来看想法或许还不成熟,但这的确是中国电影特效进步过程中必须面临的观念和技术上的挑战,值得探讨研究。
电影生产的数字技术化特征、工业生产特征一方面是制作手段的极大丰富和快捷化,另一方面则是越来越需要人与人在多个环节的协同合作或持续性才能完成[12]。电影的流水线生产方式,将电影创作切分为不同环节,分别由不同部门负责,这使得电影的制作效率得到巨大的提升。中国电影工业化步伐比较晚,上世纪九十年代合拍片以后开始思考相关问题,新时期以来更加关注工业化的效能,但工业化程度依然比较低。影视技术进化的原动力与工业流程层面的劳动成本息息相关,技术的进步一方面是为了提升创作效率,缩短生产周期并优化流程;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控制成本,追求艺术与商业效益的最大化[13]。
中国电影视效工业化布局和工业化体系需要进一步完善。视效导演郭建全认为电影工业的模块工艺是流程构建的技术条件,构建是从设计到定型再到生产三个不同阶段的系统化整体思路。所以需要产业布局,需要有更高的站位和规划。局部来看,《刺杀小说家》和《流浪地球2》的创作、制作在剧组系统内基本形成了工业化的思维、架构和体系,且以上影片均获得良好的票房回报。未来,应当在全国范围推广普及该片的成功经验,让电影工业化体系机制在更大范围得以应用。假以时日,一旦我们在技术研发能力、技术实现手段、制作流程工艺和制片流程管理几方面获得突破和改进,中国电影工业化将有质的提升,我们将不再被动受困,电影工业化体系必将完整建立起来。
特效行业存在制作人员素质参差不齐的问题,他们在特效制作中难以从电影艺术的角度处理问题,因而沟通成本较高。教育培训机构中,部分老师的思维方式未能与时俱进,对新技术和新观念的掌握不足,且自身缺乏灵感和创造力,导致无法有效培养学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为振兴中国电影,有必要在教育领域进行前瞻性布局和长远性规划,增加投入和培养力度,储备更多优秀的特效人才。北京电影学院刘晓清教授指出:“全国范围内,电影特效方向本科生基数小、名额少,应当及时调整招生政策,让高校人才培养战略与电影工业人才密集型的需求相辅相成,培养和积累电影特效人才。同时,改革现行培养计划和规模,让全国有条件的院校都参与进来,向全行业输送更多人才,解决人才短缺问题。之后再逐步设立高职和研究生教育,实现多层次、全专业覆盖、跨学科协同,跨界破圈合作的产学研一体化、实战化的人才培养目的”。
中国电影特效的进步涵盖了科幻、灾难、历史、奇幻等多种类型影片,丰富了特效的呈现形式,提升了特效的艺术质量。当前,大体量特效影片如《刺杀小说家》《独行月球》《流浪地球2》《长空之王》《长津湖》《万里归途》《无名》等为其他类型影片的创作带来一定启示,促使电影特效的应用领域逐步放宽。随着创作类型的增加,需要更多懂电影特效观念和制作原理的主创人员。目前能够胜任特效电影创作的编剧和导演的数量有待增加,以便适应不同题材类型电影的创作。
近年来,国家对科幻电影的鼓励和支持为电影特效行业带来了利好条件。科幻电影的创作不仅提供了更多展示特效技术的机会,而且有助于通过影像视觉传递中国人的价值观和文化思想。应当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汲取养分,善用中国文化的审美意象,融贯各种文化传统艺术形式的精髓,用富有独特精神气质和文化品格的名片佳作为世界奉献美轮美奂的光影盛宴[14]。在科幻电影创作的基础上,如果能够进一步扩充其他类型的题材,将为特效公司创造更大的发展空间,进而推动整体制作水平的提高。因此,电影创作在未来的发展中可以通过开发更广泛的题材来充实和丰富艺术形态,从而推动中国电影特效水平的整体升级。
电影的艺术追求无止无境,电影正是在技术和艺术之间的张力互动中不断发展[15]。特效制作预算的多寡直接影响电影的整体品质,一方面是大投资的电影数量相对偏少,另一方面是电影制作中的资金分配比例不科学,在众多视效公司共同消化有限的特效电影资源的同时,供给与需求如果出现失衡,总体特效制作水准的提升则需要更长的时间,这是当前电影特效领域应当加以解决的问题之一。国产电影留给特效制作的预算比例远低于好莱坞电影,所以特效制作在目前这种严苛条件下依然做到让观众可以接受的视觉呈现,实际上是克服了许多困难,承受了巨大压力,体现出视效人的职业信仰和艺术操守。
决定后期制作成本的因素是导演和制片人的意识和对影片质量的要求[16]。普遍来看,有特效参与的影片具有较高票房,这种情况与世界各国大体相仿,说明特效能够为电影带来一定的附加值。然而,如果跟特效相关题材的电影项目稀少,整个团队参与特效创作的机会就少,相应来说进步的幅度就小。因此,适度增加对特效生产的投入能够促进电影事业进步。
面对中国电影特效目前存在的问题和不足,特效创作者应当结合中国文化进行更深入的研发,努力拥有属于自己的专业技术。同时,需要加强学术交流,积极推进对外合作,通过这一过程学习技术、积累经验。毫无疑问,特效在中国电影创作中的应用将呈现越来越多的趋势。一方面是由于技术能力大幅提升,另一方面是因为制作成本逐渐降低,吸引制片人和导演对电影特效的关注与应用。其结果是电影的视觉形式越来越多样化,特效部门在创作中的话语权也更强。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与应用,影视行业与人工智能技术的耦合逐渐加深,影视创作中将技术当作工具和媒介的方式开始发生转变,人工智能开始被视为拟人化的抽象主体,这从根本上改变了以人为主体的影视艺术创作模式,由此,影视艺术走向了人机协同创作新格局[17]。中国电影特效行业应当及时行动,参与其中。人工智能技术带给今天电影产业的冲击和挑战,应该被视为我们重构电影艺术、挑战以之为核心的全球文化工业霸权的契机[18]。电影行业的发展需要与时俱进,与科技发展紧密结合,主动迎接变革。我们应加快形成良性的生产和创作模式,重视新技术自主研发,努力创作出更多具有科技含量和中国特色的电影,并不断推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