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资金配置与中小企业创新投入——基于融资约束的视角

余启铭，田耕耘

（1.安徽大学经济学院，安徽合肥 230601; 2.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北京 100872）

引言

随着中国经济转向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经济增长模式开始向国内消费与技术创新驱动型过渡。中小企业作为国家创新的微观主体，是解决关键核心技术“卡脖子”问题的重要力量，贡献了我国60%以上的GDP 和70%以上的技术创新，［1］中小企业研发创新日益成为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关键因素。中小企业创新具有治理结构灵活、市场反应迅速等特征，［2］但其人力资本和技术基础薄弱，创新过程容易受到资本要素的约束，从融资供给和需求两侧缓解融资约束问题已然成为中小企业创新活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核心问题。［3］为此，各国政府普遍调整财政资金配置方式，其中引入市场定价机制的政府采购支出成为主要的财政政策工具。［4］在税收优惠和政府补贴边际效应递减的前提下，政府资金配置要进一步将市场作为资源配置的决定性力量，强化市场定价机制主导并扶持中小企业的政府支出方式。发挥市场机制不仅需要弄清政府财政资金配置对中小企业发展的整体影响，更需要挖掘政策效应的产品市场定价和要素成本补偿作用机制以及潜在的影响，在合适的范围内施用更加行之有效的政策，推动国家政策更加精准施行，更大限度地满足中小企业发展需求，为经济增长保驾护航。

本文预期，随着企业所在地区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比例上涨，中小企业的创新投入会显著增加。本文采用中国中小板上市公司的数据，对上述理论预期进行了实证检验。结果显示，在控制可能影响企业创新的诸多公司层面和宏观层面的特征、年度和个体双向固定效应之后，各地级市市场定价导向财政资金配置的增加的确会使中小企业增强投资意愿，特别在科研方向投入意愿会大大增加，在进行了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结论仍然不变。之后，通过对中小企业资本供给和需求两侧融资约束的实证研究，更加明确得出财政资金配置影响中小企业创新投入的理论路径。首先，中小企业融资供给和需求两侧约束被有效缓解成为重要的作用路径。其次，那些在经济发展程度较低、财政收入较低、政府科技支出较低、行业竞争较大但企业并不分散的地区，风险承担较低或交易费用较高的中小企业，在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增加时更有可能提高创新投入。

本文至少存在以下几方面贡献：（1）研究主题和数据获取上，本文从中小企业创新投入视角，手工搜集地方政府部门报告中的财政支出年度决算，考察了地方政府财政资金配置对企业的潜在影响，拓展和深化了已有的关于政府行为与企业行为之间关系的学术文献。（2）研究视角上，区别于已有研究，本文从中小企业融资面临供给和需求两侧约束被有效缓解的作用路径展开研究，探讨了财政资金配置对中小企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意义，拓展了中小企业创新主题的研究。

本文使用的是中小企业板上市公司数据，在将研究结论推广至所有中小企业时可能面临样本选择问题。然而本文实证结论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延伸解读的，由于不能通过股票市场融得资金等原因，与上市中小企业相比，非上市公司面临更多融资约束问题，对财政资金配置支持创新更敏感。因此，如果上市中小企业受市场定价的政府财政资金配置影响，那非上市中小企业在面临政府采购机会时改变创新要素资源配置以获取订单的动机会更强烈。

一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基于新供给经济学中关于“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关系”理论，本文建立了财政资金配置影响中小企业创新投入的分析框架，即在有效市场建立过程中，有为政府通过科学合理的政策行为在供给侧破解资本要素约束以优化资源配置并促进创新。［3］市场采购类财政资金配置比例提升意味着政府更加重视产品市场消费的定价机制和引导作用，强化市场作为资源配置的决定性力量，并通过政府采购实现政策扶持和提供公共服务的兼顾，［5］同时采购作为一种创新政策行为，会引导预期和稳定产品市场需求，提高政策支持产品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激发要素市场改革并激励中小企业创新投入。

