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钓苏北擒“老虎”

2024-01-21 09:54马春远
垂钓 2023年11期
关键词:八爷刘总大龙

马春远

当大鱼拉着鱼竿钻过船底、鱼竿浮出水面的一瞬间,渔民立刻抓住竿把,连续挺了几次竿都没挺起来,船还被拉走了。八爷喊道:百斤以上。船被拉走20多米后,渔民再次挺竿,只听“呼”的一声,大鱼从河中跃出水面,像立在河中一样,那金色的鱼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大家惊呼——水老虎!

苏北地区江河纵横、湖泊密布,还有不少著名的水库。水中鱼类繁多,特别是“水中老虎”鳡鱼——一百多斤的稀松平常,让垂钓者们趋之若鹜。渔友陈大龙多次盛情邀请,我实在禁不住诱惑,在骄阳似火的六月,乘飞机来到了苏北盐城,不钓到“水中老虎”誓不罢休。

晚上九点,我抵达盐城,大龙把我接到距钓点较近的射阳县,吃完晚饭,我就开始为明天的出钓做准备。

清晨的海风带着一丝咸味,吹在脸上稍有凉意,我透过车窗欣赏着这片陌生的土地。射阳是神话中后羿射日的地方,也是丹顶鹤之乡,河网密布,水路通畅,鸟类、鱼类、贝类资源极其丰富,盛产药材白菊花和射阳大米。

车行驶了十几公里,来到了新洋港河,周围的大河小汊汇入其中,最后流向大海。这里河面宽阔、水深流缓,非常适合各种鱼类的生长栖息,也是天然的钓场。大龙的好友——钓手八爷和张队长,已备船等候。奇怪的是,船是用水泥做的,我疑惑地问:“这么重的水泥怎么能漂在水上?”大龙说:“这里是古盐场,水中盐成分高,腐蚀性强,船体的外壳都得用水泥制作。”我恍然大悟。

我们四人分两条船,船头船尾各一个人,把船划入河中,插上木杆固定,开始扬竿垂纶,静候那开心的时刻。

我在船尾,距岸边三十多米,前方有一片芦苇荡,通常是大鱼藏匿的地方。我在距芦苇荡两米的位置抛下6.3米竿,没打窝子,只挂万能饵蚯蚓,打算试一下鱼口和品种。大龙在正前方打窝,主钓鲤鱼、鳊鱼、鲮鱼。八爷和张队长和了一盆鲢鳙饵,主钓大胖头。我最感兴趣的还是“水老虎”,大龙提醒我,在这周围经常能钓到百十斤的大鳡鱼,一定要把失手绳拴好。

起风了,四五级的西南风,河面荡起层层波浪,船也不停地摆动,我那支两元钱的浮标,摇头摆尾,就是不下沉,看来鱼儿还在沉睡。

日上三竿,一点儿鱼讯都没有。大龙打趣道:“你一来把鱼都吓跑了!我回道:有可能,我在家里钓鱼,去哪哪下雨,到哪哪涨水,渔友都说我是龙王。”

我俩正在胡侃,扑通一声,大龙的手海两用竿被拽到了河里,四人同时惊呼起来。大龙赶忙拉住失手绳,拖起鱼竿,握住竿把,挺起竿梢,小心翼翼地遛了几个回合,一条黑色的鳊鱼浮出水面。他慢慢摇轮,把鱼拉向船边,4斤左右的鳊鱼入护,首战告捷!

