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命运共同体:朝着共产主义社会形态迈进的中国探索

2024-01-20 00:38陈秋男陈俭
江西理工大学学报 2023年6期
关键词:共产主义命运共同体

陈秋男, 陈俭

(闽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漳州 363000)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以习近平总书记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不懈求索“怎么样实现共产主义”“实现什么样的共产主义”的进程中提出的创造性构想和推进的合宜性实践,“延续了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文明超越的使命”[1],为加速资本主义的“自我扬弃”和推动共产主义在世界范围的复苏发展提供了新的机遇。党的二十大立足新时代新征程的历史方位,强调“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世界各国人民前途所在”[2],明确把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和党的重要使命任务,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与人类发展前途、人类文明新形态创造关联起来,为把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性质定位指明了方向。

学术界就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与马克思未来理想社会形态构想的关系展开了多维探讨,既有肯定两者关联性的共识,也有对两者同中之异的争鸣。一种观点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本质上就是一种社会形态;与之相反的观点则认为从社会形态角度理解人类命运共同体会引发国际社会的曲解和抵触,主张将人类命运共同体定位为调适国家关系的外交理念。还有一种观点则超越了“共同体理论”和“外交战略说”的绝对性,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朝向新的文明形态的实践探索。不可否认,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在反思总结以往开展国际交流合作、应对人类共同问题历史经验基础上生成的,但它所致力追寻的不单是对失衡失序失能的全球治理系统的重构,更是以实实在在的行动把中国梦和“世界梦”有机统一起来,切实、具体地推动人类社会向发展、开放、个性的更高级共同体形态迈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想、行动和愿景与马克思共产主义人类文明形态的内在意蕴具有高度的契合性。站在新的历史起点,深入探析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与共产主义前后相继、一脉相承的内在联系,以理性的眼光和务实的行动携手世界各国人民应对人类生存挑战、扩大人类交流合作、维护人类共同利益,进而更好地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推进全人类彻底解放,具有重要现实意义和实践意义。

一、共产主义文明形态的内在特质引领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

共产主义坚持以人类的解放为观照,以人的“自我扬弃”为逻辑,以建立“自由人联合体”为目标,既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又描绘了人类社会未来的美好图景,也提供了人类走向美好未来的路径选择,指引着人类不断追寻自身发展和进步,在价值遵循、行动逻辑和目标指向等方面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提供了依据。

(一) 人类情怀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价值遵循

对人类前途的关注、对人类自由的思索、对人类解放的追寻是共产主义思想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马克思为此穷尽毕生心血,在批判地借鉴前人思想的基础上,对人的解放的终极目标、生活样态、发展进程和实现方法进行了求索和解答。在共产主义文明思想萌芽阶段,马克思就把“人的解放和复原”[3]作为“解释世界”的核心议题,并通过批判和揭示异化劳动的本质和根源,提出了实现“向自己的合乎人性的存在即社会的存在的复归”[3]的构想。在共产主义文明思想发展阶段,马克思明确把实现全人类的自由和发展作为共产主义的终极目标,并从生产、交往、分工的角度出发,提出必须有“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3]才能彻底摆脱一部分人被另一部分人奴役和压迫的状态。谈论到共产主义文明思想的成熟阶段,马克思通过揭示私有制特别是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劳动者不幸福的根源,明确提出只有铲除资本主义制度,建立自由、平等、共享的共产主义社会,才能使所有人的合理需求、全部才能、社会关系和个性自由得到充分实现。

纵观马克思的思想论域,从早期为人类而奋斗理想的确立,到青年时期对不平等政治经济社会制度的批判和对克服人的异化的思索,再到中年时期对社会发展规律的探寻和对无产阶级解放运动的倾注,最后到晚年对共产主义制度的完善,都不曾偏离人的解放这一崇高立意。共产主义文明对“每个人”的生存境遇与前途命运的坚守和倾注,奠定了中国共产党“为人类求解放”的价值追求。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赓续马克思解放人类、造福人类的博大胸襟和崇高追求,始终以世界眼光关注人类前途命运,自觉把实现民族复兴的历史重任与推进人类解放的神圣使命统筹起来,提出和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不断以自身的行动为解决世界问题、促进人类发展进步贡献智慧和力量,“推动历史车轮向着光明的前途前进”[4]。