第一，缓解中小企业面临的严重融资约束。一方面，根据信息不对称理论，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以招标公告等形式明确对购买标的的要求，通过规模采购和竞争机制引导融资市场需求，减少市场摩擦，从而降低信息不对称程度，缓解融资约束，激励中小企业加大创新投入以提供符合招标要求的创新产品或服务。另一方面，根据信号理论，这种财政资金配置可以向产品市场传递政府政策规划及其财政资金方向的信号，基于其激励创新的政策工具属性，当中小企业为获取政府订单而进行外部融资时，由于产品投资方向符合政策导向，在融资市场中获得融资的难度得以降低，融资约束得到缓解，从而更可能获取所需技术创新资源，并提高创新投入。［6］

第二，缓解资本供给不足导致的严重融资约束。根据韦伯定律，行为人对外部刺激的差别感知阈限与原有刺激量成正比。市场定价采购的财政资金配置可以向资本供给方传递政府配置财政资金方向的信号，这增强了投资者对中小企业的投资信心，使其更愿意向竞争政府订单的中小企业提供资金。当外部融资供给水平较低时，中小企业对财政资金支持的敏感性更高，更有可能关注并迎合政府。［7］随着资本供给水平提高，银企间的信息透明度更高，各层级审批的手续更简洁，融资门槛和难度进一步降低，同时政企间的信息沟通更顺畅，政府能够更有效甄别具有创新发展能力和潜力的企业，［8］中小企业对财政刺激的敏感程度也随之下降。

第三，缓解融资能力不强导致的融资约束。不同行业内中小企业资本需求、举债能力和资本结构存在较大差异，对内外环境的反应能力、适应程度及调整余地不同。［9］财政资金配置向融资市场中传递政策信号，在一定程度上给中小企业提供了隐性担保，［10］进而缓解中小企业由于自身资本需求能力不足而导致的严重融资约束。自身融资能力强的中小企业，为了保持较好的财务灵活性，不会轻易进行创新决策；［11］自身融资能力弱的中小企业能获得的投资机会少，对政策刺激更敏感，更可能快速把握机会，赢得政府采购订单。

第四，同时缓解资本供给不足和需求能力不强导致的融资约束。由于中小企业的融资约束可能同时存在外部资本供给不足、自身能力有限的问题，［12］市场定价采购的财政资金配置增加，意味着低风险且大规模的产品市场的现时需求和未来趋势，既能通过隐性担保而改善资本供给市场对中小企业的认知，［13］也可以减少中小企业经营风险，从而缓解中小企业资本供给和需求两侧导致的融资约束，激励中小企业进一步加大创新投入。

综合来看，中小企业融资面临的资本供给和需求两侧约束被有效缓解是重要作用路径。在这一背景下，为获取可能的市场机会，中小企业通过研发创新以求“万事俱备”便成了现实的选择。当然，政府采购支出中向中小企业预留份额的上涨也有可能使中小企业产生路径依赖，进而抵消其对中小企业的激励效应。已有研究发现，向中小企业预留份额的上涨并不能够使中小企业产生足够的依赖心理而降低创新投入。［14］这源于：一方面，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只能使中小企业获得更多参与政府采购的市场竞争机会，并不会直接获得订单；另一方面，这是政府对中小企业创新普适性支持行为，需要依靠产品来交换，而不是政府“单向输血”［7］。

综上，本文提出了如下假设：在其他条件保持不变的情况下，市场定价采购的财政资金配置比例越高，中小企业的创新投入强度也越大。

二 实证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与模型设定

2014 年《中华人民共和国预算法》修正案要求各级政府、各部门、各单位及时向社会公开政府采购的情况，《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采购法实施条例》从2015 年开始执行。本文以2015—2021 年为研究样本。其中：（1）财政资金配置数据从各地级行政区科技局年度决算报告中手工整理获得；（2）中小企业财务数据来自CSMAR、CNRDS、Wind 等数据库；（3）地区特征数据来自《中国城市统计年鉴》。参照既有文献的通行做法，本文对原始数据做如下处理：（1）剔除金融类企业；（2）剔除在样本期内被ST、*ST、PT 处理的企业；（3）剔除研究所需变量缺失的样本。最终得到1 782 个观测值。为消除极端值的影响，保证结果稳健，所有连续变量均做1%的缩尾处理。本文设定回归模型来验证假设：