看热闹可真耽误事儿,我都没注意到我的标没了,多亏我习惯性踩竿把儿的脚感觉到了竿梢的抖动,我立刻抓住竿把却差点儿被拖入河中。当我挺起鱼竿,鱼已向左侧蹿出四五米远,挣扎着向芦苇荡冲去。我毫不担心硬调大物竿和线组,和鱼僵持了两分钟,那鱼“报熊”了,回过头向船游来,我便顺势往回遛。它在河中兜了三四圈,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是一条半米多长的青鱼,大龙及时赶来抄到船上。

就在我俩庆贺胜利之时,八爷的八米长竿扬起,瞬间被拉成弯弓。主线在风中嗡嗡作响,一看就是大鱼,张队长又插了一根木杆,减缓船的晃动,给八爷创造遛鱼的条件。那大鱼疯狂地左冲右突,拼命往深水里扎,八爷高擎鱼竿,马步换成前后弓步,张队一手拿抄网,一手抓住他的衣襟。双方僵持了五分钟,八爷已经汗流满面、气喘吁吁。大鱼的将军刺也露出了水面,在水中划出波纹,是一条十多斤的胖头,在八爷的牵拉之下,它慢慢地力不从心,几次想钻入船底,都被野钓经验丰富的八爷拖住而没能得逞。最后只能乖乖地漂在水面,被张队抄到船上。八爷累得一屁股坐在船上,一口气喝下一瓶矿泉水,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那条大胖头。大龙赞美道:“八爷就是厉害,野钓几十年,八米长竿横抛准确无误,难怪人称‘八爷。”

在收获的喜悦中,大家重新抛竿入水。我特别注意了一下八爷是如何钓鲢鳙的,我在黑龙江几乎没钓到过鲢鳙,实战是最好的学习机会。

八爷使8米长竿,18号钩搭配8号大力马主线、4号大力马子线,两钩相距20厘米,上钩捏一团鲢鳙饵,饵要有一定的黏度,入水后还能迅速雾化,下钩不挂饵,距河底一尺左右,调8目,属于半水钓。当饵料雾化、鲢鳙在河底吸食时,极易把下钩吸入口中,但标相反应轻微,风天抛竿难度极大,没有扎实的野钓基本功只能当“空军司令”,好在今天顺风,天助八爷。

“来了!”随着张队的喊声,一条四五斤的花鲢被拉出水面,翻腾了一阵,被张队抄入网中。大龙连钓了两条红尾后,我的标也躺平了,是一条二斤左右的红尾。

魚情好转,斗志昂扬。我又钓了两条鳊鱼、一条鲮鱼,大龙钓了一条草鱼、两条鲮鱼。

火热的太阳晒得我们无处可躲,薄薄的防晒服已经贴在身上,我和大龙只好撑起遮阳伞乘凉,鱼儿好像也躲到水草下,突然停口了。虽说神仙难钓午时鱼,可是八爷和张队那里接二连三地上鲢鳙,据说天越热鲢鳙越活跃,看来有时经验也是真理。

风小了,天上一片云彩也没有,南方的酷热让北方人难以忍受,我把帽子放到河里浸湿戴在头上,顿时感觉凉快了许多。在我的建议下,我和大龙更换线组,开始钓鲢鳙。我连续抽了十几竿,形成了一片雾化的水域,但标相微弱。何况我还不善于钓鲢鳙,有好几次下顿1目多,我没及时提竿,错过了咬口。大龙提示我:“手竿钓鲢鳙,找好水层最关键,天越热鱼越往上层走,标相很轻微,要眼疾手快。”

大龙刚说完,标下顿了2目,我迅速提竿,中了一条五斤左右的小胖头。我兴致正浓,打算多钓几条练练手,不料身后传来了呼喊声。

只见河下游划来一艘船,船头上站着一个渔民,手指河中,大声喊:“鱼竿跑了,鱼竿跑了!”我们这才发现,有一支鱼竿漂在河面,正飞速向我们奔来,渔船紧随其后。不用说,肯定是大鱼把竿拖下水,这样的画面会让所有钓鱼人热血沸腾。

根据鱼竿的速度,大家一致断定是条大鱤鱼。大龙和八爷都拿起抄网,准备协助拦截,我和张队拿起木棒敲击船帮和水面,进行吓阻。

鱼竿果然放慢了速度,转头向河对岸漂去,被追上来的渔船拦住。船头的渔民哈腰抓起鱼竿,还没有挺起,大鱼“唰”的一声钻入船底,渔民怕鱼竿折断迅速扔掉鱼竿。当大鱼拉着鱼竿钻过船底、鱼竿浮出水面的一瞬间,渔民立刻抓住竿把,连续挺了几次竿都没挺起来,船还被拉走了。八爷喊道:“百斤以上!”船被拉走20多米后,渔民再次挺竿,只听“呼”的一声,大鱼从河中跃出水面,像立在河中一样,那金色的鱼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大家惊呼——水老虎!