(二) 命运相依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行动逻辑

交流互鉴是人类文明形成和永续发展的重要推力。马克思通过对人类过往与当下的探究,洞悉了人类历史必将向世界历史转变的趋势,从而自觉将人类未来发展图景构筑在世界联动、共同奋斗的前提上。但是人类社会向共产主义文明发展的这种上升趋势不是一蹴而就的突进过程,而是以高度发达的生产力为支撑和人类整体的普遍联系为前提的。只有当普遍交往成为一种常态,人类社会由“民族历史”跨越到“世界历史”,人类以整体的形式进行交流与合作,所需要的产品由全体共同创造,所创造的财富由全体共同享有,共产主义才可能从抽象的理论转变为具体的现实。

正是基于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科学认识,马克思清醒地认识到,无产阶级仅凭一己之力无法与掌握优势资源的资产阶级展开正面抗争,一国范围内无产阶级的内部团结也无法撼动世界性的资本主义体系。只有促成世界范围内的社会革命,剥夺任何人利用占有社会产品去奴役他人劳动的权力,人类解放才能得以实现。为此,马克思明确指出,“联合的行动,至少是各文明国家的联合的行动,是无产阶级获得解放的首要条件之一”[5],并强烈呼吁“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5],共同反对现存的资本主义所有制及其制度,进而消灭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一切对抗。除了要求无产阶级自发自觉地联合,共产主义也极力提倡“争取全世界民主政党之间的团结和协调”[5],尽最大可能团结被压迫、被剥削的各国劳动人民。民族国家之间的融合,使得共产主义“作为‘世界历史性的’存在才有可能实现”[3]。共产主义坚持把个体解放、无产阶级解放和人类解放融合起来一体推进,为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者坚持求同存异,寻求人类共同利益的最大公约数,推动构建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世界秩序新图景提供了根本路径。与此同时,在协调各个国家、地区和民族共同应对各种全球性风险和挑战的实践过程中,中国共产党愈加清晰地认识到本国、本民族利益与人类整体利益的一致性,笃定了与国际社会团结协作、共创未来的信心和信念。

(三) 共享繁荣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目标指向

马克思以“现实的人”的发展为叙述起点,将人类社会以来的全部历史划分成人的依赖性阶段的“自然形成的共同体”和物的依赖性阶段的“完全虚幻的共同体”两种社会形态[6],并通过分析揭示人在当中的状态和特性,构建了人的自由个性得到充分发展、天赋才能得到全面实现,以及人与人、人与共同体相互依存、辩证统一的“自由人联合体”,明确了未来理想社会形态的发展趋向。“自然形成的共同体”是人迫于自然威胁和权力强制结成的共同体,其中的个人从属于一定的共同体,没有自由个性可言。“完全虚幻的共同体”虽然斩断了建立在地域、血缘及直接统治服从关系基础上的“人身依附”,但人在商品经济生产中反被“物”占有并异化,不仅个人的独立和自由没有真正实现,反而造成人与人相互隔离、人与共同体彼此割裂,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全面的发展。只有在“真正的共同体”[3]中,“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5],人才是作为自身和社会的主体而存在,被异化了的人和被割裂了的人的本质才得以复归,人的体力、智力自由地发展和运用才有充足的条件和保障。

可见,在马克思构建的共产主义社会图景中,人是自觉自为、和谐共荣的平等主体,人们不必再为争夺生活所需的资料而竞争和倾轧,反而能够基于一致的根本利益和目标彼此促进、彼此成就,从而促使全体社会成员成为全面发展的新人。共产主义以“真正的共同体”为目标愿景,把个体的自我实现和他者的充分自由统一起来,将个体的自我占有和共同体的自由繁荣联系起来,为中国当代马克思主义者在谋求自身发展时,以开放姿态融入世界,积极开展国际合作,履行国际义务,参与全球治理,携手促进人类世界共同繁荣确立了行动坐标。同时,资本主义国家对全球化和现代性的抗拒,也表明马克思所预言的资本主义必将向共产主义跃升的历史进程正在提速,为共产党更加主动融入全球化进程、引领人类社会迈入新纪元提供了时空场域和实践取向。