在式（1）所示的双向固定效应模型中，RD 代表企业的创新投入强度，GP 代表财政资金配置，X 为一组控制变量（下文具体介绍），μi和φt表示企业和年度固定效应，分别控制企业层面上的非时变因素和年度方面不随着企业的经营行为变化的共同冲击。为防止OLS 回归过程中的异方差和序列相关问题对结论的影响，本文对回归系数的标准误在公司层面进行了聚类调整。

（二）变量构造说明

1.中小企业创新投入（RD）：本文借鉴李文贵和余明桂［15］、孟庆斌和师倩［16］的做法，用研发投入金额除以年末资产总额来衡量创新投入。为保证实证结果的稳健性，保留样本年度的观测值，但将此区间未报告创新投入的样本作为缺失值处理。

2.财政资金配置（GP）：相比较政府采购支出，零星支出多是金额较小、未纳入政府集中采购目录，或者虽纳入集中采购目录但未达限额的分散采购，因此为更好反映流向企业的财政资金，本文更关注规范、公开的政府采购支出，采用归口科技部门的政府采购金额占本年度支出合计金额的比重来衡量财政资金配置。一方面，根据属地原则，地级市是比较关键的资源配置和执行单位，有上传下达压力，用地级行政区数据能够更好地和企业进行匹配；另一方面，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进步法（2007 年修订）》和2018 年通过的《科学技术部职能配置、内设机构和人员编制规定》，县级以上地方科技部门负责本行政区域的科技进步工作，负责协调提出科技资源合理配置的政策措施建议，其财政资金配置与地区创新发展成效等直接相关。因此，该指标不仅能较好地刻画财政资金配置对企业研发的影响，也充分考虑了中国财政政策的现实、地方政府财政压力、财政资金预决算等宏观政策对微观企业行为的影响。

3.控制变量（X）：为缓解遗漏变量内生性干扰，提高回归估计效率，参考已有文献，引入一系列企业层面、地区特征和宏观层面控制变量（表1）。

表1 变量定义表

三 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 列示了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RD的中位数约等于均值，但标准差较大，一方面意味着大部分中小企业确实普遍有创新投入，和前文推断一致；另一方面意味着各企业创新投入差异较大。GP的平均值为0.022，表明样本期间政府采购支出平均占年度财政资金配置的比重为2%，比重相对较小；GP的标准差为0.035，大于均值，说明不同地区的财政资金配置差异较大。

表2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

（二）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对企业创新投入的影响

表3 列示了模型（1）的多元回归分析结果。表3的结果分为三部分：首先，列（1）只加入年度和公司的固定效应作为控制变量，GP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即中小企业创新投入与地方政府采购支出显著正相关；列（2）加入了除年份固定效应之外的所有控制变量，GP的结果保持不变；列（3）的年度和公司双向固定效应模型结果显示，GP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为正。列（4）为双向固定效应模型变量的VIF，最大值为2.11，远小于10，说明变量之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

表3 模型（1）多元回归分析结果

（三）稳健性检验

本文内生性偏误可能有：第一，双向因果问题，获得更多政府支持的企业创新投入更多，同时创新能力更强的企业可能得到更多的政府财政支持；第二，遗漏变量问题，除了企业自身特征外，区域经济环境变化、产业结构调整等仍有可能同时影响企业所获得的财政支持与创新。本文执行了以下稳健性测试（表4），以保证结果可靠。