随即它重重地砸向水面,“扑通”一声,夹杂着“咔嚓”的焦脆声,竿梢齐根儿断掉,水老虎带着钩线和竿梢逃之夭夭。足有150斤的水老虎,顷刻点燃了我钓大鱼的激情,这才是真正的钓鱼啊!

午休过后,天空乌云密布,八爷和张队继续钓鲢鳙,我和大龙决定去下游跑鱼的钓点碰碰运气,希望能实现我此行的夙愿。

我选择距大龙十几米的开阔河岸作为钓点,一支较轻的竿挂蚯蚓钓杂鱼;一支大物竿,粗线大钩,挂田螺、河蚌肉,剑指水老虎。拴好失手绳后,我用酒米和田螺打窝,紧盯大物竿,期待它能瞬间扎入河中,那将是多么激动和快乐的时刻。

但世间的事往往不遂人愿,那支钓杂鱼的竿却频频黑标,巴掌大的鲫鱼接二连三来报到,偶尔也有斤八两的鳊鱼和鲮鱼。可恶的是,不知哪来了一群嘎牙子,连钓了六七条。摘钩费劲,还不小心把我的手给扎破了,我用藿香正气水清洗消炎,缠上创可贴,继续抛竿。

我突然发现,杂鱼竿怎么跑河里去了,还把二十米的失手绳拉得紧紧的,这是大鱼来了啊!我抓起失手绳慢慢往回拽,鱼挣扎的力量告诉我至少五十斤。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战斗,我一边往回拉鱼竿一边兴奋地高喊大龙来帮忙。大龙拎着抄网跑过来,清理了一下现场,为抄鱼做好准备。

我轻轻地拉着失手绳,不敢用力,怕大鱼突然发力,断钩断线。虽说我钓手竿用6号主线、4号子线、11号钩,经常被钓友取笑,可此时他们肯定无话可说,这是我半个世纪野钓乌苏里江积累下来的经验——粗线大钩不跑鱼。可此刻的大鱼,线组翻倍也不一定能拿住它。

经过七八分钟的较量,鱼竿终于靠岸了,可是我反复抓了几次,都被拽跑了。当鱼竿第9次靠岸时,我终于抓住了竿把,挺起不到一米,又被扔回河里,那家伙的力量太大了。鱼竿像一个巨大的浮标,在河中漂来荡去,指示着大鱼逃跑的方向。大龙问我下的什么饵,我告诉他是蚯蚓。他很有经验地断定:肯定是小鱼吃了蚯蚓,大鱼吞了小鱼。我赞同他的判断,后悔没注意到小鱼闹钩。

当我第4次抓住鱼竿,已经过了20分钟。我奋力挺起鱼竿,竿在呜鸣,线在呼啸,鱼脊出水,胜利似乎在向我招手。突然,“哗”的一声,大鱼蹿出水面。哇!我和大龙同时惊呼,是条一米多长的“金头将军”,足有五十斤,金色的鳃,银色的鳞片,漂亮极了。还没等我们继续欣赏,它脑袋一甩,砸入水中。随即是一阵清脆的响声,我那可怜的手竿断成上中下三节,我也差点栽进河里。我全身瘫软地坐在草地上,眼瞅着竿梢随大鱼渐渐消失,这岂不是上午跑鱼悲剧的重演?

