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绿色金融发展对产业结构的影响

祖润雅, 江 珂

(武汉学院, 武汉 430200)

2020年9月22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第七十五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上宣布了双碳目标,即“碳达峰”“碳中和”,确定了中国绿色经济将全面转型。而金融作为经济的血脉,绿色金融的发展对于经济绿色发展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也对于推动行业结构转型有着重要影响意义。

湖北省作为中部大省,位于长江经济带的重要枢纽,有良好的淡水资源和生态空间,绿色经济发展前景广阔。绿色金融是绿色发展的关键切点,金融机构能够通过绿色信贷、绿色债券、绿色保险等绿色工具支持长江经济带的高质量发展。

1 文献综述

在国外绿色金融的研究与产业结构的相关研究中,Jose[1]最早提出绿色金融的概念,他认为绿色金融能通过相关产品连接多个产业,各产业之间构成协同效应,共同致力于环境保护;Cowan[2]认为绿色金融不仅是一个综合性学科,更是一个交叉学科,能依据产业链将多种学科围绕资金融通的角度,从各种方式促进环境保护;Labatt和White[3]认为绿色金融的核心是为绿色经济发展提供资金支持,目的是促使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

国内对于绿色金融的研究早期以理论分析为主,从不同角度探讨绿色金融发展对于经济发展的作用和影响机制。例如,王遥等[4]从宏、微观角度分析绿色金融对我国经济发展的影响机制;刘锡良和文书洋[5]构建回归模型做实证分析,论证金融机构的行为能对环境和经济增长的质量产生重大影响,说明绿色金融发展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文书洋等[6]通过建立经济增长模型,揭示绿色金融通过支持绿色创新促进经济质量的提升的途径;严力群和佘运九[7]构建模拟绿色金融与产业发展的系统动力学模型,以模拟的方式展示各经济要素在传导间的互动联系。

在研究绿色金融发展和产业结构变化的实证分析中,最开始从单一的绿色金融产品角度考察其对于产业结构的影响。例如,龙云安和陈国庆[8]过灰色关联模型从高耗能产业贷款和绿色信贷角度考察,得出二者对产业结构转型都具有正向作用;谭静和张建华[9]、李毓等[10]分别从碳交易机制和绿色信贷角度得出绿色金融对于整体产业结构升级具有促进作用,但在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的影响有显著差异。

随着绿色金融产品的发展完善,学者们从更全面的角度考察绿色金融对经济质量的关系。例如,胡怀敏和连思涵[11]运用熵值法构建绿色金融评价模型,又运用灰色关联和耦合协调度模型对我国30个省份绿色金融和产业结构升级做实证分析,得出绿色金融发展较快的省份的第三产业发展更能体现绿色金融的正向作用,且对周边区域的外溢作用显著;史代敏和施晓燕[12]、孟维福和刘婧涵[13]分别通过门限效应和中介效应模型,实证分析绿色金融对于经济质量的影响,得出绿色金融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了技术创新,促进了产业技术升级,淘汰落后产业,从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但绿色金融发展具有区域异质性。

通过以上学者们的实证研究分析,得出绿色金融发展及其影响具有区域异质性且有一定的外溢作用,于是就有学者对特定的区域范围内的绿色金融研究。例如,潘海英和张倩[14]对长江经济带11个沿线城市的省级面板数据,运用Tobit模型得出绿色金融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呈倒U形发展,绿色技术创新在其中发挥了中介作用,沿线城市绿色金融发展水平具有东高西低的特点;刘七军等[15]对一带一路沿线省份的绿色金融与产业结构优化做耦合协调度实证分析,最后得出绿色金融与产业结构协调度逐年增加,但仍存在省份之间的差异。也有少数以省为单位的研究文献,如陈国庆和龙云安[16]运用灰色关联模型对江西省的绿色信贷和产业结构进行研究分析,得出对该省绿色金融发展的特点,并因地制宜地提出该省绿色金融发展建议。