表4 稳健性检验分析

1.工具变量法。本文引入地方科技部门的“三公经费”（Threepc）作为工具变量，用该地区科技部门年度决算报告披露的三公经费金额与部门本年支出合计的比值来衡量。选择该工具变量的理由是在我国国家治理现代化的背景下，各级政府的“节约型政府”“有为政府”的建设程度会影响部门的支出方式。2011 年起，我国县级以上政府部门“定期晒‘三公’”，可以理解为“三公”支出受制于更为严格的规则以及可追溯性和问责性的要求。在此基础上，政府部门更要兼顾经济效益和社会需要，谨慎规划财政支出结构和方式。故而，在“三公”支出更加谨慎的背景下，地方政府部门年度决算披露的“三公经费”支出比例越高，越能说明该部门和市场交流越多，风险厌恶程度越低，更有可能采取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而地方科技部门作为政府引领和支持创新的重要推手，有责任落实这一财政政策工具，保证其效率。财政资金的使用管理越严格，“三公”支出比例高的政府部门越有可能选择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诚然，无法保证地方政府“三公”经费支出比例通过其他途径与当地中小企业的创新投入之间产生联系，但这种联系即便有，也比较微弱。未报告的结果显示（未报告的内容为稳健性分析数据），一阶段Threepc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说明地方科技部门和外界交流越多，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占比越大；二阶段加入IV的回归结果显示GP系数0.108仍显著为正且高于基准回归的0.019，证明了前文结论不仅可靠、稳健，而且可能是被低估的。

2.安慰剂检验。一般科技部门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和地方政府偏好及财政压力等因素相关，和经济行业分类无关。本文以行业对应财政资金配置平均值作为核心解释变量的“安慰剂”，如果系数显著则表明可能存在遗漏变量使得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与创新投入之间存在正向关系。未报告的结果显示系数不显著，表明中小企业所在行业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与创新投入之间不存在相关关系，这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较有力的佐证。

3.更换创新投入强度的衡量指标。本文参照张嘉望等人的做法，［14］将中小企业的研发投入金额与营业收入的比值（RatioRD）作为被解释变量，重新对模型进行回归。未报告的结果显示，本文结论依然成立。

四 进一步分析

（一）机制检验

1.融资约束渠道。根据本文的理论分析，中小企业融资约束越严重，对政策支持越敏感，财政资金配置促进创新投入的激励效果越明显。本文采用SA 指数测度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FC，在全样本中引入融资约束FC和GP的交乘项，构建模型进行研究，并按照FC的中位数将样本分为两组，进行分组估计，同时检验组间差异的统计显著性。

其中，FC= -0.737 ×Size+ 0.043×Size2- 0.04 ×Age，该式中Size为以十亿计量的资产账面价值的对数，Age为成立年限，FC越大，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逐渐下降，即FC_SA与FC正相关。表5 第（1）列到第（3）列报告了模型（2）和分组估计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到交乘项系数显著为正，分组检验中融资约束高组GP的系数显著为正，和预期一致。当融资约束程度相对较低时，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对中小企业创新投入的促进作用不显著，随融资约束程度上升，这种促进作用凸显出来，说明有限的财政资金支持更有可能缓解本就面临高融资约束的中小企业的融资困境，并激励其创新，且该效应差异统计上显著，即融资约束渠道是稳健的。从经济显著性衡量，当融资约束程度上升一单位，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每变动一个单位标准差的创新促进效应增加0.084%（0.024×0.035），约相当于中小企业创新投入标准差的4.94%，经济显著性较强。

表5 融资约束渠道

2.资本供给和需求的影响。为进一步考察资金供给和需求两侧的融资约束如何影响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对中小企业的创新促进效应，本文分别按供给侧的约束（FS）和需求侧的约束（FN）中位数将样本分组，分样本进行OLS 回归，并引入三重交乘模型：

在新兴市场经济国家，企业融资的来源主要是债务融资，［17］从债务融资供给和需求角度分析可能具有更广泛的适用性。本文参照蔡栋梁等人的做法用全市年末存、贷款余额和该市年生产总值的比值计量外部融资供给（FIN）。［18］借鉴饶品贵等人的做法，［11］用企业未使用剩余举债能力（SDC）来度量企业融资能力，SDC=max（0，行业平均负债水平-企业负债水平），负债水平用账面价值度量。为便于理解，分别取负值来衡量根据外部供给造成的融资约束（FS）和中小企业融资能力导致的融资约束（FN），取值越大，表示融资约束越大。表6 显示，分组检验在FS和FN高组均显著为正，三重交乘项系数β7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在供给侧和需求侧及两侧同时受到更高融资约束的情况下，该促进作用更加明显，这是因为融资供给侧和需求侧及两侧同时受到更高约束的中小企业，缓解供需两侧融资约束的空间和可能性更大，更可能根据市场定价的财政配置资金方式，主动迎合政府主导方向，提高创新投入。