大龙递来一瓶水,笑道:“怎么样?过瘾吧?喝口水歇会儿继续钓。”

我拿起两节断竿,看了一下断茬,太薄了。钓友们都喜欢用轻竿钓魚,往往纠结二三百克的重量,岂不知竿轻用料少,坚韧程度自然差,平时钓鱼还可以,钓大鱼就是白扔。我野钓半生从不计较鱼竿重量,结实耐用是首选。这支轻量竿是我平时钓鲫鱼用的,战功赫赫,曾钓过3斤2两的野生大鲫鱼,没想到在此“牺牲”了。

大龙继续回去蹲守,我重整装备再战,换上6.3米竿,搭配10号大力马主线、8号子线、25号钩,两竿全挂螺丝、蚌肉,专候水老虎。

我打了一遍窝子,已是夕阳西下,仔细回忆刚刚遛鱼的过程,发现两次跑鱼都是在鱼蹿出水面之时发生的,如果此时松线扔竿,让鱼无法发力,也许不会断竿跑鱼。

正琢磨着,大龙的喊声传来:“收竿喽!”

我起身把鱼倒出,刚想洗鱼护晾晒,谁料大物竿突然落入河中,拍起刺眼的浪花——鱼来了。我顿时紧张起来,一把抓住失手绳,鱼向河中猛蹿,把失手绳拽出去二十多米。我轻轻地往回拉了五六米,大鱼又向右侧蹿去,我怕它钻到大龙那边混线,大声呼喊,大龙立刻清竿上岸,赶来助战。

大龙帮我收了另外那支竿,撤走椅子和鱼护,拿着抄网站在河边不停地提示我大鱼的状况。我反复收放失手绳,大鱼发力我就放,大鱼歇息我就收。有七八次鱼竿被我拉到河边,基于前一次的经验,我不急着抓竿,让鱼在水中反复折腾,把它累瘫为止。

当竿子第10次靠岸时,我立马抓住竿把,挺起竿子,但只挺了十几秒,大鱼又发力,上蹿下跳,我继续用失手绳牵制它。

20分钟过去了,八爷和张队收完钓具跑来观战。此时我汗如雨下、手脚发软,三人都要和我换手,我决意坚持。当我第五次挺起大物竿,鱼终于露了面——“米级”的水老虎!这家伙可不是纸老虎,在它没上岸之前,绝不能大意,否则会功亏一篑的。

大鱼离岸五六米时,突然蹿出水面,身体几乎与水面垂直,又想故技重施,“小心!”三人同时大喊。岂不知我早有应对之策,我迅速向前跑两步,松线放竿,重新拉起失手绳。大鱼砸入河中,没有借上力,拉着竿线游出十几米,又漂在河面,彻底投降了。

我慢慢拉回鱼竿,轻轻地把鱼拉到岸边,大龙和八爷合力将鱼抄上岸。大家一边欣赏着米级水老虎,一边赞美我的遛鱼技巧,我毫不隐瞒:“我也是从前两次跑鱼中临时想出来的办法。”这时,大龙的北方客户来拉货,我们收拾好家什,在欢快和疲劳中结束战斗。

第二天清晨我们踏上新征程,张队上班,刘总加入。废黄河三角洲有射阳河、六子河、利民河,虽然荒芜,但鱼类资源丰富。我们绕过巨大的后羿射日雕像,奔驰在高速公路上,路过古射阳晒盐场,驶过利民河大桥,到达了灌木丛生、杂草遍野的河段。今年各地洪水泛滥,低洼的河边靠不上岸,我们顺着河堤大坝走了一段,我选择了坝下树丛中一段三米宽的空当作为钓点。河边有两米宽的蒲草,遛鱼上岸有些难度,只能抡大鞭抛入河面,中鱼后“飞磕”上岸。

我折下两根树杈作竿架,抛下两把6.3米硬调竿,一支钓鲤鱼,一支钓鲫鱼,把失手绳拴在两侧的树根上,真正的野钓开始了。在这荒无人烟、杂草丛生的环境中,我最担心的就是中了大鱼却遛不上来,所以眼睛一直盯着鲤鱼竿。但一个小时过去了,标在风中荡来荡去,没有任何让人提竿的信号。反而是钓鲫鱼的竿黑标了,顺手一提就是巴掌大的鲫鱼,还时常双尾,我连续钓了20多条。