二、共产主义文明形态的实践本质呼唤人类命运共同体出场

资本具有自我否定的客观趋势,但资本不会主动为更有效率和更理性的社会生产和再生产让路。扬弃资本必须在把握资本自我扬弃规律的基础上,能动推进“积极地扬弃”。共产主义文明形态作为扬弃资本的必然结果,从其实践本质看,体现了革命性与客观性的协调统一。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对共产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的延续与承接的过程中,回应“人类社会往何处去”的时代问题,创造“人类解放何以实现”的现实条件[7],是在精准把脉资本加速自我否定趋势的时空场域下能动推动扬弃资本的实实在在的探索。

(一)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人类共融共享的价值呼唤

实现人类全面而自由发展既是人的自我价值的实现,也是呼唤人的自我意识的觉醒。共产主义文明追求人与人的和谐温暖生活秩序,离不开人的“类意识”的复归。有了一致的目标追求、共通的价值共识和协同的伦理规范,人类才能步调一致、共克时艰、共享美好。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人被资本驱使,成为逐利的防卫个体,没有共建共享的意识和明确统一的发展方向,反而无时无刻不处于一种紧张的竞争状态。因此,只有消灭异化,把人从人和自然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关系中解放出来,“开启劳动者共享发展的时代与社会”[8],才能实现人类对自由本质的复归。但是,这个目标的实现不是一蹴而就的,“必须经过一系列将把环境和人都加以改造的历史过程”[9]。其中,对人的改造主要是人的主体意识的塑造,包括理性精神、开放特质、共享意识、创造能力等。

当下,资本主义价值理念当道,国与国之间在资本增殖逻辑驱动下,耽于利益、制度、文化及价值之争而相互倾轧,甚至突破了对“同类”这一底线的共识。特别是全球新冠疫情暴发以来,以美国为代表的一些西方社会不仅没有展现出作为一个“类主体”应有的同情心和合作精神,反而执迷于零和博弈思维、文明终结论调和“白人优先”窠臼,对他国疫情作壁上观,甚至以疫情为工具制造文明隔阂、煽动种族冲突、挑动社会对抗,把资本主义“不容许敌对形态与自己并存的倾向”[10]演绎得淋漓尽致。人们对世界资本主义体系所能给予人类未来发展的前景产生了深刻的质疑。人类迫切需要一种以人类整体利益为关照的价值体系来唤醒和塑造人类命运与共、休戚一体的自觉意识。

基于对人类底线意识的坚守和对共享美好未来的觉悟,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应运而生。它强调每个人、每个国家都是国际社会的主体,国际社会的规则和行动理应由各国共同决定并反映人类整体利益和价值,反对资本逻辑主导的赢者通吃和唯我独尊。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呼吁各国超越社会制度、文化文明和意识形态的“藩篱”,通过对话协商、合作共赢、交流互鉴消除个体利益和价值观念的差异,以共同利益构建国际契约和协同各国行动,推动建设一个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生活世界。这些倡议坚持了共产主义“人类大同”的内在价值追求,顺应了人类共建共享发展成果的美好愿望,也展示了中国维护人类和平、致力共同发展的担当和形象。从发展现实看,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对共产主义的价值表述,主动呼应了人类社会的所急所需所盼,重建了共产主义的价值语境,让世界人民对共产主义社会形态和价值主旨有了新的客观认识,为共产主义从被误读和攻讦的“幽灵”逐步变成世人广泛认可和追求的“信仰”奠定了良好基础。可以说,人类命运共同体为深陷于资本构建的世界体系中苦苦挣扎的人类社会点亮了一盏“明灯”。