综上,从理论和实证角度都可以确定绿色金融会通过技术创新、对于高污染企业的抑制作用及对于绿色产业的帮扶作用等途径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另外,无论是以全国角度还是以经济发展带来看,绿色金融发展都存在区域异质性。基于此,以省份为单位进行绿色金融发展的研究具有必要性和实用性,即可以依据区域异质性,进一步了解某一省份的绿色金融发展特点,也更能适应现实以省份为单位的政策实施和地区性金融机构对于绿色金融的发展的促进作用。但目前研究中,一是对于某单一省份的绿色金融研究文献较少;二是对于单一省份的绿色金融研究多以单一金融产品作为替代,这与目前多种绿色金融产品发展的现状不符;三是大多研究以宏观政策为角度,缺少更具体的行业影响研究。由此,本文从湖北省视角出发,研究绿色金融对于产业结构的影响,并更加深入的研究绿色金融对于各具体行业的影响。

2 模型建立与说明

2.1 样本的选择与绿色金融测度描述

关于绿色金融综合指标的测算,参考李晓西和夏光[17]对绿色金融的指标体系的衡量方法。选取绿色信贷、绿色投资、绿色证券、绿色保险、碳金融这五大指标作为绿色金融测度的指标体系、评价指标及定义如表1所示。

表1 绿色金融评价指标

考虑到数据额的可得性、连续性、准确性,绿色信贷选取六大高耗能工业利息支出占工业利息总支出的比例作为替代数据;绿色投资指标选取选取湖北省对环境污染投资总额占湖北省GDP的比例作为衡量指标;绿色证券选取全省注册环保行业上市公司股票市场总市值占A股市值的比例作为替代数据;绿色保险采用农业保险支出占保险总支出的比例作为衡量数据;碳金融使用碳排放强度作为间接表现数据。关于产业结构指标,产业结构转型可以通过三次产业结构占GDP比例的变化来表现,所以采用第一、二、三产业产值占GDP的比例来衡量。

选取湖北省2007-2021年数据作为研究样本。绿色信贷相关数据来源于《中国工业统计年鉴》,其中因2018年和2019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并未出版,所以运用三次样条抽样的插值方法补充缺失值。环境污染治理投资总额数据来自中国环境保护数据库和《中国统计年鉴》,湖北省GDP数据来自中经网数据库。湖北省注册低碳、环境保护等相关行业的公司的市值数据来自同花顺数据库。农业保险数据来源于《中国保险年鉴》。碳金融数据来自中国多尺度排放清单模型(MEICModel)数据,该模型对于CO2的排放核算采用2006年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IPCC)国家温室气体清单指南提供的方法。使用熵权法对各指标赋权加总,得出绿色金融综合指标,以衡量地区绿色金融发展状况。

2.2 研究方法

2.2.1 熵权法

在运用熵权法之前要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

对于正向化指标:

(1)

对于负向化指标:

(2)

式中:i为第i个指标;j为年份;Yij标准化处理后的值;Xij为第i个指标在j年收集的数据初始值。

设需要评价是指标为一个n×m的矩阵,用Pij表示第j年的第i指标在该指标所占的比例,计算方法为

(3)

式中:Yij为标准化过后的数值;i=1,2,…,n;n为评价对象个数。

接着计算各指标的信息熵Ej:

(4)

(5)

式中:j=1,2,…,m。

2.2.2 灰色关联模型构建

选择运用灰色关联模型来分析湖北省绿色金融与产业结构之间的关系。

1)首先确定分析序列:

母序列为X0(k)={X0(1),X1(2),…,X0(k)},k∈m。其中,k表示不同年份,m为年份选择区间。本文的母序列是绿色金融指标G0。

子序列Xi(k)={Xi(1),Xi(2),…,Xi(k)},i∈N。其中,i为第i个序列,N为序列个数。本文子序列是第一、二、三产业产值占GDP的比例。

2)然后对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以增加不同量纲和数量级指标的可比性,选取平均值法进行无量纲化处理。公式处理方法如下:

(6)

3)接着计算出Δi(k)=|X0(k)-Xi(k)|的两级最大差和两级最小差。

4)最后计算灰色系数:

(7)

式中:ξi(k)为母序列与子序列中的单个元素之间的灰色关联系数;ρ为分辨系数;将灰色关联度取[0,1]区间,接近度表示灰色关联模型给出子母序列之间对应点的距离,用来测量系统变化因素趋势的相似性;取ρ为0.5计算关联度。

式(7)计算了各子序列和母序列里全部元素之间的关联度。为了比较和分析各子序列与母序列的整体联度,计算各指标序列关联系数的均值γi:

(8)

式中:i=1,2,…,m。

由此得出关联系数,可以用来比较各子序列与母序列之间的关联关系。

3 实证分析结果

3.1 计算指标权重

使用matlab软件进行熵权法运算,最终得出绿色信贷权重为0.161 6,绿色投资权重为0.220 1,绿色证券权重为0.257 5,绿色保险权重为0.205 8,碳金融权重为0.155 0。利用各指标数据加权求和,获得绿色金融综合指数。

如表2所示,湖北省绿色金融综合指数从2007年的0.112 7上升到2021年的0.553 5,呈波动上升的趋势发展。这是由于绿色金融相关政策和绿色金融服务在不断变化和完善,所以既有波动又呈上升趋势,符合湖北省绿色金融的发展趋势。

表2 湖北省绿色综合指数排序

3.2 灰色关联分析

基于上述计算进一步通过matlab软件运用灰色关联分析法测算三次产业占比与绿色指数指数之间的关系,根据灰色关联分析法的计算步骤,首先定义母序列绿色指数为X0,子序列三次产业占比分别为X1、X2、X3,将这些序列无量纲化处理得到:

X0=(0.23,0.71,0.97,0.86,0.87,1.21,1.21,

1.15,0.92,1.35,1.26,1.01,1.02,1.13,1.11),

X1=(1.27,1.35,1.18,1.14,1.12,1.07,1.02,

0.95,0.92,0.92,0.85,0.76,0.75,0.86,0.84),

X2=(0.99,1.00,1.04,1.09,1.12,1.12,1.06,

1.04,1.01,0.99,0.96,0.95,0.93,0.84,0.86),

X3=(0.94,0.92,0.92,0.89,0.87,0.87,0.93,

0.96,1.00,1.03,1.07,1.11,1.12,1.19,1.17)。

根据无量纲处理的数据计算灰色关联系数,结果如表3所示。灰色综合关联度由大到小排列为第三、二、一产业,具体分别为γ3=0.786 7、γ2=0.732 9、γ1=0.661 8,即绿色金融对湖北省第三产业影响最大,对第二产业的影响次之,对第一产业影响最小。

表3 与三次产业占比灰色关联系数

在关于绿色金融对产业结构影响的理论分析中,绿色金融有利于资金流向节能环保产业、促进科技创新及开发生态旅游等产业,此外,绿色金融还有利于淘汰“高排放”“高污染”企业或促进该类企业转型升级。绿色金融能通过这些途径对产业转型升级起促进作用,而在本次对湖北省绿色金融对产业结构的实证分析结果也印证了该观点,绿色金融对第一产业影响不大,但能显著促进第二、三产业发展,特别对第三产业影响更为明显,即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同时该结果也符合湖北省2007年至今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绿色金融不断发展的现状。

3.3 对第三产业的主要行业的影响分析

为了得到更详细的结论,探究绿色金融具体与哪个行业关联最大,进一步研究湖北省绿色金融与第三产业内部行业之间的关系。与上文分析方法一致,运用灰色关联分析法,分析绿色金融指数与第三产业内部行业的具体关联度。首先依据《中国统计年鉴》中的第三产业内部各行业占第三产业产值比例作为行业指标,具体指标如表4所示。