忽然,鲤鱼标不见了,竿梢扎进水里,我急忙提竿,力挺三次才立起来,线嗡嗡地怪叫——是大鱼。

我两侧都是树,没有宽敞的遛鱼环境,只能硬挺着与大鱼周旋。大龙在我百米之外,远水不解近渴啊!终于大鱼露出了水面,是条六七斤的黄河大鲤鱼,这鱼脾气暴躁,野性十足。

我艰难地控制它不让它钻入草丛,好在竿子硬挺、腰力强劲,大鱼反复挣扎了多次,终于靠在岸边的蒲草上不动了。我一手高擎鱼竿,蹚着过膝的河水,一手迅速把鱼搂上岸。随即扔掉鱼竿,两手掐住大鲤鱼生怕它跑了,拽出装鱼的网兜,可是里边的20多条鲫鱼只剩下两条,原来是网兜用的年头太久破了个大洞。我只好在岸边的草丛里,用杂草围出个窝,把鲫鱼放在那里,鲤鱼用绳穿鳃拴在树上。

当我再次抛下鲤鱼竿时,鲫鱼竿早已黑标,又是巴掌大小的鲫鱼。它们不停地狂咬,我连续钓了40多条,手腕有点发软。

刚想歇一下,鲤鱼竿突然下沉,失手绳也出去了三四米。我赶紧慢慢往回拉,一股很强的拉力传来,我估摸着鱼在20斤以上。兴奋、紧张之感涌上心头,我多次拉放失手绳,终于把鱼竿拉到岸边,但几次抓竿试图将其竖起都以失败告终。僵持了大约两分钟,那大鱼从河中伸出脑袋,是条20多斤的大鲤鱼。它瞪着大眼睛,似乎想认识一下是谁在钓它,随后猛地摆头,“啪”的一声断线了,鱼带着钩向河口边逃走了。

我坐在草地上,浑身瘫软,满头大汗,许久才缓过神来。

时近中午,环境所困,不能集体聚餐,只能自行解决。午餐过后我稍作歇息,重新拴钩抛向河中,鲫鱼竿即刻黑标。这就是我野钓从不调标的原因,毕竟不是竞技钓,不需要调几目钓几目。标只起到简单的提示作用,标没了,还能不提竿?我一直坚信,资源才是第一位的。

正午时分,烈日当头,我又钓了十几条鲫鱼,鱼口慢了下来,我开始回忆跑大鱼的过程,思考遛鱼时是否有失误之处。

谁料大龙的呼喊声传来,他正与一只珍珠鳖搏斗,他挂活虾,本是想钓鲈鱼,却引来了珍珠鳖,经过一番牵拉遛拽,总算把它拖上岸来。可那家伙太大了,一个人根本摘不了钩,八爷正在向他跑去,我也打算前往助力。

我刚站起身来,鲤鱼竿又被拖入河中,我急拉失手绳,把鱼竿拉回岸边,抓起竿子立起来。遛了七八分钟,大鱼露出了真面目,是一条十斤左右的大鲤鱼。

我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选择上岸的地点,猛然发现左侧头顶的树杈上有一條松花蛇吐着芯子盯着我。我的妈呀!只有一米远,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头发梢都立起来了。我大叫一声,扔下鱼竿,跑上大坝,找了个长木棍,一顿猛打,把蛇打入河中。眼看它游向对岸才放心,当我再次抓起鲤鱼竿时,挂底了,多次拉拽无效,只能拉断。大鲤鱼又没拿住,我痛恨那条松花蛇……

看来一个人在荒野钓鱼,确实太难了。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换钩挂蚯蚓钓鲇鱼和嘎牙子。可是刚抛下去就开始了疯咬,全是泥鳅、老头鱼,还有一拃长的小鲇鱼,我只好换饵钓鲫鱼。

风越刮越大,抛竿的难度也越来越大,稍不留神就挂在树上,我只能在风小时抛竿。好在鱼口不错,两支竿轮番上鱼。谁知乐极生悲,当我再次奋力抡大鞭时,一股七八级强风迎面而来,“咔嚓”一声,我那新竿子拦腰折断,心疼得我眼泪都要掉下来。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拿着断竿,和大龙一起抬着装鱼的箱子,蹚开齐腰深的荒草,向停车场走去。