(二)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人类共融共享的务实倡议

生产力是维持人的生存发展和自由自主活动的基础,决定着人类社会发展的进程和方式。马克思指出:“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5]在生产力低下的条件下,人们迫于生存需要,就不得不通过极大地牺牲个人发展的办法来保证和实现人类本身的发展[11],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处于紧张对立当中,共同协作和共同繁荣便无从谈起。只有在物质财富得到充分保障后,人与人才能消除强制性、固定性的分工,结束对抗、紧张的“异化”状态,进行广泛的联合,互为对方创造条件,才能最终实现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同时,高度发达的社会生产也必然促使人与人之间进行更广泛的联合,促使人类以整体的视角进行思考、抉择和行动。共产主义作为人类社会未来发展的必然形态,是立足物质生活现实又突破物质资料束缚的发展,离不开高度发达的社会生产力支撑。

当今时代,尽管资本日益显现出加速自我扬弃的态势,但人类整体仍处在占有资本文明的进程当中。在资本增殖逻辑驱动下,社会分工日益精细,这推动了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宽度、形式和内容发生革命性变革,使得不同民族和国家之间的交往联系更加紧密,人类社会日益成为一个命运休戚相关的有机体。与此同时,周期性发生的经济危机、南北发展失衡加剧、贸易保护主义抬头,以及由此引发的对抗和封闭给人类美好发展前景蒙上了阴影。面对“世界混乱无序,各国之间却又史无前例地相互依存”[12]的时代困局,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精准把握了资本逻辑主导的“世界问题”的症结,坚持超越资本必先充分占有资本,从而提出解决人类发展进程中出现的各种难题最根本的出路是要靠发展的论断。中国共产党通过推动世界经济高速协调发展扩大人类公共利益,不断增加中国人民与世界人民的整体福祉,以此来消弭国家、民族、个体之间的利益之争,实现人类整体发展和共同进步。

与资本逻辑推动的“利己性”发展秩序不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摒弃了世界经济发展中的霸权主义、保护主义及其他狭隘的义利观,提倡“在追求本国利益时兼顾他国合理关切,在谋求本国发展中促进各国共同发展”[13],主张“各国一起发展才是真发展,大家共同富裕才是真富裕”[14],追求的是每个国家、每个人都能普遍受益的共享式发展,体现的是“利己”与“利他”的统一。这些主张和追求与共产主义坚持“以发展全球生产力来满足劳动人民的需要”的追求[10]是一致的,是对当今时代资本主导的全球化、现代化发展弊端的超越,为应对资本主义内在矛盾释放进程中全球发展危机、维护人类共同利益、促进世界共同繁荣提供了现实可行方案,彰显的是人类整体愿望的价值理性与部分国家需要的工具理性的统一[1]。

(三)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人类共融共享的现实探索

生产资料社会化和社会财富由人民共同享有是共产主义所要构建的“自由人联合体”的基本特征。这一特征是人的个性自由得以实现的保障,也彰显着公平正义。马克思认为,私有制的存在剥夺了多数人享受的权利,把一部分人的幸福建立在对绝大多数人压迫的基础之上,是人类不幸福的根源。在资本主义私有制下,生产劳动和劳动成果相分离,使得劳动者丧失自主劳动和自由享受的主体性,人的自身发展受到很大的压制。只有消灭生产资料占有与支配的不公正、社会财富创造和享有的不正义,建立归属与实现同一、责任与幸福共在的社会制度,“才能完全超出资产阶级权利的狭隘眼界,社会才能在自己的旗帜上写上:各尽所能,按需分配”[9],从而恢复和实现人的自由和个性。共产主义的意义就是消除利用和占有社会产品去奴役他人的土壤,使人摆脱“人的依赖性”和“物的依赖关系”,为人能够自由发展其在共同生活中的个性提供现实保障。无论是第一阶段对个体平等权利的伸张,还是高级阶段人的自我实现的确立,共产主义始终贯穿着正义原则。从本质上看,共产主义社会形态的构建过程是人类追求公平正义的价值实践过程。