表6 资本供给和需求的影响

（二）异质性分析

1.地区差异的影响。本文认为，融资约束影响了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的创新促进作用，由此衍生一个问题：如果市场融资环境良好，那么中小企业对财政资金配置的敏感性会降低。为此，设置了三个地区层面的指标来对中小企业面临的外部融资环境进行衡量，包括中小企业所处地区的地理区位、中小企业所处地区的财政收入和科技支出水平。分别按照上述指标的年度中位数将样本分为两组（地理区位按东中西分为三组），然后进行分组回归。表7 证实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对企业创新投入的影响，仅在外部融资环境较差（融资约束更高）的样本组显著。

表7 财政资金配置的创新促进效应在不同地区间的差异

2.行业竞争的影响。本文的理论分析表明，中小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越高，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加大中小企业创新投入的作用越显著。行业竞争程度高的中小企业通过创新投入来获取政府订单的需求应该更大。本文借鉴李文贵和余明桂的方法用销售费用与主营业务收入的比值（COM）衡量市场竞争程度，［15］按照COM的年度中位数，将样本进行分组回归。表8 第（1）列和第（2）列的数据表明该效应在面临竞争程度高的中小企业中显著。为证实这种竞争是否和所在地区企业数量更相关，本文按照中小企业所处地区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数量（Nfirms）的年度中位数分组回归并检验组间差异。回归结果（表8）显示，在Nfirms较低组，GP的回归系数显著，这与前文结论一致，说明对财政资金配置促进中小企业创新投入来说，行业内竞争程度高更有利，但地区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量不能过多。为进一步探究行业竞争程度和地区企业数量的影响，本文接着按照COM和Nfirms的中位数，将样本分为四组进行回归，只有在COM高且Nfirms低组GP的回归系数显著。可能的解释是：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对预算和程序有比较严格的控制，在满足基本要求的前提下，企业间的竞争越激烈，越能促使企业通过研发创新赢得竞争；而在市场竞争的基础上，高质量企业越少，政府部门进行采购时，选择供应商的交易费用就越低，政策目标实现的可能性越大。

表8 财政资金配置的创新促进效应在不同竞争下的差异

3.企业特质的影响。中小企业为了开拓市场、获得外部融资，增加了管理性费用支出，使非生产性成本提高，而资金困境使得中小企业风险承担能力和水平下降，更需要市场和政策刺激以获得机会生存发展，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能够直接影响这些企业的前景预期和现实机遇。基于此，本文预期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对中小企业创新投入的影响，存在于非生产性成本较高（即交易费用较高）或风险承担水平较低的中小企业中。其中，非生产性成本TransCost=（销售费用+管理费用+财务费用-高管年薪总额-无形资产摊销）/利润总额；中小企业的风险承担（Risk）用企业利润率的波动性来衡量。本文按照各年度中小企业TransCost和Risk的中位数将样本分为两组进行回归（表9）。结果显示，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对企业创新投入的影响存在于非生产性成本较高和风险承担水平较低的中小企业中，这与本文的预期一致。

表9 财政资金配置的创新促进效应在不同企业间的差异

结语

国家财政资金投入与市场经济企业决策的行为变化存在的关系无论是在学界当中，还是在企业经营运营管理过程当中都是值得注意的话题。本文采用中国中小板上市公司数据，考察了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对中小企业创新投入的影响。研究发现，中小企业所在地区的市场定价的财政资金配置越高，该地区中小企业的创新投入水平也越高。中小企业融资面临供给和需求两侧约束被有效缓解是重要的作用路径。本文的结论不仅丰富了相关话题的相关文献，也扩展了相关话题的研究视域。此外，本文的结论也有重要的政策含义：政策制定部门在制定财政资金配置政策时要充分考虑中小企业的现实负担，落实积极财政政策工具“组合拳”，在确定财政资金配置时，不仅可以适当提高对中小微企业产品和服务的支持力度，同时还应进一步优化财政资金配置结构，推进财政资金配置市场化，支持中小企业缓解融资约束，提高创新投入，通过提高财政资金配置效率引导中小企业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