此时,距我们百米远的八爷和刘总正上演一场激烈的搏鱼场面。

刘总熟悉鱼情,他知道此地爆竿断线屡见不鲜。为保稳妥,他钓大鱼多是海竿挂河蚌,使用的线组都能经得起50斤以上大鱼的折腾。当时刘总正在收竿,可当他摇起那支3.6米的硬调海竿时,就像挂底一样,纹丝不动。疑惑之时,一股巨大的拉力差点把他拖入河中,多亏泄力打开了,瞬间出去二十多米的线。

刘总立刻精神了,振奋高呼:“八爷,大家伙来也。”

等八爷赶到时,线快清杯了。刘总怕“拔河”,紧了紧泄力,奋力摇了几圈,感觉有些松动,又迅速摇了几圈。那鱼像是要报复刘总似的,气势汹汹回头向岸边冲来。刘总迅速收线,大鱼停下了,向左蹿去。随后,在刘总的牵拉下,又停下了,等我和大龙闻讯赶到时,大鱼又向右蹿去。

右前方50米的河中有几棵倒树,大鱼把那里选作逃生之门。我们仨同时提醒刘总,其实刘总早已心中有数,他紧扣线轮,竿梢向左挑。我担心他的线组,大龙告诉我他用的是15号大力马线、35号大钩。我略微放心,便猜测起鱼的品种和重量,估摸着是条大鳡鱼。

大鱼在距倒树十几米处,力不从心地停下了,浮出水面,没等大家看清它的真面目,又沉入水中。刘总气喘吁吁,汗水模糊了双眼,八爺和大龙都要和他换手,可这种搏大鱼的机会难得,谁也不愿意错过。

大龙开始给刘总擦汗灌水,我清理现场,八爷准备抄鱼。

半个小时的人鱼对抗,刘总的双腿开始发抖,大鱼终于在正前方二十米处露了脸。可它却颠覆了我们的认知,四人同时惊呼:不是鳡鱼!

这大家伙有一米多长,通体呈青黑色,没有鳡鱼那亮眼的银色,也没有闪光的金色鱼鳃。大龙说是黑鱼,八爷说是青鱼,我提醒他俩准备抄鱼,又拿木棍试了一下河边水的深浅,准备下水捉鱼。

刘总慢慢摇轮往岸边拉,没拉几米,大鱼又沉入水中,毫无目标地东钻西蹿,目的只有一个——逃生。大鱼劲头不足了,刘总也精疲力竭,又较量了十几分钟后,大鱼再次在前方七八米处浮出河面。刘总认出了大鱼——是鲈鱼。

我的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大龙和八爷也发出了惊叹!

我们经常观看路亚比赛,美国大湖区比赛钓出来最大的鲈鱼也就20多斤。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鲈鱼?我们兴奋得立刻开始采取行动,我和八爷一人一个抄网,一个抄头、一个抄尾,大龙下到河里准备抄后路。

又折腾了四五个回合,大鲈鱼终于被拖到了岸边。八爷抄头我抄尾,大龙迅速堵住中间,三人合力把大鲈鱼拉上岸。大龙怕它跑了,把大鱼抱出七八米才扔在草地上,足有五十多斤。刘总已经浑身瘫软,躺在草地上,全身冒着热气,像是开锅了。等到刘总歇过劲儿了,我们才开始装车,回城向朋友们炫耀去了。