同马克思所处的时代相比,“资本主义全球性拓展叙事活动”[15]不断深化,由资本逻辑推动的不平等现象也蔓延至人类社会活动各领域、全过程。表现在国与国之间交往上就是少数强权国家掌控国际话语体系和规则体系,肆意将本国利益凌驾于他国利益和国际社会共同利益之上,意图独占资源和独享全球发展成果。资本唯利是图的本性透过强权国家自私自利的行径为世人所揭露。越来越多的民族和国家意识到,在全球化不断深化的当下求生存、求发展,必须改变不平等的国际秩序,营造公平的国际环境。中国共产党顺应世界人民企望和平、憧憬平等、向往自由、追求发展的共同心愿,始终把共产主义公平正义的内在要求融入国际关系处理中,主张“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享有平等的发展权利”[16]“反对以力取利”“反对有你无我”[17],强调国家不论大小一律平等、民族不论强弱没有优劣之分,倡导构建兼顾各国各民族利益的国际治理体系,谋求建立平等相待、互商互谅的新型全球发展伙伴关系,呼应了多数国家要求平等参与国际规则制定和享有全球发展“红利”的期盼,“赋予世界普遍交往以全新内涵”[18]。

不仅如此,中国共产党还注重把公平正义作为开展国际交往的核心原则,充分尊重主权国家根据自身意愿自主选择社会制度和发展道路,坚持通过相互磋商弥合分歧,不附加任何条件地给予贫穷国家力所能及的帮助,并以推动“一带一路”建设为载体,构建开放型世界经济体系,共享全球化红利,“带头讲平等、讲合作、讲诚信、讲法治”[19],积极履行国际责任,不断以自身的发展带动世界和平与发展进程。坚持平等参与、协同发展、共同享有的理念与实践发扬了共产主义思想的公平正义追求,在世界发展不确定性和对抗风险性大幅提升的情形下,对于调和国际关系和引领全球发展变革起着重要的调节作用,为推动人类文明形态向共产主义社会形态迈进增添了新活力、提供了新机遇。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以何引领人类趋向共产主义文明形态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不仅继承并发扬了共产主义社会形态的人类主义视野、目标追求和构建范式,而且立足于人类社会发展演变的生动实践,在资本主导的全球秩序崩塌态势凸显、政治民主弊端日益暴露、发展模式光环日趋暗淡且向共产主义演化主客观条件仍不成熟的复杂情况下,从内涵重释、路径重铸、主体重塑三个方面,提出了凝聚全人类力量、实现共享式发展的“中国方案”,找到了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两种制度、两种文明和谐发展的相处之道,拓宽了共产主义思想的实践场域和话语空间。

