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宵静
搭上最轻快的列车,飞向雾中闪光的窗。白熾灯泛起陈旧的浪花,孩子宣称望着就会长大,并偷偷将它比作太阳。
墙上的水彩画是笑声,洗衣机颤动着剧烈的欢喜,叉激昂地对抗一场老去。
窗帘收纳的水汽,缓缓弥漫进短暂却无尽欢腾的雨。
我虔诚希望,这场雨不要停止。
但盛夏的暴雨,注定自由而热烈,像三两声宣泄和倾诉,嘶吼和高歌。
一切旺盛的刹那。
早在这场盛大节庆降临前,墙的纹理就已捕获无处皈依的潮湿,提醒我毫不保留地拥抱这场悲喜狂欢。
后来,我自愿将一部分的自己驻守在那些夏天和房间里,我仍可以闻到木质的芬芳,混杂着苔藓、狗尾草、太阳花、瓦片、洗衣粉、玻璃窗。
这些碎片卷起身后的光阴,悄无声息地潜入我的梦,拼凑出完整的光。
这场雨,无疑带着无畏的莽撞,孤注一掷的沸腾。而我知道它会停,或者说,当我知道终有期限的那一刻,它就已经在向我道别了。
真的走了吗?
此刻,我正缅怀。
可真的消失无踪了吗?
似乎也不是,至少,我还在缅怀。
此时,窗外的月亮正向西偏移,以缓慢而恒定的轨迹。
一缕光不经意点亮庭院,溅起的光晕经由地面揉进我的眼眸,像玻璃上的星。整个仲夏的雨季有迹可循。
飞鸟穿过季节和隧道的隐秘,向北方的湖底转述芦苇的睡意。
晚霞恳切的迟疑,为赞叹而失音。
天空翻涌群鸟的心跳,像被叫停的七月重新沸腾在窗沿。
胶片回溯暗红的房间。
焦点委婉而团圆。
钟摆的锈迹敲击着振翅,惊醒寄宿酣眠后的尾羽,在南方的最北面,缩短一次呼吸。
白鹭亲吻古桥时,需要原谅一场衰老。雪花闪烁的轨道里,保管着涌向一枚路灯时的所有坚信。