晚上电闪雷鸣,谁也出不了门。第二天吃完早餐,收拾停当已经9点钟,大龙把我送到车站,应师妹显波的邀请,我坐高铁前往扬州垂钓仑山湖。

到达扬州后,我在吴王夫差广场等显波,显波把车停在广场门口。我迎上前简直不敢相认,60多岁的老太婆,风采不减当年,摘下墨镜我才认出那光彩照人的熟悉面容。

显波是七八届的高才生,毕业后分配到了南京。在医药行业拼搏一生,成就显赫。我们已有30年没见面,她得知我此行游钓苏北,特邀我去垂钓她家门口的仑山湖。

显波丈夫是退休将军,他们住在军人住宅小区。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半小时,进入枝叶茂密的林区,在盘山路上转了几圈后,她家的三层别墅出现在眼前,魁梧的将军已在门口相迎。

我们坐在别墅的凉棚下,一边感受将军的厨艺,一边欣赏秀美的仑山湖,畅谈这几十年各自的生活。显波详细介绍了仑山湖的鱼类资源,下午三点我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垂钓。

别墅前的台阶走到底,就到了仑山湖边。距湖岸两米处,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下放置了一把钓椅,周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是显波的老钓位。

显波选用5.4米台钓竿,抛竿入水。我在她左侧20米处用小米诺开始打路亚,打了十几竿子,毫无动静,显波已经钓上了一条鲫鱼。

我换上旋转亮片,抛向左侧十米草滩的边缘处,刚摇几圈就出现猛烈的咬口,提竿刺鱼——中了。我连拉带拽地把它拖上来,是条二斤多的鲈鱼。

显波顾不上自己的竿子,拎个水桶跑来装鱼:“晚上可以清蒸鲈鱼了。”

我一边路亚,一边听她给我讲故事。晚清时期,松江知府经常以鲜美的鲈鱼宴请高贵的客人。某次宴会上,突然进来一位衣着朴素的人,此人既没受邀请,又没有带礼品,只向知府点了一下头,就坐在了上座。知府很恼火,碍于高朋满座,不便发作,便指着盘中的清蒸鲈鱼,出了上联:鲈鱼四鳃,独居松江一府。意思是说松江是我的天下,你有什么资格坐上席?不料那人夹起一只螃蟹,说出下联:螃蟹八足,横行天下九州。知府大惊,赶忙请教高姓大名,原来是两江总督张之洞“微服私访”。

我又中了一条三斤多的鲈鱼,显波顾不上讲故事,赶忙帮我摘鱼。我再次向水中倒树边抛投,一条翘嘴冲上水面抢食激起巨大的水花。我飞快地提竿摇轮,把翘嘴拖到草地上,显波拿木棍压住它,用手量了一下,大约60厘米长。

仑山湖鱼情好,七八竿就上一条鱼,我先后路了五条鲈鱼、一条鳜鱼、两条翘嘴,看得显波兴致大发,也要试试。

我简略告诉她抛竿要领、如何防止炸线,她试了几下便收放自如了,在湖中的一块巨石后边钓上一条二斤多的鳊鱼。

突然,前方净水中跳起一条小鱼,我判断后面肯定有大鱼追赶,便让显波往那里抛竿。她奋力一甩,抛过了,轻轻往回摇,一个抢口把路亚竿拉弯,力度之大让她握不住竿子。我立刻上前帮忙,把牢竿子,任凭大鱼走线。在我俩的默契配合下,大鱼浮出水面,是条十斤左右的小水老虎。她一口气把鱼拖上岸,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擦汗、喝水,欣赏胜利的果实。

我俩沿着湖边,一边路亚一边聊天,回忆大学时代的美好。时间过得真快,不觉已是晚霞漫天。

当显波再次抛竿时,已经看不清落点的水花。我突然发现在百米开外的湖面上,有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在游动。我赶忙指给显波看,湖面有雾,天色亦晚,我俩都看不清。也许是对面森林下来的野猪、狗熊?她马上收竿,我拎着半桶鱼,急匆匆往家跑。

我俩气喘吁吁地跑回院子,站在高处仔细观察湖面,确实有一个圆形物体正在向湖的右侧移动。将军猜测可能是游泳的人,显波却表示怀疑。将军去清蒸鲈鱼,我俩继续观察湖面。

半小时后,华灯初上,那个物体到了右侧的湖岸,爬上岸站在路灯下,果真是一位游泳健将。真是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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