(一) 多维度呈现了共产主义文明形态的美好图景

共产主义不是脱离现实的虚幻设想,而是建立在对资本主义不平等生产关系的深刻反思和对资本主义本身固有矛盾的充分认识基础上生发的。马克思所思考和实践的内容是如何解决资本对人的压抑和限制,确证人类未来的理想归宿,即建立一个生产资料由全体社会成员占有,物质财富极大丰富,彻底消除分配不公、阶级对立和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社会关系高度和谐,人的个性自由得到充分实现和保障的多元而又包容的社会形态。这种社会形态与资本主义社会形态把人的发展系于资本、止步资本的价值追求针锋相对。主要集中在:资本主义利用占有生产资料的优势追逐剩余价值,共产主义的目标就是要消灭这种情况;破解社会财富由少数资本家独享,实现“各尽所能,按需分配”,消除分配不公;克服反主体、异己性的社会关系,将社会整体发展与个体自主发展有机统一起来,消除发展不公。虽然马克思在论著中多处提出了诸如资源配置公有化、城乡发展均等化、社会福利普遍化等共产主义社会的基本评判标准,但他们提供给后人的仅仅是共产主义社会粗线条、立体式的蓝图。至于图景怎么绘就,则需要后来人因时因势因地一笔一画进行详尽的描绘。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正是立足时代提出的新问题,在进行新实践、开展新斗争的基础上形成的对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状态的新认知。前所未有的实践探索无疑为描绘共产主义美好图景增添了新的色彩。面对认同失范、规则失效、秩序失衡和体系失能的全球发展新变局,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毅然扛起了坚持正义、联动世界、共建共享的合作大旗,不仅提出了解决全球资源占有、分配和享受不公的诉求和方案,而且承担着在差异化、多元化日趋明显的世界态势中寻求共识,以及重构人类主义价值认同的使命和担当,为规避人类因利益冲突陷入无可挽回的黑暗深渊作出了示范、贡献了力量。比如,在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抱守“西方中心主义”肆意挥舞“制裁大棒”、实施“脱钩断链”、大搞“集团对抗”、开国际关系“历史倒车”的不利背景下,中国积极履行负责任大国的历史担当,采取举办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公布外资准入负面清单、成立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和丝路基金、认真落实联合国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等措施,以实际行动应对逆全球化挑战,向世界表达中国走互利共赢、团结合作开放之路的决心,不断推动全球发展穿透“灰霾”迈向新阶段,为人类的发展指明了方向、提供了信心、注入了动力。不仅如此,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还肩负着应对全球极端天气频发、重大传染性疾病蔓延等人类发展进程中突发的新危机、新挑战,确保人类“巨轮”行稳致远、持续抵近理想彼岸的求索和尝试。

从实践的内容上看,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不仅涵盖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传统发展领域,而且在生态、非传统安全、虚拟空间等方面对马克思描述和追寻的人类社会理想状态进行了多向度的拓新和补充。在生态方面,树立人是自然的一部分的意识,提倡走绿色、低碳、循环、可持续发展之路,推动生态环境治理国际化,保护好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家园;在安全方面,坚持多边主义,完善遏制恐怖主义、核扩散和应对全球健康问题的国际合作机制,营造公平正义、共建共享的安全格局;在虚拟空间方面,将网络空间作为人类共同的新家园,主张深化全球数字合作,推动建立网络空间国际规则,共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可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不仅继承了共产主义立足社会生产力和社会生产关系实际构建自由全面发展的人类世界的行动方案,也注重因时因势,尝试运用共产主义思想要旨解决马克思未曾关注和实践的人类发展现实困境,延展了共产主义的实践内涵,拓宽了人类社会美好生活的内容维度。这也从事实上确证了共产主义社会形态不是单向度的片面发展。

(二) 探索性实践了共产主义文明形态的实现路径

资本的本性和内在矛盾决定了代表狭隘阶级利益的资本主义必然被代表人类普遍利益的共产主义所取代,这是人类社会发展“不可避免的”[5]客观规律。但资本不会主动“缴械”。要使“生产资料摆脱了它们迄今具有的资本属性,使它们的社会性质有充分的自由得以实现”[9],无产阶级革命是最为有效也是必要的方式。同时,马克思也深刻认识到,成长于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下的无产阶级,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旧社会消极因素的影响,在道德观念、生活习惯、人际关系等方面存在着与共产主义价值和要求不相称的地方,“只有在革命中才能抛掉自己身上的一切陈旧的肮脏东西,才能胜任重建社会的工作”[3]。开展坚决的、彻底的革命斗争,能够从中逐渐磨炼、改造和提升无产阶级自身,促使无产阶级与过往决裂,实现“脱胎换骨”,从而确立作为人类社会解放力量的主体地位。共产主义作为社会基本矛盾运动的必然结果,无论是对社会制度的改造,还是对无产阶级自身的改造,其实践指向都是以疾风骤雨式的暴力革命彻底摧毁资本主义的统治。