表4 第三次产业内部变量说明

运用灰色关联分析法,其中母序列为绿色金融指数G,第三次产业内部产值结构B、C、D、E、F为子序列,与上文计算方法一致,最终得出关联数如表5所示。

表5 绿色金融指数与第三产业内部关联系数

通过MATLAB软件计算,第三产业内部产业结构与绿色金融指数综合关联系数为:γB=0.695,γC=0.668 9,γD=0.694 3,γE=0.754 3,γF=0.792 2。由高向低排列为房地产行业、金融业、批发与零售业、住宿与餐饮业、交通运输业。由此可知,绿色金融发展对于第三产业内部行业影响最大的是房地产业,影响不足的是交通运输业。该结论符合湖北省的发展情况,湖北省对于绿色建筑的发展的政策文件可以追溯到2007年,开始时间较早,而对于绿色交通的发展的政策文件是从2015年开始,起步较晚。

综上所述,绿色金融对第三产业的关联度最大,具体的,在第三产业内部结构中,绿色金融与房地产业、金融业的关联度较大,对交通运输的影响最小。即绿色金融有利于推动湖北省产业结构升级,具体影响最大的行业是房地产业和金融业,影响较小的是住宿与餐饮业、交通运输业,湖北省可以通过继续发展绿色金融对建筑业的支持力度促进第三产业发展,另外,湖北省在绿色旅游业和绿色交通业的发展空间较大,往后可以进一步发展。通过加大对这些行业的发展,有助于更精确地利用绿色金融促进产业结构升级。

4 结论与建议

根据对湖北省绿色金融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实证分析可知,湖北省绿色金融发展对产业结构升级具有促进作用,主要体现在对第三产业的促进作用中。在湖北省第三产业内部结构中,绿色金融对房地产行业的关联性最大,对交通与运输行业的关联性较弱。依据以上实证分析的结果,对湖北省绿色金融发展提出以下建议。

1)适当加大绿色金融产品对房地产行业的投入力度。湖北省是较早开展绿色建筑示范项目的省份,但其后续发展对比其他绿色建筑特色城市较为乏力,湖北省2022年的绿色建筑领域的绿色信贷余额同比增长77.5%[18],这也说明湖北省绿色建筑行业有较大的绿色潜力。对于发展绿色建筑,可从多种绿色金融产品促进绿色建筑相关产业行业,如从绿色信贷方面,可通过降低绿色建筑信贷利率加大绿色信贷对于绿色建筑相关上下游企业的支持力度;从绿色证券方面,可鼓励发行符合环保标准的房地产项目的债券或其他证券的方式拓宽绿色建筑相关企业的融资渠道,降低融资成本;另外可以鼓励各金融机构推出绿色建筑相关的金融产品,满足绿色金融上下游行业及企业个性化需求。

2)湖北省位于中部腹地,在交通运输行业有着重要地位,交通运输行业又是全球能源消耗和温室气体排放的主要来源之一。根据实证分析结果,湖北省的绿色金融对于交通运输业的关联程度较弱,这说明绿色金融对交通运输行业的支持力度较小,而根据湖北省交通运输厅发布的湖北综合运输服务“十四五”规划通知[19],湖北省绿色交通发展有地区发展不平衡、能源结构不合理、技术创新不足等问题,所以应加大绿色金融对以下几个方面的交通运输行业的支持力度。一是应完善发展较滞后地区绿色金融交通基础设施,更新绿色发展较快地区绿色基础设施;二是应提高省内清洁能源车辆比例,如鼓励交通运输企业发行绿色债券集资,或向符合绿色标准的交通运输企业提供优惠信贷政策等方式;三是促进新能源车技术、智慧交通等领域技术创新。四是加大宣传,让公众认识到绿色发展的重要性,鼓励绿色出行以及使用新能源车。

3)除了对于以上两行业的着重发展,对于其他行业的绿色发展也应加强。例如,与旅游相关的住宿与餐饮业,湖北自然风景与人文风景资源丰富,可对这些资源做合理利用,加快发展绿色旅游;金融业应加强对于绿色金融的参与度以及创新程度,推出多样化的绿色金融产品。政府对于多行业的绿色发展应给予积极的政策支持,由于涉及行业较多,还应协调政府内部的各部门积极参与。此外,对于新兴绿色金融产品以及项目还应加快政策反应,注意新型风险的出现,加快完善监督监管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