相比之下,当今时代尽管资本主义国家普遍化、深层次的危机日趋凸显,却也爆发出创新的内生动力,且在一定范围内汲取社会主义的成分为其所用,仍然具有较强的生命力。资本主义中的积极因素也被社会主义国家广泛借鉴并运用于自身发展当中。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种前进路向呈现出相互交融的趋势,并将在全球范围内长期共存。同时,共同遭遇的生存挑战,也让人类意识到单一个体无法在复杂多变的时代独善其身,以合作替代对抗、共享替代独享、整体替代分割的人类主义价值共识日益深入人心。面对世界格局之变、革命实践之变和人类存续隐忧,当代中国共产党人秉持“为人类求解放”的崇高理想,遵循马克思所强调的“共产主义不是教义,而是运动。它不是从原则出发,而是从事实出发”[3]的实践原则,淡化了阶级和意识形态等差异,主张“世界各国一道共谋和平、共护和平、共享和平”[20],坚持“全球事务由各国人民商量着办”[16],致力“扩大利益汇合点,画出最大同心圆”[21],推动“共建团结、平等、均衡、普惠的全球发展伙伴关系”[22]。不仅如此,当代中国共产党人还身体力行,通过对话弥合分歧、积极参与全球治理、加大全面开放力度、支持和帮助广大发展中国家加快发展、走和平发展的现代化道路、坚定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等实实在在的行动,逐步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倡议转化为现实。

人类命运共同体开启了异质主体平等对话、合作共赢、共建共享的融合发展模式,超越了资本主义利欲熏心、自我优先的狭隘视野和封闭思想,赢得了国际社会的普遍认同和支持。联合国、联合国安理会、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先后多次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写入相关会议决议[23]。第七十一届联大主席汤姆森更是将中国所倡导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称之为“人类在这个星球上的唯一未来”[24]。国际组织的吸收接纳和国际社会的普遍支持表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作为对全人类解放这一共产主义价值内核的中国叙事和中国实践,正日益为世界各国人民所接受和认同,并日益成为全人类共同价值观的依托和支撑。马克思所预设的人类历史向共产主义迈进的前提条件正在逐步完善。可以说,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阐发和实践在现实的“此岸”架起了通往理想的“彼岸”的“桥梁”,是对共产主义实现路径的不懈探索和大胆求证,也从侧面印证了共产主义是一个指向未来的、开放的思想体系。

(三) 具体化诠释了共产主义社会形态的主体力量

共产主义社会形态是马克思基于对无产阶级的生存境遇的关切而提出的目标追求。共产主义社会作为为实现人的解放而探索的社会运动及其力图构建的未来社会制度,从生发基础和具体语境看,“是猛烈而无情的为资产阶级掘墓的无产阶级革命”[25]。因而,其依靠和实践的主体力量必定指向无产阶级及其政党。马克思所研究的共产主义新型社会形态,立足于对“一个只有资本家阶级和工人阶级的纯粹资本主义社会”[26]的剖析基础之上。在这种纯粹的社会形态中,无产阶级不仅占人口的绝大多数,而且遭受着最深最痛的苦难,具有革命自觉性和坚定性,能够在完成自身解放的同时实现人类的整体解放。一方面,生产社会化和资本主义私有制之间的矛盾使得社会财富越来越集中在少数资本家手中,而无产阶级与其他阶级一样“承担社会的一切重负,而不能享受社会的福利,它被排斥于社会之外”[3],所遭受的剥削和压迫不仅没有随着社会生产的发展而缓解,反而越来越不自由、越来越困顿。在反省自身处境和反抗压迫的过程中,无产阶级生成了清晰坚定的理想追求、高度自觉的革命特征和百折不挠的斗争意志,成长为最进步、最革命的阶级,担负起人类解放的历史重任。另一方面,无产阶级身上“表明人的完全丧失”,掌握着“解开整个人类社会问题的钥匙”[27],对自身遭遇的不幸根源及对如何实现“回复自己本身”有着清晰而深刻的认识,能够发挥自身主观能动性,通过解放全人类实现群体和自身的解放。可以看出,在马克思阐发的共产主义语境中,无论是从人类解放的价值生成还是从人类解放的实现路向上看,无产阶级的阶级特性决定了其是人类解放当之无愧的“主力军”。

与马克思从抽象向度阐述共产主义新型社会形态的生成逻辑不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立足人类社会整体处于由民族和国家主体向人类主体迈进的特殊历史现实,关注国家、民族和群体等多元异质主体的利益协同和矛盾调适,主张人类“日益成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运共同体”[28],只有世界各国各族人民一道努力才能抵达人类幸福的“彼岸”。其阐发的基点是民族和国家仍是社会活动的基本单位。人类的“大家”要发展好,离不开国家、民族、群体的“小家”支撑。因此,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仅需要发挥无产阶级及其政党和国家在推动人类进步事业中的主导和示范作用,也十分重视调动多元主体参与的积极性,不断推动不同国家制度、不同民族种群、不同文化体系中的“每一个现实个人都自觉作为历史主体进行实践活动”[29]。

以应对人类共同面临的世界经济发展颓势为例,中国坚持践行求同存异、合作共赢发展理念,积极倡导并推动“一带一路”建设,在开放中发展、在合作中破局,走出了一条合作共享、互利共赢的发展新路,既牢牢把前途和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也为世界经济企稳复苏提供了强大动力。在中国的示范带动和倡议推动下,国际社会积极响应,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国际组织主动参与到人类命运共同体构筑的合作框架中来,积聚起世界经济复苏的“正能量”。截至2022年7月底,已有149个国家和30多个国际组织参与到“一带一路”合作框架中[30]。不单在引领世界经济发展上如此,中国还自觉践行世界和平建设者、国际秩序维护者、公共产品提供者的担当,并得到了广泛的赞同和呼应,汇聚起了建设和谐、繁荣、开放、美丽世界的磅礴之力。这些实践及成果表明,价值观和利益观不同的发展主体之间并非处在你输我赢、你兴我衰的对立紧张关系中,各个主体之间的利益交汇点不断增多,同舟共济、合作共赢的相处方式不仅可能而且已形成不可阻挡的趋势。中国共产党既精准识别和把握了“人类社会已经初步具备了作为一个整体来发展自身、管理自身和创造利益”[31]的时代大势,把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放在国际社会的真诚合作与共同行动上,又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历史过程凝聚共识、积聚力量,推动人类朝着共同期待的美好未来迈进。同时,中国共产党为推动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所付诸的努力也得到国际社会的客观评价,“中共是世界的希望和曙光”“中国共产党给人类带来希望”[32]等饱含赞叹与期待的声音不绝于耳。中国共产党在世界舞台上引领者作用的凸显、革命领导力的淬炼和负责任大国形象的确立,都为更好地引领人类事业进步奠定了坚实基础。

四、结 语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直面多元主体共在事实和人类社会现实困境,聚焦全人类的核心利益,自觉把共产主义社会形态的理想与现实、目标与过程、斗争与合作有机统一起来,运用中国智慧、中国语言和中国行动,勾勒人类自由发展图景,促进多元主体良性共治,引领人类发展行稳致远,解答了马克思未曾预见的攸关人类前途命运的重大历史命题,赋予了共产主义直面现实问题、回应时代要求的鲜活生命力。从呼吁到共识的认同升华,从愿景到现实的伟大实践,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成熟和付诸实施表明,它不是自说自话的宣传造势,也不是应对外部风险的权宜之计,更不是不切实际的空洞设想,而是发轫于阐证严密的思想智慧、立足于人类社会发展变化现实、根植于中华民族优良文化传统之上提交的解答“世界之问”“时代之问”的中国答卷,是共产主义在当代发展的思想升华和创造发展。

同时,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对时代现实的关切和回应,对共产主义美好愿景的坚持和发展,也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坚持真理、坚守理想的革命自觉和立足实际、与时俱进的务实担当。共产主义作为迄今为止人类最崇高的理想、最美好的形态,代表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但“共产主义决不是‘土豆烧牛肉’那么简单,不可能唾手可得、一蹴而就”[33],其实现无疑需要漫长的历史过程。唯有无数马克思主义者笃定共产主义信念不动摇,主动携手一切进步力量,不断立足新的实践发展共产主义理论、完善共产主义构想、投身共产主义运动,久久为功,马克思设想的未来美好生活才能逐步接近、照进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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